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光天化日

“又是禮部主持,也就玩這些虛把戲。”

“也不容易過啊,不然每年的殿試還能只有三人?”

淩寒同其他書生站在殿試院外,一時七嘴八舌的聲音不免落耳。

也許是為了讓衆考子心靜,殿試遲遲未開堂,負責的官員也只是讓他們靜心等候。

淩寒倒随意,結果已是注定。

劉子畫額上卻是冒出了細細汗珠,一個勁地在祈禱祖宗保佑。

仔細打量其他考子,劉子畫這表現還不算出格,直接燒香的都有。

也能理解,十年寒窗苦讀,若是不能贏得相應成績,這落差也是讓人一下難以接受。

而再引起淩寒注意的卻是左側一處喧嘩,微微側目,會試雖不若殿試,卻也是肅嚴。

之前的考子雖左右接耳,卻也都放低了音量,若是聲音過大,讓哪位大人眉頭稍稍一皺,可是能以擾亂會試紀律之罪打出會試院。

就是大家公子,也是乖乖遵守。

這人是誰?竟這般無視考紀。

劉子畫更是憋不住,打聽回來,方知這是帝都第一富商之子。

淩寒的雙目覆上一層冷光,輕哼了聲。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即是第一富商,能做到如此程度,平日定然少不了疏通官員。

這官員賄賂都已經收了,對這些還不就睜只眼閉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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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世淩國被覆滅,除了她被那人利用,更有淩國第一富商投靠了秦國,淩國戰敗的速度也更大大加快。

富商二字對她來說便是字字珠玑,無時無刻不讓她記起淩國被破的血海深仇。

富商之子生得一般模樣,一身倜傥之氣倒是濃重,也夠高調的,來參加個會試身旁還要帶着美人。

劉子畫直直搖頭,“光天化日之下,敗壞朝風啊!”

淩寒一雙明眸卻是挑上了幾許嘲弄,考子中必然有大官之子,卻多數來讨好區區一個富商之子。

那人自滅了淩國以來,卻是開始扶植商貿,不然,何以會出現今日的場面。

她索性翻閱起詩書,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有些事,你不來找他,他卻非要來找你。

面上盡是一片寒色,雙目看向面前站定的富商之子,“何事?”

富商之子抱着美人逗趣着,幾刻後才擡頭,那鼻子翹得仿佛要沖天般,“你文識如何?”

淩寒道:“不至大腹便便。”

周圍卻是幾個書生笑了起來,富商之子的腹部挺得若那懷了六個多月的婦人般。

富商之子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懷裏的美人卻是多看了一眼淩寒,剪水雙眸裏卻是流轉着異樣的光芒。

“在帝都,你說話最好謹慎些。”

淩寒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我以為我和肚裏沒墨的人多說幾句話已經是對他的恩賜了。”

“你!”富商之子的雙眼立即覆上一層陰霾,“你應該也知道我在帝都的地位,想要輕輕松松弄死你絕對不難,不過——”

淩寒倒有些欣賞了,怒極了還能冷靜下來,倒不像表面那般胸無城府,“嗯?”

富商之子雙目流露出商人的精明,“我要你替我參加會試。”

“為何是我?”淩寒可不覺自己看上去就有什麽文曲星的模樣,初來帝都,她更沒名氣,他為何會選中她。

富商之子懷裏的美人卻是說話了,聲音娓娓柔情,“公子看起來便是博識多才,若是公子願意替相公參加會試,定能中得會元。”

倒是這女子的緣由了,淩寒輕勾起嘴角,“你們就這麽确定我會同意?”

富商之子卻是很快接上,“你一定會同意。”話裏卻是帶了幾分籌定的意味。

淩寒倒是感了興趣,“為何呢?”

富商之子的眉眼挑上一分得意,“你來參加會試也不過是為了入朝為官,而我只需要一個名次,你助我取得名次後,我家中的勢力讓你入朝為官也只是伸伸手之事,其實。”他頓了頓,看了懷裏嬌妻一眼,“若不是娘子堅信你可以,這個機會我也不一定會給你。”

“那我還真榮幸。”淩寒眸子裏的冷光逐漸大盛,“只是淩陌更喜歡憑借自己一步一步來。”

富商之子的目光變得兇惡起來,“你是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淩寒淡淡道:“不過是堅持己見而已。”

富商之子眼見便要再度威脅,卻被懷裏嬌妻用眼神輕輕阻止。

終究是冷哼一聲,而後離開。

劉子畫卻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淩陌兄,還好有那美人在,不然……”話卻也就此僵住。

淩寒見會試院也開了朱紅大門,只大步跨出。

倒沒有失望,本也只是陌路之交,說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劉子畫的做法是對的,便應該明哲保身。

為了個交情尚淺之人去得罪權貴,這是愚蠢的做法。

只是,眼中的冷芒卻不由更深了。

她對紅兒說得那番話也是她的處世原則,有了第一次,她便絕不會讓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憑着通過鄉試的證明入了考閣內,看來是劃分了幾個考閣,劉子畫并不在。

如此也好,經過方才之事,兩人再見總也是有些尴尬。

而上面的官員卻讓淩寒莫名地有一分熟悉之感,只是,确定的事,應該從未見過他。

也是不由笑自己眼神不好,既從未見過,哪來的熟悉感。

會試之題并不難,做到最後,淩寒饒是一向冷靜,卻也不由瞪大了雙目。

竟是讓以垂釣作一首詩。

該是巧合,況且對她來說也未嘗無利。

她執筆而下,除早有了構思,便是詩都已作了出來。

還是和劉子畫趕來帝都路途中所作的那一首——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雨鈎。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而随即雙眉微微一皺,又很快疏松開來。

便算作一場小賭,賭那一點情分,她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出了會試院,劉子畫似要過來搭話,她卻是直直走自己的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這種做法或許也不适宜,但被背叛過一次的人,已是再受不起下一次了,哪怕比之那次只是小到不能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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