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宮變(二)

只見季茗笙往前的瞬間,  一支箭不知從何處破空而來。

也許是對于危險的本能反應,任秋鴻聽到聲音的瞬間便伸手去拽季茗笙,想讓季茗笙為自己擋箭。

可顧涔觀的速度比任秋鴻更快,  不等任秋鴻動作便已經将季茗笙一把拽進懷裏,  又托着對方就這樣連連後退好幾步拉開距離。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任秋鴻眼睜睜看着季茗笙被顧涔觀帶走,內心一股莫名的情緒仿佛煙花一般炸開,  讓他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不知為何會有的名為不甘心的情緒。

明明他只是把季茗笙當作人質,人質被帶走的時候他應該想辦法挽回眼前局面,而不是因為原本被強迫着待在自己懷裏的人丢掉而不甘心。

季茗笙回過頭的時候剛好對上任秋鴻那偏執癫狂的眼神,  雖是略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躲到了顧涔觀身後,盡量不讓自己給對方添麻煩。

任秋鴻瞧着很是不對勁,人是中了箭,  但因為任秋鴻的身手其實也不差,  那箭并沒有傷到要害之處。可就算沒有傷到要害之處,總歸是身上插着箭,  他卻像是沒發現那箭一般持刀便要朝顧涔觀沖過來。

顧涔觀這邊人那麽多,  任秋鴻孤身一人往這邊沖,  怎麽看都是不明智的選擇。

可顧涔觀卻是拽着他一塊兒往後退,單手按在刀柄上,在任秋鴻接近瞬間将刀拔出來抵擋住對方的攻勢,随後又單手一翻輕輕一推,将對方的攻勢盡數化解。

化解之後卻又不追擊,  只一邊躲着一邊與任秋鴻過招,一點點将人誘到了自己這邊。

任秋鴻那邊的人都震驚地看着他,有人甚至開始喊他快些回來,  可任秋鴻就像是聽不見一般,只紅着眼睛撲向顧涔觀。

顧涔觀瞧着游刃有餘,接招中途還能分神去吩咐身邊的人找機會把任秋鴻的部下也解決了。

都不怕被任秋鴻聽到,只管逗狗一般與任秋鴻過招,卻不殺他,只每一次都在他身上留下些許不算很致命但肯定也很疼的傷口。

季茗笙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該是速戰速決最好嗎,為什麽還要這般與任秋鴻過招。

而任秋鴻像是真的不知道痛,只雙目赤紅追着顧涔觀殺,仿佛只要帶走顧涔觀一個人就萬事大吉了一般。

顧涔觀許是早就猜到任秋鴻會這樣,往他身上捅了一刀的時候還在笑,甚至分出心神來與他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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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秋鴻,你究竟是重生回來的,還是前世執念讓今生的你得知前世之死?”顧涔觀對這一點還是頗為好奇的,便笑着問了任秋鴻這個問題。

可任秋鴻半點與他說話的想法都沒有,只管瘋狗一樣追着顧涔觀咬,不管自己受多少傷,只要能給顧涔觀致命一擊便好了。

然而,任秋鴻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到後面幾乎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用刀撐着地面硬撐着讓自己不完全倒下。

顧涔觀俯視着任秋鴻,刀抵在任秋鴻的手腕上,重重一刀下去,剛好是不讓他的手完全斷掉卻又失了所有握刀力氣的程度。

身後不遠處是任秋鴻那些部下丢下武器投降的叮當聲,是皇上帶着朱利從暗道裏走出來的腳步聲。

季茗笙看着地上幾乎滿身是血卻依舊在笑的任秋鴻,只覺得這人全然就是個瘋子,可他擡眼朝顧涔觀看去,突然就想到前世自己死後,顧涔觀是不是也幾近瘋魔,所以才會那般對待殺死自己的任秋鴻。

這個問題其實季茗笙早就問過,但顧涔觀想是不想讓季茗笙知道自己前世可怖模樣,一直沒将話說明白,只說虐殺了任秋鴻,可細節一些的事情他全然不知道。

比如前世的顧涔觀難不難過,痛不痛苦,之後的日子都是怎麽過來的。

這些事情,顧涔觀從來沒肯告訴他。

皇上走出來的瞬間,季茗笙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雖說謀逆,但任秋鴻如今的身份仍然是皇子,顧涔觀這般動用私刑處置他實在是不妥。

一想到這個,季茗笙便想去皇上身邊為顧涔觀辯解一二。

可不等他走過去說什麽,皇上已經帶着朱利過來,朝他一擡手示意他什麽都不用說,又點了下頭,仿佛在說自己都知道。

而就是這個時候顧涔觀招手讓人去請太醫,又蹲下身對地上的任秋鴻說:“北夏的皇子,卻裝成我大梁流落在外的皇子,說不是為了竊取大梁機密給你母國,怕是沒有人相信。”

任秋鴻盯着顧涔觀看了好一會,也不管自己身上還在流血,便狀似癫狂地笑了起來。

他說:“我是來幹什麽的,你不是最清楚嗎?”

顧涔觀冷笑一聲,剛想再說什麽,便瞧見華遠持弓走過來。

他明白現在怕是人家的家事了,也沒多嘴,只站起身拉着季茗笙往旁邊走一些。

季茗笙則是有些驚訝,他頭一回見華遠持弓,更沒想到方才那一箭是華遠射的。

但最讓他沒想到的,是世外高人般的華遠竟然會參與到他們大梁與北夏的紛争當中。

原以為這樣的江湖人都應該是不管這些事的,沒想竟然不僅管了,如今想還是要與任秋鴻這個對手說什麽。

可季茗笙萬萬沒想到的是,華遠竟然也是北夏的皇子。

他們二人,都是北夏流落在外的皇子。

一個是母親被殺,自己被對方的母親故意丢掉,一個則是懷上孩子之後帶着孩子嫁給了英國公。

這麽說來英國公家還真是倒黴,碰上這麽一對母子,竟是白白丢了性命。

季茗笙垂眸想着,被顧涔觀拽了一下衣袖的時候才擡頭去看他,卻瞧見他給自己使了下眼色,叫季茗笙看看皇上。

季茗笙這才朝皇上那兒看去,正好瞧見皇上的神色有些不對,眉眼間像是帶上了濃濃的後悔之色。

他明白是在為任貴妃和英國公的死感到愧疚,但那時候任秋鴻拿出來的證據實在是直接将英國公家定了死罪,皇上不過是受了任秋鴻欺騙,也不是故意殺害無辜。

季茗笙看皇上有些難過,一步步走到他身邊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喊了一聲:“爺爺。”

皇上聽見季茗笙的聲音,回過神後轉頭的動作有些遲緩,看了季茗笙一眼後方才應道:“诶,爺爺在呢。”

那邊的華遠還在跟任秋鴻對峙,瞧着那模樣像是要殺了任秋鴻。

顧涔觀看季茗笙還在安慰皇上,想二人該是無暇顧及這邊,便只能自己上前去阻止華遠,讓他不必急着現在殺他。

“你還要那樣殺我第二次嗎?”任秋鴻聽見顧涔觀勸華遠的聲音,恨恨地看着他,咬着牙問出這句話。

顧涔觀挑了下眉,心說不殺你難道等着你殺了我還搶我家太孫嗎?

只不過顧涔觀面上當然不可能這樣說,他只是涼涼卡呢任秋鴻一眼,擺擺手讓人過來挑斷任秋鴻的腳筋再押入牢中。

華遠看着任秋鴻被拖走的背影,轉頭看了皇上一眼,問:“皇上不管你?”

顧涔觀收刀入鞘,看都沒看任秋鴻一眼,只轉頭去看自家太孫,随口應了一句:“皇上讓我全權負責。”

華遠也順着對方的目光看向季茗笙,瞧着季茗笙小心安慰皇上的模樣,突然就想起當初自己救下對方的時候,随口感嘆一句:“你也是命好,碰上這麽個太孫,還那樣喜歡你。”

顧涔觀笑着搖搖頭,說:“我的命不好,他也是。但我們呢,最喜歡的事就是……逆天而行。”

華遠聽不明白顧涔觀的意思,卻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任秋鴻被拖走的方向,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浮現這樣的想法,但仍舊是一瞬間好像明白對方這個說法。

季茗笙安慰了皇上一會便與皇上聊起一些瑣事來,一邊進屋去一邊摸摸自己的肚子,心中想着這孩子如今這般也算是見過些許風浪了。

皇上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他的肚子一眼,囑咐他千萬小心,本就身子不好,莫要再出什麽岔子。

沒多久皇後和太子妃便被接了回來,他們比皇上跑得遠一些,倒是沒順着暗道重新回來,而是坐着顧涔觀派去的馬車回宮的。

一回來瞧見季茗笙,太子妃連忙拉着人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自家懷着孕的兒子在這場宮變中出個什麽事。

衆人也覺得十分不放心,都看向華遠,又因為知道了對方北夏皇子的身份不敢再要求什麽。

季茗笙卻是坦蕩,只問華先生還肯不肯給他看病。

華遠原本淡下去的笑意重新挂上臉,如初見一般勾起唇朝對方露出一個笑,說:“自然可以,我可沒打算當什麽勞什子皇子,給你一個人看病就好了。”

這話說得有那麽幾分暧昧,聽得顧涔觀都皺起眉來,還是季茗笙搖搖頭,說:“你不如學學神醫,四處走走,給誰都看病,哪天空了再來看看我就是了。”

華遠擡手的動作一頓,但還是裝作沒事人一般随意應了一句:“也是,左右太孫身邊已經有一個了。”

季茗笙知道他在說誰,擡頭與顧涔觀對視一眼,笑着說:“一個就夠了。”

顧涔觀也笑起來,搬了張凳子往季茗笙身旁擠,從華遠那邊朝他們看來,只感覺到十二分的般配。

誰都拆不開,确實可以說是彼此之間的唯一。

華遠就這樣看着他們二人,突然說了句:“等你生下孩子之後調養好身子,我便聽你的,學學師父出去四處走走。”

季茗笙聽着他的話,本想說自己只是随口一提,他原本那樣不就很像神醫了嗎。可季茗笙的話根本沒說出口,便被顧涔觀拽了拽袖子,轉頭看去的時候只瞧見對方搖了搖頭,便明白自己後邊的話不是很合适說出口。

季茗笙沒再多話,只是點點頭便坐在那兒不說話,等他終于想抛出話題來讓大家不再那般沉浸在後怕當中的時候,卻是被皇上趕回了東宮。

連帶着顧涔觀也被趕了回來,只說讓他們好好兒休息,其他事情自有皇上皇後處理,再不濟還有太子妃,讓他安心養胎就是了。

季茗笙也沒辦法,只能聽他們的話待在了東宮。

之後幾日,聽說一切都處理妥當了,季茗笙便想着出去走走。

沒想在臨出門的時候卻是讓太子妃攔了下來,說是不知道東宮之外還有沒有任秋鴻餘黨與北夏細作,不敢讓他出門。

季茗笙雖說覺得不可能還有,但太子妃也是擔心自己,他不可能拂了太子妃的好意,便提出孕夫也不能完全不走動。

沒想太子妃直接跟他說,你在東宮裏頭轉圈吧。

說話的時候顧涔觀就在一旁,憋笑憋得面目扭曲,又因為太子妃那潑辣性格,他沒敢真的笑出聲,只能就那樣憋着。

等太子妃一走,季茗笙聽見身後人噗嗤一聲笑出來,氣得轉頭便瞪了對方一眼,罵了一句:“還笑呢!”

顧涔觀被對方一說,連忙收拾臉上神色,做出嚴肅狀,點着頭說:“不笑了,夫君不讓笑,我自然不敢笑。”

他們從前在床上的時候偶爾到了興頭上也會說幾聲這樣的稱呼當玩笑,但那都是在床上的話,根本做不得真,季茗笙哪裏能想到顧涔觀回拿到這時候來玩笑。

一下讓季茗笙想起當時幾乎要被弄暈過去的事兒,臉上一紅,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輕輕踩了顧涔觀一腳。

顧涔觀也不敢真的不痛,只能裝作十分痛的模樣逗季茗笙笑。

季茗笙知道對方是裝的,還裝得像模像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見季茗笙高興了,顧涔觀也不再玩鬧,只帶着他在東宮裏頭走了走,瞧着差不多了便趕緊将人扶進去歇着。

季茗笙也沒說什麽,與對方一塊兒待着他便十分高興,只是被發現懷孕之後許多平常做的事都不能做,他實在有些無聊。

皇上那邊下了死命令,他生下孩子之前不許他接觸政務,以免太過投入累着自己,顧涔觀自然也是不敢給他碰這些的,只能找些話本之類的來給他當樂子。

季茗笙看着顧涔觀拿過來的話本,突然想起顧涔觀還扮做女子的那段時間,似乎也是每天待在東宮裏看話本。

他突然就有些心疼,想着顧涔觀當時會不會也很無聊,實在是讓他有些心疼。

但這份心疼并沒有持續多久,在季茗笙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訴顧涔觀之後,這份心疼碎得根本是連渣都不剩。

顧涔觀說:“不用上朝,也不用被派去外邊辦一些很不好辦的事,每天吃吃東西看看話本,等時間差不多了就能看到喜歡的人回家。”

季茗笙聽到這裏便知道對方根本不覺得無聊,根本不是需要他心疼的,顧涔觀根本是過得十分快樂。

不等季茗笙說點什麽,便聽見顧涔觀繼續往下說,他瞧着還有些懷念那時候的日子。

他說:“你想想,在屋裏找許多事情打發時間看起來好像很不好,但一切的無聊等待都是為了某個時刻往窗外一瞧就能看見喜歡的人回來,其實也不是很差。”

季茗笙愣了一下,朝他看了一眼,腦海中就着對方的話勾勒出一副顧涔觀靠在窗邊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突然發現季茗笙回來了,連眼睛都亮了起來,直跑出去找他的畫面。

這麽一說,似乎也不是很差。

顧涔觀猜到季茗笙在想什麽,湊過去吻了吻他的眉心,輕笑一聲:“不過,如今這樣你我二人日日待在一起,似乎要更好一些。”

季茗笙被對方說得笑起來,連說還幹不幹活了,成天想着膩在一起。

顧涔觀點點頭,先是說季茗笙說得有道理,再看一眼季茗笙的肚子,突然就有些愁眉苦臉。

季茗笙挑了下眉,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愁眉苦臉的,還沒問呢,便聽見對方在那呢喃着:“這會兒還是夫夫二人如膠似漆,果斷是日便有個小麻煩精來不讓兩個爹親熱了。”

季茗笙聽得錘了他一下,罵道:“有你這麽說自己孩子嗎!”

顧涔觀連說太孫罵得對,沒過一會又開始嘀嘀咕咕擔心季茗笙到時候滿心都是這小屁孩,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季茗笙拿他沒辦法,只能拉着人往床上坐下,勾着對方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親,說:“便是有十個孩子,你在我心裏也是十分重要的。”

顧涔觀喉結動了動,又怕傷了對方沒敢動作,只啃着對方的嘴唇,又想說點什麽騙得對方主動來親自己。

但他還沒機會付諸行動,便被季茗笙一個眼刀制止了後邊的所有行動。

什麽主動來親,季茗笙不主動親他還能不親了嗎,那他主動親也一樣是親。

顧涔觀笑着給自己的退縮找理由,随後摟着人又蹭了一會,在對方昏昏欲睡當中又哄了一會,方才翻身下了床。

他到天牢裏去見了任秋鴻,看這樣眼前正在養傷的人,他冷笑一聲,便想着是否再找些法子來折磨他。

可到了這個時候,顧涔觀其實已經沒有什麽折磨任秋鴻的興致,不過是想着報對方拿季茗笙當人質的仇罷了。

但這一世的任秋鴻什麽都沒得到也什麽都沒能做成,折磨這個任秋鴻實在是讓顧涔觀有些興趣缺缺。

沒了恨意支撐,他也不再是前世那般可怖的人。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涔觀轉頭一瞧便看見小安子跟着他來了天牢。

想也是季茗笙睡得淺,他一走便發現人離開了,聰明如季茗笙當然能猜到他是來天牢的,讓小安子過來也不是那樣讓顧涔觀感到意外。

只是他在想,最是和善的太孫會讓他放過任秋鴻嗎?

如果是讓他放過任秋鴻,會用什麽樣的理由?

上輩子已經報過仇了?這輩子的任秋鴻其實還什麽都沒有做?這般欺負任秋鴻與任秋鴻沒有區別?

顧涔觀做了許多許多假設,卻沒想到季茗笙讓小安子帶來的命令,竟然是直接殺了任秋鴻。

“太孫說了,折磨他這樣的事兒從前早做過了,如今太孫妃也消了氣,直接讓這厮趕緊到地下去跟閻王爺算算這輩子造了多少孽就是了。”小安子一邊說着一邊觀察顧涔觀的神色,見對方并沒有生氣,松了口氣之餘也更是放松下來。

“造了多少孽,他要這麽說,那我不是……算了,回去我自己問他。”顧涔觀笑着說了這話,瞥了任秋鴻一眼,先讓人去禀了皇上,得了皇上準許方才叫人動手。

前世的任秋鴻便十分狡猾,中途不是沒想過逃跑,有一回甚至叫他逃到了外邊去,但中途還是叫顧涔觀抓了回來。

遂這一回殺死任秋鴻,顧涔觀還是盯了個全程,直到确定任秋鴻真的死了之後方才放心回了東宮。

回去的時候東宮已經備好了晚膳,太子妃被皇後喊去一塊兒吃飯,便只有季茗笙等着顧涔觀回來。

進院門的時候天還沒有全然暗下來,顧涔觀一擡眼便瞧見半開着的那扇窗旁的季茗笙,突然想起自己與季茗笙說的話,心中一喜,更是加快了腳步。

季茗笙也瞧見了他,站起身往外走去,還沒出門呢,便被人抱了個滿懷。

顧涔觀小心地抱着季茗笙,又怕壓着他的肚子又想将人揉入骨血中,但最後還是心疼對方只是輕輕抱着人。

一旁的小安子看着他們二人,恍惚回想起很多年前這兩位小主子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面上還小心地觀察自己的新玩伴,但心底其實早已經接受了對方。

那時候他二人的每一個小動作都讓小安子覺得兩位小主子以後定然是最要好的,如今也差不離,雖說這個要好變成了在一塊,但并不妨礙小安子覺得兩位主子天生就該在一塊。

又過了一段時間,季茗笙沒算着月份,一直是太子妃和華遠仔仔細細算着月份,又讨論着約莫什麽時候生。

至于皇上和顧涔觀,一邊擔心季茗笙到時候被這小孩折磨得不行,一邊拿着筆讨論給孩子起什麽名字。

姜世傑被派出去那麽幾個月,沒想到京城發生了那樣的大事,一回來還當會有許多事要處理,沒想回來之後發現最大的事就是太孫生孩子。

每一個人都再讓他将其他事往後放放,一塊兒為太孫生孩子緊張,聽得姜世傑以為朝堂上每個人都壞了腦子。

可這樣想之後,姜世傑也開始緊張季茗笙,生怕他那身子在生孩子途中就撐不過去了。

這個想法後來叫顧涔觀得知,還白了他一眼,說他這烏鴉嘴還好沒開過光,季茗笙好好兒将孩子生了下來。

并沒有讓朝臣們高興,孩子是個男孩,等皇上百年之後,這孩子就是皇太子。

朝臣們再沒有理由讓太孫跟旁人生個兒子,只能在季茗笙被按着補好身子出來之後每天看太孫夫夫閃瞎每個人的眼睛。

可其中不少人竟然還覺得這對夫夫很是不錯,皇上每回瞧見二人的一些小動作也是象征性瞪一眼過後便笑起來。

一切都與季茗笙剛重生時想過的好日子沒什麽不同,唯一不同的也就只有顧涔觀和這個孩子了。

剛重生那會,季茗笙也沒想到會有男人生子這樣的怪事,更沒想到前世沒敢太過接近自己的顧涔觀竟然那麽喜歡自己。

太子當年栽的梅樹開了花,太子妃抱着孫子在屋檐下逗他玩,季茗笙靠着顧涔觀一塊兒站在樹下,擡眼去看那紅梅。

“你說爹在天上知道咱倆的事嗎?”季茗笙腦海中不免想起當時太子與太子妃一塊兒栽下這梅樹的模樣,低聲呢喃着這話。

“肯定知道,瞧咱爹有了孫子不高興得讓他栽的樹都開花了嗎?”顧涔觀笑着說些半開玩笑的話。

可季茗笙這回卻沒反駁他,只是看着那紅梅眨了眨眼,突然就有了個主意:“涔觀,咱倆也一塊兒種下一棵樹,就像爹娘那樣,好不好?”

顧涔觀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樹上那被白雪襯得更為紅豔的紅梅,點了下頭。

那邊的太子妃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只喊着外頭冷,叫他們快些進屋來吃口熱乎的餃子。

樹下二人相視一笑,轉身一邊應着一邊加快腳步進屋去。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還有番外

古耽接檔文《影衛他不當替身了》應該是10.18開,放一下接檔文文案,喜歡的話可以點進專欄收藏一下

古耽接檔文《影衛他不當替身了》文案:

十年前,段南風被攝政王齊昭撿回王府,被齊昭親手教養到十六歲,成了他身邊最得力的影衛。

原以為他們之間只是主仆,可後來齊昭擁他入懷,輕吻他的眉眼,邀他同床共枕。

段南風以為自己是不同的。

直到他做了一場夢,發現自己只是一本古早狗血文裏的炮灰替身。

他與齊昭的白月光眉眼間有些相似,這才是齊昭與他溫存的理由。

而書中的自己在齊昭身邊當了三年替身,最後卻被齊昭親手推出去。

齊昭放棄了他,選了書中的白月光。

段南風醒來之後驚懼交加,在承受飲酒認錯人的齊昭之後更确定那夢境乃是真實,連夜收拾細軟逃得遠遠的。

以為自己能就此遠離齊昭,卻在好不容易安頓下來時發現自己嗜睡、嘔吐、食欲不振……

他以為是病了,可請來的郎中卻驚恐地看着他。

“這位公子,你,你這是喜脈!”

***

十年前的齊昭以為自己只是撿回來一把刀,等人長到十六歲才發現撿回來的是個小美人。

小美人聽話,讓他解開衣帶便解,讓他跪到腳邊便跪,無論如何惡劣的要求,他永遠不會有半句怨言。

齊昭疼極了這個對外狠厲,面對他卻聽話得不行的小美人。

可有一天這個小美人卻不再聽話,不僅敢推開他,還敢從他身邊逃開。

人走之後,齊昭才發現自己不能忍受對方離去,他愛極了段南風。

所以他幾乎将大齊翻了過來,只為将人給找回來。

他想,等找到了人,一定好好地“罰一罰”。

可齊昭真的找到段南風的時候,看着對方那大起來的肚子和帶着怨氣的眼睛,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将人好好兒帶回去,好好兒求對方原諒自己,摟着對方的腰承諾往後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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