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歡迎回家

“我知道一部分未來。”

森在這場談判中終于看到了令他意外的籌碼，神情細微地變動了一下，接着用更加銳利的目光審視着提出籌碼的中也，在确定這并非是胡言亂語之後，悄然按下了遙控器上的一個按鍵。

中也将自己意外知道未來的事情告訴了森先生，但只說了身為五大幹部的“中原中也”的世界。

另外鑒于他還不确定自己這個世界能不能大範圍的知曉世界的本質，因此關于這部分內容他也含糊地帶了過去，只說是平行世界。[1]

同時，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猜忌，關于未來他旗會的同伴會違背森先生的命令幫他追查身世，以及……令太宰叛逃的核心人物，中也都沒有提及。

而說出口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比誠實。

他當然知道森先生會利用這些未來去做些什麽，但同時也能避免一些事情。他相信森先生的最優解是為了港口Mafia、為了橫濱的。

而且，他才不想做無數遍同樣的事情，如果知道了未來就要藏着掖着，小心翼翼地重複這個未來以保持脆弱的先知感的話，那中也還真不如跑去其他城市建個新組織，幹脆放棄掉這份優勢。

如果用游戲比喻的話就是，知道了攻略後再按照攻略老老實實走一遍，這絕對不是中也會做的事情。

所謂的攻略對中也來說，只是避免他落入糟糕結局的警示牌而已，他會走出一條新的路線。

森的神情從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已經抑制不住露出深不可測的詭異笑容。

這種超常規的預知，已經遠遠超出了現有的異能力的範疇，這讓森對中也含糊帶過去的那個意外産生了興趣。

會是書麽……

至于這一切會不會是眼前這個少年的胡說八道，這一點森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如此缜密且詳盡的未來，就是讓森這樣頭腦聰明的人去編纂都編不出來，便是某個據說能短暫穿越到未來的家族，也做不到這一點。

不過即使如此，以森的性格來說，他心裏還是會留有一份猜忌，要讓他輕易信任一個人，無異于天方夜譚。

中也對他的性格心知肚明，他并不介意首領的試探，他願意用自己的忠誠證明自己。

在中也用平緩地語氣講述的時候，森飛快地運轉大腦，不斷地判斷、分析和吸收，額頭上也逐漸出現了細密的汗水。

待消化完了龐大的信息量，他再一次看向年輕稚嫩的重力使。

“原來如此，那中也君之前說的，是……”

中也想起自己先前因為被太宰氣到脫口而出的賭氣話，臉上一赫，即使強作鎮定也難掩充血的耳根，恨不得手裏有頂帽子能擋住臉。

“……我也沒有說不加入港口Mafia。”他低下頭輕聲道，試圖掩蓋過自己不成熟的表現。嚴格來說，他先前雖然對和合作提出了別的可能性，但也确實沒有直接拒絕，單純是氣話。

真正成熟的森輕笑出聲，這讓中也把頭低得更低了，恨不得再一次在首領辦公室地上挖個坑，險些就動用異能力了。

森把眼前的中也和讓他頭禿難搞的太宰做了下對比，深感中也真是個可愛的15歲的孩子。

氣氛緩和過一陣之後，他又嚴肅起來。

“即便中也君是其他世界我的屬下，輕易說出反叛的話也是不能輕易揭過去的。亦或者說……別的世界的中也君已經做過了，像我殺害先代一樣事情，所以才能這麽輕輕松松地說出口？”

“沒有！”中也立刻反駁，“我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正如我先前向您講述的一樣，有少許幾個世界的我在群龍無首的時候成了首領，但是我的能力比起您來說差得太遠了，那樣的我并不适合成為首領，只不過是個強大的打手罷了。”

“所以，這一次我想學習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首領，不再讓羊的事情再度發生，也不會讓港口Mafia和橫濱陷入混亂之中。”

“在其他世界，我的同位體曾詢問您怎樣才算是組織的首領。您是這樣回複我的——”

所謂首領，既是組織的頂點，也是整個組織的奴隸。為了組織的存活與利益，首領會自願投身萬般污穢之中。培養下屬，将其安排在合适的位置，必要時也會舍棄。只要是為了組織，再慘無人道的事情也樂意去做。

這就是所謂的首領。

一切都是為了保護組織，以及這個城市。[2]

“這是其他世界的我所缺少的東西，也是我想獲得的東西。”

中也單膝跪地，手掌貼着胸口，這一次，他沒有低下頭，而是看着眼前的首領。

“無論是我還是同位體，都願意将這腔熱血全部奉獻給您，BOSS。我會保護這個您不惜淪為奴隸也要維持的組織，成為您的奴隸，消滅敵人。我會讓敵人談虎色變，膽敢蔑視港口Mafia的人，都會被殘酷無比的重力摧毀。[2]”

“而在必要時刻，我也會接替您，成為組織新的奴隸。”

中也铿锵有力的聲音還回蕩在空曠的辦公室裏，而被他效忠的首領則露出一個淺笑。

有這樣充滿熱血的年輕人在，連我都變得更加有動力起來了。可不能真被年輕人超過去啊。

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森甚至期待起将這顆被稍作打磨過的鑽石繼續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新模樣。他按下了玻璃幕牆的開關，通電玻璃露出了外面青空之下的橫濱市，那樣美麗鮮活的城市仿佛就映在中也的藍眸中。

“歡迎回到港口Mafia，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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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從首領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心情好極了。

直到他看到靠在走廊的牆上百無聊賴地打游戲的太宰，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下來，努力讓自己無視太宰，以免壞了好心情。

但是太宰怎麽可能會放過他呢。

“真是可惜，還以為大放厥詞的狗狗能做出些什麽呢。”太宰遺憾地看了眼平靜的首領室。

“什麽？”中也也不傻，很快反應過來，“你這家夥居然敢竊聽首領室！”

赭色的頭發仿佛一下子炸開來，他身上泛起異能的紅光，直接就沖上太宰。雖然最後還是被太宰無效化了，但太宰也吃了一踢伴随着響亮的撞擊聲撞上牆壁。

太宰用令人生厭的表情看着中也，“果然啊，小矮子很熟悉我。”

中也從這句話裏意識到太宰肯定沒聽到全程，應該是森先生在聽到他說關于未來的時候就開了屏蔽器。

其實他并不是很在意被太宰知道未來的事情，因為他知道以太宰的頭腦遲早會推理出來，他遮遮掩掩也沒什麽意義，還不如故意扔點線索出去，折騰一下太宰，所以他甚至在太宰在場時就對蘭波說英國兇殺案的事情。

并且對于太宰來說最關鍵的那段織田作之助的事情已經被他瞞下去了，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也不會讓織田作死掉，這裏不會再出現一個首領太宰。

不過他就是和太宰不對付，太宰可以猜出來，但別想他主動對太宰坦白。

中也知道在太宰面前多說多做就是多錯，于是他冷哼一聲，收回腿轉身打算離開。

明明是個頭腦簡單的蛞蝓，卻一下子藏了一個關于未來的大秘密，這毫無疑問地讓太宰産生了探究心理。

中也感覺到太宰那仿佛獵人盯上獵物的視線，暗自警惕，這一次才不會讓他出版什麽《本周不服輸的中也》，上一次他都被鋼琴師他們嘲笑死了。

循着森先生的安排，中也來到了尾崎紅葉的辦公室。

年僅十九歲[3]的尾崎紅葉前不久剛晉升為港口Mafia的五大幹部之一，目前是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幹部之一。

原本未來這個記錄會被太宰打破，但是這一次中也才不想輸給太宰。

尾崎紅葉作為森派的高層，給予了剛即位時根基不穩的森首領極大的幫助，而且先前的反對派也都是由她來處置。可以說，在今天之前，她和蘭堂就是新首領的劍與盾。

剛一進門，迎接中也的便是不知從何而來的數道斬擊。夜叉的鬼魅身影的出現在中也身旁，每一擊都瞄準着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位置，動作幹淨簡潔，完全不像她的外表那樣華麗。

但這樣的開門殺并沒有讓中也吃到苦頭，他在躲閃過兩招之後，一個後翻身，身形輕盈得像是會飛的鳥兒，腳尖點在夜叉的刀背上。

夜叉試圖抽刀，卻發現自己刀猶如千金重，連帶着自己的身軀都被無形的重力壓着向下伏去。

然而這并不是結束。

在夜叉伏低了身子仿佛落敗的時候，她扛着千鈞重力用另一把刀揮向刀背上的少年，在少年向上躍起的一瞬間，她消失了。

再出現時，夜叉靜靜地站在一位紅發女子身後。

坐在沙發椅上麗人身着華美的和服，她掩唇微笑：“不愧是敵對組織的頭目，果然和森殿下說的一樣，是個身手不錯的孩子。奴家是尾崎紅葉，接下來負責帶領你的人。”

中也的藍眼睛在看到紅葉姐的身影時，仿佛被那樣燦爛的紅給照亮了，他陌生又熟悉地喊道：“大姐頭。”

其實中也已經不需要紅葉姐帶了，但在首領詢問他想加入誰的麾下時，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紅葉姐。。

還沒成年便會喚作大姐頭的紅葉嘆了口氣，站起身，朝着中也走來，“你這孩子，叫奴家大姐就好了。”她的聲音中帶着幾不可察的怒。

剛剛還不可一世，與金色夜叉有來有回的少年讪讪地點頭，乖巧地改口，“大姐。”

紅葉這才滿意地撫了撫他的臉頰，眼中露出對中也的欣賞，複又牽起中也在和蘭波戰鬥中受傷的手，“我先帶你去醫療部換藥，認認路，然後帶你去換一身衣服。在港口Mafia，沒有正裝可不行。這身裝扮是你自己選的麽？”

中也心虛地低下頭，“是、是的。”他就知道紅葉大姐會吐槽他的衣着，其他世界的同位體也遭遇了一樣的事情。

其實他覺得還好啊，紅配綠不是挺鮮豔的麽，顏色也沒有很雜吧。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不管是其他世界還是這個紅葉大姐，在聽說了他的審美之後，都會說，“以後奴家會讓人給你準備好套裝的。真是個仗着臉就随便穿的小家夥。”

去醫療部重新處理了一下手上的傷口之後，中也被帶到了服裝部，紅葉在這裏給中也挑了那套尺寸合适的西裝[4]，又測量了中也的身體尺寸，選了面料和內襯料子，讓他們盡快定制好替換的衣服。

幸好近些年不知道為什麽Mafia們都開始收起童工來，服裝部頗有先見之明地準備了一些小尺碼的衣服。

聽說意大利那幾個家族，連教父也才十幾歲，其他組織也有學有樣，連一向自诩不收童工的山框組都悄然改了規定，不再引以為豪。

中也看着鏡子裏一身高級西裝的人，恍然間就像看到了其他世界的自己。

不對，還差點什麽。

他看了看手腕上代表着羊身份的藍色手帶，仔細地取了下來收在口袋裏，然後從頸飾裏挑了一條黑色的，和羊的手帶款式一樣的針扣式choker待在了脖子上。[5]

他的歸屬從羊變成了港口Mafia。

雖然看過很多同位體，但自己帶choker還是第一次，總覺得脖子上有點怪怪的，不過稍微活動一下脖子，中也覺得能适應。

而且确實挺酷的。

他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點點頭，滿意的同時也在心中暗自發誓，這一次一定要多喝牛奶，成為同位體中最高的那一個！

心知比不過太宰治那個吃火箭的家夥，中也只好和自己比較了。

從配飾間出去之前，中也掃了一眼帽子區，那些高級且嶄新的帽子都不是他熟悉的。那頂原本作為蘭波遺物被留下來的特殊帽子，這一次連同所有荒霸吐的調查資料，都被恢複記憶後的蘭波帶走了。

畢竟那頂帽子本來就是蘭波送給魏爾倫兄長的生日禮物。

首領得知那頂帽子是開污濁的控制器後似乎想再造一頂，但短時間肯定不可能弄出來。

至于中也加入Mafia的标志，蘭波走的時候什麽都沒留下，森先生也沒有提過別的。中也倒不着急，也許森先生目前還沒有完全信任自己，這很正常。

等中也換好衣服出去之後，紅葉看着意氣風發的少年點點頭，“BOSS傳喚我們。”

嗯？

才從首領室出來兩個小時左右的中也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