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村裏的景象破敗慘淡,野草叢生,良田化作荒土,一座座空屋訴說着凄涼的過去,晉陽他們找到舊時留下的房子,在裏面過夜後,第二天一早,他便冒着風雪來到大澤邊,那裏如同另一方天地,晉陽站在水邊,望着平靜的水面發呆。

他一言不發,跟着來的阿古也不吭聲。阿沁鼻子紅紅的,他一向最怕冷了,到了這個宛若封閉結界的地方,感覺好了不少,只是這樣沒頭沒腦的站着,頗有些無聊,也不知道大人是在等昨天的大蛇還是怎麽,可是,不喊一聲,怎麽知道在等它呢?

晉陽就這麽站在那裏,一直站到阿沁腳酸脹痛,蹲了又起,起了又蹲,來來回回幾多趟,他才轉身說:“走吧,去縣城。”眼裏的失落阿沁都看得分明,可是卻不明白晉陽為什麽要這樣。

三人往村裏走,一頭霧水的阿沁悄悄往後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自湖面浮現,不久大蛇從水裏躍出,一點聲響也沒有的重新潛回,但阿沁總感覺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好似掃了他一眼,不由心中一寒,趕緊轉頭快步往前走了。

縣衙內。

縣太爺對于三人的平安無事感到十分詫異,他眼睛圓睜,仿若見着了什麽古怪事,來來回回的打量晉陽,見他渾身無一處傷痕,只有些風塵仆仆,只覺是見着了什麽天方夜譚的怪相。這人的命居然能有這麽硬?縣太爺不禁問:“這一路辛苦了,沒出什麽岔子吧?”

“謝大人關懷,晚輩一切安好。”

都這樣說了,縣太爺只能不住點頭:“那便好,那便好。我在酒樓給你們訂了一桌接風宴,還邀上了本地幾位德高望重的鄉紳,要不你稍加準備一番,我們這就去?”

“如此有勞大人了。”

接風宴的菜品頗為奢華,雞鴨魚肉不說,連素菜都透着富貴氣。晉陽夾了一筷,香料的氣息自鮮嫩的肉中散發出來。

“大人這是摻了香料的烏雞吧,香味濃郁,肉也頗和尋常的雞不同。”

“想不到晉大人也懂吃啊!”縣太爺頗為自得:“這雞我當初從別處收來,還贈了我養雞之法,可惜這酒樓的人不事飼養,現如今的味道可不及當年咯!”

晉陽怔了怔,微微一笑:“為何不去找原主人來飼養?如此名貴的品種,定要小心呵護才是。”

“別提了,”縣太爺十分郁悶:“那家人早就逃難去了,哪裏尋得到啊。”說到這,他又問:“晉大人路過那……大澤,當真沒遇到什麽事?”

晉陽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沉靜:“那處不過是風雪小了些,無甚古怪之處,大人不必挂心。”

縣太爺吃了個軟釘子,只好轉過話頭,邀大家繼續品嘗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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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晉陽安然無恙的從那邊過來了,看看你出的什麽馊主意!”回府後縣太爺痛罵了師爺一頓。師爺也覺得納悶,這人居然就這麽過來了,他不甘心的問道:“大人您就沒問問他們一路上的情況?”

“問了,”縣太爺沒好氣的說:“他說什麽事都沒有。”

“這不可能。”師爺說,“那條路上只要是過路的,必難逃那妖蛇虎口,那晉陽這麽說,肯定有貓膩。”

“能有什麽貓膩。”縣太爺很不耐煩,今天一席酒宴下來,那晉陽看着好說話,但是以他多年的眼光,多半是個不好相與的,哎,要是被弄個晚節不保可如何是好。

這廂的師爺不願自己的計劃白白付諸流水,“大人,不如委屈您裝病拖上他幾天,待小人派人查探一番,如何?”

“去吧去吧。”縣太爺無所謂的擺擺手,死馬當活馬醫,他也只能這樣了。

“大人,那個縣令看着油頭滑腦老奸巨猾,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您幹嘛由着他啊!”阿沁不滿道。本來這幾日就該交接完畢,那縣太爺硬是說自己凍了風寒,要多留些時日,晉陽沒意見,阿沁倒是怪郁悶的。

“阿沁是不想住客棧了?”晉陽笑笑,不可置否。他讓阿古和阿沁在客棧裏待着,自己獨自一人出門,也不騎馬,租個驢子優哉游哉,一路踱到那邊。誰知一向大爺一樣的驢子四蹄發顫,死活不願意去水邊,只好把它拴在一棵樹上,徒步走近。

“擔生,我知道你在。”晉陽站在那裏,水面光潔如鏡,似乎他只是朝空氣說話,并沒有任何東西。他停了一會,見動靜全無,也不失望,繼續說:“當初……是我騙了你,我本以為,與其束縛你整天和我偷偷摸摸的待在一起,不如放你自由自在,”他笑了一聲,似在嘲笑自己的愚昧:“可是等我到了那裏,就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無論如何都應該把你帶過去。父親雖然對我好了很多,可是我總覺得他跟後娘還有弟弟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個局外人。擔生,你才是我的親人。我這次好不容易請恩師将我外放到此,也是想找到你,實現我的承諾。”

然而他等了很久,也不見那個熟悉的影子出現。這裏雖然不見風雪,可是天色卻看得分明。暮色漸漸,晉陽只得嘆息一聲:“擔生你還是不原諒我嗎?”

留給他的只有安靜。

沒有得到回應的晉陽回到客棧,卻見大廳中坐着兩名捕快。

“請問可是晉陽晉大人?”

晉陽颔首。

“那請大人跟我們走一趟。”

“好。”晉陽沒多想便答應了,安撫了一旁焦急的阿沁和默不作聲的阿古,跟着兩人前往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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