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處處 你之前親了我一下

陳岳楊根本吃不下飯, 糖醋排骨在嘴裏也變了味。

什麽意思,一而再地讨好他?以為靠這種小伎倆他就會原諒她嗎,嗤。

吃完飯, 大家相繼從包廂出來。陳家父母去前臺結賬,于是剩下的人在大堂站着等待。陳岳楊踱步到白淇旁邊, 沒說話, 靠在旁邊的立柱上。

白淇果然注意到他, 側頭看他一眼,寒暄問:“你給陳叔叔送的生日禮物是什麽?”

“哼。”陳岳楊從鼻腔裏哼出一聲。

“……”白淇沉默。這種冷落在可接受範圍內,但她又覺得為什麽要任勞任怨。從昨天到現在, 她一直在碰壁,于是不打算再忍:“你能好好說話嗎?”

陳岳楊一句話頂回來:“到底是誰不想好好的?”

他們倆說的并不是同一件事。聽見這句話,白淇就知道他還在為上次的事惱火。

白淇問:“在你看來怎樣才叫好好的?”

“裝。”陳岳楊又哼一聲。

白淇用出十足的耐心和誠意:“你說出來,我才知道我應該怎麽做。你什麽都不說,我們怎麽和好?”

陳岳楊這才意識到白淇态度的轉變。他眼帶驚愕地看着白淇,沒想到她會轉變地這麽徹徹底底。

旁邊陳家父母已經結賬完,喊兩個小的回家。

白媽喊白淇:“磨蹭什麽呢,走啊。”

白淇在等陳岳楊的回答。

白媽等得不耐煩,已經走過來作勢要拉人了。陳岳楊匆匆丢下一句:“我明天下午接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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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淇點頭。這時白媽過來了, 拍了下白淇,教訓:“你倆說什麽呢, 不能邊走邊說啊。”

回去的路上又是兩人各一輛車。白淇坐在車後沉思,如果她剛才沒有聽錯的話, 陳岳楊最後說的那句話應該是明天下午去律所接她下班。

肯定不會單純地是接送她上班回家。他打算約她去哪?

最後白淇懷着隐秘的期待, 跟着父母在家門口跟陳家人作別。陳岳楊進家門前回頭看了她一眼,兩個人之間浮動着無言的默契。

白淇竟然已經感覺到甜蜜。

第二天,白淇久違地抵達律所。上午開完節後動員會, 剩下的時間跟周欣瑤和新來的助理彙總國慶假期期間的工作成果。度過午飯和午休,下午白淇跟她們倆再把成果總結和再分配,結束時才三點半。

白淇看着她們倆收拾東西回家辦公,心中羨慕。他們這類非訴律師很少在律所辦公,畢竟如果能夠在家辦公的話,誰還會選擇辦公室這種壓抑的辦公環境?

但今天她不能走,因為約好了下班時陳岳楊要來接她。

她現在百無聊賴,心情不知道應該是期待還是困擾。

等到四點半,鄭博那個組員的成員都從會議室出來了。鄭博看見她還在辦公室,稀奇地問:“喲,今天這是抽什麽風。你不會在等我吧哈哈。”

白淇苦笑:“确實等人,不過當然不是你。”

她等得實在太無聊,于是話多了一句:“要等你也輪不到我,你女朋友牢牢站在你身邊。”

鄭博聳肩:“她從來不來律所。”

最後鄭博和他的組員們也都回家了。

白淇實在等不下去,發消息問陳岳楊:“你從家出發了嗎,還有多久到?我這邊已經結束了。”

回複的消息下一秒就收到,像是對方一直守在手機前一樣:“早就到了。”

白淇驚奇,提起電腦包走出辦公室。站在電梯裏時,白淇看見下一條消息:“四點出頭就到了,不知道你幾點下班,一直等你。”

白淇走到大樓門口時,陳岳楊的車剛好從地下車庫開出來,朝她“嘀——”一聲喇叭。

接到人,車掉頭彙入車流中。

路上,白淇問陳岳楊他們要去哪,陳岳楊神神秘秘地不說,再問就讓她猜。白淇幹脆不問了,反正馬上就要揭曉。

然後,他們抵達了上世紀作為租界的地區。

這裏矗立了不同時期、不同國家的建築,街道也獨具一格。盡管白淇作為本地人,對這個地區并不陌生,但每次來依舊會感到新奇。

他們現在站在一群巴洛克風格建築群之中。建築群中央是一個小廣場,正北面是一座教堂,圍繞廣場的其它三面在上世紀是政府辦公建築,不過現在都改造作為商用。

陳岳楊帶着白淇走在廣場一側的柱廊下,往北面教堂走:“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待會七點教堂做禮拜,我們去參觀。”他用的是陳述句。

不詢問女士的意見,不符合紳士品格。不過白淇從他的語氣裏聽出賭氣意味,想來他還沒有從冷戰中快速轉變,于是她默認這種語氣情有可原。

在參觀前,他們趁機吃了晚餐。吃完晚餐走到廣場,天色已經黑下來,廣場燈光璀璨,人頭攢動。看來很多人都來參觀做禮拜。

真正做禮拜的教徒都穿上了黑袍,在教堂裏肅穆等待。

除了一開始的好奇,白淇對做禮拜逐漸褪去興趣,坐得離聖壇很遠。在禮拜開始時,她模仿周圍人做禮拜的動作,但是在他們祈禱時睜開了眼睛。

陳岳楊察覺到她的情緒,帶着她悄悄溜走。

他們來到教堂背面,走在廊柱下,外面是漆黑的草地,草地上是光線黯淡的草地燈。

夜風飒飒,氛圍很安靜。安靜到讓人只想靜靜走着,不用說話。

陳岳楊說:“你知道為什麽這裏沒裝路燈,而是在地上弄那些又小又暗的草地燈麽?”

白淇搖頭:“為什麽?”

“因為草地燈很低,不會像路燈那樣又高又晃眼。”陳岳楊解答:“攻略上說,這裏有最靜谧的夜晚。這個景點特別适合上班族來逛,很放松壓力。”

白淇不知道要作何反應。她還以為陳岳楊要科普這座教堂的建造歷史,譬如當時的潮流,或者建築師的喜好,來解釋為什麽安裝的是草地燈。

陳岳楊看她沒什麽反應,心情郁悶了:“你怎麽興致不高?帶你來這裏,我做了很多功課的。”

白淇心想,他做的功課真別致。別人的旅游攻略都是行程、景點、游玩項目之類,他關注的卻是草地燈。想到這,她不自覺想笑,說:“沒有。在這麽靜谧的地方,我只想放空,興致怎麽會有多高漲。要是我很興奮才奇怪吧。”

陳岳楊勉為其難接受這個解釋。

今晚天空中沒有星星,白淇靠在柱子上時心想。

陳岳楊沒有柱子靠,另一根柱子在三米遠,但他不想離白淇太遠,于是寧願勞累一點,靠自己的腿站着:“今天雖然玩得有點失敗,但還可以,對吧?”

這都說的什麽跟什麽。

白淇放空腦袋,單純地只是把目光放在陳岳楊臉上,什麽都沒想,當然也沒有回答。他長得真好看,劍眉、星星眼、連面部肌肉走勢都那麽契合她的審美,一副讨人喜歡,又招人讨厭的大男孩模樣。雖然他已經二十七歲了。

迎着白淇水亮的眼睛,陳岳楊喉結動了下。

白淇察覺到危險的訊號,不由肌肉繃緊。看到陳岳楊把視線移到她唇上時,她意識到他正在想親她。她如實說出了她的猜測:“你想親我?”

陳岳楊擡眼跟她對視,沒有否認:“你之前親了我一下。”

白淇隐隐約約期待着什麽:“你可以讨回去。”她的意思是,他可以親回去,兩人扯平。

陳岳楊不再客氣,從善如流地靠近,臉壓過來。

鼻尖抵鼻尖時,白淇心跳漲到最高頻率,但他突然停住。白淇不明所以,感受着他的呼吸噴在她唇畔。他說:“才不,哼,輕浮。”

說完,陳岳楊退開了。

“……”白淇無語。真記仇。

輕浮是她之前對他的評語,他居然牢牢記在心上。

沉默了會,兩個人回到廣場。但廣場人數突然少了很多,明明先前還人頭攢動,轉個身回來就只剩寥寥幾個人了。

五分鐘後傾盆大雨澆頭而下時,白淇明白過來原因。原來大家都趁下雨前趕回家了。

雨落下的那一剎那,白淇和陳岳楊正坐在咖啡店內靠窗的位置,桌上是兩杯咖啡。

室外突然因為雨聲而喧鬧起來,積攢了一個國慶的雨終于釋放。廣場上很快積出一灘一灘的雨水,閃映着周圍店鋪的燈光。

白淇跟陳岳楊面面相觑。

最後還是白淇先開口:“你帶傘了嗎?”

陳岳楊:“我壓根沒看天氣。”昨天約得那麽急,他後來一直在查景點,想着要約她去哪才好。

只能等雨小點再回去了。

但雨越下越大,白淇漸漸坐立不安。她打開手機查天氣,發現雨要持續下到淩晨,于是提議:“我們幹脆現在回去吧,等不到雨停了。今晚暴雨。”

陳岳楊猶豫:“大雨天開車很危險。”作為飛行員,職業本能阻止他在不利天氣駕駛任何交通工具。

他說:“要不這樣,我剛看見這棟樓上面是酒店,我們今晚就在這住吧。”

白淇在APP上查看,二樓以上确實是酒店,巴洛克城堡主題酒店。不過房價貴得出奇,單人間價格一千八。按照她的消費習慣,出差時她住的酒店均價僅為三百元。

“你要是嫌貴,房價我出。”陳岳楊豪氣地請客。

白淇臉熱了下。作為二十多年的鄰居,他們對彼此的家底一清二楚,當然也清楚對方的消費水平。白淇父母雖然是雙職工,但陳岳楊爸媽開了一家中等規模的百貨超市,家底确實更殷實。

“倒也不必。”白淇說:“偶爾一次還消費得起。”

陳岳楊帶白淇上二樓,一路走一路憋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或許得意于坑了她的錢。

抵達酒店前臺,一問才知道房間已經住滿,只剩一間單人間,還是預定的客戶沒來才空出的。

陳岳楊驚訝:“你們酒店那麽貴還有人住?”

前臺很少碰見這麽直接的人,臉上的笑很僵硬:“但是我們酒店視野好啊。”

但才一個房間……陳岳楊偷眼打量着白淇的表情,不像一口拒絕的樣子,于是問:“能加床嗎?”

前臺點頭:“能,加一張床四百。”

“那行。”

陳岳楊轉頭對白淇說:“也好,比兩個單人間便宜,省錢了。”

白淇哭笑不得:“錢不是這麽省的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詢問彼此願不願意住下,畢竟一詢問就要泡湯。不然問彼此“你願意跟我住一個房間嗎”,孤男寡女當然不能說願意。不問就沒人說不願意。

刷卡進房間,裝修确實很有巴洛克的風貌,至少壁櫥和壁燈就跟普通商務酒店不同。至于更多,譬如地毯和牆磚就不奢求了,畢竟只有這個價位。

白淇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看見陳岳楊穿着睡袍坐在床頭刷手機。她有一些不自在,一些害羞,于是鑽進被窩裏。

陳岳楊早就聽見白淇走出來的腳步聲了,但他克制住自己不擡頭看,佯裝玩手機。他不是很有勇氣看見白淇出浴後的樣子。但是聽見白淇躺下睡覺了,他始料未及:“你這就睡了?”

白淇把被子蓋在下巴以下,回答:“我應該再做些什麽嗎?”

陳岳楊卡殼:“……不是。我沒想到你會答應。”

“答應什麽?”白淇沒聽懂。

陳岳楊:“答應住這裏。哎,跟我住一個單人間,你怎麽想的呢?”

白淇沉默。

“那我就理解為你接受我了。”陳岳楊醞釀了很久,才有勇氣再次問出這句話。問出這句話時,他沒敢看白淇:“要不我們處處吧。”

他覺得白淇的态度已經跟上次很不一樣了,他成功的可能性也增加了很多,但他還是心虛地追問一句:“你這次應該不會再拒絕我吧?你都願意跟我睡一個房間,不應該不願意跟我交往。”

白淇的臉在發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她只是憑本能做出今晚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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