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終章 一旦他們有一方足夠清醒,他們就……
在很平常的一天, 白淇收到一束黃粉玫瑰,是新型雜交品種,每只玫瑰上呈現粉到黃顏色的漸變, 很新穎漂亮。收到玫瑰的消息由律所前臺告知,附花束照片一張。
白淇感到奇怪, 會是誰送的?
抵達律所接到花束, 白淇拿起包裝帶上的明信片, 上面寫字:“哈喽,方便見一面嗎?——楊廈”。
原來是研究生學姐。
于是白淇在通訊錄中找到學姐的聯系方式,确定約會日期。
兩人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坐在被綠化裝飾過的室外小花園。白淇感覺學姐的氣質産生變化了,具體形容,更親和沉靜了。學姐以前絕對不會紮着馬尾辮穿休閑牛仔褲來咖啡廳赴約。
咖啡上桌後,楊廈說:“這次找你,主要是想請你幫個忙。”
白淇點頭:“我盡量做到。”
楊廈笑:“讀研究生的時候我帶過你一段時間,我知道你對我感激德不得了。但你不要當作還人情,不用有太大壓力。”
白淇被逗笑:“行,好。”
接下來步入正題。楊廈解釋來意:“我跟周晴打算來海市創業,替她開一家畫廊。你對海市的城市規劃比較熟悉, 各個商圈計劃引進的業态也比較清楚,我希望你能替我收集一下相關資料, 以及發展文化娛樂産業的公司信息,要能具體到他們對第三方的限制要求。怎樣, 這些事情不算難辦吧, 你是業內人,這些資料你應該都有。”
白淇點頭,爽快地答應:“我一周內整理完發你郵箱。”
她很難不去想到學姐口中的周晴的身份, 這是個讓人驚掉下巴的事實:周晴是學姐楊廈的女朋友。楊廈學姐原名叫“楊芳廈”,但“芳”字聽起來像傻大姐,于是學姐永遠自稱楊廈,并在研究生期間成功改名。因為不是同一屆,白淇一開始不知道學姐本名,一次偶然聽到她的好友周晴直呼她大名為楊芳廈,才就此得知真相。
學姐好友的名字白淇之前已經不記得,在剛剛才喚醒記憶。印象中周晴是個不具攻擊性的冰山美人,“冰山”單純表示人家話少。白淇記的最清楚的是學姐給人家起了個外號叫“小腦袋”,因為人家頭小臉小,總之兩人關系親密非常。叫白淇驚掉下巴的是,最後這兩人為彼此出櫃了。得知時間——此時此刻。
忽略掉這件事,雖然表面上白淇很冷靜,但心中無疑還是驚訝的:學姐怎麽會突然要開什麽畫廊,專業根本不對口,噢,白淇想起來了,周晴是學繪畫的。學姐跟周晴合作,一個管理經營,一個負責創作,就已經能形成一個簡單的工作室。
于是白淇明白學姐需要怎樣的創業環境了,如果作為獨立工作室,應該傾向創意工坊商圈;如果加盟公司,公司對小型工作室的要求和幹涉是重點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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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淇向學姐細致地問清需要的資料方向并記下筆記,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花費在這上面了。
說完正事,兩個人放松地喝咖啡聊聊家常。楊廈看白淇一個下午都郁郁寡歡,詢問:“你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可以向我傾訴,我也許能開解你。”
白淇猶豫過後,問:“學姐,你為什麽轉行?因為工作環境?”
楊廈瞬間領會:“你的煩心是因為工作環境?”
白淇沒想到學姐如此犀利,但真相确實如此,她只能點頭。
“我不是。”楊廈搖頭:“我轉行是想徹徹底底地開啓新生活,自己創業。我轉行不代表我過去的工作,也就是你現在從事的工作不好,而是我過去生活的某一方面不好,我想擯棄這一不好的方面。我想出的解決辦法就是,換個新的城市,新的工作,跟心愛的人一起。”
白淇沒有得到工作上的開解,卻被學姐最後一句話觸動——“跟心愛的人一起”。
跟心愛的人一起,工作也快樂了,生活也明媚了,多美好。
可她正在經歷一場失戀。
楊廈轉而言道:“如果你對現在的工作不滿意,可以考慮跟我一起創業,我打算開一家律師事務所,希望你相信我的經營能力。”
白棋驚訝擡頭:“你不是要開畫廊?”她們今天這一下午都在聊畫廊的事。
“對啊。”楊廈承認:“但畫廊是為周晴開的,律所是為我自己。現在我真誠地邀請你加盟,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白淇仍在驚訝中,哪有人如此有魄力,同時經營兩家機構。
“你慢慢考慮,不用着急。”楊廈安慰:“哎呀,不過怎麽又說到我的事情上了。繼續聊你的事吧,禮尚往來,我很期待為你排憂解難。”
冬日晝短,已近黃昏,夕陽灑在手腕上,杯碟間,很安靜祥和,是個傾訴心事的好時機。白淇今天跟學姐聊了一下午,覺得一見如故,雖然直到學姐畢業她都沒覺得她們多交心,但是時過境遷,她驟然萌發了不同的感受。
基于這樣的情感,白淇一五一十地訴說了跟陳岳楊之間從小到大的經歷,以及她本人的心理歷程。
楊廈耐心地傾聽,最後提出建議:“在你的字裏行間,我覺得你還愛他。所以,如果他确實沒有做出違背底線的事情,如他所說,這次跟那位女同學的重逢,他并沒有舊情複燃,那你不妨選擇原諒他。而且我從你的訴說中體會到,你在意的始終還是高中時期暗戀受傷的那段過去,但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大可選擇解放自己。我們當年還文理分科,現在高考都改革了,你還有什麽好放不下?”
白淇撇開視線:“就算我聽你的,重新跟他在一起,未來還是會重複過去。”就算沒有沈悅,也會有張悅、吳悅。
“聽你形容,他是個樂于助人、熱情洋溢的大小夥子,這樣的人讨人喜歡很正常。”楊廈說:“而且他又沒有喜歡那些喜歡他的人,他只喜歡你,這就夠了。難道你對男朋友的要求這麽嚴格,連他跟別的女人說一句話都不行?”學姐故作驚訝。
白淇沉默片刻,搖頭否認:“我對男朋友的要求當然不會這麽嚴格,但陳岳楊是不一樣的。我可以全心全意地愛他一輩子,不跟任何其他人産生暧昧關系,他難道不應該跟我一樣嗎?他為什麽要給其他女人留有幻想空間?”
楊廈聳肩:“你太糾結了。你喜歡他,別人當然也會喜歡他,他沒有能力去杜絕別人的喜愛。如果不想重蹈覆轍,要麽你想開,要麽你徹底放棄他。”
白淇不想接受這個結果:“為什麽不能是他改變?”
楊廈随口接話:“對啊,你也可以讓他改。”
就像一道白光串通圓珠,白淇突然想通了什麽。
回到家,白淇仔細回想,她何嘗沒有嘗試過讓陳岳楊改變,她曾經三令五申地要求陳岳楊不要随便跟女孩子說話,可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無所顧忌地與沈悅私下見面,半夜去酒吧接她……所以,先不談白淇能不能改變陳岳楊,就算她有這個影響力,在這次“鬧”得嚴重的結果下,他妥協地接受改造,改造也必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在這個漫長過程中,率先被磨滅的,究竟是矛盾,還是愛意?
到現在,白淇的氣憤情緒幾乎化解,她轉而需要考慮的是,選擇下面哪一個選項:要麽改變陳岳楊,攜手走上看不清的未來;要麽跟過去一刀兩斷,擁抱嶄新的明天。
一個情感問題突然轉變成理智抉擇,她不知道要怎麽辦,她無知,無能為力。
最簡單的做法是快刀斬亂麻。可手機消息提示音又響起,白淇摁滅後,看着每一個通訊軟件上,來自同一個人的锲而不舍的問候,每天不落。她不禁心悸,就算她想斬斷,然而是她單方面就能斬得斷的嗎?
七天後,白淇向學姐郵箱發送了整理好的資料。隔天,學姐楊廈帶着周晴親自登門拜謝。
白淇拉開門,看見門外站着兩位穿藍色連體工作服的年輕女人,一下沒反應過來:“學姐,你們這是?”
楊廈指着樓道的大型物品:“給你送謝禮。”
“噢,好。”白淇側身請她們進屋:“我給你們拿拖鞋。”
楊廈阻止:“不用,我們帶了鞋套。”
旁邊的周晴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順從地跟着楊廈一起把大型物品搬進白淇家,放在唯一空曠的陽臺。
第一眼看見這件物品時是靠牆豎放在樓道,白淇認不出來是何種用途,現在平放在陽臺,她才模糊地猜出,它應該是一個街道家具。它整體形狀像一朵綻放的白雛菊,花瓣下垂成為彎曲一體的靠背和座椅,呈“皿”字形,整個外圈至少可以坐下六個人。
白淇向楊廈詢問,得知它果然是一個街道家具。她驚訝并不解:“它是個公共藝術品,為什麽要送給我擺在家裏?”
楊廈回答得理所當然:“它好看啊。”
旁邊周晴竟然贊同地點頭。藝術家的腦回路如此清奇。
白淇試圖糾正她們的觀念:“但它是一個街道家具,體積大,如你們所見,我家陽臺根本放不下。”
熱情好客的白爸白媽,以及過來圍觀的邊牧,紛紛點頭。
楊廈解釋:“已經縮小過了。我們最初打算在畫廊擺放一個,體型是這個的兩倍大。”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言外之意,她們已經考慮過街道家具和家具的不同哦。
白淇勉強接受,轉而問:“那座椅中間這塊空間是……?”
楊廈:“我們畫廊打算擺放圓形貨架,賣飲品和紀念品。貨架也是周晴設計的,你需要嗎?”
白淇下意識問:“我要貨架幹什麽?”
周晴:“可以當作狗爬架。我設計的貨架由不規則大小的方格構成,稍加改動就能變成藝術旋梯,我可以替你加高一直頂到天花板,你家邊牧就能一路爬到最頂上。它肯定很喜歡。”
話落,全體為之一靜。
邊牧:“嗚。”
白淇啼笑皆非,她家邊牧已經夠鬧騰了,難道還要設計一個狗爬架方便它拆屋頂?好吧,人家畢竟是一番好意,她當然是選擇接受。而且她也能理解,兩位學姐正在創業新鮮期,即使工作室還沒成立,她們早早就幻想好怎麽進行室內裝修。這跟開學書還沒發就要先買一大堆漂亮書皮是一個道理,有些行為雖然看似有用,實際價值為零。
兩位學姐熱情主動地測量白淇家淨高,白淇沒有勸住她們……測量完,又接受白媽邀請在家吃了頓午飯,楊廈和周晴告辭離開。
白淇送她們到樓下,才發現她們的交通工具是一輛電動三輪車,估計街道家具剛才就是放在後車廂運送過來的。
另一件讓白淇沒想到的事情是,面相文靜的周晴開起三輪車來竟然姿勢剽悍,坐在右側腳踩剎車,身體左.傾、雙臂展開握住寬大的車龍頭,左邊坐的楊廈後仰才能給她騰出足夠的操作空間。
超有趣。
三輪車啓動前,楊廈想起一件事,探出身體問白淇:“我上周說邀請你加盟我的律所,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白淇頓住,沒想到她突然問起。
楊廈目光有力:“你要相信我的經營能力和人脈資源。”
白淇緩緩點頭:“我想了很久,決定——加入你。工作三年來我攢了一百萬元,本來準備買房,現在我決定投入我們律所的啓動資金,金額不多,聊表心意。”
“雪中送炭才對。”楊廈滿意地笑了:“我就喜歡你這樣果斷的人,做出決定就立刻付諸行動,不給自己留下後悔的餘地。期待我們一起擺脫陰霾,告別過去擁抱明天!”她伸手。
白淇拍上去擊掌。
“啪——!”
“對了,”楊廈突然想起一件事,擠眉弄眼地問:“你感情的事怎麽樣了?”
被問到困擾多時的心結,白淇這次終于面色平靜。
“看你表情應該是有決斷了。”楊廈點頭:“很好,要理智,不要讓感情拖累事業。很多人很多時候都會因為情感問題而意志消沉,喪失鬥志,在事業上做出錯誤的選擇。目前看來你很拎得清,繼續加油。”
白淇滿頭黑線。她還以為學姐是真的關心她的感情生活,原來還是為了事業。
三輪車啓動,楊廈招手揮別。
目送她們騎出小區,白淇從她們與三輪車的背影中體會到了幸福。對她們來說,幸福就是擺脫過去,創造未來。白淇很期待未來與她們的相處,向她們看齊。
要做到這些,第一步,辭職。
白淇僅僅花了一個小時,完成撰寫和遞交辭呈。這個過程很快樂。
第二步,白淇去看望分娩後在家修養的何小婕,告知了這項人生的重大決定。
聽完,何小婕愕然:“你辭職了?”
白淇坦然點頭:“對。”
她們坐在客廳沙發上面面相觑,粉嫩的嬰兒床裏面躺着安睡的小寶寶,正像秋千一樣搖動。
何小婕迫不及待地教訓:“你找到下家了嗎你就辭職!都說一孕傻三年,你怎麽比我還傻!”
“我覺得這會是我人生中最明智的決定。”白淇解釋:“我必須為我将來要付出一生的工作找到一個好的環境,它要積極友善、和諧融洽。所以我必須離開以前的傲慢冷漠的工作環境,它會蠶食我的意志,磨滅我的理想,我很堅定這個念頭。而且我相信我和楊廈能打造一個很好的未來事業,我有自信,甚至自大地說,有能力的人在哪裏都不會餓死。”
何小婕慢慢冷靜下來:“行吧,誰叫你是社會主義優秀青年呢,有思想有高度。但是……陳岳楊怎麽辦?你要徹底開拓事業,那還顧得上他嘛,真就這麽分手了,你一個人去遠航?”
她話題轉換得特別快:“你跟陳岳楊,到底為什麽分手?”
白淇尚處在驚訝之中:“你怎麽知道?”她并沒有跟何小婕分享這半年的感情經歷。
“其實,”何小婕回答:“陳岳楊打電話問我了。”
白淇沉默。
何小婕完全忘記了剛才的辭職,她潛意識無腦信任白淇的職業規劃。她由衷地開始勸說感情相關:“我不知道你們因為什麽事情吵架,但是你們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又在一起了,我堅信你們在對方心裏肯定有一個特別的位置,如果能和好還是和好吧。你們之前認識二十年了,是彼此最親密的玩伴,一旦分手,假如你們能活到八十歲,那以後五十年你們各自成立家庭,就只能冷漠避嫌地對待對方。想象一下這種将來,我一個局外人都覺得很唏噓,你肯定也會覺得好像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東西,不對,應該說确實徹底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加重音:“小白,你不要做出讓你後悔的決定!”
白淇垂眸。她當然知道自己會後悔,長情地愛着一個人,已經不能再用荷爾蒙來解釋。只是她的理智還在掙紮,繼續跟陳岳楊在一起,以後是甜蜜會更多一點,還是吃醋更多一點,是快樂更多一點,還是受傷更多一點。
她很害怕受傷,因為不管是陳岳楊的變心抑或頻繁争執後的麻木厭煩,都一定會使她痛徹心扉。
又一次挨到很晚才回家。今天是大寒,馬上就要過年了,來年就是新的一年。白淇站在單元樓下,呼吸時噴出的白霧冷凝在框架眼鏡鏡片上,她擡頭透過鏡片看夜空,路燈暈出一道道光圈,将整個世界都模糊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淇聽到腳步聲。等眼前的鏡片白霧散開,她看見陳岳楊已經來到正對面,一步之隔,氣息帶着沉重的悲傷。路燈燈光灑在他黑色毛衣肩膀上,像凝結了一層冷峻的白霜,一如身體主人此刻的心情。
似乎已經很久沒看見對方了,他視線落在白淇臉上,不舍得遺落一分目光。
長久沉默對視後,白淇後退一步。陳岳楊立刻開口:“不要再走,就聽我說完兩句話,好不好?”他以為白淇會如之前一樣轉身就走,或者丢下一句傷人的話再走。
可這次白淇本就沒有打算走,聞言默認了他的請求。
陳岳楊深深地呼吸,冷氣進入鼻腔,他側頭捂鼻悶聲咳嗽了兩下。緩過來後,他開始說話:“我到現在都不确定你是真的立志要分手,還是依舊在氣頭上才不理我,雖然我隐約感覺到前一個才是真相,但我希望是後一個。如果如我所願是後一個,那只要你能消氣,不管多久我都願意一直等在你家門口道歉,我真的知道之前是我誤會你了。”
接下來他說第二句:“如果不幸是前一個,那我一直找你,恐怕你還嫌我煩。但是我今天再煩你最後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問你:你确定以及肯定要分手,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我們就這樣分開了嗎?”
白淇不語。
陳岳楊急切地追問:“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如果你還是拒絕,那我以後再也不煩你。但是,我們和好,好不好?”他眼裏盛滿淚光。
白淇望向他,她從沒看見他哭過,他從小就是個男子漢,從來不掉眼淚。她卻把他弄哭了,真是鐵石心腸。
面前的人哭起來并沒有聲音,只是眼眶濕潤。
白淇擡手,想要替他抹掉眼淚。陳岳楊抓住她的手心,順着她的力道,讓白淇捧住他的臉。
這張臉,從小到大,她無數次地心動過。她發現,他的頭發比夏天時長了一些,潦草地搭在腦袋上,足以見證這段時間身體主人受到的痛苦折磨。
白淇氣沉丹田,吐字般地回答:“好。”落下這個字,白淇再也控制不住輕松和愉悅。她決定不再權衡,她愛他,就是愛他。
一旦他們有一方足夠清醒,他們就會半夢半醒過完這一生。
陳岳楊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理清對話含義,驚喜地差點噴出鼻涕泡,鼻尖被凍得通紅。
白淇幹脆兩只手都捧上他的臉蛋,對他說:“我雖然答應和好,但你也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陳岳楊重重點頭。
白淇:“第一,不許再随便跟別的女孩子講話。”
得到回答:“好。”
白淇:“第二,只許跟我天下第一好。”
回答:“好。”
白淇:“第三,必須嚴格遵守前兩個條件,一輩子不許反悔!”
“好……但是你手好冰啊,能拿下來不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