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劍神的心思

雨已經停了,窗外還有雨水從屋檐滴落打在地上的聲音。

接下來的事情,就像是一場鬧劇。西門吹雪殺了蘇少英,丹鳳公主殺了閻鐵珊,霍天青已答應結清這筆舊賬,但最大的幕後黑手還一點也沒露出行跡……真是一團亂麻。

陸小鳳泡在澡桶裏,窗外飄來幹淨而新鮮的晚風,他抹了把臉,才覺得自己總算是活過來了。無論陸小鳳在江湖上被傳得如何神乎其神,他也是個人。人總是會累的。

花滿樓已經洗過澡,大概已經睡下了。西門吹雪就在門外不遠,陸小鳳很放心。他正打算好好洗個澡,然後昏天黑地睡上一覺,管他什麽金鵬王朝,睡醒了再想吧!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進來的是四個女人。

四個年輕而美麗的女人,不但人美風姿也美,一身窄窄的衣服,襯得她們苗條的身子更婀娜動人。

她們微笑着,大大方方的推門走了進來,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屋子裏有個赤果果的男人在澡盆裏。

可是她們四雙明亮而美麗的眼睛,卻又偏偏都盯在陸小鳳的臉上。

陸小鳳的臉已經燒了起來,不是害羞,是吓的。這四個女人一看就都是江湖女子,西門吹雪又怎麽會放她們進來?莫非西門吹雪也過不了美人關,還是他出了什麽事?

陸小鳳洗澡的地方,本是個廚房,外面有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裏有棵白果樹。

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桂在樹梢,木葉的濃蔭擋住了月色,樹下的陰影中,有兩個人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一個長身直立、白衣如雪,另一個芝蘭玉樹、紅衣如火。

白弦道:“你為什麽不攔着她們?”

西門吹雪道:“陸小鳳也許會喜歡。”

白弦:“……”

西門吹雪難得又解釋了一句:“她們并不是陸小鳳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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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弦瞪圓了眼,難以置信道:“你以為穿了衣服和沒穿衣服是一樣的嗎?”穿戴整齊的陸小鳳和光溜溜的陸小鳳武功完全不是一個級數的好嗎!

西門吹雪想了想,坦然道:“是我考慮不周。”他轉身,往陸小鳳那邊去了。

白弦:“……”

白弦仔細想了想,覺得如同峨眉四秀這樣的女人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死光,如果他現在出現在她們面前的話,到底是白少俠還是白姑娘實在不好定論,于是他英明地避開了衆人,給花滿樓留了條子,獨自去找霍天青了。

苗疆的規矩大異于中土,白弦所在的教派并沒有教主,最高的人是大長老,

擁有類似遠古時代祭司一般的權力,聖子就是下一任大長老。

簡單來說,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教派,僅僅是一個寨子罷了,而大長老和聖子作為距離信仰最近的存在,肩負的更多是指引和教導的責任。

但他們和另一個在中原也有一定勢力的教派是牢不可破的合作關系,那一個教派的教主和寨子的大長老平起平坐,甚至白弦本身也被那一位教主收做了義子。

因而他能夠調動的東西雖然不多,卻也不少。

上好的車,上好的馬,上好的吃食。

白弦趕到珠光寶氣閣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這一路上,白弦腦海中已經演算出關于霍天青在這件事中可能扮演的七種角色,可惜現實并沒有給他猜謎的樂趣,而是很快推翻了其他錯誤構想。

霍天青正和上官飛燕在一起。

金童玉女,珠聯璧合。

白弦離得并不近,只能隐約瞧見兩人親密地說了些話,而後上官飛燕走了,霍天青則轉身向靈堂走去。

閻鐵珊死了,他的喪事自然由霍天青來操辦。作為一個太監,閻鐵珊并沒有兒子,他的基業自然要由生前最器重的霍總管來繼承。只不過,若是閻鐵珊知道霍天青在他的死亡中也出了一分力的話,不知作何感想呢?

江湖兇險,恩恩怨怨,情仇糾葛,本就說不清道不明。

白弦嘆了口氣,霍天青是“天禽老人”的兒子,在武林輩分很高,利用價值也很大,只可惜容易被女人左右……這樣的棋子,一時得用,時間長了只怕會反噬其主。

他搖搖頭,一點金芒從手心飛出,落在了霍天青身上。

黑暗中,有劍氣沖霄。

霍天青已經離去,如今在靈堂中的,是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

或許是嚴獨鶴?金鵬王朝的舊臣,如今的峨眉掌門。據說當今七大劍派的掌門人中,就數他的武功最可怕。因為他除了将峨嵋劍法練得爐火純青之外,他自己本身還有幾種很邪門、很霸道的功夫,至今還沒有人看見他施展過。

西門吹雪對上獨孤一鶴,即便是已和霍天青交手的獨孤一鶴,勝負依然在五五之數。而獨孤一鶴,有足夠的理由殺了西門吹雪。

白弦不能賭,也不敢賭。

因為有些東西,但凡輸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風吹白幔,靈桌上的燭光閃動,突然熄滅。

白衣人已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月光下。他雪白的衣衫上依然一塵不染,臉上也完全沒有表情,背後

斜背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

他來到紅衣少年身邊,站定。

柔軟的草地已被露水浸濕,白弦就坐在草地上。他并不仰頭瞧西門吹雪,西門吹雪也完全沒有陪他坐下來的意思。

白弦輕輕開口,像是害怕打擾了這深重的夜色:“贏了?”

西門吹雪道:“我本不該贏的。”

白弦:“哦?”

西門吹雪冷冷道:“本是同歸于盡之局,他的劍卻偏了。”

“也許是獨孤掌門念你年少英才,不忍埋沒?……”紅衣少年輕笑着站起來,迎着西門吹雪毫無波動的目光柔聲道:“無論如何,這總不是件壞事。”

西門吹雪直直瞧了他許久,終于移開了目光。

風更冷,一盞孤燈在夜色中搖晃,西門吹雪就消失在燈光所不及之處。

一點細小的金芒自靈堂飛出,飛入了白弦的手心。

紅衣少年撥弄着手中的金蠶,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是不是被讨厭了?”

一個聲音淡淡道:“西門吹雪本就不近人情。”這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的陰影傳來,無法辨別位置,在夜色中似有一股陰森詭谲之感,讓人不寒而栗。

白弦不為所動,嘆了口氣:“我還是覺得他讨厭我了。十一,你覺得呢?”

光明所不及之處驀然出現一個男子,黑衣黑發,整個人就像是陰影凝結而成。十一也嘆了口氣,道:“少主,你是男孩子。”所以就不要像女孩子一樣糾結他到底有沒有讨厭你這個問題了。

白弦擺了擺手,道:“十一,你還是這樣無趣。”

天色已漸漸發白,草地上卻更寒冷。

紅衣少年倚着樹幹,忽然道:“現在他們都怎麽樣了?”

白弦問得不清不楚,十一卻毫不遲疑道:“陸小鳳見過霍天青後,和花滿樓去找霍休了。峨眉四秀死了兩個,葉秀珠去找過霍天青,孫秀青被西門吹雪救回。”

——他不說死去的兩個女人的名字,因為他知道少主從不關注失敗者。

白弦站直身體:“西門吹雪?”

十一顯然很明白主子的心意,接着道:“孫秀青喜歡西門吹雪,并且已經告知了他,她身中毒針,餘毒未清,西門吹雪将把她帶往萬梅山莊。”

紅衣少年仔細回想這位孫秀青姑娘的模樣,卻發現自己對于闖進陸小鳳澡堂的四個女人的樣貌早已模糊了——他本就不習慣去記那些沒有必要的東西。

白弦饒有興味道:“孫秀青知不知道西門吹雪殺了蘇少英和獨孤一鶴?”

十一簡潔道:“知道。”

對着殺了師父和師兄的人大膽示愛,該說這位姑娘是敢為天下先,還是不知廉恥呢?而且就西門吹雪那個樣子,嫁給他豈不就是嫁給一把劍?若是這把劍解凍了,只怕威力也要大不如前。

有趣,當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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