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姜瑜的要求,顧遠之沒有拒絕,左右對方也就是夜裏看折子的時候讓他在身邊陪着。

頭一日剛到圍場,大家夥路上都累得慌,便沒有安排什麽活動,只讓大家夥休息一晚,隔日一早便要行圍。

顧遠之記着姜瑜說顧廷表現好,會順道給他升官,想着第二日一早見一見顧廷,沒想隔日錦衣衛忙得不行,倒是沒能見上。

這日姜瑜也沒再要他陪在身邊,仿佛已經說好,白日裏去做自己的事,晚上再到姜瑜那邊去。

顧遠之不知對方為何頻頻對自己做出那些暧昧至極的動作,還時常叫自己到身邊去。

姜瑜是個暴戾反派皇帝,又多疑,脾氣也好,動不動就不高興,不高興可能小命就沒了。可自己時不時揪一下老虎的胡須,摸一下老虎的屁股,對方卻沒正經罰過自己。

顧遠之一邊跟着檢查圍場是否布置妥當了,一邊想着姜瑜。他垂下眼想着姜瑜對自己拿不拿暧昧,到底是不是有那樣的意思。

細密的睫毛如扇子一般,陽光打下來便能在臉頰上瞧見那睫毛的影子,如畫一般的眉眼叫上前來喊他的同僚有些說不出話來。

直到顧遠之先發現對方,有些奇怪地看去,那人才打着哈哈說:“若是這邊也妥當,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你先去,皇上今日叫我上場。”顧遠之點點頭,但沒有跟着對方回錦衣衛安排的站崗的地方去,只将緣由告知對方,便朝姜瑜那邊走去。

參加秋獵的王公大臣都騎着馬等在姜瑜身後,等着錦衣衛那邊檢查完畢,姜瑜再射出第一箭,秋獵便算是開始了。

而錦衣衛已經過來将圍場的布置情況禀報給姜瑜,顧廷也翻身上馬,就等在姜瑜身後不遠。可姜瑜遲遲沒有拉弓,像是在等什麽人。

顧遠之出來時穿的衣袍是千戶的青綠錦繡服,雖說也合适,但姜瑜早給了他一套新做的騎裝,叫他在秋獵這天穿上,他只能回去換上。

他的速度還算快,可換好騎裝後出來卻是瞧見滿臉着急往這邊來的郭宇。

顧遠之心中暗道不好,眉頭微皺,快步迎上去,還沒說話,便見郭宇拽住他的手轉身就跑。

“祖宗喲!你快些,皇上等着你呢!”郭宇知道今日大臣們要是知道姜瑜遲遲不開弓等的是顧遠之,怕是都不用過幾日回宮,這幾日在圍場就能大做文章找姜瑜和顧遠之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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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瑜又不肯叫顧遠之不上場,反正他就是要看顧遠之上場,大臣們怎麽鬧在他那都不是什麽大事。

反正鬧大了也不過是殺幾個人,姜瑜是這樣想的。

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圈個人在身邊親近,怎麽還要那些大臣們指手畫腳了?

郭宇明白姜瑜的心思,方才更加着急,心裏想着顧遠之怎麽就不知道找人頂一下自己的位置,把錦衣衛的活兒推了。

“我知道,錦衣衛那邊剛查完,我這不趕着回來換衣服才晚了。”顧遠之也是眉頭緊皺,但他也知道郭宇既然來了這裏,說明姜瑜是不肯讓他退到後邊不上場的。

圍場上,一名大臣大着膽子上前詢問:“皇上,這還有何處不妥嗎?”

“有人還沒來。”姜瑜沉默地望着某個方向,他不知道顧遠之住在哪一處,但錦衣衛左右都在那一片,看着那邊總該是對的。

聽了這話,大臣們面面相觑,想竊竊私語又不敢,只心中猜測到底是誰能讓姜瑜等。

顧廷聽見姜瑜的話,眉頭一皺,心裏罵了一句不會是自家兒子吧。

沒等一會,便見姜瑜望着的方向跑來兩個人,本是郭宇拽着顧遠之跑,到後邊變成顧遠之拽着郭宇跑來。

姜瑜遠遠便瞧見顧遠之拽着郭宇,雖說郭宇只是個閹人,還隔着衣服,可這樣抓着手腕,還是讓他心中有些不快。

他只盯着二人跑來的身影,眼睛微微眯起,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顧遠之過來的時候沒敢去看姜瑜,只跪下來請罪,直說自己辜負皇上厚望,竟然晚到了。

原以為會挨幾句罵,或是被罰,可姜瑜卻是久久沒有開口,先是瞥了郭宇一眼,方才盯着顧遠之看。

在場的大臣各懷心思,顧廷緊鎖着眉,随時準備翻身下馬替兒子求情。

所有人都覺得顧遠之會挨罰,可他們卻看見姜瑜翻身下馬,将人扶了起來。

“朕的奶兄弟,于朕如幹弟弟一般,等一等又何妨。”姜瑜俯身扶住顧遠之的手臂,不由分說将人先扶起來,方才說了這話。

周遭大臣都愣了一下,相熟的幾個甚至當場便壓低聲音交流起來,就連顧廷也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姜瑜對自家兒子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

顧遠之被扶起來還有些發懵,但心中依舊記着自己此時是在許多大臣面前,可不能讓人再抓住把柄做文章,連忙謝恩。

“看看你的馬。”姜瑜招招手讓人牽來一匹馬,這匹馬顧遠之知道,是圍場內最好的馬了。

至于姜瑜自己的馬,自然是與圍場其他馬分開的,并不算在裏邊。

武人多愛馬,顧遠之這些年習武,多少也受到這種風氣影響,瞧見那馬,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看向姜瑜的眼神都帶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意。

姜瑜瞧出對方眼中喜悅,臉上挂上笑容,揚起下巴眯着眼打量對方,伸出手就要如從前一般摸摸他的頸側。

顧遠之摸馬的頸側,姜瑜摸顧遠之的頸側。

這畫面實在有些怪異,叫周遭大臣浮想聯翩,又不好在這個時候提醒姜瑜還有行圍一事。

“皇上,這行圍……”沒辦法,大臣不敢說,只能由姜瑜身邊的太監來說。

郭宇便是這個被推到前邊去的人,他硬着頭皮湊到二人近一些的地方,提醒了一句。

聽到郭宇的聲音,姜瑜瞥了他一眼,想起方才二人抓着手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顧遠之卻全然沒察覺,只是附和了一句。顧及周圍還有大臣,他也沒敢像平時一般與姜瑜說話。

可顧遠之避着不肯叫大臣誤會太多,姜瑜卻不管那些大臣怎麽想的,只牽起他的手,把玩了小一會,方才滿意地翻身上馬。

只留下顧遠之站在原地渾身有些僵硬,不免想起今晨自己的猜測。這一想起來,往日那些帶着暧昧的親密接觸讓他耳朵尖一紅,方才被姜瑜摸過的手也帶着幾分滾燙,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更讓他出神的,是回憶中的那一夜,他跪在地上,姜瑜将手指伸進他的嘴裏攪弄,帶出怪異的聲音。

當時只覺得不該是君臣之間該做的事,如今回想起來卻是叫人面紅耳赤。

暧昧,實在過于暧昧,若說沒有那點意思,誰會對自己的奶兄弟做這種事。

從前顧遠之光顧着害怕對方是個反派,時間長了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與姜瑜早就糾纏得不清不楚。

也許對方就是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是礙于帝王的面子沒肯直說罷了。

顧遠之這樣想着,翻身上了馬,低下頭用垂下來分散開的馬尾掩飾自己通紅的耳朵尖。

那邊姜瑜已經射出第一箭,一聲令下,衆人策馬沖向前方,只想着拿個頭籌叫姜瑜刮目相看。

顧遠之恍惚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與衆人早分散開,而前邊不遠處正有一只鹿。那鹿漂亮極了,走起路來的風姿叫人移不開眼睛,可卻不知危險,不知自己就要成為旁人箭下的獵物。

拉滿弓,一松手。

顧遠之都沒打算往前,只姿态随意地一拉弓,便射中那鹿,跟着記錄獵物的人過來記下,暗自感嘆顧千戶的運氣真不錯。

到底是武狀元,本身運氣也不錯,便是疾疾奔跑下的獵物也被顧遠之拿下,把記錄的人吓了一跳,直誇顧遠之厲害。

而顧遠之卻是想着昨夜姜瑜說的話,想着升官可能是其次,對方也許只是想看自己在圍場上大展風采。

如此一向,顧遠之嘴角沒忍住挂上一抹笑,看得剛記完獵物擡起頭的人一驚,心裏感嘆怎麽會有如此美人。

且還是武人。

從前只當文人才有着那樣如玉般的容貌,沒想武人也可以有。

一日只有一回行圍,回去之後,顧遠之心底盤算着這些獵物該怎麽處理。

一般來說,行圍得到的獵物都是要留在這夜與大家一塊兒吃掉的,但如果有什麽想留下來,跟姜瑜說一聲該也不會不給。

裏頭有張皮子想是不錯,過些時日便要入冬,剛好用這段日子将皮子做成什麽來給母親。

顧遠之想着,先回了一趟自己帳內收拾收拾,便想着去見姜瑜。

今夜按理來說是要燃起篝火一塊兒吃肉喝酒的,但姜瑜定也是要先回一趟自己的住處,他也不怕碰不到人。

一路走到賬外,路上怪異地沒見着一個人,也不知都被調到哪去了。

好在姜瑜那兒亮着燈,想是有人在的,顧遠之倒是放下心來。

可就在他想出聲求見的時候,卻聽見裏邊傳來姜瑜的聲音。

“他?不過是在王府舊人中選中了他,念着是奶娘的兒子,且長得頗得朕的心意罷了。”

“朕十四歲到京城來,伯母大臣都可勁打壓朕,放眼京城,身邊也沒個親近的人。如今朕不過選個親近的人罷了,怎麽?馮卿覺得哪裏不妥嗎?”

姜瑜說的話讓顧遠之僵在了原地,他今日還在想是不是喜歡自己……

顧遠之眯起眼,放輕了步子轉身就走。

還好,算是懸崖勒馬。

差點以為他喜歡自己,差點就要喜歡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虐不虐不虐,已經有感情了

但現在屬于,喜歡遠之的這份感情還沒被多疑戰勝

沒有删評論的習慣,如果有評論被删一般來說不是我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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