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解語回來時, 白泉、司命以及聞識圍坐在桌邊,司命與白泉對弈, 聞識則在一旁給胭脂講解規則。
幾人之中屬白泉棋力最弱, 此時正被司命玩弄在股掌之間。
因而臭着一張臉, 看到解語回來,連忙喊道:“解語解語,快來幫我一起對付司命,她又欺負我!”
解語款款走到白泉身邊, 視線掃過一旁的聞識與胭脂。
“我還以為會是聞識和司命下棋。”
司命的棋力十分飄忽不定, 能贏聞識卻總是輸給沈錯, 沈錯贏聞識的次數反倒不多。
剛開始大家都以為司命是故意的,後來才發現她是真的贏不了沈錯。
當然,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輸給白泉。
“誰說不是呢?結果聞識因為連續輸給少主幾次,說什麽都不肯來了。”
白泉向解語告狀,聞識連忙解釋道:“我是怕和我司命下棋白泉看不懂,那就失去了教胭脂的意義。”
司命笑眯眯地望着棋盤, 點頭道:“教人果然還是下指導棋比較好,我要是和聞識下,确實沒有意義。”
“解語你看看她們!”白泉拉着解語的衣袖撒嬌,“什麽叫指導棋?我也沒差到這個地步吧?這兩人就會欺負我,你快來和我一起打司命一個落花流水。”
“都向解語求援了,你還有什麽立場說自己棋力不差?”
白泉外向直爽, 聞識和司命都頗喜歡開她玩笑,每每這種時候她就只能向解語求援。
“我平日甚少下棋,就算我與你一起,也下不贏司命的。”
“誰說的?你只是很少下棋而已,不代表棋力不高。少主和聞識一直誇你,我才不信你下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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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再次看向聞識,聞識的目光突然開始飄忽不定,尴尬道:“白泉那麽沒定性,誰的棋力都不會比她更差吧?”
解語輕笑道:“白泉聰慧,只是活潑了一些,只要肯耐下性子,一定不比任何人差。我就不參與了,在一旁與胭脂一同學習吧。”
白泉一聽,信心大增,撸起袖子豪氣道:“還是解語姐姐貼心,我這就耐下性子來,你可要在一旁為我助威。”
解語點點頭,司命輕笑了一聲,指尖撚起棋子「啪嗒」落下。
“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胭脂坐在一旁仔細留心觀看,奇怪的是原本為她耐心說棋的聞識不知為何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她已練就了一番察言觀色的本事,察覺到聞識心浮氣躁也不敢出聲詢問。
還好方才已經聽過規則,她便自己琢磨着看司命與白泉下到終局。
結果自然還是白泉輸了,伴随着她不甘心的抱怨,司命笑道:“我看還是打雀牌更适合你,只要添些彩頭,你的運氣就不會太差。”
“哼,說得好像我只有運氣一般,打雀牌也是需要技術的。
這次少主回來,不如就打上幾圈,解語姐姐與我一隊,如何?”
解語還未答應,聞識卻是先開了口。
“少主既然回來,解語如何與你一隊?她自然是要和少主一塊兒的。”
白泉未經思考,脫口而出:“少主如今日日帶着胭脂,又怎麽……”
她還未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對,看到聞識瞪着她,立時住了嘴,有些緊張地看向了解語。
解語面色如舊,笑道:“我才不與你們任何人一隊,打起雀牌來你們都是沒譜的,如今還想教壞胭脂。到時候我帶胭脂出去玩,你們自己打好了。”
聞識搖頭道:“我也不與她們打,少主有的是銀子,白泉運氣絕佳,司命這人……會邪術,最後總是我輸,不打不打。”
幾人從下棋說到雀牌,又從雀牌說到骰子,玩得花樣頗多,聽得胭脂暈頭轉向。
“姐姐,平日沈掌櫃與你們就玩這些嗎?”
“閑暇的時候會玩一玩,也有風雅些的,譬如曲水流觞,擊鼓傳花,輸得便要當場對詩一首。
天氣好些的時候也能去戶外玩蹴鞠和馬球,不過那要人多一些。”
解語為胭脂解答,因她救過沈錯,四人都不曾将她當外人來看。
“少主如今不玩這些了嗎?那她平日都做些什麽?”
胭脂聽司命問話,忙不疊答道:“沈掌櫃平日會看書彈琴,偶爾也做些小玩意兒,還會教導我讀書寫字。不過你們說的這些她都沒做過,也甚少外出。”
聞識驚訝道:“沒有踏青采風嗎?”
胭脂搖了搖頭:“沈掌櫃不太……愛動。”
解語面露擔憂:“少主過往雖也有犯懶的時候,但本性還是喜動不喜靜的。”
白泉難過道:“玩樂總需要好對手,如今我們不在少主身邊,她自然做什麽都無趣。
不知這樣的狀況會持續到什麽時候,長公主總不會一直不讓我們回少主身邊吧?”
司命看了聞識一眼,反問道:“長公主都打算幫少主說親了,你覺得她會讓我們回少主身邊嗎?回去又能如何呢?”
“什麽叫回去又能如何?我們在少主身邊時都在一塊兒,日子過得多麽逍遙自在,如今這過得又算什麽生活?
不僅整日被人指手劃腳,商行每年盈利的二成還要交給長公主府。
我是少主的侍女,又不是長公主的,她将我們當成什麽了?”
白泉說着看了聞識一眼:“聞識春闱之後怕是要入朝為官,你在欽天監任職,我又每日在商行,只剩解語在長公主身邊……你覺得那也沒問題嗎?”
“可就算我們回到少主身邊也回不到過去,我是無所謂是否在欽天監任職,但聞識有治世之才……”
聞識立即接口道:“能力與意願是不同的,比起在朝為官,我更願意在少主身邊,你可別扯上我。”
“好,不說你,就說白泉。你屆時可無法再掌管商會,長公主只會允許普通的侍女待在少主身邊。”
白泉面露掙紮,好一會兒才道:“那至少讓解語陪在少主身邊……”
解語無奈道:“是我的錯覺嗎?你們幾人近日好像都在顧慮我。”
白泉與聞識同時面露尴尬,司命笑眯眯道:“我早與她們說過不必如此,你從小便有成算,又怎麽會因這樣的小事……”
她說着輕飄飄地看向胭脂,而後笑而不語。
白泉被發現還只是有點難為情,笑着讨好解語,聞識則已經滿是狼狽。
“我還有些事,既然晚上少主不與我們一道,我先去處理一下。”
她極其沒有技巧地轉移話題,明顯得胭脂也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
白泉看着匆匆離開的聞識,奇怪道:“就算是我們杞人憂天,聞識也不必如此在意吧?解語姐姐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果然是分開了一段時間,變得生疏了嗎?”
司命起身整理了一下道袍,對着白泉道:“這幾日都是解語操勞,不如今日的晚餐就由我倆來挑選吧。少主不在,我們弄些自己愛吃的。”
白泉坐着不肯挪窩:“真是少見,你竟然要去廚房。不過我不想去,我想和解語姐姐聊天。”
白泉是四人之中最小的,只比沈錯大幾個月。解語是四人之中年紀最大的,過完年便要滿二十二歲,加之性子溫柔。
故而不止沈錯,其餘三人也愛向她撒嬌,其中以白泉為最。
司命面露無奈,幹脆拉住了白泉的手。
“你話太多,還是讓解語和胭脂安靜地處一會兒吧。”
白泉嘟着嘴看起來有些不滿,但并沒反抗,一邊被司命拉着走,一邊咕哝道:“反正最後肯定又都是我的事,除了少主以外,就屬你最喜歡當甩手掌櫃。”
“哪有這樣的事?我這次可是想好了,晚上為你們圍爐做個太極鍋。天氣寒冷,如今正是好時候。”
司命雖一副道姑打扮,但吃穿住行都與常人無異,吃食方面也百無禁忌。
而且因口腹之欲頗重,還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只是性子懶散不經常下廚。
白泉果然被美食誘惑,高高興興地跟着司命出了門。
屋內只剩下解語和胭脂兩人,解語看着胭脂溫柔笑道:“她們三人雖也是侍女,但自小被教主、少主寵着長大,性子都爛漫了些,不怎麽會照顧人,你不要介意。”
胭脂連忙搖了搖頭:“三位姐姐都很照顧我。”
“你弟弟呢?”
“虎子今日被沈丁大哥帶去見師兄了。”
解語點點頭,坐到胭脂身邊。胭脂手上一軟,鼻間立時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已然養得白嫩的肌膚瞬間便染上了羞紅。
“解語姐姐……”
她跟着沈錯來到炎京,這幾日都如同做夢一般。尤其是與沈錯的幾個侍女相處後,她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連身邊的侍女都是如此美麗優秀的人,沈掌櫃曾經過得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呢?
“我去年便聽少主提到過你,那時少主收到飛鴿傳書,片刻也沒有耽誤就趕去了嚴州。”
解語長得溫婉柔善,是極其讓人親近的模樣。胭脂雖在四人的友好之下很快适應了與她們的相處,但唯有對解語時生不出一絲戒備。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若是懷疑解語就會于心不安。
“原來那時候沈掌櫃是特意趕回來的。”
解語握着胭脂的手,掌心溫暖柔軟:“我那時便想你是怎樣一個孩子,能得少主如此看重,如今總算是明白了。”
胭脂看着解語關懷的目光,不知為何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我、我并沒有做什麽……是沈掌櫃一直在幫助我。”
“你喜歡少主嗎?”
胭脂沒有猶豫,連連點頭:“沈掌櫃是大好人。”
解語笑着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