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鐘元妤是手腳發軟被秋秋扶出密道的。
她看不到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聽到明樂容突然發怒,估計是摔了不少東西,恐怕接下來還要難為宋楚輕。
秋秋見形勢不對,擔心留在密道內會生事,便緊拉着鐘元妤離開。
從秋秋的口中,鐘元妤知道了明樂容生性多疑,又乖戾陰鸷,令人很難猜測到他的真實心意。他還很能忍耐,小的時候可愛得像瓷娃娃般,作為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宋楚輕與他感情很好,卻沒料到一夕之間突然變臉,才知道他已然運籌帷幄多年,趁先帝病重直接逼宮謀反,登上皇位——原來先帝是屬意宋楚輕的。
而宋楚輕猝不及防自己那位乖巧可愛的弟弟突然變了性子,根本毫無準備,所幸他對皇位也毫不在意。但多疑的明樂容怎麽可能相信宋楚輕真的毫無野心,加上宋楚輕在朝廷中人緣很好,所以一再對宋楚輕多番打壓。
宋楚輕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了,幹脆假死走一遭——在他心裏,或許還是對明樂容有絲期待的吧,覺得自己已經對明樂容沒有威脅,明樂容即便是知道他還活着,也不會趕盡殺絕。
鐘元妤聽到這裏的時候,心想:沒想到宋楚輕還挺天真的,她光聽着就知道明樂容壓根沒有什麽兄弟情。
所以,含了絲天真,或者是對兄弟情尚有希翼的宋楚輕沒有那麽多的防備,化名宋楚輕游歷江湖,運氣還很好的當上了武林盟主。
結果呢,本就對宋楚輕之死存疑的明樂容暗地裏徹查此事,果然發現宋楚輕沒死,還知道了先帝給宋楚輕留了這麽個世外桃源的地方。明樂容還沒當場發作,忍耐多年後,不知又想做什麽,猝不及防的找上門來了!
宋楚輕還以為這裏很安全,将鐘元妤強行帶來,結果遇上這麽個事,現在整個靖龍峰都在明樂容的掌控下了。
鐘元妤落寞的想,自己還真是越過越坎坷,宋楚輕犯了欺君之罪,自己怕也是要遭受連累。
和唐洛的見面……仿佛更遙遙無期了。
秋秋看出了鐘元妤的擔心,安慰道:“三小姐別擔心,王爺一定有辦法度過此次危機的。”
鐘元妤漫不經心點點頭,倚欄而立的她正準備轉身回到屋內乖巧待着,突然感受到身後一涼,有人掠了過來!
她下意識的回過身,便見到穩穩蹲在欄杆上的人。
少年披散着頭發,蒼白得有些過分的臉上,黑眸紅唇分外鮮明,酒窩漾起,帶着滿滿的鮮嫩少年氣,笑容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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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離這麽看溫路,鐘元妤才發現這厮竟然變成了這種鬼樣子,以前是滿滿都是可愛,現在是可愛中帶着詭異,眉眼中充斥着陰鸷之氣。
“還真是你!”見到故人的溫路笑眯眯說道,“我方才遠遠看着,就覺得有些眼熟。”
秋秋驚疑不定,緊緊拉着鐘元妤的手。
鐘元妤鎮定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他是陛下的人。”
說着,她本不想理溫路就直接回屋內的,結果溫路一點也沒想放過他,直接掠了過去,堵在門口。見狀,鐘元妤只得後退兩步,淡淡看着他。
溫路像是想敘舊,慢悠悠含着笑道:“還真是沒想到啊,宋楚輕竟然是安王。”
鐘元妤沒說話,神情淡漠。
溫路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舉國上下都知道安王死了,可惜他犯的是欺君之罪,現在只怕是自身難保。可惜你抛棄了唐洛跟着他……不過唐洛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哈哈哈,真有意思,你倒不如還是從一開始就保持跟着趙絕呢。”
抛棄了唐洛?
他是哪裏來的腦洞?
溫路突然想起了什麽,又道:“我記得你是京城來了吧,難道你和宋楚輕是舊識?你早知道他是安王了是不是?”
他現在這般樣子,完美诠釋了四個字:小人得志。
鐘元妤不想和他扯這些有的沒的,沉着問:“謝碧瑤呢?”
溫路道:“死了。”
鐘元妤的心猛地沉下,回想着謝碧瑤曾經微笑的樣子,酸澀與難以置信一同湧出。但她表面上依舊強行保持淡定,只靜靜看着他:“你都不傷心的嗎?”
“傷心?”溫路笑了,“說不定還是我殺的她呢?”
“難為人家還替你擔責擔了那麽長的時間。”
溫路驟然變臉:“我并未曾讓她擔責,她大可直接跳出來澄清,鬧到宋楚輕那裏,宋楚輕必然要徹查,何必假惺惺擔責後又不肯擔了,我反倒成了個負心薄情的人。”
鐘元妤還沒聽過這種說辭,縱然覺得謝碧瑤一開始就不應該背鍋,也被他氣笑了:“你不是嗎?”
溫路還真是神情坦坦蕩蕩:“我不是啊。”
見到這般厚顏無恥的人,簡直讓心情低到谷底了,鐘元妤不想同他廢話,沉聲道:“讓開吧,我要回屋了。”
溫路笑嘻嘻道:“別急啊,我們這麽久不見了,可以多聊聊天的。”
“你不怕再中毒了?”鐘元妤揚眉問道。
一提到這茬,溫路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就恢複如常,笑嘻嘻說:“你最好別想做什麽小動作,在這裏,可已經沒有人能夠保你了。”
正巧此時,遠遠地有人喊他:“溫路!”
循着聲音望去,卻見到不遠處兩道走來的身影。
為首的男子極為年輕,有着一張和宋楚輕五分像的臉,但不同于宋楚輕的性冷淡味道,他則是頗為可愛的、少年氣的,同溫路有的一比,但溫路又沒有他那種矜貴氣質。
而且因為身份尊貴,他不必像溫路那樣扮成一只小綿羊,眉眼處的乖戾和張狂頗為明顯。
鐘元妤眉心跳了跳,明白這便是當今陛下明樂容。
明樂容出現在了這裏,那麽宋楚輕呢?
喊溫路的則是明樂容身邊的一個帶刀護衛,表情冷冰冰的。
溫路一見到他們,收了笑容,恭謹行禮。
明樂容擡起眸子,漫不經心的掃視而來,目光定在鐘元妤身上。那樣的眼神,讓鐘元妤手心不由得出汗,心中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明樂容不做聲,繼續往前走,拾階而上,見狀,溫路連忙後退,等明樂容踏上長廊後,他則退下。
秋秋緊抿着雙唇,悄悄拉了拉鐘元妤,二人恭謹行禮。
低垂眉眼的鐘元妤見到一雙烏靴停在跟前,明樂容清朗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來:“朕記得你,你是樂定國公的女兒。”
鐘元妤一口牙齒差點咬碎,果然,明樂容也認得她!
明樂容身份尊貴,按理來說,一個小小的庶女是很難被記住的,但因為鐘元妤的長相出衆,頗為吸引人,一見便很難忘記,所以明樂容對她倒是記憶猶新。
“沒想到,安王竟然還金屋藏嬌啊。”明樂容漫不經心地說道,“朕就說他慣會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明明從前母妃就問過他要不要娶你進王府,他毫不猶豫的拒絕,卻等樂定國公将你嫁給江湖人,又藏你在這。”
鐘元妤心裏想:皇帝的記性還挺好的,國家大事一籮筐前,這種事都能記住。
明樂容又突然道:“你是不是想問,朕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鐘元妤:“……”
嘿,這明樂容會讀心術嗎?
明樂容伸出手,擡起了她的下巴。鐘元妤被迫與他對視,只見到這位神經病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朕還是皇子時,就曾向母妃求娶過你。卻只因安王在秋獵時多看了你兩眼,母妃便拒絕,轉頭去問安王,等安王拒絕後,母妃又來問我還要不要……你說,朕應該要,還是應該不要呢?”
鐘元妤: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明樂容盯着她,卻見她抿緊雙唇,瞳孔微顫,卻仍舊一副堅持的鎮定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
他的手輕輕撫過鐘元妤的臉頰輪廓,狹長的眼眸裏像是泛起了一層朦胧的迷霧,不知裏頭的真正心意。
明樂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的是,當初初見時的驚豔,以及之後時常出現在夢境中的,這張嬌豔容色。得不到的,果然最是念念不忘……
以及,其中還藏匿着怨恨與惱怒。
鐘元妤被這麽輕飄飄撫過,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頭皮一陣發麻,很想說。你羞惱的話,去找你母妃啊,去找宋楚輕啊,關我什麽事!
就在鐘元妤以為下一刻明樂容會伸出手将她掐死時,他突然一腳踹開了屋門,将鐘元妤推了進去。
被突地一推後,鐘元妤後退幾步,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明樂容慢悠悠踏進屋內,反手将門關上。
屋外的秋秋看着這突如而至的一幕,只覺得口舌幹燥,心中隐隐冒出了一個可能性——大事不好!她慌忙轉了個身,往另一條路狂奔而去。
屋內的鐘元妤心中警鈴大作,慌忙就要站起來,結果被明樂容一腳踹到在地,摔得七葷八素間,只恍惚看到他腰間懸着的一枚玉佩,質地很好,看不大清紋路。
“朕不喜歡你這般鎮定的樣子。”明樂容居高臨下看着她,“哭一個吧。”
鐘元妤:“……”
神經病啊!
她深吸了口氣,克制着自己顫抖,問道:“哭的話,陛下就會放過民女嗎?”
明樂容笑了,然後說:“不會,朕只會更興奮。”
真的是有病啊!
鐘元妤道:“陛下說的那些事,民女都不知曉,還請陛下恕罪。太後娘娘許是想為陛下擇一門更合适的親事,陛下或許是誤會了……”
明樂容道:“她是你娘還是朕的娘啊?”
“……”她錯了,她應該閉嘴的。
“你倒是變了很多。”明樂容像是想起了久遠的事情,突然興奮,“不過朕更喜歡你從前的樣子,你知道嗎?朕就是看你打你二姐姐的樣子,喜歡上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那麽問題來了,唐洛、宋楚輕、明樂容,誰更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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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沒覺得宋楚輕變态啊……直到好多人說變态,我才想,難道我無意中把男二號寫變态了?
Σ(°△°|||)
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