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塵埃 me man
王琴俪穿着修身的黑色旗袍搭着披肩, 朝另一側的祁明欽看了眼，臉上布滿了尴尬，卻端着富貴的架子走過來, 意圖握住她的手。
秦桑反感的躲開了。
“桑桑，好久不見了, 來讓爸爸看看。”
只有祁明欽浸潤在自己的身份裏, 兀自拉攏她到自己麾下。
爸爸?
秦桑冷着臉, 面無表情道：“這是什麽地方，你不清楚嗎？說這些合适？”
她退開了一步。
祁明欽就上前一步。
害怕，恐懼, 驚慌席卷了全身，曾經那段灰色日子逐漸浮現在眼前，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直到宋漾拉過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身後，她被一大片黑色擋住了視線，心裏才逐漸好受些。
“兩位不好意思，請問能把車停遠點嗎，擋着我的車了。”面對眼前的兩位老人, 宋漾盡量表現的禮貌，身後的人不停的顫抖, 手心更是冰涼一片，讓他應對場面的耐心都縮短了一半。
祁明欽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明顯有印象：“你是娉婷的二兒子宋漾吧, 我是你祁叔叔。”說罷，又指了指王琴俪，“我是你祁叔叔, 這是你王阿姨。”
年齡中的交流障礙一直都無法跨越，這會兒兩人根本無法溝通，宋漾敷衍的嗯了聲，“那請問能把現在能把車開走了嗎？”
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被四肢眼睛盯的死死的，什麽關系已經躍然紙上，祁明欽也是這時候才跟正眼打量着宋漾，相貌家事都是一流，難怪祁茗雪和秦桑都被面前的人吃的死死的。
祁明欽跟司機打了聲招呼，車是開離了，但是祁明欽還是攔住了他們，“我想跟秦桑敘舊一下。”
宋漾皺眉：“改天吧，她今天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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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祁明欽笑：“那也好，正好我去找老朋友敘舊一下。”
誰都看的出來是個激将法.
但秦桑最無法容忍的就是他們拿秦城說事，明明剛才還很讨厭到躲起來，但現在又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我跟你們沒什麽好聊的，今天你們也別想進墓園，你們根本不配，狗男女！”
王琴俪又一次反駁道：“桑桑！明明已經很多年過去了！為什麽你就不能接受事實！”
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的說法了。
秦桑盡量保持平靜：“你們狼狽為奸就算了，還要我妥協，就不要太過分了，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們沒什麽聊的，我姓秦，只姓秦，這輩子就這個名字。”
其實不用細聊，秦桑也知祁明欽想跟她說些什麽，長達八年裏，他的訴求一直都是她回祁家，他總覺得自己的金錢權勢能夠給她帶來一切喜歡的東西，經年累月總能彌補過去。
可他還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幕，人總是容易和歲月常相伴的人度過朝夕相處的日子，而她前半段人生裏最重要的唯一只有秦城。
“你們請回吧。”秦桑面無表情的說：“家裏還有個小公主等着你們照顧關懷呢。”
又一次的不歡而散，秦桑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卻堅信着不管還剩幾次，最後的結局總歸是一樣的。
***
回家的路上，秦桑閉着眼睛一言不發，一直到家，她終于疲憊到忍不住窩進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宋漾去了廚房到了杯水，到了沙發邊，吩咐着：“把水喝了。”
秦桑搖頭：“不想喝。”
她沒什麽心情。
宋漾将玻璃杯放在桌上，坐在沙發的側邊，給她按着腰板，什麽也沒問。
隔了一會兒，秦桑側過身，想起今天宋漾看見的，問道：“你不問我和祁明欽是怎麽認識的，是不是能猜到我和祁家的關系？”
這應該是秦桑第一次主動向他提起自己的家庭，宋漾承認，卻沒有多說一個字。
秦桑作了起來，靠在他的肩上，“你沒覺得哪裏很奇怪嗎？”
宋漾知道她的意思，想了想：“祁明欽對你的态度……一個繼父卻三番五次的希望你回家，如果不是有陰謀也說不過去，或許是出于真心，但祁明欽一個商業龍頭中有名的重利益，他早就沒有那玩意兒了吧。”
已經走到這地步，秦桑并不想瞞着了，只是諷刺的輕笑：“你說的對，他的确不是什麽好人，之所以對我好，那是因為DNA檢測上，我和他的血緣關系高達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那秦城……
宋漾沒有想到這個理由，明顯愣了下，他沒有把“你竟然是他的親生女兒”說出口。
秦桑也不樂意聽見，
他只是将人攬過，摸了摸後腦勺，“總有些法律管不到上的東西，你現在所堅持的，我支持你。”
所以當年學校裏流傳的包養流言還有祁茗雪對她的刻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是，而她選擇閉口不談，一方面沒有必要将醜事鬧得人盡皆知，另一方面即便說了，也沒有人相信。
在那些人裏，只會說她癡人做夢。
秦桑累到疲憊，閉了閉眼睛，趕在睡着之前吶吶道：“謝謝你，宋漾。”
她到底也只知道說這些，而那些債務也只能讓她一個人慢慢還。
***
十一月過後時間似乎過的非常快，一轉眼，十二月冒着絨毛毛的頭就現了身，祁茗雪沒有再來找麻煩，而她在嗓子康複後花了兩天時間将祁茗雪的劇重新錄成了一遍。
之前嗓子發炎，欠下了不小的一筆債，接下來的時間幾乎到處跑棚，早上八點出門淩晨十二點甚至往後一兩點才能回家，宋漾有空就會接送她上班，沒空的話也會盡量擠時間。
宋漾總跟她說，其實坐在一輛車裏就已經有了戀愛約會的感覺，畢竟在感情裏，只要雙方彼此心意尚在，那就能一起走的很遠。
和清笛的廣播劇漸入尾聲，曾歡工作室挑了個時間為這部劇錄制了完結FT，秦桑作為主役之一一定是要出現的。
為了保持網絡穩定，FT的方式改成大家聚在一個棚裏一起錄，而不是線上連麥。
這部劇從播出到完結數據一路飙升，打賞榜都排到了第二名，月榜則沖到了第一，完全将BL類的甩在了身後。
錄制當晚，按照主持人的流程，秦桑将自己的話痨本質暴露無遺，明明只需要的一個小時候的內容硬生生被她帶着清笛等人到處跑題将題外話拖延成了三小時，最後出棚的時候，也到了晚上八點。
大家都沒吃飯，就一起約着下館子。
不同于沐子墨攢的局，她和清笛還有兩個協役都是年輕人，二話不說，往瘋裏死嗨，直接先沖到了海底撈裏大吃特吃了一頓，然後進了隔壁的KTV，配音演員除了有一副好嗓子之外，大部分唱歌也賊好聽。
秦桑就屬于唱歌特別特別好聽的那一類，她雖然沒有寫過歌，但經常翻唱網絡上爆紅的歌曲發到了網一雲上，在上面的粉絲數也累計到了十萬，算是小有成就吧。
大家都認識的太久了，玩起來就很放得開，又都喝了幾罐啤酒，難免神經被刺激的很興奮，嚎到嗓子發累頭腦發脹再也想不起前幾天發生的糟心事，秦桑才停歇下來，倒在沙發上昏沉了過去。
後來清笛幫她接了電話，宋漾才趕了過來，當時秦桑徹底睡了過去，只能聽到耳邊吵鬧的厲害。
然後清笛推了推她，“桑桑，你對象來了，回家了啊。”
她那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眼睛都只能睜開一條縫，暗色調的紅藍光線下，宋漾那張臉糊的跟融化了一樣，她似乎想要替他重新捏出五官，十指直接拍在他的臉上。
那響亮的掌聲連KTV的背景音樂都蓋不住。
宋漾倒沒什麽反應，就是身邊三個朋友替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清笛不了解宋漾，但很怕秦桑萬一真的惹毛了她，忙替她解釋：“你別生氣，她就是喝醉了手欠。”
宋漾随她的手摸哪打哪，又想給她掙點面子，輕描淡寫的說道：“她經常這樣，習慣了。”
劇組三人：“……”
秦桑果然按他所說，又拍了兩下就開始捏，嘴上還在冒蛆子，“這才不是我對象！這他媽叫男人！是我的男人！You he mom know？！man！me man！”
劇組三人：“……”
宋漾：“……”
一口塑料味的英文，當年學校廣播裏的英文朗讀者喝醉了就是這樣的。
宋漾将秦桑公主抱在了懷裏，看了眼對面愣住的三個人嘴角抽的跟個中風了一樣，沒說什麽就擡步離開。
但走到門口時，他停住了一兩秒，又折了回來，掩飾本身的尴尬說：“她剛才說的話拜托你們不要說出去，她臉皮薄，而且還窮，沒有多餘的錢讓她移民到別的星球。”
三個人統一的點了點頭。
宋漾才抱着人離開。
***
秦桑明顯比上次醉的要徹底些，這回光是吐，就中途下車了三次，然後爬了一米的電線杆子，鑽進了垃圾桶，學着狗撒尿的姿勢還差點真脫了褲子，宋漾腦子裏全是“You he mom變異還是返祖？”
之後更是死活不肯上車，宋漾費力的将人給弄上車的舉動還遭到了不少人的圍觀，因為怎麽看都像是在拐賣，好不容易将人鎖在了副駕駛座，宋漾替自己號了脈，覺得壽命都少了一半。
原來三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被消耗成了一個多小時。
到了家之後，宋漾将人放在了放倒在了沙發上，沒有休息，直接脫了外套就去跟她倒蜂蜜水，回到客廳時，人已經不再沙發上躺着了。
此時正赤腳踩在客廳的地板上，撒丫子狂奔，嘴裏還在嚎叫，她的頭發長又卷，配上她的動作，真的很像森林野人。
“……”
宋漾號着麥又覺得壽命少了一半。
好不容易抓住她，喂她喝水，秦桑抱着杯子抿了一口，小嘴砸吧砸吧，在宋漾終于松了一口氣時，手裏人皺眉：“這，竟然不是尿！”
“……”宋漾眉頭比她更皺：“你要喝尿？”
秦桑眯着眼，不可思議的看向他：“地球人喝的都是尿啊！你不是地球人！”
宋漾：“……”
這邊建議您還是移民吧。
宋漾：“你真的要喝？”
秦桑：“對，喝！”
宋漾松開她，跑到廁所裏，隔了一分鐘，又走了出來，他将盛滿黃色液體的杯子重新遞了過去：“新鮮的，喝下去。”
秦桑握着杯壁，“哇，還是熱的。”然後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
宋漾看着手裏空着的玻璃杯，明明知道是蜂蜜，但被人反複強調，一時難以描述自己的感想。
等他将玻璃杯放下，秦桑已經累了攤在了沙發上又開始小幅度的摸摸抓抓臉，宋漾原想讓直接抱她回房間睡，但走進時才看見她的衣服上，臉上都多髒，一下就讓他想起剛才在路邊她真的鑽進了垃圾裏，連他的衣服都未能幸免。
“秦桑！”他喊道。
“幹嘛！”她更加大聲。
“……”宋漾好脾氣的說：“你身上髒了，去洗澡再睡！”
秦桑拿着髒手抓了把頭發，反抗道：“不去！”
“……”宋漾威脅道：“你不去，我幫你洗？”
好像是嗅到危險的味道，秦桑費力的睜開眼，上下掃描了他的人體，嫌棄道：“我才不要你洗，你跟我長得不一樣！會弄疼我的！”
“……”宋漾氣笑了，“那你就滾去自己洗。”
秦桑嫌他聲音大，摳了摳耳朵，撇嘴道：“洗就洗！”然後錘頭了三秒鐘，在宋漾以為她睡着的時候又突然站了起來，僵屍般邁着步子，進了衛生間。
衆目睽睽之下，她停在了馬桶邊上。
宋漾忽然心裏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覺。
0.01秒後，秦桑蹲了下來。
宋漾：“……”
來不反應，宋漾直接走了過去，趕在她頭和屁股裝反的悲劇發生之前，及時關上了馬桶蓋。
宋漾皺眉：“你什麽癖好，為什麽總愛往臭裏鑽！”
豈料好心還被當成了驢肝肺，秦桑擡頭就怒斥他：“你幹嘛！我要洗頭啊！”
宋漾：“……”
也不知道磨蹭了多久，才教會了秦桑自己洗澡，宋漾退出了衛生間關上了門，怕又有什麽麻煩，就守在門口沒有走，聽着裏面的花散噴水聲還有不成調的哼唱聲，宋漾閉了閉眼睛，摸出手機繼續寫沒有完成的學術論文。
後來水聲越來越小，直至停止，裏面的人墨跡了十分鐘還不出來，宋漾擔心她一時口渴又去喝馬桶裏的水，敲了敲門，“你好了沒？”
裏面靜音了三四秒，然後女生不耐煩的啧了一聲：“這胸罩我扣不上！”
宋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