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有話說:

大周末的,辰橙接起劉子峰的電話時,人剛從行政樓的辦公室裏出來。

一下從空調房轉到室外,他才發現原來外面的日頭這麽大。耳邊蟬鳴陣陣,辰橙被強烈的日光刺激得皺起眼睛。

他拿手擋住屏幕的反光,才發現在此之前劉子峰已經給他打了三通未接來電了。

辰橙今天一大早的就被叫起來去三方會談了,這一次由輔導員主持,對方家長也會在場。

無論如何這事情都得拿出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結果”來,畫出一個能上臺面的圓滿句號。如果辰橙這一次還不去,後續要看看怎麽繼續調解下去。

辰橙:……捏媽。

雖然很不情願,最後他還是去了。

沒辦法,在學校的積極工作下,對方家長好歹是放棄向教育局投訴了。而辰橙這邊因為一直推脫,所以還是個不确定因素。

從早上起來到現在,辰橙午飯還沒來得及吃。那間辦公室裏待得人渾身上下都不爽快,從裏面出來之後,辰橙只覺得自己陽壽都折了幾年。他嘆出一口氣。

他只是一條鹹魚而已,別再折騰他。拜托了。

辰橙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邊有氣無力地給劉子峰回撥了電話。

他是不知道那邊什麽情況,電話一接通,就聽劉子峰扯着嗓子沖他水深火熱地一頓暴躁大喊:“還睡!!你還睡!!!知不知道現在下午了!!!”

辰橙蔫蔫地:“啊?”

他聽了好一會,理順了劉子峰的意思的同時,也不由更加迷惑了。簡單來說,這人今天打球去了,在籃球場遇到并挑釁了徐斯禹他們隊。

辰橙還能說什麽,只能說這屆中文系很熱血了。

中文系啊,周末要湊齊幾個男的打籃球就夠不容易的了。

“你還有臉跟我啊?不是你自己說讓我賠你男人的嗎?”電話那邊的劉子峰要抓狂了:“知不知道我你再不來哥幾個要挺不住了!”

辰橙看了看頭頂正烈的大太陽,狠狠地沉默了。

他慢吞吞地開口:“其實我比較想睡……”

話沒說完,只聽那邊的劉子峰似乎在朝遠處喊話:“哈?中什麽暑?中個暑有什麽好休息的?沒看到的龍龍剛才去醫務室把剩下的右腿也打上石膏了嗎!弟兄們都再挺一會!跑起來跑起來!”

辰橙:……

辰橙:…………

劉子峰回到通話裏:“嗯?你剛才想說啥?”

辰橙悠悠嘆了口氣:“……我過去了。”

那邊應得飛快:“好嘞!”

劉子峰人在球場邊上,他挂了電話,身後就傳來一聲吆喝:“喂!這都暫停幾次了!你們還打不打!”

劉子峰趕緊收了手機。他一路小跑過去,對那邊喊話的樂仔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打打打!我們這組一會還有一個人來!”

樂仔插着腰,對着旁邊的徐斯禹抱怨:“禹哥,你說他們這是行不行。”

徐斯禹還是那副沒有波動的表情,對着籃筐練投籃。

衆所周知球場上最綠茶的名句莫過于“我們不怎麽會打,能不能加一隊?”,然而今天這一波人說不會打還就真的不會打,童叟無欺得令人唏噓。

不過據說似乎還有外援?樂仔于是耐着性子等,又和他們打了半場的功夫,傳說中那個外援總算是別別扭扭地現身了。

不說別的,這人上來的一套裝備就給兄弟們整迷惑了,不是護膝護腕,就看他身上那套防曬外套、防曬帽、還有籃球褲底下的長褲……要不是看對方劉子峰跑上去打招呼,他還以為是誰的女友來看球了。

辰橙以前就跟劉子峰和隊裏的人打過球,彼此都認識了。

樂仔拍着手裏的球,總覺得場邊摘下防曬帽後的那個帥哥似乎有點眼熟。

正經來講樂仔目前只在講座上看過辰橙一次,還是在燈光不好的情況下,見完就忘了,沒留下多深印象。

此時他也就是覺得這個小白臉,啧,一看就不怎麽會打球。場邊的小白臉也朝這邊看了過來,正好和樂仔的眼神對上,對方還微笑地沖他“嗨”了一聲。

樂仔能怎麽辦?他當然是回以禮貌的笑啦。

——這個微笑小白臉,虐不死你。

辰橙熱了兩下身就上場了。對方的人似乎都沒怎麽把他當回事,劉子峰一上來就把球傳給了他。

但是球一到他手上,徐斯禹不由得正色起來。這人像是真的會打球的樣子,竟然還有點專業。

他的球黏手。

意思是球一到他手上仿佛粘了膠水一樣停留得久,而且運球時還沒被斷過,有點東西。

他球路靈活,打法省力得很,不輕易抄球和起跳,但是也從不失位。對上體育系這種猛打猛攻的對手也很夠看。

辰橙說他會打球這一句是确實沒騙徐斯禹的。不然劉子峰今天也不能在他這賭上尊嚴。

他高中的時候還真是打球的,只不過從上大學以來就沒怎麽打了而已。

樂仔他們打着打着興致就上來了,然而辰橙打了一會就下場了,坐到場邊的觀衆席觀戰。

像今天這種天氣,人就是一動不動地在場上站一會都能大汗淋漓。即使如此,鐵絲網外還是圍了聞聲而來的一群觀衆。徐斯禹前腳剛進球那邊後腳就歡呼雀躍起來。

換人上場後徐斯禹小跑到觀衆席上坐着。後面一排的人問了一句“有水嗎”,徐斯禹下意識一回頭,就看到了辰橙笑眯眯的臉。

徐斯禹抽了一瓶水往後遞。

“以前打過?”他問辰橙。

雖然只打了一會,但是有沒有受過專門訓練還是看得出來的,辰橙的走位和傳球都很有經驗,徐斯禹今天對這人有所改觀了。

“嗯。”

雖然他是這麽說的,然而徐斯禹想起他來時那一身的遮陽裝備,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是怎麽會接受專業訓練的。

辰橙适時地解釋了一句:“前男友是校隊的。”

徐斯禹:……

對于他來說這樣的話題未免也跳脫得太快。他無話可說,被這人突如其來的直白噎住。

辰橙說的這句也是實話,然而兩人的話題也就聊到這裏,尴尬地停住了。

即使坐在觀衆席裏,辰橙還是又把遮陽帽給戴上了。徐斯禹不能理解其中道理,不是曬不到了嗎,老是戴着帽子不熱?

對辰橙來說防曬是每時每刻的。他的遮陽帽有一圈寬帽檐,完全放下來後便把他一張臉都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個小巧的尖下巴。

雖然他才上場沒一會,但是人已經累了,這時候只是坐着看着場上來來回回的人在奔跑,也不說話。

耳邊充斥的是隊員的喊聲,籃球的拍地聲,球鞋摩擦的吱吱聲。看着看着,辰橙心裏冒出沒意思這個想法。

徐斯禹忽然問他:“你今天心情不好?”

辰橙一頓,他轉過頭去看徐斯禹的眼睛。

為什麽?辰橙想不通,就因為今天沒有吃他豆腐嗎?是這樣嗎?

然而此時的辰橙看着對面一雙無波無瀾的墨黑瞳仁,還真想不出別的原因了。他轉回了頭。

“不是。”辰橙說。

“哦。”徐斯禹說。

大夏天的球場熱得冒煙。辰橙這會已經就把附近球場上奔跑的人都看了一遍,又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

少年感沒看出來,看到最多的還是那種練不出來的排骨感。

他前面的徐斯禹喝完水,用一只手提起前面的衣領抹了下臉,腹部的肌肉線條一閃而過。

是勾引。辰橙确認。

體脂在十二三左右,打的是全能小前鋒的位置,這人長得比在場的選手都高一截,松垮輕薄的籃球服下是處于爆發狀态下的身體肌肉群,這種飄逸和緊繃的反差結合性感到難以言喻。

如果流汗了,背後的籃球服被汗濕的形狀首先是乎占滿了背部的、一顆類似心形的形狀,是背肌的凹凸所致。總之,看起來怪可愛的。

要不然他也不能一直可着這頭羊薅。

他前面的強壯小羊一無所覺。

或許是天氣太熱了讓人沒有胃口,辰橙運動了一通,雖然沒吃飯,然而現在也不覺得餓。

帽檐上松了的縫線勾到了他的耳骨環,辰橙伸手去扯,被一旁的徐斯禹看到。他只看了一眼,很快別過臉去。

也對,像他們這種根正苗紅的孩子應該看不慣穿釘打孔的這類行為。

現在辰橙看徐斯禹又變得順眼了,樂意逗他多說兩句話。他對徐斯禹說:“你看不了這個?”

徐斯禹沒說話。

但是辰橙用他自己的話翻譯了,徐斯禹此時的微表情就是:達咩。

辰橙太想笑了,他碰了碰徐斯禹的肩膀,一直喊他:“喂,喂,你看。”

徐斯禹不堪其擾地一回頭,才發現辰橙不知什麽時候湊得那麽近了,兩人此時正以一個說悄悄話的姿勢靠在一塊。

辰橙小聲說:“給你看舌釘。”

一臉不情願的徐斯禹是不知道看釘子為什麽要湊那麽近,直到下一刻辰橙在離他很近的距離張開嘴,從裏面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尖來。

徐斯禹的人一秒僵硬。

要命的是,他真的在認真展示他的舌釘……濡濕的粉色蛇身一樣靈活翻滾,看起來極盡柔軟。

剛喝完水,他的唇還是濕潤的。

徐斯禹清楚自己如果在那一刻呼吸的話會立刻被空氣嗆到。只有短短的一會,時間卻又仿佛被拉得極長極長,球場的熱度和聲音都潮水般退去,他的人呆滞如雕塑。

他飛快反應過來,忽然猛地一個後退,瞬間遠離了辰橙。

“你幹什麽?!”

辰橙還是第一次見他的怒氣表現得這麽明顯,胸膛的起伏肉眼可見。他無辜地看着徐斯禹:“看舌釘啊,什麽幹什麽?”

這句簡直點燃了對方的怒火,徐斯禹看起來更煩躁了:“你他媽哪有舌釘?!”

辰橙不知死活地笑了起來。

沒錯,從一開始就是逗他的。

這邊的動靜惹來了部分人的注意。徐斯禹和辰橙對視一陣,他重新坐了回去。這一次人徹底化身冰雕,看樣子是決心不會再分出一點注意給辰橙。

辰橙卻不怕死地還在座椅後面探頭看他,眼神仿佛是無辜的好奇貓貓,不能理解人類突然的怒火。

過了一會,場上的比賽也近尾聲了。徐斯禹感覺到座椅靠背輕輕震動了一下,是那個人直接将腦袋抵在了他的靠背上。

辰橙用一種感慨的語氣,真心實意地說:“我還挺喜歡你的。”

他是說真的。剛才逗徐斯禹的時候,辰橙發現自己有意拉下了頭上的帽子,用帽檐遮擋住了動作。就那一個瞬間,沒有讓場邊的小迷妹們或者其他人看到。

因為懶得藏心事,辰橙這人大多時候都很随意,或者說随便。

但是辰橙自問他就不像是會在乎別人清白的那種人,所以才會平白無故地發出那句感慨。

他知道徐斯禹聽到了這一句。因為前面的背影一動不動,根本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一樣,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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