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低頭

江阮連眼睫都透着認真, 怔怔地聽他說話,卻被他壞心眼地在腰上捏了一把,耳根微燙, 忍不住挨在他懷裏打了個激靈。

“怎麽還吓着了?”謝時嶼失笑, 他感覺到懷裏的人渾身顫了一下,伸手抱得更緊,招惹得更來勁, 故意說, “怕我藏你?這還真說不定,你以為我為什麽簽你過來?平常好好拍戲,不拍戲的時候就乖乖待在我家裏,衣服也不許換,就穿着我的襯衫, 等我回來……”

江阮聽他越說越離譜,手摟在他身上還一直不老實,臉頰紅得滴血,又憋不出話來反駁。

幸好趕在他快要崩潰之前,休息室的門被人在外邊輕輕敲了幾下, 許鏡小心翼翼探了一點身子進來, “……謝哥, 咱們再等幾分鐘該去上戲了。”

江阮瞬間松了口氣。

謝時嶼突然被打攪有點不滿, 但挑了下眉也沒多說, 只跟許鏡說:“行,待會兒就去。”

“那……”許鏡還想說需不需要他幫忙拿東西,或者換衣服,話沒出口趕緊咽回去了,覺得自己無比多餘, 又妥帖地幫忙關上門。

江阮紅着臉催促謝時嶼,“你不是還得去拍一場夜戲麽?早點去拍完,還能早點回酒店休息,別熬到太晚了……”

“你去拍攝區等我,還是在這兒等?”謝時嶼強忍着住捉弄他的心思,唇角卻還含着笑意,沉聲問,“要是過去,那邊有點冷,再把外套穿上,不去的話就在這兒睡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江阮倒是很想去,但是他又有點擔心被劇組的人認出來,猶豫不決,最後說:“我就在這兒等你。”

“嗯,”謝時嶼是怕他累,畢竟白天才殺青,路程又遠,那趟航班加上中間坐車,折騰了将近十個小時才過來,舍不得他陪自己熬,擡起手揉亂他的頭發,又摟了他一把,嘴唇蹭過他發頂,哄小孩似的誇他,“好乖。”

江阮擡頭親了他一下,稀裏糊塗不知道親到了什麽地方,然後去拿來戲服給他換。

“我自己能穿,”謝時嶼覺得有點好笑,挽起繡着暗銀紋的繁複袖口,低頭揶揄地對他說,“還真是來給我當助理的麽?那明天再跟我來片場行不行?我使喚你……不聽話要挨罵的。”

江阮抿住唇瞥了他一眼,伸手幫他系腰帶,還沒系好,突然往他腰上摟了一把,臉頰撞到他胸膛。

“你抱我一下,”江阮一見到他,臉頰的熱度就沒散過,卻忍着害臊,接着胡攪蠻纏地小聲催他,“快一點,抱我一下。”

“……少撒嬌。”謝時嶼捏他臉,江阮臉皮薄,又白,那點軟肉一捏就紅,他嘴上嫌他,連語氣都冷了一點,但手早就抱了上去,微敞的衣襟攏到江阮身上,真的把他揣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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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這次是真的心滿意足,他攥着謝時嶼的衣襟聞他身上的味道,那股香水味濃淡都恰到好處。

當初謝時嶼拍沈輕舟那個角色,他去探班,明明咫尺之遙,想見他想得透不過氣,又不敢靠近,要是謝時嶼對他的眼神有一丁點冷漠厭惡,他都覺得自己會受不了。

更早之前,想着如果能再被他抱一下,死都值得。

現在他病好了,不會那麽想,但還是想要他的一個擁抱。

謝時嶼欲言又止,等江阮松開手,從他懷裏退出去,他哄他去睡會兒覺,然後先去了片場。

這場戲是拍游說楚王,不太複雜,就是臺詞冗長,謝時嶼惦記着江阮,也不耐煩一遍遍走戲,集中精神拍了一遍就過了,但仍舊到了淩晨三點,他收工先去卸妝換衣服,然後又回休息室接江阮。

江阮一開始沒想睡,想等謝時嶼,結果裹着毯子翻了會兒單反裏的照片,這段時間累得太狠,他還沒翻到底,就不小心睡着了。

謝時嶼過去時就看到他懷裏還摟着那個單反,忍不住很低地笑了一聲,拿手背蹭了下他臉蛋。

“……嗯,”江阮迷迷糊糊清醒過來,勉強睜開眼,越過謝時嶼的肩膀,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姜南,一瞬間更加清醒幾分,坐起身讪讪地說,“這兒太暖和,我沒留神就睡着了。”

“就是讓你待在這兒睡覺,”謝時嶼笑了下,拿走他手裏的單反,遞給許鏡收好,又扭頭牽住他的手,嗓音微沉,“跟我回酒店。”

姜南輕咳一聲,适時地出聲提醒,“片場外面的狗仔還沒走,看到幾輛車,應該是非劇組用車,讓江阮跟你分開走吧?”

這邊劇組也眼看就要殺青,才消停了沒多久的各路媒體又蠢蠢欲動,成天換人蹲點,反正能拍到點東西就算賺了。謝時嶼是特別出演,戲份不算很多,倒不是專門來盯他的。

但碰上了,說不定就要被拍到。

謝時嶼臉色不太好看,蹙眉說:“叫場務把人弄走。”

“早就趕過好幾次了,”姜南也挺心煩,她早年當模特,就挺厭惡這種沒完沒了的偷拍,“假模假式地開車躲一會兒,等沒人搭理了又開回來,偏偏跟片場還有一小段距離,管不了那麽遠。”

“怎麽不能管?”謝時嶼嗓子本來就有點啞,剛被江阮沒輕沒重弄得更啞,睨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冷聲說,“不願意走?砸他車玻璃啊。”

江阮被他牽着手,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大幾萬的攝像頭,不想要了就直說,”謝時嶼眉頭蹙得更深,叼了支煙,沒點燃也沒吸,懶懶地開口,示意許鏡,“去,就這麽敲車窗告訴他們,別等我待會兒真的叫人,那就誰也別走了。”

“……”姜南被他氣得直冒火,無數次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辭職。

一回頭看到江阮,不光長得好,接觸了一段時間,才發現他脾氣性格溫和到好欺負,只要不觸他底線,是相當好說話,又肯聽工作室安排的一個藝人,頓時覺得自己的經紀人生涯還是有希望的。

就是可惜,怎麽落到那種流氓手裏了?

江阮察覺到姜南在打量他,尴尬地稍微松了下謝時嶼的手。

其實,他之前就跟姜南有過接觸,但姜南當時不知道是他,就是他放劇照生圖的那個微博號,四年前姜南聯系他,問願不願意來工作室,他拒絕了,還問他想不想來粉絲見面會,可以送他一張票,他也沒要。

他倒想去,但是怎麽敢,過去就要掉馬。

許鏡沒真的去威脅砸車窗,但是跟場務一起過去交涉了一下,畢竟不光是謝時嶼這邊不樂意被拍,劇組更不樂意,馬上殺青,千萬別搞出什麽幺蛾子。

謝時嶼這才跟江阮回了酒店。

已經很晚,謝時嶼拽江阮去浴室跟他一塊兒沖澡,蠻不講理地說是為了節省時間,摟着他稍微溫存了一小會兒,吹過頭發就去床上躺下。

江阮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着了,謝時嶼把他往懷裏抱了抱,肉貼肉地抱緊他,他身上還有些發燙,江阮像是睡夢裏覺得熱,小聲哼了一下,卻沒推開他。

謝時嶼沒忍住笑了笑,湊近親他嘴角,覺得像摟着個又香又軟的寶貝,鼻尖蹭着他肩窩睡了。

翌日,天光亮起,謝時嶼又要去片場。

他醒得早,稍微一動,見江阮要醒不醒地拿臉頰蹭了下枕頭,就放輕動作,把手從他懷裏抽出來,起身拎了件襯衫穿上。

許鏡過來接他,才推開門,見謝時嶼示意他小聲,頓時不敢喘氣,蹑手蹑腳走進去。

“謝哥,咱們現在去片場?”他壓着嗓子問。

“嗯,”謝時嶼擡了下眼。

謝時嶼顧及江阮比他要臉,當着工作室自己人的面,跟他親昵也有分寸,但反正現在江阮還睡着沒醒,他嘴角噙着壞笑,俯身摸他耳朵尖,摸到他癢得直往被子裏躲,又親了下他嘴唇。

這才回頭接着對許鏡說,“別吵他,他要是不醒,就讓他多睡會兒,也別睡太晚,下午一點還沒醒,記得過來叫他吃飯。”

許鏡連忙點頭答應。

但江阮也沒睡多久,迷糊間聽見門響,他就醒了。

醒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睡眼惺忪往身上一摸,才發現還穿着謝時嶼的襯衫,他臉頰頓時一紅,明明昨晚是脫了才睡,肯定是謝時嶼臨走前故意給他套上的,一粒扣子都沒系。

他簡直想不通怎麽會有人壞成這樣。

他伸手抱住枕頭,抱緊,犯傻似的躺在床上滾了一圈,然後臉頰埋在枕頭裏,悶得很嚴,等透不過氣才擡起頭來,滿眼都是憋出來的水汽,乍地瞥見窗簾上有個人影,差點吓死。

“你怎麽還沒走啊,”江阮滿臉通紅,猛地坐起身,起得太着急還暈了一瞬,回過頭完全不敢跟謝時嶼對視,幹巴巴地譴責他,“……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講不講理,我怎麽故意吓你?”謝時嶼才是真的要笑暈了。

他讓許鏡先下樓去往保姆車的後備箱放東西,都是待會兒去片場要用的,然後自己去洗了把臉。

一扭頭出來,就撞見江阮在那兒模仿小狗打滾。

“寶貝兒,”謝時嶼邊走邊笑,俯身摟起他,又沒忍住在他肩上輕笑了幾聲,感覺再笑下去,江阮要哭了,才擡起頭,掌心摸了把他潮.紅汗濕的臉蛋,“幹嘛呢你,傻不傻?悶不悶?暈了沒有?”

江阮被他一連串問得更暈,臉頰不能更紅,摟住他脖子,小聲轉移話題,“我要跟你去拍戲。”

“黏人。”謝時嶼退了燒,嗓子也不啞了,低頭親他一口,沒再笑話他。

江阮匆忙起床換衣服,挑了身很低調的,然後又跟昨天一樣,戴上口罩和他那副沒度數的眼鏡,再扣上棒球帽和兜帽,想拍他的臉都不可能拍清,收拾停當就跟着謝時嶼去片場。

謝時嶼拍起戲來很忙,江阮就待在旁邊玩手機。

這種大導的劇組,氣氛就是不一樣,不算沉悶,但哪怕群演都很認真,江阮在《唐俠》那邊就體會過了,雖然累是真的累,全程拍下來卻收獲良多,再一想自己之前接的三流片……

前段時間連徐小舟都忍不住咂舌,對比之下完全烏煙瘴氣,一條戲敷衍着就過了,私下演員跟導演亂搞的,要不然劇組演員也亂成一片。

等到中午,謝時嶼下戲休息,過來跟他吃午飯。

江阮是假裝助理跟來的,見他朝這邊走來,就起身去拿餐盒,挨個打開,遞給他筷子,還捎帶晾了杯溫開水。

“怎麽又清湯寡水的?”謝時嶼挑刺,“不長記性?”

謝時嶼病了幾天,就沒吃劇組的盒飯,姜南叫人去另買的,他平常講究得很,喝口魚湯都得炖到骨酥肉爛,但拍戲時不太有所謂,之前也沒拿這個找過事,就是故意逗江阮玩。

江阮抿了下唇,有點局促地擡頭看他。

“跟你說話呢,”謝時嶼指節微屈,輕輕敲了下桌邊,一揚眉又訓他,“要不自己嘗兩口?看看什麽味兒?”

他說罷,還真的把筷子遞給江阮。

江阮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發現他是認真的,就稍微扯下一點口罩,低頭夾菜吃。

其實就是賣相普通,吃起來還不錯,江阮夾了一小塊清炖排骨,入口即化,他加起來為拍戲節食了三個月,又沒休息就來找謝時嶼,還一頓好的都沒吃過,頓時勾起饞瘾。

謝時嶼又催他,“挨個嘗。”

旁邊不遠處還有別的演員在吃飯,側耳偷聽了一會兒,吃完後就趕緊離開,心想外界傳謝影帝脾氣不好果然是真的,不禁捏了把冷汗。

江阮坐下真的挨個嘗了一遍,再一擡頭,發現謝時嶼眼中含笑看着他。

“好不好吃?”謝時嶼笑了一下,又拆了雙木筷,夾給他幾個酒釀丸子,壓低聲音說,“寶寶,嘗嘗這個。”

江阮才反應過來,謝時嶼把他喜歡的幾道菜,都哄着他吃了一遍。

他現在已經快飽了。

江阮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笑笑,卧蠶顯得很深,耳尖發燙,跟謝時嶼說:“你怎麽不吃,待會兒要涼了。”

“你吃你的。”謝時嶼沖他笑,借着夾菜蹭了下他指尖。

片場人來人往,雖然拍了半天戲都很累,沒人有空注意他們這邊,但江阮還是莫名有種跟謝時嶼偷偷談戀愛的感覺,就像高二那年,謝時嶼從他盤子裏插走一個櫻桃。

謝時嶼在這邊拍戲,碰到幾個膽子大過來跟他套近乎的,他都沒搭理,就像剛才在旁邊吃飯的那個男配。

趁着捉弄江阮,順便轟他走了。

“剛才哄你玩,沒生氣吧?”謝時嶼還是有點怕哄過頭了,換個人估計早就受不了,也就江阮才會對他這麽好脾氣,乖乖給他欺負,他好像完全沒底線,謝時嶼就忍不住越界。

江阮果然搖搖頭,他抿了下箸尖,眼睛微亮地看着謝時嶼,小聲說:“今晚是不是能早點下戲?”

“嗯,”謝時嶼見他吃完,遞給他濕巾擦手,又接着說,“待會兒下了戲,帶你去玩。”

他們才和好沒幾天就各自進組拍戲,都沒認真地約會過。

等拍下一場戲之前,謝時嶼還是拉上他去了休息室,低頭一點點吮着他唇瓣親了一會兒,又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見江阮只是害羞,還會跟他笑,真沒生氣,才放開他。

晚上九點半收工,謝時嶼包了場,跟江阮去看電影。

進了觀影廳坐好,電影還沒開場,接着燈光,江阮被謝時嶼握着手,才發現他手腕上繞着根紅繩,串了塊小巧的白玉水滴。

“當時沒挑到更好的玉,”江阮指腹蹭了下他手背,還有點遺憾,“太複雜的我雕不了。”

謝時嶼沒說話,握緊了他的手,江阮窩在他懷裏看電影。

等到電影散場,去吃了頓宵夜,謝時嶼拉他去江邊散步消食。

滬市夜色很美,跨江大橋上遠遠望去燈火璀璨,像流淌的星河。

雖然現在已經很晚,東方明珠塔熄了燈,但借着一輪月亮,依然能看得很清晰。

走到江邊昏暗的樹下,謝時嶼牽住他的手,好像是朝他笑了笑。

“……你低頭。”江阮小聲跟他說。

謝時嶼心裏一動,擡手扣嚴實他的衛衣兜帽,嘴角噙着笑,應聲道:“嗯?”

江阮一把扯掉眼鏡和口罩,手搭在他肩上,稍微一踮腳尖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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