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藏花

禦書房,皇帝負手踱步,焦躁不已。

常福靜靜站在一邊。

皇帝來回幾趟,不耐煩:“常福!”

常福心領神會:“回皇上,還在。”

皇帝認命嘆口氣,擡腿往外走。門開,一眼便看見韓鏡抱臂乖乖坐在門檻上,背影倔強。

聽到身後動靜,韓鏡回頭對上皇帝責怪的眼神,尴尬地抿起嘴唇。

皇帝黑着臉一把拽起韓鏡往禦書房裏走,韓鏡趕緊彎下膝蓋往後掙:“我不進去……你……你不能再……”

皇帝回頭,眼神一兇,明知故問:“朕不能怎麽”

韓鏡拽了拽手臂,無果,臉頰無端泛起緋紅。感覺後腰又隐隐作痛。

皇帝又用力拽了一下:“進來!”

韓鏡只好硬着頭皮跟着皇帝走進禦書房,常福自覺留在禦書房外。

身後的門重重關上,韓鏡身體一僵,後背緊緊貼着門,渾身不自在。照常理一進禦書房便會……

思及此,韓鏡的呼吸突然急促了幾分。

皇帝低頭在韓鏡頸項間深嗅一下:“知道朕會做什麽?”

韓鏡微微苦着臉點點頭,用商量的語氣詢問:“我什麽時候能去……”

“不準!”皇帝一把抱起他往裏間走。

————

低聲一嘆,滿足地壓在韓鏡身上的時候,皇帝眼中泛起一絲心疼:“為何一定要走呢?”

韓鏡重重呼一口氣,竭力适應,拉回神智:“皇上,這是我的心願。”

“……”皇帝沉默着含弄他的耳垂,惹得韓鏡「嗯」了一聲。

“皇上,我是南方的人,我的家就是發大水的時候淹掉的。我想回去為相親們做點什麽,我不想鄉裏人再受苦。”

“朕可以派別人去,你幹嘛一定要離開朕”皇帝故作委屈。

韓鏡無比鄭重看着皇帝:“我答應過娘,等考上了功名一定要造福鄉裏。”

皇帝收進手臂把人揉進懷裏:“朕不準。”

“皇……”

“小呆瓜那麽笨,去了南方要是被欺負了怎麽辦?”

「我……」

“要是被姑娘迷住不肯回來怎麽辦?”

「可是……」

“要是吃苦了怎麽辦?要是……”

韓鏡無比為難地思索一番:“那……我去六個月,六個月就回來。”

“不準。”

“四……四個月……”韓鏡糾結地豎起四根手指。

“不準。”

“……”韓鏡扭過頭,不再理皇帝。

沉默良久,皇帝無可奈何:“一定要去”

韓鏡轉過臉,認真點頭:“我只有這一個心願。”

對視,良久,看着韓鏡堅定的眼神,皇帝終是妥協:“三個月可好?就三個月。”

“不夠……”韓鏡剛要争辯,看皇帝的眼神,抿了抿唇,點頭。

唇貼近耳畔,皇帝在耳邊呵氣:“朕是答應你了,你打算拿什麽換”

韓鏡為難:“換……換”

皇帝輕笑一聲重新堵住韓鏡的嘴。

————

春末,戶部侍郎韓鏡遷戶部尚書,任一品欽差南下治水,聖上禦駕親送直至京城之外。百官紛紛嗟嘆榮寵備至。

只是奇怪,欽差大人怎地出發當日竟然遲到,日中時分方一瘸一拐趕至宮門,對,自皇宮而出,與皇上一起……

————

夏初,韓欽差至南方,着手建堤束水,頗具成效,歷時三月,洪水為犯,南方百姓感激不已。

秋初,韓大人不慎染疾,卧床不起,當地知府急召各處名醫,奈何無力回天。

韓大人重病一月,英年早逝。

秋末,皇上趕至南方,悲痛欲絕,敕葬韓鏡,初冬方回京。

自此探花韓鏡成一代傳奇。

皇帝自南方而歸,帶回美人一位,冊封鏡妃,自此遣散後宮,專寵鏡妃。

有傳言稱,鏡妃酷似已逝韓大人。無奈鏡妃一向深居簡出,自也無從考證。

————

鏡妃寝宮,白幔飄飛,香煙袅袅,地龍正暖。

“啪啦啪啦,啪啪啪!”韓鏡利落撥完算盤珠子,提筆記賬。

身後皇帝搓着雙手煩躁地來回轉悠:“算完沒?”

“啊?快了。”韓鏡趕緊又撥幾下算盤,奮筆疾書,自言自語,“糧稅,一斤五文,共三千二百一十五……”

“還沒算完嗎?一天了。”皇帝不耐煩。

“就快了,就快了。”韓鏡敷衍。

皇帝又搓幾下手掌,終是忍不住,暴喝一聲:“常福!”

“奴才在!”宮外常福匆匆沖進來,與皇帝對視一眼,心領神會,走到案前就整理賬本。

韓鏡趕緊伸手去擋:“亂了,亂了。”身後皇帝一把摟住他的腰,扛着人往幔帳中走。常福幹脆利落捧着賬本往外走。

韓鏡挂在皇帝肩膀上,猶不死心,伸着脖子叮囑:“最上面一本是算完了的,別弄亂了……”

話未說完兩人便隐于幔帳之中……

————

床上,韓鏡平躺着看帳頂搖搖晃晃,嘴裏念念叨叨:“嗯……鹽稅得減……”

“嗯……減……”皇帝含住他的鎖骨。

“今年……講經筵的……嗯……袍服……就用舊的……”

“嗯……舊的……”皇帝吻上韓鏡的胸口。

“還有……”

“啧,你再敢給朕分神!嗯”

“啊……”

皇帝猛一用力:“再敢分神!”

“嘶——你……你輕點……”

————

寝宮外,寒風凜冽。

常福執筆而立,三個小太監,一個于左捧着算盤,一個于前捧着賬本,一個于右舉着拂塵。

“啪啦啪啦!”撥完算盤,常福湊近細細數,“五萬六千二百一十七兩……”舉筆于賬本上寫下。

“阿嚏!”常福避開賬本打個噴嚏,可憐兮兮吸吸鼻子,繼續算賬。

「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