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四種選擇

一天之內第二次進入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但是中也的心情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了。這一次他看起來禮貌許多，讓森鷗外都感到異樣。要知道，就在幾個小時前，中也還是一副敵視且欠揍的姿态。

看起來發生了什麽太宰君沒有向我報告的事情，還是說，連太宰君也不知道呢？

森帶着一抹微笑，雙手攤開，“歡迎你，中也君。”

中也颔首回應，目光掃過一眼地面，發現自己先前用異能破壞的強化地面已經恢複如初，完全看不出任何破壞或者修補的痕跡。

是關口[1]的能力吧，他未來的副手。即使在有上百位異能力者的港口黑手黨裏，他的能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用。《修羅街挽歌》[1]能夠将觸碰到的物體恢複為一小時之前的樣子，雖然僅限于他能夠理解且簡單的物質，但不管是單純的修補，還是僞造現場，都能處理的很完美。

原本是紅葉大姐手下的人，後來大姐頭說已經不想再處理他和太宰在總部打鬧弄出的爛攤子，幹脆就将這個人調到了自己屬下。

“太宰君已經向我報告過了，你們找到了先代複活事件和荒霸吐事件的元兇，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呢。不過……”森慢悠悠地說着，說到最後的時候卻是話鋒一轉，語調像訊問一樣鋒利。

從同位體那裏共情到的對首領的忠誠和尊敬讓此時年僅15歲的中也心中一緊，他克制住自己吞咽唾沫這樣明顯緊張的反應。

“聽說是中也君放走了蘭堂君，關于這一點，是否屬實呢？”森的目光如同一條毒蛇，盯住了中也。

中也微微偏開他的視線，用先前對付太宰的那套說辭回道：“一開始也沒有說要我解決兇手吧，我和港口Mafia只是共享情報而已。”

真是稚嫩的羊之王啊。

森收起了方才的嚴肅，嘆了口氣，“也是，一開始的确沒有拜托中也君幫忙逮捕兇手，真是失算了呢。”

仿佛這個話題就此揭過一樣，森轉換到了另一個話題上，“中也君應該知道，我想邀請你加入港口Mafia。啊，請不要這麽緊張地看着我，太宰君的做法确實太過火了，我并沒有拿羊的成員威脅中也君的意思。”

才怪！明明上次來的時候還說不加入就先殺了羊再殺了我。

中也的神情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了這一點。

“是真的哦，畢竟羊的成員也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一群拿着槍的普通孩子，看在中也君的面子上，我可以讓我的屬下不再去打擾他們，這可是特別開恩。而且……”

說着，森從抽屜裏摸出一把普通的手【槍放在桌面上。

“先前讓人去查收蘭堂君留下來的資料，結果全部都被轉移了，只留下了這把槍，裏面還有一發子彈。”

只有一發子彈的槍。

這在地下世界代表的意思實在是太多了。最常見的是暗示對方自我了解生命，其次便是警告。

蘭波的能力可以讓他輕松出入港口Mafia的金庫，首領室的防衛對他而言也是形同虛設，他獨獨将這把槍留給森鷗外，簡直和把槍抵在森的腦袋上沒有區別。

他在警告森不要傷害中也。

超越者級別的強者這般警告，不僅沒有讓森退卻，反而讓他加快了動作。

那可是荒霸吐，軍方最成功的人工異能生命體。

森在聽到太宰的報告之後，便升起了志在必得的念頭。

原本他以為中也不過是一個能力不錯的普通鑽石，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大驚喜。

不僅自身是荒霸吐，背後還有超越者級別的強者，森怎麽可能放走這樣的存在。

不過他也考慮過最壞的結果，那便是中也無法被拉攏，加入了橫濱別的組織，或者幹脆跟着蘭波走了。

但如果得不到的話，森情願毀掉，哪怕那樣做無論是港口Mafia還是他都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中也看着那把槍，心裏一陣暖洋洋的。

蘭波的舉動就像是在對森先生放話“我家孩子我罩着”，而一直在羊裏面擔任保護者角色的中也還是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

“蘭堂君的意思都這麽明顯了，我也不想和有着超越者級別實力的歐洲諜報員交惡。”說到這裏，森又做出了為難的表情，“可是，就算港口Mafia不對羊出手，中也君也很清楚他們的下場吧？”

他的聲音如魔鬼的低語，“仗着中也君的能力，他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中也君真的覺得他們有什麽資格和GSS合作嗎？被短暫地利用完之後，就會被啃得連骨頭都看不見吧，真是一群可憐的小羊。”

“還是說，中也君還想要以羊之王的身份保護他們嗎？在他們背刺你抛棄你之後……”

中原中也是個異常重情重義的家夥，從一開始森和太宰就不覺得他會真的抛棄那群披着羊皮的狼，所以才需要一點推波助瀾。

蘭波的軟肋是中也，而中也的軟肋就是羊。

港口Mafia确實不需要用羊威脅中也，他們只需要冷眼旁觀就好，因為為了羊，中也會自己找上門來。羊的背叛，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是早晚的事，只是時間拖得越久，蘭波那邊的準備也就更加充分。

森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坐視屬于日本的荒霸吐被歐洲帶走，他和太宰達成一致，要在蘭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先下手為強，把中原中也截胡過來綁在日本或者說留在港口Mafia的船上。

所以他們這次的行動才會這麽快速且粗暴。

想起太宰治幹得混蛋事，中也瞪了一眼站在書架旁的太宰，賭氣般說到：“就算不是港口Mafia，也有別的組織可以和我合作吧？異能特務科、軍警，或者別的什麽組織。”

太宰嗤笑一聲，沒說話。

森接話道：“要是那樣的話我也确實沒有辦法，那是中也君的選擇，而在場的無論是我還是太宰君，都沒有足夠的武力阻攔中也君的去留。”

他一臉誠懇，仿佛根本沒想過什麽荒霸吐暗殺計劃，“請放心，即使這樣我也不會對羊的成員做什麽，畢竟中也君可是強大的【荒】【霸】【吐】，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并不想與你交惡，我先前說的依舊成立，就當是中也君欠港口Mafia一個人情怎麽樣？”

森從一開始就知道中也不可能選擇那些官方機構，軍方實驗室裏出來的孩子怎麽可能還會去信任日本政【府呢。

不過他還是不着痕跡地提醒了一下中也他的身份。

哈？

森意外得溫和好說話，這讓熟知他秉性的中也都愣住了。

怎麽說呢，眼前這個森先生不對勁的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個世界的走向不一樣了。但是，很快中也想明白了森先生話裏話外的暗示，他也察覺到了森先生仁慈話語之下暗藏的殺機，畢竟他知道的森先生可不會輕而易舉地将荒霸吐這樣強大的戰力拱手讓人。

在帶入首領的身份想明白這些之後，中也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果然還是他熟悉的森先生。

以及，不愧是森先生，竟然做好了正面剛荒霸吐和蘭波的準備。

太宰在一旁被森以退為進的話聽得快吐了，在他眼裏，森先生就是個不斷吐絲的蜘蛛，小矮子已經落入網中還以為自己能飛走。不過要不是有蘭波這個不穩定因素在裏面，小矮子簡直是勾勾手就能騙過來的。

他故意跳出來觸怒中也，就是為了把中也拉過來談判。如若不然，光是推動羊背叛，誰知道下一刻中也會不會跑回去找蘭波或者投靠別的勢力。

當中也進入這個首領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不可能再離開港口Mafia。

心中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森面上卻滿是遺憾，仿佛中也真的要加入別的組織了，甚至終結了話題，也沒提人情的事情，“話說回來了，太宰君說中也君找我有事，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請說吧。”

中也當然是為了羊的事情來找森先生的，就像同位體一樣，盡管羊真的背叛了他，但是他依舊想要保護他們。

而要從群狼環伺中保護好這些孩子，他只有三個選擇：

一、做真正的羊之王，這樣的選擇他在來之前就放棄了；

二、他需要背靠一個龐大的勢力，足以讓羊的成員像普通的孩子一樣生活，這是同位體的選擇；

三、和大勢力暫時性合作，在此期間自己成為新組織的頭目，這樣就算合作者倒臺，他也能繼續庇護羊[2]。

他很清楚，像高濑會和GSS這樣的組織，或許會和他達成合作，也能暫時庇護羊，卻不夠強大。眼下他們雖然和港口Mafia并稱，但是很快，在森先生完全掌控港口Mafia之後，他們都将消失地無影無蹤。

如果要和他們合作，必然是走第三條路。

中原中也是港口Mafia的戰力天花板，可同時也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一個事實——即使沒有重力使，只要森先生或者太宰混蛋還在，那麽港口Mafia依舊會那麽強大。

這是中原中也個人的看法，也是事實。

再說了，中也就算沒有加入港口Mafia，他也不會與港口Mafia為敵，所以，哪怕是重力使也抵禦不了橫濱黑夜的到來。

如果中也要發展新組織，就必然要離開橫濱，避免和港口Mafia産生直接沖突的可能性。他根本不敢去設想萬一鋼琴師他們因為組織間的沖突殺了自己的新同伴該怎麽辦。

第三個選擇對他而言其實是個好選擇。

至于先前中也随口提的什麽異能特務科……在他看到的同位體中，其實也有被關在第七機構的，中也厭惡那種感覺。

他還沒有忘記N的事情，作為從軍方實驗室出來的人工異能生命體，他讨厭那種爛到根子裏的政【府。這倒是和森猜想的一樣。

中也沉默着，眼前，森先生還在等着他的提問，就像面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充滿了耐心地等待着。

好一會兒，中也一臉凝重地說道：“關于我接下來的話，還請森先生讓太宰這個混蛋先出去。”

“唔……”森先生簡單思索了一下後回複，“既然中也君這麽說，那就請太宰君回避一下。”

太宰挑了挑眉，“這樣真的好麽？沒有的我的異能力，萬一小矮子想動手，一分鐘都要不了。雖然我是無所謂啦，不過再一次參與進BOSS死亡的事件裏，我一定會被抓起來拷問的！我讨厭疼痛。”

“我才不會殺森先生！”中也沖他喊到。

“沒有關系哦，太宰君，我也相信中也君不會那麽做的。”森自信地說到。

太宰聳聳肩轉身離去，出門之後他的神情也有了變化。

和之前相比，現在對森先生簡直乖順地像狗一樣。小矮子的秘密到底是什麽呢~

好奇的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耳機來。

敢在首領辦公室的書架上裝竊聽器，呀嘞呀嘞，之後可得好好教訓一下太宰君。

這樣想着，森卻沒有選擇開啓首領室的防竊聽屏蔽。

中也雖然知道太宰這家夥狗，卻也沒想到他真的敢竊聽首領室。于是他自以為接下來說的話只有森先生能聽到，大膽開麥道：

“我同意加入港口Mafia，但是我想要學習如何成為組織真正的首領。”

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只是幹部，也不再只是了解什麽是首領。他想去學習成為一個真正的首領，不是森先生那樣的首領，也不是太宰那樣的首領，而是走出真正的，屬于他中原中也的首領路。

他喜歡橫濱，他想要守護橫濱，

他也喜歡港口Mafia的大家，他也想要守護大家。

那些同位體沒能達成的事情，他想去做！

做出了第四種選擇的中也，他看向森的眼神是幹淨又堅定的，甚至看起來無比忠誠。

哦吼。

門外的太宰治覺得事情有趣了起來。

而門內的森在經過最初的驚訝過後，擺出了一張危險的笑容。

“這可真是吓到了我了。還沒有加入組織就已經對我發表反叛宣言了，中也君，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森眯起眼睛，那把鋒利的、為先代首領送終的手術刀再一次被插在了桌面上，刀鋒直面做出了驚人發言的中也。

中也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