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果然愛自己愛的很深……

常留不由得尴尬地觑了李成未一眼,他不僅把蘇金枝跟丢了,還被蘇金枝反跟,實在是……太丢人了。

常留不知道的是,蘇金枝自小在神藥谷長大,而神藥谷就在深山老林中,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如何在山林中隐藏行跡了。

李成未一點沒有被反抓住的心虛,反而面不改色地瞅着蘇金枝質問道:“我還沒問你,你一個人來這裏做什麽?”

“我來采藥啊。”蘇金枝一臉坦然道。

既然被李成未發現了,她會醫的事情就不打算隐瞞了。

“采藥……采什麽藥?

“紫珠草。”

“你采藥做什麽?”

“治你的病。”

李成未微微一愣,不成想蘇金枝竟然這般坦誠,“……你終于肯承認你會醫術了?”

那日離魂症發作時他的意識有一陣子很清楚,他看見蘇金枝一直跟着他……還看見蘇金枝給他把脈。醒來後常留告訴他,說他老毛病又犯了,這回的太醫看過之後說是離魂症不是迷症,所以要換藥。常留并沒有說那個‘太醫’是誰,但是他已經知道了,那個人就是蘇金枝。

蘇金枝會醫術,上一次他就懷疑了,常留那小子竟然還準備瞞着他。蘇金枝能讓他的心腹乖乖地聽她的話,可見本事不小,最關鍵的是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本事。如此深藏不露,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目的不純。

蘇金枝聳肩:“我從沒否認過我會醫術啊。”

“……”她确實沒否認過,因為他從沒有問過她,他只好道:“草藥而已,宮裏多得是,還用跑這裏來親自采?”

蘇金枝搖頭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道:“你不懂藥理,我可以原諒你的無知,總之,想要活着的紫珠草只能來這深山裏采。”

無知?她竟然說他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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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他大步走到蘇金枝面前道:“既然如此,我同你一起采。”他就不信,還抓不到她的狐貍尾巴。

“你确定?”蘇金枝挑眉。

看看,果然心虛了。

李成未搭下眼皮睨着她,“怎麽?還是你根本不是來采藥的?”

蘇金枝搖了下頭,然後用一種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意味深長地說:“采藥是個體力活,我只是擔心世子的身子……堅持不住而已。”

李成未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坦然自己的孱弱,可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在蘇金枝面前承認自己就是很弱,這莫名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你敢小瞧我?”

蘇金枝笑笑,言不由衷道:“不敢。”

……

半柱香後,李成未一手撐在樹幹上,一手撐在自己的大腿上,背脊幾乎拱成了小山,張着嘴在那裏喘着粗氣,一張白玉似的俊臉一陣紅一陣青的。

常留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他身後。

蘇金枝則在距離李成未一箭遠的山腰上大石頭上啃着燒餅,一邊欣賞着眼前的風景。

李成未仰頭,瞧見蘇金枝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是故意的,故意想累死他,這樣他就沒有力氣跟着她,她就能會野男人了,哼,休想!

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繼續往上爬。

等李成未氣喘籲籲地爬到跟前時,蘇金枝的燒餅正好吃完,她拍着手上的碎屑,笑看着幾乎站不穩的李成未,好心建議道:“要不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吧,反正你們也不認識草藥,進去了也沒用。”

氣紅了眼的李成未一邊大喘氣,一邊狠狠道:“誰說……沒用,我,偏要進。”

蘇金枝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沖李成未做了個請的姿勢,笑眯眯地說:“那就請吧,世子爺。”

李成未咬了咬牙,擡起鉛塊似的腿正要舉步,誰知腳底一滑,整個人忽地向後溜了去。

蘇金枝臉色一變,正要去拽,常留已經眼疾手快攔住了他。

李成未驚魂未定地喘着氣。

常留忍不住小聲地對他說:“主子,要不,還是我背你上山吧。”

李成未有些意動,可當他一擡眼簾對上蘇金枝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時,一股無名怒火頓時竄上心頭。

他一把推開常留的攙扶,擡頭挺胸地站直了身體,“誰讓你背,我又不是沒長腿。”說完,似乎覺得面子還沒有挽回來,扭頭又指着常留找補了一句,“你就在這裏等着,不準跟上山。”

“……”常留則一臉擔憂地看着李成未。

蘇金枝憋着笑道:“我勸你還是讓常護衛跟着吧,等我們進到山裏頭去了恐怕天都快黑了,屆時出不來的話就只能在山裏露宿,”說着,她故意湊近李成未,用一種吓唬小孩的語氣說,“深山多野獸,到時候我可保護不了尊貴的世子爺。”

李成未一聽,頓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險些跳了起來,“誰要你保護!你到底走不走?”

看來李成未不親眼看到她采到草藥是不會死心的,蘇金枝只好點了點頭,轉身在前面帶路了。

這次蘇金枝沒有帶着李成未向上爬,而是橫穿進山。

山中無路,到處都是野藤橫枝,李成未身上的大氅時常被刮帶住,他嫌礙事,便解了準備扔給常留。一轉頭空無一人,這才想起自己命常留不準跟上來。

蘇金枝不動聲色地瞄了李成未一眼,畢竟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大少爺,能爬一個山頭已經要了他半條命了,可別真把李成未給累死在這山裏頭了。

她選了一處平坦背風的地方停下,“我們先在這裏歇歇。”

放下背簍,蘇金枝從裏面取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羊皮墊子鋪在地上。

還沒等她轉過身,李成未就已經拖着他那身疲憊不堪的骨頭,快速往墊子上一倒,張開雙臂爛泥似的躺在上面,然後生無可戀地望着頭頂。

頭頂上,是讓他頭暈眼花的枝枝桠桠。

蘇金枝看着李成未的模樣,覺得好笑又不敢笑,她沿着墊子角坐下,又從背簍裏拿出一個水囊,正要仰頭喝一口,動作忽然頓住。

她放下水囊,從身上掏出絲絹擦了擦水囊的口,然後遞給李成未,“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喝一口。”

李成未有氣無力地瞥了水囊一眼,沒動。

蘇金枝以為他不想喝,正要拿回,李成未忽地坐起身,一把搶過蘇金枝的水囊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蘇金枝無奈地笑笑,轉身又從背簍裏拿出《藥王典》翻閱着。

緩過來的李成未尴尬地看了一眼蘇金枝,見蘇金枝并沒有取笑他,而是低頭認真地看着一本書,他心裏總算沒那麽尴尬了。

李成未摩挲着水囊的邊緣,試探道:“你一介女子,怎麽敢只身一人進山?”

蘇金枝翻着書,頭也不擡地說:“我以前寄養的道觀就在山裏面,道觀裏經常會有受傷的流民來求救,流民多了道觀裏就忙不過來,我師父就開始教我認草藥,還時常帶我來山裏草藥,久而久之,我就敢一個人進山采草藥了。”

李成未目光一閃,追問:“你師父,也會醫術?”

蘇金枝默了一瞬,片刻後,她将書合上,坦然直視着李成未道:“我師父曾經是個江湖游醫,我的醫術就是他教的,我師父不僅教我認草藥,還教了我一些醫理。不過我師父教我那些東西,倒不是為了救死扶傷,而是用來自保。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她知道,李成未之所以跟來,無非又是在懷疑她什麽,既然如此他想知道什麽就告訴他好了,省得他疑神疑鬼的反而壞事。

蘇金枝如此坦誠,倒弄得李成未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他低頭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你真的是來采藥的?”

“不然呢?”

“那你采紫珠草做什麽用?我的藥方都是太醫們開的,需要什麽藥直接告訴他們就是了。”

“紫珠草是專門治療離魂症用的,既是在禦藥房裏也不會有最純正最鮮活的紫珠草,只能來深山裏現采。再說太醫之前給你的藥方是治療迷症的,可見他們的醫術不過爾爾,而且我也不想驚動太醫。”蘇金枝認真地說,“我既然嫁給了你自然是希望你能盡快好起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的身體更快的恢複,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我只想盡我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

李成未注視着蘇金枝,她的眼睛幹淨的可以一望到底,看來是他誤會她了,她果然愛自己愛的很深,不然也不會親自來為他采紫珠草,而且還向他袒露了這麽多心意,他還險些懷疑她是來同野男人私會的。

等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蘇金枝看了眼天色,起身環視四周道 :“這附近應該就有紫珠草。”說完,她翻到《藥王典》的某一頁,遞給李成未道,“這就是紫珠草的樣子,你在這邊對着圖找,我去那邊找,不管找不找得到,酉時初我們在這裏彙合。”

李成未大驚:“你要同我分開?”

蘇金枝故意挑釁道:“怎麽,你是怕一個人?還是怕自己找不到紫珠草?”

這邊找到紫珠草的概率太小,只有往裏面繼續走,但李成未的身子走到裏面去只怕支撐不住,而且還會拖慢她的行程,所以只能想個法子将他暫時安置在這裏。

李成未果然不經激,他放下水囊跳起身,一把抓過《藥王典》對着蘇金枝晃了晃,“你少拿話激我,酉時前我肯定比你先找到紫珠草。”

蘇金枝聳起眉心,含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說完,她擰起背簍背上,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麽來。轉身回來,從背簍裏翻出一個風燈,一柄小匕首,一個火折子,拉起李成未的手,将東西一起拍在他的手心上。

“這些東西你拿着防身。”

風燈火折子就不說了,李成未只看了一眼那個匕首,很袖珍,估計最多只能殺死一條野狗,“……那你怎麽辦?”

蘇金枝一邊走,一邊回頭沖他神秘地說:“我自有我的獨家秘器,放心吧。”

陽光從茂盛的樹葉間漏在少女的身上,少女背着竹簍,踩着綠色的青苔,蹦蹦跳跳地很快消失在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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