第26章 轉讓

澤喻凱看出夏昕雯的想法,頓時哭笑不得。

她還是對自己沒什麽信心,不過做出來的菜根本嘗不出味道來,心裏忐忑也是理所當然的。

“評委們不是對你的菜品十分欣賞,小雯該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夏叔不也開始誇你的廚藝進步很快的?”

夏昕雯輕輕嘆氣,這才是讓她驚疑的地方:“爸不知道是不是怕老打擊我,去比賽的時候太緊張,所以才開始誇我的。”

說真的,夏爸爸對茂鄭文一直非常嚴格,貶多過誇獎。

現在對着自己居然開始誇贊,那些話幹巴巴的,聽着就不像是真心誇的。

不過夏昕雯知道夏爸爸小時候學廚也是這樣,讓他突然會誇獎人,實在強人所難。

她笑笑又說:“還沒恭喜凱哥,這個節目收視率非常不錯。”

澤喻凱這個項目是成功了,算是在澤氏終于站穩了腳跟,再不是頂着一個董事長兒子的名頭,而是真的有能力的人。

“謝謝,多得小雯在,這次項目才能成功。”

他伸手點了點夏昕雯的下唇,攔下她要辯解的話:“的确是小雯的功勞,其實一開始我的項目一直沒能被董事長批準,已經心灰意冷想要放棄的。但是小雯剛開始學廚,什麽都不懂,只能靠自己摸索,卻一點沒想過要放棄。”

“我想着自己處境比小雯好,要是放棄了那就太丢人,這才又重新振作。”

“第一次項目的內容洩露出去,被對手公司拿去了,有小雯鼓勵,我才有信心再做出一個新的企劃案來。”

澤喻凱輕輕嘆氣,舉着手裏的高腳杯輕輕晃悠:“我一直以來的生活都很普通,以前想着考上大學,畢業後找一家公司入職,做個普通的職員慢慢往上爬,努力攢錢換個好點的房子,然後孝順辛苦拉扯我長大的媽媽。”

這個願望很簡單,可惜在他剛上大學的時候,窦媽媽重病不起,澤家也在這時候找了回來,說自己并不是窦媽媽的親生孩子。

當時澤喻凱整個人都是懵的,卻在澤家願意出醫療費救窦媽媽的時候毫不猶豫就點頭跟着回去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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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最後的日子裏面,窦媽媽身邊不但有窦言辛,也有他這個沒有血緣關系卻一手撫養長大的兒子陪着,算是沒有遺憾離開。

對澤喻凱來說,整個人生已經翻天覆地。

只是存在于各大新聞和電視裏的國內頂尖大企業澤氏,有一天他居然成為了這家大集團的繼承人,花費了好幾年的功夫,被逼着學一堆金融經濟的東西,還要記住各大公司的主要消息,看懂無數讓人眼花的報表和合同。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生活,還是以前跟夏昕雯在一起住在城中村裏更加自由自在。

所以澤喻凱喜歡跟夏昕雯在一起,仿佛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一樣,這對她是不公平的。

他猶豫了一下說:“每次跟小雯在一起,我都會想起以前的生活,想起媽媽親手做的老火湯,還有最擅長的老鴨飯。”

老鴨飯是窦媽媽親自改良過的,沒有外面那些鹵鴨那麽油膩,卻又帶着鹵鴨的酥脆香甜。

夏昕雯卻誤會了澤喻凱的意思:“凱哥想吃老鴨飯了?我看過柳阿姨做過,可以試着做一下。”

“那就麻煩你了,”澤喻凱順着她的話笑着點頭,他還沒想明白的事,還是先想好再跟夏昕雯開口。

聞言,夏昕雯回去後就開始琢磨老鴨飯了。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柳阿姨當初做老鴨飯的過程,因為當時年紀小,有些細節可能記得不清楚,還反複回想,然後先記下來,再慢慢琢磨前後的步驟。

柳阿姨廚藝不錯,又擔心外面店裏做的鹵鴨不夠幹淨,都是自己動手做的。

買的新鮮鴨子,讓人殺幹淨後回來她還要仔細又把毛渣拔幹淨,再用自己做的鹵水來做的鹵鴨,至少要鹵三次,才算徹底入味。

夏昕雯咬着筆杆子看了一圈,最重要的鹵水自己這邊是有的,就不知道是不是跟柳阿姨做的鹵鴨一樣。

她只能給夏爸爸打電話問這事,夏爸爸吃過一次還有印象:“小柳是江浙人,鹵水裏加的糖分量要多一點。”

夏昕雯一一記下,又聽夏爸爸嘆氣說:“我在醫院看電視,護士特地給我開的,你在比賽裏表現很好。”

她一愣,夏爸爸看見自己,是不是也看到茂鄭文了?

夏昕雯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爸,我……”

“沒事,我不是那麽脆弱的人。看見茂鄭文是有點難受,不至于像之前那樣氣暈了,還把你吓住了。”夏爸爸打斷她的話,生怕夏昕雯擔心:“放心吧,你爸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一下子氣狠了,現在早就看清他是什麽人,哪裏還會為他生氣,糟踐自己的身體?”

身體不只是他的,自己還是這個家的支柱,就那樣倒下了,要夏昕雯用瘦弱的肩膀撐起來,夏爸爸老過意不去了。

這個女兒從小就是被他嬌養長大的,芊芊十指真的是不沾一點陽春水了。

他是個廚師,從小就在廚房裏轉悠,每天吸着油煙,雙手洗得發白,手背還有不少燙傷的痕跡留下。

夏爸爸不想夏昕雯過這樣的苦日子,所以都沒想讓她繼承老店,才會另外找了個徒弟。

可惜找了個天賦不錯,人品卻不怎麽樣的白眼狼,想到他之前還打算讓茂鄭文跟夏昕雯結婚,真是瞎了眼!

幸好夏昕雯看人的眼光不錯,一口就拒絕了茂鄭文,不然夏爸爸肯定要後悔死了。

自家寶貝了這麽久的女兒給了白眼狼,他以後都沒臉見夏媽媽了!

夏昕雯聽夏爸爸咬牙切齒的聲音,知道他心裏不痛快,但是沒之前那麽耿耿于懷,這才放心了。

只是她剛放下電話,卻又響了,是鄭叔。

“徐律師要跟你見一面,今天有時間嗎?”

“有的,”夏昕雯記下見面的地址,放下電話後納悶是不是案子出了什麽變故,不然徐柳也不會突然要見自己。

她想了想還是跟澤喻凱說一聲,後者拿起外套和車鑰匙:“走吧,我陪你去。”

夏昕雯心裏不安,有他陪着要鎮定不少。

去到咖啡廳的角落,徐柳看到兩人并肩而來,并不意外,起身跟澤喻凱握手:“兩位坐,我也不兜圈子了,案子出了點問題,所以才請夏小姐過來。”

他辦事一向利索,拿出一個文件夾遞了過去。

夏昕雯忐忑打開,看見後倒抽了一口氣:“這是什麽?”

澤喻凱接過文件一看,是一個轉讓書,右下角不但有夏爸爸和茂鄭文的前面,甚至有公證處的紅章。

這是一份完整的轉讓書,上面是夏家老店無條件轉讓給茂鄭文繼承的文書。

有這份東西在茂鄭文手裏,夏爸爸根本沒有一點贏的機會。

徐柳解釋說:“我已經找公證處的人查過了,是真的。”

“怎麽會?我爸絕不會簽這種東西,會不會是茂鄭文僞造的文件?”夏昕雯怎麽都不相信夏爸爸轉讓了餐廳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必然是茂鄭文使了什麽手段。

澤喻凱皺眉,比她想得更深。

有這份文件在,案子幾乎沒有懸念。

徐柳扶了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我懷疑茂鄭文是哄騙夏先生簽下一份文件,當時未必是這一份。”

簽名是真,但當時簽的究竟是什麽,就沒人知道了。

“希望夏小姐能盡快跟夏先生了解這個情況,不然案子很可能會輸。”

徐柳的手裏從來沒有必敗的案子,他當初會接手,一來看在凱撒的面上,二來這個案子也沒什麽懸念,諸多破綻,要贏并不難。

沒想到峰回路轉,茂鄭文居然拿出這麽一份文件,案子立刻就懸了。

知道讓徐柳為難,夏昕雯再三道謝,離開咖啡廳的時候有些茫然:“凱哥,要是我們輸掉這場官司,老店是不是就要保不住了?”

澤喻凱沒開口,因為官司一輸,不但老店保不住,拆遷款也要落入茂鄭文手裏,還是名正言順的,夏家父女一點都要不回來。

“怎麽會這樣,師兄居然對爸爸這麽狠……”夏昕雯輕輕吐了一口氣,突然有點沖動,是不是該直接找茂鄭文談判。

只是這個念頭一出,很快被她壓下去了。

茂鄭文之前沒拿這個出來,卻胸有成竹的樣子,絲毫不害怕還能參加節目比賽,可見心裏早就有數,已經早有預謀。

他根本不怕和夏家父女撕破臉,夏昕雯上門理論只是自取其辱。

但是就這樣被茂鄭文搶走屬于他們父女的東西,夏昕雯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澤喻凱陪着她趕去醫院,夏昕雯在路上絞盡腦汁想說得委婉一點,免得夏爸爸受刺激。

夏爸爸聽說後依舊氣得儀器拼命亂叫,被護士勸了又勸才算勉強平靜下來:“這個白眼狼,真是太過分了。”

澤喻凱趁機問:“夏叔仔細想一下究竟什麽時候簽過東西?未必是這份文件,而是別的。”

夏爸爸搖頭,他以前對茂鄭文是推心置腹,所以也沒怎麽防備,簽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比如店裏要辦什麽手續,夏爸爸都是讓茂鄭文去的,當時簽的代辦人授權書不知道有多少份,茂鄭文拿出其中一個掉包一下,他是根本不會知道的。

他以前對茂鄭文是憤怒更多,現在卻是失望了。

這個孩子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一直以為是個好孩子,忽然之間才發現是他眼瞎了,以前都是茂鄭文僞裝出來的樣子,夏爸爸怎麽能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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