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至無名島

陽光明媚喜人,沙灘潔白柔細,海水湛藍如碧,浪濤帶着新鮮美麗的白沫輕拍着海岸,晴空萬裏無雲,大地滿眼翠綠。

白弦踏上這個島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它。

這非但因為他已經在海上颠簸了幾日,還因為這兒的溫暖如春的氣息。

如今已是十月了。

在中原,在苗疆,樹木的葉子都掉光了,冬日的雪也許就要落下。而在這個島上,寒冷似乎不曾駐足,白弦手搭涼棚眯着眼仰望天空中徘徊着的海鷗,不經意間便被絢爛的陽光迷暈了眼。

他身上穿着件輕便貼身的男子衣衫,依然是藍色,海天相交之際那樣的藍,而身後抱着他的人依舊是一襲白衣,浪濤與沙灘交際的那樣的白。

沒錯,是抱着。

白弦是被宮九抱下船的,他适應良好地順勢調整了姿勢懶洋洋靠在九公子懷裏不動,少年身量還未長開,縮在表兄懷裏更是顯得嬌小玲珑,但他的神情卻絲毫不見羞澀怯弱,而是一派理所應當。在聖子大人的觀念中,顯然沒有什麽少俠或者男子漢的情操,若是有人主動伺候,他必定欣然接受,絕不會不好意思的。

宮九低下頭瞧他美好的臉龐,低低笑:“我就喜歡你這個模樣。”

白弦忙着張望風景,顯然沒注意他說了什麽,道:“這個島叫什麽名字?”

九公子似乎怔了一下,道:“此島尚且無名,不若就叫‘雙弦’如何?”這卻是依據白弦幾日前在海上所言的“一個人就是一根孤弦”而來,有種浪漫完滿之意。

藍衣少年絲毫不給面子,直言道:“難聽。”

宮九一僵,語聲愈發低沉磁性,寵溺道:“不如表弟來給它取個名字吧?”

白弦仰頭,眼中是信賴和景仰的光芒,一派純良道:“這是阿九的島,阿弦怎好代勞?不如表哥來取個名字吧?”

兩人兄友弟恭半晌,皆默默扭過頭去。顯然,能給自己取名為“小白”和“阿九”的表兄弟兩個在這方面的才能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走出花-徑又是條花-徑,穿過花叢還是花叢,四面山峰滴翠,晴空一碧如洗,前面半頃池塘上的九曲橋頭,有個朱欄綠瓦的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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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望去的時候,一閣裏已經有十來個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年紀有老有幼,性別有男有女,有的穿着莊嚴華麗的上古衣冠,有的卻只不過随随便便披着件寬袍。及至宮九走近了,那些看起來都很不簡單的人一個個站了起來,站起來和宮九行禮打招呼,稱呼他為“九少爺”,而宮九也挂着溫潤端方

的笑容,親切而準确地叫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耐心地回答他們的每一個問題。

沒有人對九公子懷裏的人提問,就像是根本沒有瞧見這個人一般。

白弦眼力并不十分出衆,卻也能瞧出這些人若是在江湖上只怕都會是一流的高手,這樣的人屈居于區區一個島嶼上,要麽是犯了大事,要麽是在謀劃一件大事。

而這件大事是什麽,也好猜得很。

為什麽藩王總是觊觎帝王之位?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究竟有什麽樣的魔力,引得無數人前仆後繼,流血漂橹?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不想了。

白弦從來就不是個自尋煩惱的人。

宮九将他帶到房間之後就走了,顯然是不擔心他的去處。

是了,茫茫大海艱險莫測,以一人之力,又能夠去往何處呢?

白弦走出屋子,尋了個人跡罕至之處,躺倒在青青的草地上,一手蓋住眼睛,享受着這照得人通體舒泰的陽光,所有煩惱好像都煙消雲散了。

這是個地處南海的島嶼,四季如春如夏宜人,沒有冰,也沒有雪。

倒是個休閑的好去處。

紫禁之巅一夜之後,葉孤弦這個名字在江湖上嶄露頭角,而後又是白雲城招婿之事,将他推上另一個風口浪尖,如今正是急流勇退之機,在這遠離俗世的小島上待一段日子也未嘗不可。

何況這裏還有海。

有海,就有天外飛仙。

藍衣少年步入海浪之中,浪濤席卷而來,他閉着眼立在原地任由海水攜風浪之勢湧上,卻恍若木雕石塑般巋然不動,遠遠望去,他的身影竟似與海溶為一體。

修長的手自腰上一拂,劍已在手。

劍名“透影”,為三百年前鑄劍大師韓飛鴻的得意之作,劍身晶瑩剔透,清晰透過人影。平常柔軟,使用時貫入內力,便可削鐵如泥,更難得的是此劍為韓飛鴻大師退隐江湖後鑄造,非但是把萬金難求的好劍,在江湖上更無赫赫聲名,教人防不勝防。

恍若有遠古的呼喚自心底湧出。

風的吹拂、浪的拍打、陽光的照射……

一切雜念消隐無蹤,白弦眼前似乎又浮現出葉孤城的那一招“天外飛仙”,浮現出在飛仙島上十餘日清晨觀看的劍招。

人終于動了,劍也動了。

初時快若穿花蝴蝶,時隐時現,一招一式予人熏熏欲醉之感,賞心悅目;漸漸有若飛鳥穿過雲間,緩緩徜徉着洗練的氣息;及至後來,劍已全無定勢,每一個動作越來越緩、越來越慢,竟似垂暮老人一般艱澀,叫人瞧來胸悶氣短,呼吸紊亂。

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少林傳言,有苦行僧人于古樹之下潛心禮佛,身心竟與古木合一,雀鳥落于肩而不驚,毒蛇游于身而不覺。此所謂天人合一。

苗疆以蠱聞名,而要得到蠱蟲的親睐,身上人的氣息就不能太重。聖子大人浸淫此道已久,殊途同歸,體悟天心自是事半功倍。

可惜白弦實在是太年輕了,他的境界雖高,卻沒有相應的閱歷相輔,這一套劍法,已是使不下去。

水裏有人。

這人閉氣的功夫顯然很好,他在水裏瞧着白弦練劍已許久了,卻絕沒有換一口氣,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簡直就像是一條魚、一只蝦那般,自身的氣息已經和水的氣息融合在一起,若非觀看了後一段劍意岔了口氣,白弦說不定就沒有察覺。

藍衣少年還未睜眼,身形躍起就是一劍!

這一劍仿佛帶着自天外而來的壯闊與至美,已不是人間的劍法!這已不是一柄劍,而是上蒼的震怒!劍光一閃,就已消失。

少年已回到海水中。

水中人面目扭曲,脖子上的血洞更使其面相可怖,他喉嚨裏發出“格格”兩聲,一雙眼睛還是圓睜着的。

他的氣息已徹底消逝。

白弦瞧着劍尖上滴下的血,心中竟然也有了種悵然,嘆了口氣喃喃道:“一擊未能斃命……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無論是誰在海水中弄得渾身濕透,都會想要洗個澡的。

洗澡總是需要熱水的,至少是幹淨的淡水,可惜白弦也不知道水房在哪裏。

他在這島上只認識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宮九,所以他徑自往宮九所在之處走去。

草木花卉扶疏,亭臺樓閣掩映,大大小小的湖泊如明鏡般鑲嵌在青翠的草地上,一只不知名的海鳥靜靜地立在屋宇上,仿佛已睡熟了。

路的盡頭有三五竹舍,離得近了,已可以聽見裏面隐隐的人聲:

“九哥,你這次給我帶來了什麽好玩的?”

“小丫頭,九哥出去可是做正事的,何況你難道還缺什麽稀奇的玩意不成?”

“九哥,人家不管嘛九哥~”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

柔和而輕松的聲音突然冷硬下來,低喝道:“誰?”

宮九的人立刻出現在門前,他的臉上帶着種冷酷的表情,但當瞧見來人時,這冷酷就如同豔陽下的冰雪般消融,九公子笑着道:“阿弦莫不是掉到海裏去了?”他已聞到海水的鹹味。

面上談笑自若,宮九卻在心中暗暗驚訝。他驚訝的不只是白弦為何能找尋到自己的所在,為何能走進如此距離而不被他察覺,更驚訝自己為何一瞬間只注意到了眼前這個人,而沒有想起這些疑點。

說起來,在遇到白弦之後,宮九就覺得自己很有些變了,在飛仙島之時,他竟然輕易答應了所謂的“私奔”這樣荒謬且于自身無益的計劃,而在海上追逐之時,更是未曾說過一言一語,明明是在自家的船上,卻把主導權完全交到另一個人手中。

但若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豈非無趣得很?

一個嬌俏的嗓音道:“九哥,來的是誰呀?”

從宮九身側,探出個小姑娘的腦袋來。

這小姑娘生得很美,直鼻梁、櫻桃嘴,一雙眼睛亮的賽過天上的星星,白弦只瞧了她一眼,就注視着宮九道:“你妹妹?”

宮九道:“嗯。”

白弦微微而笑,一身濕淋淋的衣裳難掩灼灼其華,道:“初次見面,九妹。”

小姑娘眨着眼好奇道:“你為什麽要叫我九妹?”

白弦也眨了眨眼,調皮道:“若是叫表妹的話,就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了。”

小姑娘道:“你是我表哥?”

白弦輕輕皺了皺眉,卻奇異得并不會讓人感覺到失禮,他抱歉地笑笑,道:“不如讓我先洗個澡,再細細道來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卷~親們可以在把阿九阿弦的缺點(萌點?)找出來

比如說這章,這兩個人都不會取名字,阿九給自己取個九字還可以理解為有意問鼎九五之位,他妹妹叫牛肉湯是怎麽回事這真的是名字麽……還有阿弦有人伺候就享受這點其實很容易讓人吃豆腐╮(╯_╰)╭還好中原人都比較矜持(除了阿九=。=)

《鳳舞九天》這章是依據部分古龍原著而來的,年糕改了一部分,比如小老頭吳明就沒有原著裏那麽厲害了,也不像電影裏是阿九的師父,還可以管阿九什麽的。(反正據說後面不是古龍寫的,是薛興國代筆來的?)

原著:牛肉湯:“九哥簡直好像可以不必呼吸一樣,有次老頭子也不知為什麽生了氣,把他釘在棺材了,埋在地下埋了四五天……”大逆天了好嗎!

PS:晚上9:00點把阿九抽到哭【我好像鬼畜了跪地,掉節操啊真是的,阿弦練劍這一段寫死我了,必須抽阿九報複回來╭(╯^╰)╮!

PPS:很多人問我攻受的問題,我自己有點拿不定主意,但是要投票的話投了以後我過一個月才上肉,你們不會覺得坑爹麽╮(╯_╰)╭。淡定,正文是不分攻受的,請随意YY,番外我寫肉的時候再說,還有,別以為選互攻年糕就會寫兩次肉!

麽麽汐汐~再群麽個~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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