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補完) (2)

了?”

估計連面都見上只差喬立言點頭了。

“已經催了很久,迦南,我快三十了。”喬立言說這話時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眸細長,睫毛濃密,眨巴的時候像個漂亮的男孩,“迦南,如果從現在我認識的所有異性中挑一個,作為我的妻子,我希望是你。”

床上的女人已經睜大了眼睛,喬立言不等她回答,繼續不急不紊地解釋,“你若願意,我們可以訂婚,迦南,我想我們可以嘗試着在一起,你不喜歡,我會以一個你滿意的方式結束我們的關系。”

迦南放在背後的手撐在床沿,一時半會兒她腦子是空的,喬立言面容安靜,他只是看着迦南。迦南緩了好一會兒才說:“……為什麽是我?”

13、十三章

喬立言笑笑,“至少我的妻子受到襲擊時,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從綁匪那裏可以省下一大筆錢呢。”

“別開這種玩笑,喬立言。”這對他而言明明就是無關緊要的事,迦南低下頭往床裏面縮了縮,心裏某種埋葬的感情仿佛被曝光,耳邊的心跳聲漸漸大了。

喬立言倒了杯熱水給她,她就雙手捂着玻璃杯不動。喬立言坐在一旁等,手指微微交叉,與她保持着一個适宜的距離。

他回答依舊穩穩的,“我知道你身邊沒有別的男人。”

又在調查她麽?迦南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說:“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喬立言的回答令迦南無法反駁:“一個有庇護的安定未來,你是喬家妻子,誰也不會動你,你不用再這般生活。迦南,如果你日後……”說到這裏他輕輕一停,垂下黑眸來,又擡眼篤定注視她,“日後你不願與我一起,可以離婚,我會将莫家部分産業交予你作為賠償。迦南,你不可能一輩子做個殺手。”

迦南猛地擡頭看他,男人笑得清清爽爽,他的身後是落地陽臺,窗外微白的天光正徐徐渲染過來,漆黑的夜色潮水般褪去,将這片城市的輪廓模糊地勾勒成型。

清晨中,他斯文靜谧的笑容也是微微蒼白的模糊。

莫家被喬家吞掉的産業……麽?

這未免,太過兒戲了,喬立言是個奸商,他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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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不得不承認心慌意亂,事情有點超出她的認知。她只能盡量使自己鎮定下來免得被喬立言看去破綻。

喬立言不願娶一個陌生的女人,所以他找到了她。

因為她很方便嗎?還是真的因為她是迦南,是一個完全不用他操心可以保護自己的女人?這是因為他沒有找到真正心儀的女子,所以才将就一個麽?

是将就麽。

等他等到了他愛的姑娘,才會發現誰都不能将就吧,況且他就算娶了妻身旁可以照樣有女人。

如此算來,一個不容易被綁架又被他熟知的妻子的确十分合适,對于做這種灰色生意的人,總娶比一個嬌嬌弱弱只會求救的陌生富家小姐要好得多。

況且喬立言也許已經不需要依靠聯姻來鞏固自己什麽了。

喬立言看了看窗外起身,“時間不早,我有個會,迦南你可以好好想想,今晚再給我答複。”他又看看迦南,女人穿着紫色浴袍,鎖骨處一小片香滑的雪肌悄悄露了出來,她的脖頸也是雪白修長的,天光與房內唯一一盞燈光下泛出溫潤的光澤。

他挪開了目光,轉了口吻,“抱歉,這也許太急,如果你不願――”

“不是!”迦南猛地擡頭脫口而出,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過了會兒臉頰微紅又低下頭。

喬立言站在床邊,眼角含出一絲雲煙般易散的笑意,連自己都未曾察覺,“是嗎。”

迦南的眼眶熱熱的,如果喬立言如果實在電話裏告訴她不在她面前,她也許就要哭出來了。

面前的是她的心上人,那麽多選擇裏選了她,無論如何還是說明……他心裏有她的位置罷。

她把杯子裏的溫水喝完放在櫃子上,拆開包頭發的毛巾,迦南以前留的是長發,後來單幹覺得長發不方便,特別是在雲南那塊做單子有時好幾天不能洗澡,天氣潮熱易生蛐,她就剪了,一小撮紮在後面。她把頭發用毛巾擦了擦站在喬立言面前,吸吸鼻子目光幹幹淨淨地直視他,“我只想問,如果你厭倦了呢?”

“嗯?”

女人眸中有晃蕩的水光,答案已經明顯,喬立言嘴角不自覺翹起。

迦南心裏發緊顫得慌,嘴上還是平靜地說:“如果首先是你不滿意我呢?一樣是會分開,”迦南覺得這話說的帶的感情太重,長大了她總是有些羞于将自己感情展示出來,連忙又加了一句,“你說要我嫁給你,那那個時候財産怎麽算?”

男人明顯地沉默一陣,才微笑說:“這不可能,迦南。”

他習慣笑,可笑起來沒有溫度,令人心寒。迦南有一種錯覺,男人此時的笑卻散發淡淡的溫暖,如雪天裏站在戶外隔着結滿霜的窗戶,望見小木屋裏那灼灼的爐火。

******

喬立言在港口那裏還有事情先走了,他在深圳有貿易運輸的分公司在這裏。阿修守在她身邊,她臉腫成那種樣子腳上抹了藥,喬立言走前與阿修吩咐了,因為迦南的腳,阿修面無表情站在門口不讓迦南走。

迦南只能給程素然打電話,把事情原委給她講了一通。

“我說你每次怎麽直接打上他手機的?我用你給的號碼聯系他都要轉接好多道!最後還無權限訪問!”程素然依舊朝氣十足氣勢洶洶對着手機吼,“所以?最後?喬老板把你娶回家了?迦南你确定我沒有穿越平行世界?!”

迦南窩在床上抱着膝蓋,旁邊是侍應生推來的一整車甜點和水果,她望着窗外,等程素然七七八八講完了才說:“我覺得挺好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喬立言會對她說這種話,至今心有餘悸。

無論結局如何,她覺得很好,抛開那些複雜的世俗的東西,已經很好。

“那你的病怎麽辦?他遲早會發現,到時候他還不嫌棄你啊。”程素然一句話将她重新撥回現實。

迦南捏了捏手機,她看着窗外的城市縮景,陽光下顯得繁華而美好,她放小了聲音免得讓阿修聽見,“不會傳染,沒事的,我不會讓他知道。”

腦裏那種過電般疼痛似乎又回來了,迦南轉頭看了看門口的阿修,巧克力色肌膚的阿拉伯瘦男孩雙手壞胸靠在門板上,眼神是不屬于這個年紀孩子的冰冷,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她閉眼小聲重複一遍,不只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程素然聽,“他不會知道的。”-

上午喬家醫生來了賓館給迦南打消腫針,程素然也接了喬老板施令不情不願過來了,帶着迦南的藥和一整理好的行李,她抱了抱迦南自言自語,“我怎麽有種潑出去的女兒嫁出去的水的感覺呢?你不在,我工作又要難辦了。”說着本想抽了一支煙出來叼了又想起迦南在這裏,她又把煙收起來,“不過算啦,喬老板有錢,他已經給過賠償了。”

消腫針起效快,下午時已經幾乎看不出痕跡,迦南一邊臉還是紅的。

喬立言電話過來,“晚上正好有一餐飯,你與我一并去罷,明天我們動身。”

迦南問:“客人?”

“嗯,來者都是客。”這句含義頗深。

侍應生将嶄新的衣裙馬上送過來,也是紅色的綢光無袖純色連衣裙,只不過剪裁與衣料上上升不知幾個檔子,優雅舒心的感覺。

迦南一身紅裙就像一朵簇放的玫瑰,程素然找了半天沒找到吊牌最後只能靠在沙發上搖首哀嘆,“這還是這期《全球時尚》上公布的未發行的CHANNEL限量款,這衣型貼着你的身線走,估計是定制的,天啊迦南,就現在的房價,我估計你把一個洗手間穿在身上了。”

這方面迦南關注得少,她只覺得這條裙子很美,明明沒有什麽特別設計,穿上身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看來喬老板對你的三圍挺熟悉哦。”

迦南沒吭聲,耳邊心跳都是撲通撲通的。

後來又送來了一對珍珠耳環和一串細細的珍珠項鏈,一件白皮草七分袖短款外套以及一雙平底女皮鞋,迦南穿上皮鞋時愣了愣,鞋子既是平底有很舒服,走起來完全不累。

是因為自己腳受傷的原因麽。

迦南化了點妝下樓,黑色凱迪拉克低調地停在大酒店門口,一塵不染折射出璀璨的光輝。

程素然提着手提包站在她身後,“這一晚過去,咱們很長時間都見不到面了。”

迦南點點頭,程素然笑笑,她伸手将迦南的一縷發絲挽在她耳後,“迦南,Li是我父親,我是随我媽姓的。我嫁給我老公時才二十歲,可惜沒過幾年他就被殺了,唉,現在債都沒還完。”她歪歪頭笑笑,染成蜜色的蓬松卷發輕輕浮動,“迦南你看,我都老了,我們這些無法在陽光下行走的人很難再得到光源,不是每一個在黑夜中的人都可以得到**和庇護,迦南,你的過去已經是過去,現在很好就好了。”

迦南垂下眸,“謝謝你,程姐。”

14、十四章

地點是臨海的一處歐式酒店,位置高将玲珑璀璨的夜景與深邃的大海納入眼底。港灣那些閃爍着燈光的輪船隐隐約約,如同指引靈魂往生的長河。

一個包廂便是一整層樓,古歐世紀的宮廷裝潢,華美的刺繡紅金地毯鋪滿地面,酒店的吊燈下四處都貼牆站着黑衣保镖,酒店裏的整個樂隊在房間他們面前緩緩奏着輕柔樂曲。

迦南被保镖引進來時見到幾個熟面孔,都是以前跟喬立言走單子時喬立言手下的人,大多是不認識的,估計是那位客人的手下。

等拐角進了房間她看見了喬立言,對方只穿着一件灰色羊絨衫,露出白襯衣的領子,将身形襯托得優雅幹淨,他站起來對迦南微笑,“迦南。”

迦南點點頭沖喬立言一笑,轉頭望向另一邊,今天請客的人。

來者都是客,可惜明顯不是客。

一個穿着灰色西裝年近六十的歐洲男人,身材微胖戴着眼鏡,身形微微佝偻,可無聲威嚴氣場擺出了十成十,不容置喙,不容辯駁忤逆,迦南讀出了這樣的氣息。

想必極是位高權重之人,不曾被質疑什麽,而且對今天的餐宴謹慎斟酌又運籌帷幄。

歐洲男人身旁一位貌美女秘書恭敬站着,手抱文件。

迦南看看喬立言,這男人仍是微笑,還只看着迦南,眸裏有流轉閃爍的溫熱微光令迦南一陣心動。簡單寒暄後入座,迦南坐到容十二人就餐的歐式紅堂雕花木長桌的一側,精美宛如工藝品菜肴有條不紊呈上來。

兩男的聊天,迦南負責吃。

在外西式用餐有講究,她用那一字排開的八套餐具}得慌,雖然會,但用起來着實麻煩,幹脆偶爾吃一點點不停地喝紅酒免得被看去了笑話。不知不覺簡單的寒暄與對菜肴的介紹已經告一段落,歐洲男人已經開始了話題。

“聽說喬老板最近在南非活動頗為頻繁?”歐洲男人搖着酒杯用英文笑着說,“下個月正好是國際武器博覽會,喬老板是會去的吧?”

喬立言笑,“自然。”

後面又一些對話,迦南算是聽了明白。

原來對方也是個軍火商。這次過來既有競争之意又有合作之意,不過身為長輩說話未免傲氣沒見多少誠意。迦南感覺話中有話,可惜沒摸清楚,喬立言倒是不急不紊,穩重妥帖幾番下來言語滴水不漏,後期歐洲大佬的神色微微變了。

“希望喬老板好自為之,喬老板最近生意做得未免太過招搖,阿富汗正好我的一個侄子在那裏,發現了不少好東西呢,喬老板剛從那邊回來不久,那裏的國防部長剛剛被黑手黨拉下水,政府革職查辦喬老板知道嗎?這倒是引起CIA裏的朋友不少關注,喬老板怎麽看?”

迦南心裏一緊,敢情這大佬是一直在查喬立言走貨的漏洞?本來軍火生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鑽法律空子,牽連着如今走向全球化的黑手黨在政壇上的影響,軍火生意如今成了敏感話題,誰都像在這上面分一杯羹。

他是想威脅喬立言什麽麽?

迦南看看喬立言,喬立言抿口酒,忽然間淡淡地換了幹淨清澈的中文,不只是說給在場的誰聽,“Mr.King,您的手機是不是響了?”

對方一怔,身旁秘書也是張大了眼睛,拿出了剛剛開始震動的衛星電話遞給男人。

一摁下接聽鍵裏面立即傳出難以忽視的爆炸聲和砰砰砰槍聲,還有另一邊打電話的人喘息聲,那個人幾近崩潰地言語斷斷續續地說敘述。

太嘈雜迦南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可她發現這個從事這個行業數十年一直胸有成足的歐洲軍火商的表情整個地僵硬了,臉上因衰老松弛的贅肉因為面部肌肉繃得太緊而微微顫抖。

喬立言微笑地起身,拉起了迦南的手對瞪大了眼睛的老人開口:“願您的侄子在天之靈安好,晚輩告辭。”

走到門口,在場保镖無聲攔住了去路,身後響起了酒杯摔在桌子上粉碎的聲音。

老人的聲音壓抑地顫抖,低頭看着桌面上的玻璃渣,低聲道:“Letthemgo。”他顫顫巍巍站起來,身旁女秘書有些無措地扶住了他,老人盯住年輕中國男人的側臉一字一頓,“Youdeserveit。”

喬立言眨眨眼笑了,牽着迦南進了電梯。

老人雙手撐在桌上幾欲捏碎手機,對身旁女秘書說了什麽,秘書點點頭,撥通了自己的電話。

電梯數字一點點降下,四面全是晶瑩亮堂的鏡子,穿**的電梯小姐站在一旁。

迦南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被喬立言溫暖的手握住,她又擡頭,撞進男人的目光。

喬立言俯首跟她咬耳朵,呼吸熱熱地掃着她的耳垂,“迦南,今天好漂亮。”

迦南沒說話,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

剛才觥籌交錯的華美餐宴進行時在地球另一邊,是不是正進行着一場腥風血雨呢。

“客人,您所乘搭的電梯到了。”

電梯小姐轉過頭,電梯剛剛停下,她一邊用甜美的嗓音說話一邊對他們瞬息舉起了槍-

電梯門打開時迦南把槍重新插回綁在大腿上的槍套裏,她在好萊塢電影裏學來的,效果不錯,不過踩高跟鞋她肯定會因為兩邊重力不一而崴腳。

出了電梯她挽上喬立言的胳膊穿過酒店前堂。

酒店大門金碧輝煌從兩邊打開,迎賓小姐兩邊齊齊行禮,兩人走到門口,夜風夾雜着海味習習吹來,馬路對面正是大海,夜色裏黑色的海潮聲不曾停歇。

迦南望着大海說:“如果有狙擊手,在右邊四點方向大樓,路程五百米。”

“哦?”喬立言笑,手搭在迦南手背上,“怎知道的?”

迦南伸手比劃了一下,她的手指指甲塗上了晶瑩粉嫩的指甲油,手指劃過去泛出細細的光,“如果是我,我選在那個位置,人從門口一出來下了臺階就進了射程範圍。”來的時候她已經将四周建築物觀察一番。

喬立言摸摸她的頭,“乖,我已經叫人做掉了,沒事。”

迦南看看喬立言,喬立言随在她右邊下了臺階,如果有狙擊手,他恰好用身子将她擋住了。

車早已靜候多時,他上車前擡頭朝右邊大樓樓頂望去,黑暗中,屋頂上的女人站了起來,她看着他,手裏握着的黑色狙擊槍看不清晰,長發随風浮動。

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的目光裏。

喬立言低頭上了車,侍應生關上了門。

******

迦南很明顯沒有吃飽,喬立言問她想吃什麽,她很認真地回答:“麥當勞。”

垃圾食品,喬立言默了一默,“迦南,不行。”

迦南知道喬立言這種各方面潔癖的人肯定不答應,“那你停車,我自己去買。”

喬立言又默了一默,于是在商業街一家麥當勞旁,黑色高級賓利停了下來,優美的線條,夜色裏閃爍着大理石的光澤。麥當勞裏都是玩樂的小孩子和做媽媽的婦女,偶爾幾對小情侶,喬立言進去時小孩子睜着圓圓的大眼睛明目張膽地看着喬立言一直到他提着牛皮紙離開。

喬立言回車上,迦南拿過牛皮紙拿出巨無霸和奧利奧口味麥旋風,眼睛亮了亮。

轎車重新開動,迦南拆了漢堡的包裝咬了一口,滿足地咀嚼,吃着吃着就發現喬立言一動不動注視她,她有些窘,下意識把身子背過去吃。

喬立言扳過她的肩膀在她嘴角的奶白色醬汁上舔了一口,迦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麻麻地推他,“你不嫌髒啊。”她嘴巴上面都是她自己的口水,他還真是不嫌。

喬立言咋咋嘴嘗了醬汁的味道,似乎不大滿意,又笑眯眯的轉口,“迦南今天做得很好。”

她低頭咬漢堡,一口一塊牛肉好滿足,“哪裏好了?”

“嗯,比如,打扮得很漂亮。”他摸摸她的臉,“今天破例,以後不許吃這個。”

“你憑什麽……”她說了一半又住了口,這男人都快成她丈夫了,他說什麽她總該聽一點,又悶悶地咬了一口漢堡。

一個女殺手作為自己的妻子,其實真的是雙重保障的安全。

想到這裏她不吭聲了低頭把剩下的全部吃完,吃完了大冷天吃麥旋風,心裏酸酸的。

車裏暖氣足,麥旋風化得差不多時,喬立言忽然拉過她的一只手,卡啦一聲,有什麽冰涼的環住了她細細的手腕。

迦南低頭一看,一時間的璀璨光輝要她眯了眯眼,竟然是一條鑽石手鏈,細細小小的鑽石每一顆都打磨得難以置信地精致,折射出的多彩光輝随着車窗外的景色流光溢彩,是迦南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美麗。

這種鑽石,美得有些不尋常。

“回來時經過安特衛普,順便就将它取回來了。”喬立言聲音平淡,安特衛普,比利時的鑽石之城,想來這是送去加工定做出來的。

迦南細細看了看,辨出了它們,将近一個月前她在曼谷見過它們,這些價值連城的小東西的光芒是無數鮮血洗出來的。

安哥拉血鑽。

這一條手鏈需要的材料,那小黑袋裏安哥拉血鑽剛好抵得上。這種數量的血鑽一次性掌握在不同人手裏的機會不多。迦南還記得那個付她錢要她殺掉自己丈夫的泰國女人,那時她笑得滿足而驕傲,迦南覺得除非死她是不會将她心愛的鑽石交出來的。

“那個販毒組織的女首領呢?”迦南開門見山低聲問,那個女人擋了喬家的財路麽。

喬立言不搭,只是捏捏她的臉,笑容依舊,“見錢眼開的小壞蛋,不可以賣掉哦。”

鴿灰色眸子十分柔和,可深處早已經是漆黑了罷。

迦南晃了晃手腕,仿佛整片夜空的星光都聚集在這裏,“不會,”她回靜靜答,窗外的城市依舊繁華而迷醉,“目前市場上流通的全部鑽石只有不到百分之零點二可能性為血鑽,賣掉就可惜了。”

15、十五章

俄羅斯冷。

迦南沒去過俄羅斯,她一直在中國西南部和東南亞那邊活動,真沒領教過西伯利亞那扛扛的冷風,簡直将人嘴巴裏的牙齒一顆顆吹松了去。

迦南沒想到這麽快就得見婆家,對的,婆家。

将近四月,她所去的那片山域依舊覆蓋着皚皚大雪,厚實得不可思議。她在地圖上找不到這片土地的名字,飛機飛過小鎮和山群,明明疊疊山巒中卻奢侈而張揚地開出一片飛機場,迦南隔着窗戶遠遠看見了一座仿佛沙皇時期的歐式灰色城堡,尖尖的頂,建立于山坡之上,是深山之中的莊園,四周墨綠的松樹與**的白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飛機降落停穩,飛機上傭人給迦南拿了貂皮大衣和圍脖,喬立言将迦南大衣上的金屬扣子一顆顆摁好,又把領子豎起來把迦南的臉遮了大半。

“抱歉,這個季節不适合來這裏。”喬立言無奈笑笑,“可家裏人一定要見你。”

迦南無聲搖頭,喬立言穿着灰色雙排扣挺括大衣對她微笑,英氣得像上世紀戰争中的英俊軍官。

“奶奶她不大見生人,若是說了哪些你莫在意,到時候迦南會見到許多人,他們都是家裏的。”

飛機和等候的老爺車只有幾步路,可迦南還是不可抑制地被這種凜冽的冷風和湛湛的寒氣驚住,她在中國一直住在南方城市,就算是經常下雪起霧的倫敦也從未如此寒冷,那些空氣宛如冰刀淩厲地刮來将人削得片甲不留。

車內暖和,司機和迎接的傭人都是俄羅斯人,蒼白的皮膚和高高的鼻子,他們眼睛的顏色很淡,穿着厚厚的大衣,其中一個懷裏抱着一瓶伏特加。車蜿蜒進山道,前面一輛車開道,後面兩輛車尾随。

喬家建築是古時尖頂建築,黑色鐵雕花大門打開頗為壯觀,兩邊哨兵行禮。

迦南忍不住轉頭向喬立言,“我覺得我像是古堡幽靈探險。”

喬立言笑,“奶奶和一些家裏人居住在這裏,我住在聖彼得堡。”-

城堡內部如迦南再游覽歐洲莊園遺跡那般裝潢,一進門傭人将他們帶到客廳,給迦南泡上了熱熱的紅茶,迦南一直以為他們會用伏特加招待她。

迦南裏面穿着一件白色堆領打底衫外面加了一條收腰細帶的格子連衣呢裙,灰色羊毛襪下是一雙牛津激光皮鞋,頭發挽起來頗符合外國人心目中東方女子溫婉的形象,腰肢纖細肌膚瓷白,總令男人移不開眼。

“我先上去給奶奶打聲招呼,迦南你坐一會兒。”

“嗯……”她點點頭,雙腿并攏坐在象牙白鋪上紅刺繡毯子的沙發上,手指微微絞起來。

俄羅斯管家瘦長筆直,穿着黑色的**戴着雪白的手套向喬立言引路,喬立言走了兩步,又折回來,走到迦南面前俯身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才離開。

迦南看見一旁的俄羅斯女傭都笑了,她們長得很漂亮,黑白的衣裙挽起的發十分優雅,迦南為了遮掩羞赧她趕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稍坐片刻喬立言就回來了,“迦南。”他喚了一聲,迦南起身跟在他身後上了樓梯,樓梯牆壁上挂滿了油畫,迦南去了大走廊第三間房間推門進去,她看見一個滿頭華發的俄羅斯老婦躺在床上打着點滴,四周全是自動化醫療儀器,還有幾對男女站在窗前,由俄羅斯人也有中國人,迦南随喬立言進去,喬立言便用俄語介紹她。

迦南乖巧行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之後喬立言把迦南拉到老婦人身旁,這個**女人睜開眼看了看迦南,目光有些渾濁,迦南不知為何心一下繃緊了。

喬立言的奶奶是俄羅斯人,爺爺和父母都是中國人。迦南依稀記得以前喬家下人說過他的事情,五歲時母親便因為家族的事情去世,喬立言十四歲前呆在德國有幾年,後來才回到這裏,喬父時常忙碌,祖母算是這個家族中最高的權威。

就算在做單子或者黑幫火拼時她有沒有這種微微心慌,她壓抑下來,走上前,對老人挽出一個微笑,輕輕喊道:“бабушка。”

俄語裏祖母的意思,喬立言擡頭看她,目光有些難得的驚訝。

老婦人用一種蒼老卻沉靜的目光上下掃了掃迦南,然後側過頭對一旁服侍的老女傭用微弱的聲音說話,女傭點點頭将話語向對喬立言重複了一遍,迦南看見四周的人微微吃驚,都緊緊看着迦南。

迦南只能不動聲色地站着,把腰板挺直。

喬立言轉頭帶着迦南離開了房間,一關上門迦南下意識拉住他的袖角,“祖母說的是什麽?”

喬立言用餘光看了看女孩拉他袖口的小動作,笑眯眯的,原來她也會緊張。

原來她的緊張,是在他的事情上面。

“迦南會俄語?”

“之前用手機查的。”迦南随喬立言下樓,把這個單詞重新念了一遍,“我說錯了?”

“沒有。”喬立言拉着她的手,“祖母方才說,後天晚上舉辦宴會。”

迦南眨眨眼,等着他下文,喬立言捏捏她的手,眼睛亮亮的,“她的意思是,我可以當衆宣布這件事情了。”

******

既然來了,自然得是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迦南一直覺得會有什麽艱難困苦,就像程素然經常叨念的婆媳關系一樣,比如對方上不上她覺得她這不好那不好什麽的,或者跟之前選定的妻子一比差太多什麽的。

迦南的房間被分配在喬立言旁邊,休整一番,又有好幾個年長的俄羅斯女人進門來量她身材的尺寸,連小腿胳膊的圍度都一一量清楚,一直折騰到晚上。天冷天黑的早,那些白雪漸漸暗了下去,迦南的房間朝陽正好可以看見連綿的群山和蓬勃的松林,以前難以親眼看到的景色。

女傭請她到隔壁用餐,迦南這才發現原來都是在各自房間裏用餐的,廚師在廚房做好分裝在盤子裏保溫,再由女傭推車過來。

俄羅斯人習慣一餐三道菜,每一間房很大,喬立言住的是自己的套房,兩個人剛好可以面對面吃。女傭上完菜就退到門外了。

鮮魚湯味道很好,估計是用破冰的鮮魚,因為加了伏特加而口感濃厚。迦南喝不慣伏特加,對這湯倒還是喜歡。還有烤肉,用塊狀肉拌上蔥及其它佐料放在專門的熔爐裏腌制幾小時,然後用炭火來燒烤,鮮嫩香酥,菜是俄羅斯人家常菜,肉質卻是一等一的鮮美。

“坐在一起用餐需要很長時間的準備,而且家裏人的用餐習慣不一,宴會時倒是會一起的。”

“有很多人來麽?”

“嗯。”

“……”

“?”

“多少?”

喬老板笑眯眯,“有些家裏的,還有一些朋友和生意上的人。”

那就是很多了。

“說不定可以碰見迦南認識的。”

迦南認識的只有大佬、黑手黨、殺手、毒販子和幾個戰争國家的領導人。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喬立言貌似很認真地想了想,抿口伏特加,然後說:“迦南笑得好看一點就行了。”

俄羅斯注重冷盤甜品,餐後的巧克力蛋糕夾着厚厚的巧克力醬,上面撒了一層細糖粉,口感軟軟潤滑,迦南低頭只顧着吃,喬立言笑笑,飲酒把自己那份推給她。

就餐飯飽他便帶她參觀城堡,夜裏的城堡燈光暈黃染上鬼魅幽邃的氣息,喬立言說客人來時幾千盞燈光全部打開,這裏将會是真正的輝煌。随後到頂層時迦南看瞧見了空中花園,城堡頂層是透明琉璃制,只不過如今天頂被厚厚大雪覆蓋看不清任何。

“春末的時候雪融化了,迦南就可以看見花了。”

陽光灑在溫室中,一定很美。迦南站在男人身邊,忽然覺得這像某種誓言。

雖然彼此無法許下誓言。

迦南看着這些精致的雕花塑像和光潔大理石圓拱頂走廊,迷宮一般疊起的房間與閣樓,仿佛穿越了世紀。

和莫家一樣,卻又是不同尋常的貴族味道,聽說喬家祖母上頭的确是沙皇時期顯赫的貴族。

雖有暖氣,夜裏更冷了些,迦南過了裹身上的披肩和喬立言回到了樓上。

浴室也是富麗堂皇,迦南泡了一個熏香牛奶浴有些恍惚,所經歷的東西有些不真實,仿佛要碎掉一般。

泡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女傭等候在門口,“迦南小姐,”俄羅斯姑娘中文發音準确想必是長久訓練,“少爺喚您過去。”

迦南換了長睡裙過去,房間裏是中央暖氣完全不會寒冷。

迦南敲門進去時喬立言坐在書桌前,他穿着一件襯衣扭過頭,神色安靜,“迦南,過來。”

迦南走過去,她看見書桌上擺放着一份訂好的文件,是份合同。雪白雪白的紙業上映着竟然是關于莫家財産轉讓的合同,中英俄文三語,每一個細節标得詳詳細細,官方行政用語滴水不漏。

迦南手指抖了抖,最後一頁喬立言已經簽好了字,行雲流水的墨跡,就差她的簽名了,尾頁摁上的喬家的印戳和蓋章。

迦南吸了吸氣,“祖母知道了,會很生氣的吧。”

喬立言笑笑,不置可否,“迦南,我答應過你的。”

迦南張了張嘴,她本想說她不是為了這個跟他結婚,又咽下話去,拿起金尖鋼筆彎腰簽了字。喬立言就坐在她身邊,她完全沒發覺自己地下腰來時睡衣領口下垂,男人的視野不偏不倚陷了進去。

雖然只有一會兒,他卻将她的上身看得足夠清楚。

溫香軟玉足夠銷魂,女孩的身子未經人事,散發着淡淡香氣。

十六章

迦南簽完遞給喬立言,她明确地知道自己難過了,年輕的女孩總不願在心上人面前心意被誤解,何況是未與同齡人打過多少交道的迦南。她有些恍惚,沒意識到男人微重的呼吸和升溫的眼神。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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