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星期六

蔣畫畫看着梁煦近在咫尺的臉, 覺得腳下就跟踩着棉花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到他深邃的雙瞳中。

低頭望着面前這呆呆傻傻的小人,梁煦失笑,唇邊溢出了一聲好聽的輕呵。

熱氣吐在蔣畫畫的面上, 将她瞬間給驚醒了過來。

這才發現二人的舉止親昵, 連忙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眼睛都緊張得無處安放, “那個, 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在等你。”他向她靠近了一步。

蔣畫畫有些莫名其妙,“等我?你等我幹什麽……”說着卻是一頓, 萬千的思緒在這一刻忽然凝結到了一起,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你難道是……七水?”她邊說,邊在腦海裏把梁煦的名字默寫了一遍, 三點水再加上四點水,可不就是七點水嗎?

梁煦微笑地點了點頭,順手想要刮一下她的鼻尖, 手放在半空中,面前這可愛的人确實轉身就走了。

“诶。”梁煦連忙快步追了上去。

雙手放到她的肩上,把執拗的她用力扳了回來,嘴裏嘟囔着:“怎麽上還鬧脾氣了呢?”

卻發現她頭埋得特別低。

他柔聲道:“你看着我。”

她依舊不理,頭埋得更深了。

他不得不故技重施地用手擡起她的下巴,卻發現她的眼眶裏噙滿了淚水,緊抿着嘴唇,似在隐忍着哭意。

直到現在全然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項鏈,一顆一顆地滾落,砸到他僵在半空中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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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得他心裏生疼。

連忙驚慌失措地想要找紙巾給她擦眼淚,可是男孩子身上少有帶紙巾的習慣,翻了半天褲兜除了翻出學生卡還有幾張毛爺爺以外,什麽都沒找着。

只得對着雙手掌心吹了好幾口熱氣,怕冰着她了,直到自己的手熱乎了,方才用指腹擦拭着她臉頰上的淚珠。

“別,你別哭了,你不想看我就別看了。”

她立馬擡腳就走,他牢牢抓着她的手,像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跑遠了似的,寬大的手掌心把她整只小手都裹住,任她怎麽動都不撒手。

她氣急,“你賴皮。”

他卻一臉的正經,“我剛才舞臺上明明說了,握了你的手就絕不會放掉,我這是在信守承諾,不是賴皮。”

蔣畫畫吸了吸哭得通紅的鼻子,別過腦袋,“真是不害臊。”

他擡起牽着她的那只手,把她往自己的胸前一拽,“告訴我,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

她悶頭不語。

梁煦也慌了神,一門心思地開始解釋:“我手機被偷了才聯系不上你的,不是故意冷落你,你也太絕情了,一個不留神就把我拖黑了,我還沒好好和你算賬呢。”

“我就在你面前,你有本事算呀。”她鼓着腮幫子,等着他。

他下一秒就軟了下來,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我今早還去晨跑的地方等你了,可是你沒來。”

蔣畫畫聲音悶悶的,“聽說你還到樓下鬼嚎了半天,出來看熱鬧的人把道路都圍得水洩不通,差點沒把大學城的警察叔叔叫來。”

梁煦垂眸看着她,“把我捉到警署裏最好,我要報案,我把自己的老婆婆弄丢了,讓他們幫我找找。”

以前他說這話的時候,都是以七水的身份,以打字的方式,現在從嘴裏直接冒出來,又是讓她一頓不好意思。

想到他是七水的事,她心裏又冒起了委屈的泡泡。

原來他一直在她的身邊,把活動裏要求之外的任務,一個不漏地為她做到。

空着的另一只手,一遍一遍捶打這他的胸口:“你真的很壞啊,明明什麽都知道,還每天到我面前裝模作樣,看着我被你耍得團團轉,很有意思嗎?”

梁煦任她打着自己,她的手根本就不重,打在他身上,他心裏卻一陣陣的不舒服,原本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才一直沒有告訴她。沒想到昨夜自己受到的煎熬,她并沒有少受多少。

她又開始抽噎起來,“我不要和你好了,你滿嘴的謊話。”

他再也忍不住,輕輕地把她摟進了懷中,怕她不适應這樣突然親近的舉動,只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左手像哄小孩似的,拍着她的背:

“是,都是我的錯,我最愛說謊話,我一點兒也不喜歡蔣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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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翹無論是身材還是外貌上,都是模特班最佳的一人,是以每次舞臺走秀,她都是最後壓軸出場的。

她很享受臺下雄性們對着她目光灼灼的樣子,這讓她腳下的動作越發生姿,站在舞臺正中央的時候,她捋了一下額前的頭發,瞬間又是激起陣陣叫喊。

頭頂的聚光燈凝聚在她的頭上,面上揚起自信的笑容,她要讓所有人都記住,哪怕将來她畢業了,她依舊是這個學校裏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昔日山坳裏,那個滿手都是凍瘡,還要堅持着去上學的那個小女孩,已經從她的腦海裏蕩然無存了,她付出了這麽多,就是為了能昂首挺胸地站在舞臺上。

她的目光在觀衆席搜索着,直到和陸觀對上了眼,她嘴角勾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二人交流着只屬于彼此的秘密。

她往臺下走去,目光卻并沒有馬上挪回來,而是若有若無地,掃過第一排。

舒翹記得,她剛才無意間,分明是看到唐潛禮的身影了,昨天她在朋友圈發布了自己今天要參加走秀的消息,他肯定見着了,每次有她表演的地方,臺下從來都不缺他的注視。

只是,當她發現那道熟悉身影的時候,出乎意外的是,唐潛禮并沒有在看着她,而是低頭和身邊那個女人說着什麽。

舒翹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有些咋呼的女人,她記得,是唐潛禮店裏的新員工,叫什麽月。

腦子裏猶自思索着,她已經走到了臺後。

那什麽月不也是海工的嗎,或許他們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

唐潛禮不是不知道舒翹正走在臺上。

他是故意不去看她的,其實他根本就不想來參加這場晚會,是陶枕月非說一個人看太無聊,好說歹說才把他拉過來的。

不過要是換作以前,他怕是跑都跑不過來。

突地,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變得很不正常,又覺得現在自己故意不看舒翹的這個舉動,顯得特別幼稚,心平氣和地下面為她加油鼓掌,不是更好嗎?

“剛才奶茶喝多了,我尿急,我先去下洗手間。”陶枕月猛地起身,往樓道走去,只是場內太黑,一個不小心,她的小腿骨就撞到了唐潛禮座位的扶手上。

“嗷—”她頓時痛得驚呼了一聲,疼得整個人眼花缭亂,哼唧唧地就蹲在了地上。

唐潛禮連忙也蹲了下來,摁了摁她的小腿,“你沒事吧?”

陶枕月疼得吸氣,說不出話來,只顧着搖了搖手,示意自己沒事。

舞臺上恰逢模特班所有的人集體走出來謝禮,舒翹第一時間看向了他們所在的地方,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阿禮今天,似乎一直在看那個女人,連個餘光,都吝啬給自己。

唐潛禮現在是真沒心思看她,生怕陶枕月是逞強,連忙問:“真不要緊?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陶枕月估摸着自己的腳是被撞青了一大塊,還能活動,只是暫時走不了路,沒料到唐潛禮竟然背對着她,蹲了下來,“上來,我們走。”

陶枕月有些懵,“這晚會,我們不看了嗎?”

唐潛禮:“沒什麽好看的,還沒你好看。”

陶枕月一頓,他笑了起來,“我用的是分散注意力治療法,把你誇上天的同時,腳是不是瞬間就不疼了?”

她嬌惱地推了他一把。

他聳了聳肩,“你還上不上來了?不上來可扣工資了啊。”

她趕緊趴了上去,嘴裏嘟囔着,“你這人,怎麽動不動,就拿工資威脅我。”

舒翹只顧着看這頭,沒注意到腳下,一個不小心,腳下一崴,整個人“嘭……”的一聲,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場內頓時一陣喧鬧。

動靜太大,正準備離去的唐陶二人也發現了,唐潛禮臉色一白,身上還背着陶枕月,仍奮力地想往舒翹的方向跑去,不料身前掠過了一個更快的身影。

陸觀迅速地扒開人群,想要扶起狼狽不堪的舒翹。

周遭的人都在暧昧嬉笑地開着他們二人的玩笑,舒翹算計的很好,在這樣一個大庭廣衆之下,以這樣一個寵溺的方式,側面宣布自己和陸觀的關系。

只是沒料到,唐潛禮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跑來。

她裝作不經意間望了過去,喉間一哽,他竟然……竟然已經離開了。

走到禮堂外的唐潛禮,一路都沉默無言。

陶枕月感受到了他的紳士手,背着她的時候,兩只手握拳,并沒有碰到她的大腿內側。

這樣的感覺,甚至又讓她産生了參加活動那天的錯覺,胡圖當時,似乎也是這樣有禮地待她的。

她甩了甩腿,“啊,我的腳不疼啦,剛才差點沒把我的尿給撞出來。”

唐潛禮靜了兩秒。

她屈指彈了下他的腦門,“老板,你想什麽呢?”

他說:“我在想要不要現在把你扔在地上,免得你尿到了我的身上。”

“噫~你真惡心。”

唐潛禮靜了一會兒:“陶枕月,你剛才說的一點都不好笑,還有別的笑話嗎?”

陶枕月有些洩氣,自己安慰人,有這麽明顯嗎?

二人無言了一會兒,她終于忍不住問道:

“其實你剛才可以把我放下,然後去看看舒翹的,她好像傷得挺嚴重。”

“她身邊自有別人。”唐潛禮的語氣聽不出情緒,随後用力把她往上擡了擡,好像很重的樣子:

“可是你這頭豬的身邊,只有我啊。”

“你妹!說誰是豬呢?”陶枕月揪着唐潛禮的耳朵,唐潛禮心眼死壞想要吓唬她,明明把她抓得僅僅的,還作勢往天上抛。

趴在他溫暖背上的陶枕月忽然明白了過來,為什麽自己總是把他和胡圖模糊的印象重合在一起,那是因為,她像當初喜歡胡圖那樣,喜歡上了他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戀人們已經開始甜蜜,壞人們開始暗中猖狂。

真正讓我興奮地搓手手的情節,終于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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