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事後清晨 被縱容讓人心情愉悅

從回憶中抽身, 白淇手掌托着水已經喝完的玻璃杯,在靜谧昏暗的客廳裏獨自伫立。

淡淡的失落浮上心頭,即使她如今已經和陳岳楊在一起, 他就在十步遠的卧室內安睡,少年時的缺憾似乎依舊無法填補, 永遠不能填補。

回到床前, 白淇背對陳岳楊躺下, 蓋上被子。

清晨時,日光透過窗簾,隐隐約約融進室內。

陳岳楊睜眼醒來, 翻個身,就看見睡在他旁邊的白淇。她的右胳膊橫在頭頂,閉眼沉睡,還沒有一點醒的跡象。

他側身躺着看她,全部的目光都被吸引。

随即,陳岳楊觸碰了下她的胳膊,發現被空調吹得冰涼,于是替她塞進被窩裏。

他現在完全醒了,坐起身一看手機時間, 七點出頭,正合适去晨跑。

但他要不要去呢……好不容易有時間獨處?

陳岳楊躺下來思考這個問題, 視線在白淇的臉蛋和窗外來回搖擺,不知不覺時間就流逝了。

伴随一聲嘤咛, 白淇緩緩睜開眼, 眼前的白光漸漸散開。她扭頭,清晰地感受到枕頭受力壓陷。

“你醒了?”旁邊一道略帶沙啞的男性聲音響起,随後他清了清喉嚨。

白淇擡手遮住眼睛低低應一聲:“嗯。”

昨晚沒睡好, 除了半夜起床喝水時醒過一次,後來繼續睡,又做了好幾個光怪陸離的破碎夢境,渾渾噩噩地半夢半醒。

現在渾身肌肉酸痛,比通宵還難受。

“我們刷個牙去吃早餐吧,小區門口有早餐店。”陳岳楊起身下床,邊走向浴室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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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淇:“嗯。”

等她也洗漱完從浴室出來,陳岳楊已經躺在客廳沙發上,翻看美食軟件上的附近早餐推薦。

他聽見響動擡起頭,就看見白淇不是很有精神的樣子,挎肩眯眼走過來。他擔心地問:“你怎麽了?”

白淇揉揉肩關節:“肌肉酸痛。”

陳岳楊走過來,小聲問:“是不是我昨晚弄得你不舒服?”

“……”白淇滿頭黑線,反問:“你在想什麽?”她只是單純地沒睡好而已。

陳岳楊問這種事也覺得挺尴尬,現在又被白淇否認,紅着臉退開。

昨天晚餐後,兩人外出消食,順便每人買了套T恤、四角褲和拖鞋當作便服,現在就穿着這套休閑裝出門覓食。

萬安嘉園小區的主入口有一條商業街,早餐店、便利超市、餐飲店、幼兒園、地鐵口應有盡有。

兩個人去買早點,白淇和陳岳楊一前一後走着。

白淇穿的是條深藍色五分褲,兩條小腿又白又直,在陳岳楊眼皮子底下晃啊晃,她腳丫還不安分,時不時踢飛路面上的小石子。

陳岳楊臉上不自覺帶笑,覺得最幸福的生活就是這樣了。

到了早點店,兩人點了一屜小籠包,一盤酥油餅,還有兩碗粥,白淇是紅豆粥,陳岳楊是蝦仁粥。

店主端着托盤把粥端過來,擺在兩人面前,熱情招待:“先把粥上了,小籠包和酥油餅馬上就到,兩位先用。”

“好。”白淇向店主點頭,伸手想要挪動自己的紅豆粥,觸一觸碗沿,立即縮回手指:“有點燙。”

陳岳楊眼睛溢出笑意:“你好可愛。”

白淇臉色怪異:“你有毛病。”

話落,氣氛驟然尴尬住。陳岳楊神色竟然很委屈:“你幹嘛這樣說我。”

白淇輕咳一聲:“對不起,剛剛太驚訝了。”

陳岳楊:“驚訝我誇你可愛?至于嗎,我難道對你很不好?”

白淇欲言又止。

陳岳楊盯着她,沒來由地心裏打鼓。

白淇說:“你對我本來就很不好。”

陳岳楊疑惑:“為什麽?我怎麽了?”

白淇舀一勺紅豆粥,慢慢吹冷卻:“我說的是以前。算了,讓這個話題翻篇吧。”

陳岳楊愣住。

自從重逢後,他從沒聽白淇提起過以前。此時這句話讓他知道,他們也都沒有忘記過從前。

自知理虧,陳岳楊不再說什麽。

他心想,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尋根問底,不達成目的不罷休,現在學會了沉默是金。

不久,小籠包和酥油餅也被端上來,老板依舊熱情:“菜上齊了,兩位慢用。桌子上還有免費的蘿蔔丁和炒黃豆,兩位也嘗嘗,我家祖傳秘方做的,肯定好吃!”

老板主動幫忙開小菜的蓋子,拿碟子倒了滿滿一碟蘿蔔丁和炒黃豆,随口問:“兩位是哪兒人啊?”

陳岳楊回答:“都是本地人。”

老板哎呦一聲,拿海市俚語說:“小囡老漂亮個,侬老樂惠個。”

意思是,你女朋友真漂亮,你日子惬意啊。

“侬剛嘞嘚。”陳岳楊笑了,你說得對。

聽他們一言一語,白淇無奈失笑。

吃完早點,白淇困意重來,跟着陳岳楊慢慢往回走。

陳岳楊提議:“我們去晨跑不,現在時間還早,鍛煉一下。我一般休息日都要晨跑個幾公裏,今天還沒跑呢。”

白淇全身心地抗拒:“不要,我很累。”

“運動後就有精神了。”他慫恿。

白淇搖頭:“你自己跑吧,我回去睡個回籠覺。”

這裏是指回萬安嘉園,不是她自己家。

見實在拉不動,陳岳楊只好送白淇上樓。因為白淇沒有他家的鑰匙,于是陳岳楊只能親自按指紋鎖給她開門。

看着白淇真的躺床上去睡覺了,陳岳楊在心下記住待會等她醒了讓她錄個指紋。

然後陳岳楊換了雙運動鞋,下樓去跑步。萬安嘉園小區是個不規則方形,沿着圍欄修了一條環形消防道路,以及一米多寬的塑膠跑道。

這會兒已經有人沿着塑膠跑道晨跑,陳岳楊穿過綠化帶加入進去。

十點左右,白淇徹底醒過來,坐起身。睡個回籠覺之後果然舒服多了。

她下床去客廳,就看見陳岳楊在百無聊賴地看電視,握着遙控器換臺,每個頻道停留時間不超過三秒。

陳岳楊看見白淇出來,眼睛一亮:“你醒了。”他把遙控器放下。

白淇點頭:“你跑步了?”

陳岳楊:“都回來一個多小時了。”

“我睡太久了。”白淇後悔地想,怎麽又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于是白淇提出她要回家辦公。幸好陳岳楊沒忘記讓她錄指紋,耽誤五分鐘把指紋錄了,雖然白淇覺得沒什麽必要。

她如果來萬安嘉園,肯定是跟陳岳楊一起來,有陳岳楊開門就行,這兒又不是她家。

去地下車庫把車開出來,兩個人都坐上車。

陳岳楊邊開車邊說:“你回去辦公,那我幹什麽呢,今天又沒有工作 ”

白淇羨慕:“你想幹什麽都行,沒有工作多幸福。”不像她,生活就是工作。

前方車輛很遠,陳岳楊抽空側頭看她一眼:“那我陪你一起?你辦公,我在旁邊看着。”

白淇下意識拒絕:“不行,我爸媽會看見。你還是回你家吧。”

陳岳楊不解:“他們看見又怎樣?”

白淇卡殼。

“難道你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們倆的關系?”陳岳楊敏銳地察覺到白淇弦外之音。

白淇斟酌語言:“不要現在就公開。”

陳岳楊追問:“為什麽?”

白淇:“我希望再等一段時間。”

沒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陳岳楊已經從白淇臉上看出無法掩飾的遲疑。他生氣地轉頭,專心看前方路況,不再看副駕的人。

白淇嘆一口氣。誰叫她患得患失,這就不可避免會傷害到他。但她也沒有辦法全身心地、義無反顧地投入到這場戀愛中。她有預感,現在的融洽都是暫時的,她內心很不踏實。

可是就算是暫時的融洽,白淇也希望維持住。她伸出胳膊捏捏陳岳楊的臉頰,以示安撫。

觸感很柔軟。

陳岳楊頭一扭撇開臉,臉頰留下一塊紅印。

白淇眼觀鼻鼻觀心,收回手,問:“你生氣了?”

陳岳楊深呼吸,勉強回答:“一般般。”

白淇不解:“那你躲什麽?”

陳岳楊面無表情地說:“我不喜歡別人捏我臉,從來沒有人捏過我的臉。”

“噢。”白淇乖巧認錯:“我以後不捏了。”

車內陷入別捏的沉默。

行駛過一段路,陳岳楊的聲音嗡嗡響起:“你想捏就捏。”

白淇笑出聲。被縱容的感覺讓人心情愉悅。

于是她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那這樣,我把電腦和紙質文件帶到萬安嘉園去,就能兼顧工作和陪你。而且我律所距離萬安嘉園很近,只有一個地鐵站的距離,我辦公還更方便了。”

陳岳楊傲嬌地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吧。”

白淇又想笑:“你早上還說我可愛。可愛的明明是你。”

陳岳楊轉動半圈方向盤:“大男人不能用可愛來形容。”

白淇:“那用大可愛形容?”

陳岳楊:“……”

回到職工小區,白淇推開家門一看,竟然沒人在家,只有邊牧熱情地沖過來。她把辦公材料收拾進公文包,出門時想了想,回去給邊牧開了個罐頭,得到它更熱情的貼貼撞撞。她安心下樓,拉開車門上車。

陳岳楊坐車上等了半天,問:“怎麽去那麽久,不就拿個東西嗎?”

白淇邊系安全帶邊回答:“還喂了狗。家裏沒人,怕它餓,也不知道我爸媽去哪了。”

她給白媽打了個電話,得知真相:白爸白媽在醫院體檢。

白淇心跳停了一拍:“什麽?”

醫院裏,白爸和白媽正坐在大廳座椅上等體檢結果。來做體檢,起因是白爸所在單位打算在下個月組織一次外地交流學習,實際上是公費旅游。這種旅游機會每年都有一次,一般是給老同志的福利。今年退休了幾位老同志,機會落到白爸頭上。

去旅游,白爸覺得跟同事一起去沒意思,就想帶上白媽一起,反正不費事。就是兩個人都上了年紀,出行什麽的怕有影響,于是來醫院做個體檢,順便查查三高之類的老年病。

不久體檢單出來,醫生給白爸白媽講解,說他們都沒什麽大毛病,就是白媽有點骨質增生,腰椎疼痛,注意不要久站久坐,少彎腰,以後最後睡硬板床。

白爸問要不要做推拿,争取治療好。

醫生回答不用,推拿她恐怕吃不消,頂多做做溫針灸。

白爸點頭,對白媽說,你肯定是當老師的時候整天坐辦公室一動不動導致的毛病。

白媽拌嘴,不是她不想動,是要備課改試卷。

白爸“啧”一聲:“我又不是批評你。”

……

聽完前因後果,白淇松一口氣,虛驚一場,她還以為爸媽突然身體出問題了。告知爸媽她中午不在家吃飯,白淇挂掉電話。

陳岳楊發動汽車,關心道:“叔叔阿姨怎麽了?”

“常規體檢。”白淇回答,又看他在狹窄的小區道路上艱難掉頭,不由疑惑:“剛才你幹等那麽久,怎麽不提前掉頭?”

陳岳楊委屈:“我忘了嘛。”

費勁行駛出小區,在丁字路口前,陳岳楊詢問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左轉是萬安嘉園方向,右轉是附中也就是超市的方向。

白淇拍拍公文包,理所當然地回答:“去萬安嘉園,居家辦公。”

陳岳楊持反方意見:“都十一點了,順便去我家超市買個菜吧,我下廚。”

憶及昨天晚餐的慘烈情況,白淇不忍回顧:“不必了,午餐可以點外賣。”

“我廚藝真的不錯!昨天是意外。”陳岳楊大聲辯解,信誓旦旦地說:“我保證,今天午餐絕對不會拉跨。”

白淇:“但我想穩妥一點。如果連着兩頓都吃不好,很影響辦公效率。”

陳岳楊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奄了,認命地把方向盤往左打,去萬安嘉園。汽車通過減速帶時抖動幾下,駛上城市道路。

“那我們現在去吃飯?外賣不健康,我們直接找個地方吃完飯再回去吧,正好路過萬達廣場。”他哼哼唧唧地說。

但白淇覺得她才剛吃完早餐,怎麽睡了個回籠覺就要吃午餐了呢,她一點都不餓。

面對陳岳楊可憐兮兮的請求,白淇不忍心再次拒絕,但還是拒絕了:“我不餓。吃完早餐後沒幹任何工作,還沒有消化。”

陳岳楊更萎靡了。

即将到十字路口時,陳岳楊突然換左轉車道,并對訝異的白淇解釋:“我覺得菜還是要買的,我可以做晚餐。你總要給我一次嘗試的機會嘛,不能一頓飯定生死。”

他有理有據:“買了菜再回萬安嘉園。正好我想炖個湯,炖湯要四五個小時,現在就應該買菜了。”

白淇哀嚎一聲,後背靠上車座靠背:“你就是不想讓我好好工作!”

她只是想去萬安嘉園工作而已,為什麽如此一波三折。

左轉綠燈亮,陳岳楊開車掉頭,駛向附中也就是他家超市的方向,同時無效地寬慰:“辛辛苦苦做飯的是我,我主動包攬做飯,你嚎什麽嘛。”

白淇:“那我安安逸逸地工作?”

陳岳楊拉長音調:“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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