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同床共枕
床僅有一張,被子也是獨一份的。
索性房間足夠舒适大方,家具也不顯小家子氣,床和被子睡兩個人還是沒什麽要緊的。
月光透過窗棂撒進來,照得床上新雪一般的被褥仿佛都在閃着光,床邊的人也被柔柔籠在光暈中。少年的相貌本就惑人,星月光華淡淡撒在他身上,使得他整個人突然間就有了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白弦本就只披了件外衣,神态自若地換上裏衣後,就縮進了被子裏,這才擡頭去瞧立在一邊的宮九:“怎麽,莫非傷了腿便連路也走不了?”
九公子懷着種複雜的心情上了床,以往都是他去調-戲別人,但是今日總有種被調-戲了的感覺,這種倒置實在是既奇妙又有趣。
他故意朝裏擠了擠,讓兩人的身體緊密地靠在一處,令人驚異的是,白弦對此沒有做出任何不滿,而是熟練而順從地調整了個占地更小的姿勢。
觀其反應,就像是常和人同床共枕一般。
宮九暧昧道:“阿弦小小年紀,倒是歷遍花叢。”
“花叢”一詞有很多種含義,但只要瞧見九公子臉上那種男人都懂的微笑,就絕不會錯認。和衣而卧的少年實在沒忍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是不是就叫做‘以己度人’?”
側臉埋在枕頭裏的少年瞧上去比白日所見仿佛稚氣了許多,宮九心中一動,揶揄道:“若阿弦還未經人事,平日裏莫非還常與人同床不成?”
少年面上已現倦意,淡淡道:“我和十一常常一起睡的。”他說完,把臉更深地埋入枕頭裏,小小打了個呵欠,閉上了眼。
又是十一!宮九覺得自己已經被刺激麻木了,于是也默默埋進枕頭裏。
若是一個男人已歷經人事,他方才必然會反駁的。
細微的月光打在少年的側臉上,映照出他精致的五官,劉海散落下來,現出額頭上赤紅的朱砂如血般惑人,九公子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屏風上那影影綽綽的身影,以及在飛仙島上曾經瞧過的更為香豔的景象。
萬籁俱寂,蟲鳴和濤聲似乎都越來越遠,甚至聽不見了,方寸之地,只有亂了節奏的心跳聲漸漸鳴響,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壯大。
兩人躺在一處,呼吸相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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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風華冠絕當代的美人,不但未經人事,更是自己的表弟,若是能夠一親芳澤,甚至颠鸾倒鳳……宮九舔了舔唇,一種征服和禁忌所帶來的快感,已經擊中了他。
島上的月色,最是容易讓人心亂。
京城一夜的屋頂上,白弦也是這樣柔順地
睡在他的身側,即便是伸出手撥弄少年的額發,也未能将少年從沉眠中驚醒。
如今宮九已能夠推測,正是蠱蟲的存在讓白弦有了這種膽量。
那麽蠱蟲這種存在,究竟是如何判斷是否有人對主人不利的呢?莫不是依據殺氣?人有殺意時的氣息再細微,也不一定能瞞過蠱蟲這種生物。
——可知什麽是天賜其才?
——九公子猜的當真是一點不差。
閉上眼耐心等了半晌,宮九睜開眼睛,眸子裏閃動着的光芒簡直就像是一匹月光下饑餓的狼,覓食的動作卻是缜密而小心的,他悄無聲息地湊近了枕邊人,對着那紅潤的唇輕輕吻了上去。
“嗷”呼聲雖短促卻凄厲,驚起一灘飛鳥。
宮九死死咬住唇,把痛呼聲全部堵在喉中,面色已是慘白,意态慵懶的少年不再用力,轉而以膝蓋輕輕摩挲着身旁人大腿上的傷處,眼中閃爍的光彩變幻莫測,似笑非笑道:“還學不乖,嗯?”他一手托腮支起上身,綢緞般的烏發流水般披散在刀削般的肩膀乃至優雅的鎖骨,黑與白交錯出一片陰影,那是誘人瘋狂的陰影。
月光下,宮九慘白的面色上竟似有紅光閃過,一瞬間已撲了上來!距離太近,白弦一時來不及反應,已被他準确地制住了四肢,擒住了雙唇狠狠啃咬起來。
↑變态刺激多了,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月更溫柔,星更朦胧。
遠處隐隐傳來浪濤的聲響,而近處,小床輕晃,兩個身影已合為一個。
熱情的唇舌撬開另一個人顯然很是生澀的唇齒,強勢地席卷口中的一切,甚至占據了呼吸的閑暇,雙手也不老實地探入衣襟有些粗魯地撫慰,梭巡在光滑細膩而富有彈性的肌膚上。身下的人似是怔住了,任由他為所欲為。
宮九喜歡這種感覺。在狹小的空間裏與人溫熱的身體相貼,主宰另一個人的一切欲-望,掌控他的身體乃至靈魂……只可惜,他這次感興趣的人太美太強,不是以往任何一次能夠及得上的。
仿佛五髒六腑都要被灼傷殆盡,一瞬間爆發出的痛苦饒是以自虐為發洩的宮九動作也有一瞬間的停頓,而後就被狠狠推離。
白弦坐起來,胸膛還在不穩地起伏着,他冷冷地打量着宮九,就好像今天才認識這個人一般。
兩人的嘴唇都被咬破了,有血跡餘留其上,宮九毫不掩飾地以欣賞且猶帶情-欲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傑作,唇角勾起。
他在笑。
是一種歡欣、挑釁的調笑。
在世人眼中,如宮九這般的
人本就是個怪物,但這又如何呢?宮九接納真實的自己,從不為此感到羞愧和不安,無論是人前風度翩翩的公子,或是人後在地上祈求鞭打的變态……也不吝于将這份真實展現于人前。
——無論如何,他的這份“真”,已足以讓大多數人汗顏。
少年黑色的瞳孔中閃爍着種奇特的光芒,像是驚奇又像是贊賞,而後他緩緩俯□來,觸到了另一個人的唇。
這并不是個親吻。
或者說,不僅僅是個親吻。
宮九可以清晰地察覺到,有一種什麽細微的東西自他的口中流入,緩緩游遍四肢百骸,然後那種灼燒人心的痛苦就已消失不見。
這裏是九公子的島。
要離開這島嶼,最好的辦法豈非就是控制島的主人?
但白弦現在已徹底明白,即便用了毒用了蠱,生命或是其他什麽的威脅在前,也無法控制宮九,也無法使宮九動搖,若是這人暫時退避,必然是在醞釀更可怕的反撲。
這樣的人若是為敵,則寝食難安;若是為友,又如何知其真心?
而白弦想得到的,卻是更多。
如此才華秉性,若是能為我所用,豈不妙哉?
——他們果然是有着相同血緣的表兄弟,果然是皇家的血脈,骨子裏天生就有種征服開拓的欲-望。
少年注視着枕邊的人,緩緩微笑起來。
他披着月華半坐,眉眼斂下如同精致的玉像,而這般舒展開眉眼微微而笑,墨色的眸子完全盛滿一個人的影子之時,風華絕代已不可言說。
床單上已有血污。
白弦重新包紮了宮九迸裂的傷口,緩緩躺下,輕輕拉好了兩人的被子,而後柔柔一笑,道:“阿九,睡吧。”
凝視着少年安詳的面容,宮九無聲地大笑起來。九公子天縱之才,高貴的出身和絕世的天資使得他的人生一帆風順,他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挫折,從未受到過這樣的傷勢,從未遇見過這樣對待他的人物,然而這一切只能讓他更興奮、更歡喜!
這一個夜晚,仿佛和其他夜晚也沒什麽不同。
然而到底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