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憶篇結束 同學你好

七月份錄取結果陸續公布, 陳岳楊毫無懸念地錄取了京大航空航天大學。白淇則錄取粵城大學法學專業。

在為期一個月,幾乎天天吃升學宴的暑期過去後,同學們各奔東西, 踏上大學校園。

本科四年,白淇雖然相貌出衆, 但由于高中時因陳岳楊的事産生了心理陰影, 以及學業繁重, 她一直沒有談戀愛。

轉折發生在大四上學期的備考研究生階段。白淇每天早上八點準時進入圖書館占位子複習,這天跟往常并沒有差別,天氣和煦, 光線明亮,室內溫度适宜。

因為時間還早,圖書館自習室沒什麽人,白淇一個人占用一張四人桌,左邊擺筆記本電腦,右邊擺複習資料,手邊五根顏色、粗細不同的筆。

十點左右,陸續有新的學生進入自習室,桌子很快坐滿。

白淇複習得正專注, 桌邊響起一道聲音,是一道清澈的男性聲音。

“同學你好。”戴着紅袖章的男生說:“不好意思, 我是圖書館學生管理委員會的幹事。我看你一個人占了一整張桌子,這幾位同學需要一張桌子讨論, 你能挪個位置嗎, 讓給她們,我給你安排其它拼桌。”

他示意身後抱着資料的三名女生。

白淇擡起頭,這位男生朝她歉疚地笑了笑, 露出臉頰的酒窩。

作為大四學姐,白淇當然不跟學弟學妹們計較,笑笑點頭答應了安排。

第二天還是這位男幹事在圖書館值班,白淇看見他路過巡邏,他還朝她笑了下。

到中午十一點,白淇準備提前去食堂吃飯,不跟待會下課的學生們擠位置。她關電腦站起身,往自習室門口走。

那位男幹事趕緊追上來,攔住她:“同學,等一下。”

白淇聽見聲音,不确定是不是喊自己,但還是回頭了。

男幹事跑過來,在她面前停下,問:“同學,你現在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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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白淇點頭,他認真地說:“我建議你把電腦和課本帶走,最近自習室發生了物品遺失事件。自習室有規定,不要在無人看顧的情況下把貴重物品留在自習室,如有遺失學校概不負責。”

這樣啊。白淇點頭,心有戚戚,回座位上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背着書包提着電腦離開。

下午白淇沒有去自習,因為何小婕來粵城旅游,她陪何小婕玩了兩天。雖然本科四年,兩人在彼此大學的城市旅游過多次,但兩個老友一起,就算看電影也是有趣的。

張進下午在圖書館自習室替人代班,肩上戴着紅袖章。他坐在前臺處,往自習室內環顧一圈,沒有看見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為什麽不來了?明明自從他加入圖書館學委會,也就是開學以來,她每天都來自習室,從不落下。

他心情低落。

胡思亂想她不來的原因,很快就想到上午她離開時的狀态。難道因為他讓她把物品随身帶走,她覺得麻煩,不高興?

……可他只是想跟她搭個話而已。

等了一下午,都沒等到她來,張進內心揣揣不安。

第二天不是他值班,但他還是在下課後去圖書館看了一眼。

她又沒來。

因為昨天中午的對話,她可能再也不來了。但是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專業班級。

這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送走何小婕後,白淇恢複自習備考的學習生活。落了兩天的進度,她要重新打起精神來,認真複習。不能白白浪費兩天時間玩兒不是,就當作一次放松,放松後将迎來的是更專注的複習。

張進再一次值班,是在一周後。他坐在前臺,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踏入自習室,大喜過望。

他看見她打開了自習室的吊頂風扇,因為今天沒開空調。為了彌補上次的壞印象,以及提供更好的學習環境,他走過去跟她溝通,能否關掉風扇,他使用遙控器開空調。

她沒二話,點頭答應了,不像是對上次的事有芥蒂的樣子。

張進這才放心。

打開空調回到前臺,張進平時會打開電腦寫寫作業,或者看書,今天卻總是情不自禁地看向她,目不轉睛地看好久,比上課還專注。

她紮一個高馬尾,頭發又黑又直有光澤,襯得臉很小,皮膚白嫩,被從百葉窗透進來的陽光照映着,氣質恬淡,還戴了一架黑框眼鏡,披上一層學術的氣息。她穿了一件亞麻色格子襯衫……

襯衫?難道她覺得自習室內冷,空調溫度太低?

懷着這種擔心,張進立刻起身,再次去跟她溝通關于空調溫度的事宜。

白淇從電腦屏幕前擡起頭,看見又是這位男幹事,這些天來不止一次地打擾她。她苦笑了下,脫口問道:“學弟,你是來找茬的嗎?”

張進肉眼可見地臉紅起來。

白淇看他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心知剛才是自己誤會他了,于是說:“你是管理員,空調溫度你決定就好。嗯。”

張進吶吶點頭。

白淇朝他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然後繼續複習。

中午時,到十一點,白淇照常去食堂吃飯。這次不用張進說明,她自己收拾好私人物品帶走。

在她收拾到一半時,張進又過來了,對上周的事表示道歉,并提出主動幫白淇看管物品,只要她12點前回自習室就行,因為他12點換班。

白淇欣然答應。反正她不午休,吃完飯就回來繼續複習,背着書包來回食堂确實麻煩。

為表感謝,白淇回自習室時,給張進帶了一罐可樂。正好張進即将下班,兩人就聊了幾句。

張進手掌搓着可樂罐的外表面,鼓起勇氣搭讪:“同學,你剛剛叫我學弟,但我看你不像比我小啊?”

白淇失笑:“我已經大四了。”

張進驚訝:“我才大二。”

白淇點頭,又喊一聲:“學弟。”

張進羞澀笑笑。

此後兩人經常在圖書室碰見,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最近,圖書館在校園公衆號上舉辦征文活動,張進問白淇要不要參加,有定制獎品,并拿出來給她看。

一等獎獎品是刻“粵城大學”字樣的U盤,二等獎是印刷校園建築物圖案的玩偶,三等獎是日記本。

白淇覺得獎品很有紀念意義,但很遺憾沒有精力參加。

征文活動在白淇沒注意到的時候就結束了,張進告訴她,還有剩餘的獎品沒送完,分給活動管理人員了。

晚上,白淇自習完回到寝室。四人寝如今只剩下兩個人住,一個是白淇,一個是打算出國留學的室友。另兩位室友已經找到實習工作,不住校。

留寝的室友在她推門回來時,從床上往下看了一眼,說:“白淇,你外衣帽子裏是什麽東西?”

白淇感到奇怪,帽子裏有東西?她脫下外衣,玩偶從帽子裏滾落到地上。

室友雞皮疙瘩起一身:“玩偶?好幼稚,哪個小男生在追你吧。”

白淇把玩偶撿起來,這不是征文活動的獎品麽。張進藏到她帽子裏的?玩偶側面還挂着U盤,就是征文活動一等獎的獎品。

她把U盤插到電腦上,裏面只有一個文檔。點開文檔,文字內容展現在眼前。

“我不懂在哪邂逅美人魚,

喜歡它卻只能放在心裏;

歡笑着奔赴大海去航行,

你栖息地就是我目的地;

白色波浪推開堅硬岩石,

旗幟飄揚在寬闊的天底。”

原來是一首情詩啊,還是藏頭詩。白淇憋笑,好老土。

想象張進寫這首詩時,抓耳撓腮的模樣,以及把U盤挂在玩偶上,再笨拙地塞進她帽子裏。嗯,好可愛。

白淇截屏,發到張進的聊天對話框,并發出一個“?”。

收到消息時,張進緊張地手心冒汗。點開對話框,入目就是他的情詩截屏,還有一個冷冰冰的問號。

他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問號是在……質問他麽,她也許覺得被冒犯了。

下一句消息發送過來:“你的情詩寓意有點奇怪,難道追我是件很艱難的事?又是岩石又是航行,好像要跋山涉水,歷經重重險阻。”

張進眨眨眼,盯着這句話。她好像不是生氣的意思,語氣很輕松,在……嘲笑他?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分析出來白淇絕對是跟他開玩笑的口氣,心情不由大起大落,揚起笑容長長地松了口氣。

他拍一張自己手心出汗的照片,發給白淇,并配字:“我都緊張到出汗了。”

白淇老神在在地回複消息:“噢。還沒談戀愛呢,你就開始撒嬌了?”

張進臉紅,打字:“那,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

白淇:“願意啊。[比心]”

“耶!”張進在手機屏幕前激動地做了好幾個喝彩的姿勢。

學期末,也是全國研究生統考的日期。白淇考完試以後,沒急着放假回海市,而是先整理畢業論文的材料,順便談談戀愛。等到全校都放假時,她才姍姍回家。

每到過年,就會有很多學生來拜訪白媽,沈悅就是其中之一,她一般在初四以後來。白淇對她的行為,從曾今的膈應,到現在已經能視若無睹。

似乎是在高考畢業那段日子,白淇突然就讨厭起沈悅,對她的欣賞蕩然無存,只覺得她裝模做樣,像一個具有全部美好品質,卻沒有任何個人愛恨的模範木偶。

不過這已經不關白淇的事了。她早就不再在意陳岳楊和沈悅。

今年沈悅是初六來拜訪的,正好撞上白淇家和陳岳楊家一起吃年飯,午飯。白媽拉着沈悅一起用餐,畢竟高中教了沈悅三年,畢業後沈悅又年年不落地來拜訪恩師,在白媽心裏沈悅已經算半個女兒了。

陳岳楊也放暑假回家了,跟沈悅一起坐在客廳沙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因為不是陌生人,說不出客套的招待語;而作為熟人,又由于長時間不見,早就無話可說。只能用一次次沉默,困住不合适的人。

白淇現在知道陳岳楊和沈悅已經分手了,畢竟如果沒分手,為什麽大學四年還不向家裏坦白。至于什麽時候分手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他們分手過一次,在高三那年陳岳楊向她表白之前。但在她印象裏,明明後來他們又複合了,第二次分手的具體時間她不知道。

但她不關心,在陽臺上跟張進發消息聊天。張進拍了一張他在老家堆的雪人,雪人脖子上圍了紅圍巾,用兩根木枝當手臂。但拍的角度不好,白淇讓他換個角度多拍幾張,這種童趣的畫面她想保存。

陳思瑜小妹妹從客廳跳出來,一躍挂在白淇背上:“淇淇姐,你在幹嘛?”

白淇趕緊把她甩下來,重死了。

開飯時陳阿姨喊大家上桌,并對白淇等女孩子說:“我拿葡萄幹和雪梨炖了甜湯,女孩子們都來喝一碗,來。”并尤為熱情地招待沈悅這位客人,親自給她舀湯。

沈悅禮貌道謝。

在大家舀湯時,白淇開口問:“阿姨,葡萄幹有剩的嗎,我想當零食吃。”

陳阿姨忙得擡不起頭,回應:“有,在壁櫥第一間,淇淇自己去拿啊。”

白淇去廚房尋找,果然找到,拆開密封口,抓一把在手心慢慢吃。

過完年就要回校了,期間發生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是白淇跟陳岳楊還有沈悅交換了微信聯系方式。

在為畢業論文忙碌一學期後,白淇終于本科畢業,同時也收到研究生錄取通知。錄取的大學就在海市,經濟法專業。

白爸白媽高興壞了,既為白淇考上研究生高興,也為學校離家近高興。但是白淇在暑假時提出搬出去住,因為導師手下的一名學姐加上她聯系方式,邀請她協助項目。

白媽納悶:“還沒開學呢,就不能不去?”

白淇無可奈何地解釋:“原則上當然可以不去,但給人印象肯定不好。”

“哼。”白媽只好認栽,并吐槽早就說讓你考公務員,現在讀個破研究生還要免費幫導師幹活。

總而言之,白淇開始了研究生生涯。跟她聯系的學姐名字叫楊廈,是個長得美、能力強的人,白淇在這個項目的大部分時間跟着她幹。

學姐本科是經濟類專業,問白淇本科專業,得到回答是法學。她說:“哦,我們倆本科專業湊一起就是‘經濟法’。希望我們也能默契地嚴絲合縫,所向披靡。”

白淇:“……我盡力。”好嚴肅啊。

跟學姐一起核對數據時,白淇手機收到消息,是張進發來的。但是此時正在工作,她就沒有立刻回複,等到再想起回複消息時,已經是晚上。

這種事情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常常發生。

白淇不喜歡吵架,所以對于這件事,兩個人并沒有發生過争吵,只是聯系的頻率越來越低,能交流的話題也越來越少。

本就脆弱不堪的戀情,在經營不善和學業壓力之下,走到盡頭。

白淇以異地戀的理由提出分手。

張進答應了。

白淇竟然不覺得有多難受,好像只是失去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算了,明天還要早起跟同學們一起趕項目進度,戴上眼罩睡覺。

碩士研究生畢業後,白淇在海市本地參加工作,工作半年後跳槽到紅圈律所。她知道紅圈律所幸苦,但她也知道沒有什麽職業是不幸苦的,她更希望她的辛苦有意義。

兩年後,何小婕結婚,婚禮在年初舉辦。正好趕上年假,賓客如雲。

白淇在這場婚禮上認識了第二任男友,何文亮。他是一個細心周到、成熟體貼的人。兩人因為共同玩一款手機游戲而進一步接觸,白淇欣賞他的風趣性格,何文亮也對她一見鐘情,兩人很快确定戀愛關系。

至此,少年時的記憶已經久遠到不能再久遠。

正式重逢,是在一個毫無準備的清晨。

白淇推開家門,正要去上班。就像命中注定那樣,她迎面撞見從樓梯走上來的人——晨跑後的陳岳楊。他剃了個寸頭,頭發還在冒汗,身形也跟少年時不一樣了,曾今走路時總是吊兒郎當,長手長腿往四個不同的方向擺動,現在變得利落而且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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