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片緋紅落在李成未眼裏紮心……

李成未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很難相信就這東西能防得了……野獸。舉目四望,四周除了樹就是漫山遍野的灌木叢,視力所及不足半裏。

長這麽大,李成未還是第一次進這樣的深山老林中,這裏的風似乎格外的冷。尤其此時,天色将暗,霧氣四起,風穿越山林時,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吼聲,就像是有無數山精樹怪在嬉笑一般,聽地他一陣毛骨悚然。

李成未,怕什麽,你可是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怕這些山精樹怪!自我催眠一番後,李成未擡手搓了搓臂膀,拔出匕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裏舉着《藥王典》,開始對着地上的草株一棵棵地判斷。

一個時辰後,李成未終于找到一株同圖上很相似的植株,他連忙拔起來對着圖看了又看,果然是紫珠草。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被他找到了,這下那丫頭不會再小瞧他了吧。

他興奮地拿着紫珠草就往回走,半路上被草藤絆了一跤,月白色的昂貴直裾上全都是草泥,他爬起來也顧不上拍打,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紫珠草丢了,捏着紫珠草急匆匆地就走。

山裏的地勢也沒有蘇金枝說的那麽複雜,他很快就看見了蘇金枝此前鋪在地上的羊皮墊子,只是羊皮墊子上空無一人,看來蘇金枝還沒回來。

他仰頭看了看天色,見天色已暗,由于在樹林深處,他也看不出什麽時辰。

他坐回到墊子上,把紫珠草和藥典放在一旁,搓了搓冰涼的手心,掏出火折子點燃風燈挂在一旁的樹枝上。

天色越來越暗,很快眼前黑漆漆一片,山風也越來越冷,凍地他忍不住打起哆嗦來,他現在急需要火取暖,可是他自己不會生火。

“常留。”李成未習慣性地對着身後喊道。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詭異的風聲。

李成未皺了皺眉,常留是他的護衛,更是他的影子,幾乎與他形影不離,不管何時何地,只要他喊一聲,常留必定會出現。

“常留!”他又喊了一聲。

回應他的還是風聲,難道常留真的聽他的話留在了半山腰下了?

蘇金枝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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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李成未等不了,決定自己去找樹枝生火,他提着風燈剛要去尋柴,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嚓”,他還以為是蘇金枝回來了,正要埋怨:“你怎麽才……”說着,他猛地閉住了嘴。

聲音不對勁!很沉,很亂,不似一人。

李成未眸色沉冷地轉過身去。

果然,幽林深處,緩緩走出來兩個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蘇金枝,在她後面的則是一個目光兇狠的黑衣蒙面人,他一只手抓在蘇金枝的肩頭上,另一只手裏握着一把短刀,正抵在蘇金枝的脖子上。

李成未握住挑杆的手猛地收緊,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黑衣人的眼睛問:“你是什麽人?”

黑衣人盯着他不說話。

“自然是想要你命的人。”這時,一道嚣張的聲音從那人後方傳來。

不一會兒,火光由遠而近,照亮了黑衣人與蘇金枝的側顏,李成未飛快地瞄了蘇金枝一眼,只見她臉色顯得十分冷靜沉着,竟沒有半絲害怕。

另一個黑衣蒙面人舉着火把出現在蘇金枝身旁站定,随後身子向一旁避讓,露出一個穿着錦衣華服的公子哥。

李成未眯眼盯着那公子哥的臉,切齒道:“殷廷燦!”

殷廷燦背着手,神情陰毒地瞅着李成未,“李成未,你上次害地爺險些淹死在湖裏,這筆賬爺還沒同你算呢。”

李成未又看了一眼蘇金枝,垂在身側的手緩緩蜷緊,他轉眸看向殷廷燦,“你想怎麽算?”

殷廷燦看着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成未,終于有受制于他的時候,很是解氣。

他轉過身輕挑地打量着蘇金枝的臉,然後擡手勾起蘇金枝的下巴,十分玩味地說:“我跟了你們很久,發現你對你的這個世子妃果然在乎的要緊呢。”

李成未深深盯了殷廷燦的手一眼,轉而目光上移,冷冷道:“你要是眼睛瞎了,本世子不介意替你挖出來。”

殷廷燦不以為然,他捏着蘇金枝的下巴尖使勁地搓了搓,松開手一看,白皙的下巴尖很快殘留了一片被蹂躏過的緋紅。

那片緋紅落在李成未眼裏紮心極了。

蘇金枝則是面色無波地看着殷廷燦,沒有任何反抗之意。

殷廷燦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他扭頭看向李成未,“瞎沒瞎,試試就知道了。”說着,他揚手朝李成未抛去一樣東西。

李成未擡手接住,見是一個黑色的小藥瓶,皺眉問:“什麽東西?”

“可以讓你生不如死卻又不會死的毒藥。”殷廷燦眼裏閃動着興奮又變态的光,沉聲道,“只要你吃了它,我就放過你們,否則的話,我就先宰了你的女人,再宰了你。”

李成未狠狠地盯着殷廷燦,抿唇沉默。

殷廷燦抱着臂,得意地看着李成未,他最喜歡這種玩弄別人命運的快感了。

“考慮地怎麽樣了?”

李成未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頭注視着手裏的藥瓶,心裏有無數個聲音在争吵——

不就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對他有所圖謀的女人,死了就死了,憑什麽要用他的命去換。

李成未,救她,不然你會後悔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真心喜歡你,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真心對你好,只有她會,相信她。

她一點都不害怕,她為什麽一點都不害怕?她是不怕死?還是她根本就是跟那些人串通好的?

不對,她要殺他,在府裏有的是法子……

讓她死……救她……不要相信她……她可以信……

那些聲音像藤蔓一般,迅速伸向他的四肢百骸,開始撕扯着他,糾纏着他,想要将他絞的粉碎。

李成未搖了搖快要爆炸的頭,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飛快的變化着,眼睛瞬間變得赤紅。

這種感覺,像極了那夜他得知自己的身世時的感覺,痛苦,撕裂,掙紮,絕望,逼地他想發瘋……

這時,對面的蘇金枝忽然沖他大喊道:“別管我,你快跑,一定要活着!”

話音剛落,挾持她的黑衣人手猛地一用力,一道血痕立時出現在她白皙的脖頸間,蘇金枝被迫揚起脖頸,卻半聲悶哼都沒有發出。

險些走火入魔的李成未忽然定住,他感覺糾纏住自己的那些東西,像是突然被什麽神奇的力量抽走了,身子忽地一陣輕快,劇烈的頭痛也消失了。

他急切地擡頭看向蘇金枝,那道鮮紅的血痕瞬間跳入他的眼簾,扯地心口遽然一抽。

剎那間,李成未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決不能死。

生不如死有什麽可怕的,他早已生不如死,再生不如死又能怎樣?

他低頭看着手裏的毒藥,緩緩擡了起來。

見狀,蘇金枝駭然一驚,她再也維持不住表面上的淡定了,悄悄将塗了麻藥的麻針抖到了手上,只要李成未擡頭服藥,她就立馬先射暈他。

這時,李成未餘光瞥見了殷廷燦身後的灌木叢微微一動,正要打開瓶塞的手頓了頓。

有人!是常留?還是殷廷燦的人?

殷廷燦已經占據上風,以他的性子他恨不得讓所有人出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應該不是殷廷燦的人。

殷廷燦見李成未遲遲不動,不耐煩地喊道:“李成未,你到底吃還是不吃?拿出你以往的麻利勁來,爺我還要回春風樓聽小曲兒呢,可沒有耐心再陪你耗下去。”

灌木叢中,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刃悄無聲息地露了半截出來。

李成未心下一定,那是常留的兵器。

常留既然出現了為何不現身?難道是因為這兩個高手難以對付?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蘇金枝脖頸上的短刀,又瞄了一眼虎視眈眈盯着他的另一個黑衣人,殷家的死士都是東瀛人,能在轉瞬間出現在你面前,要想常留在一瞬間救下兩個人幾乎不可能。

除非……

讓殷廷燦覺得他根本不在乎蘇金枝的性命,這樣就能把所有的矛頭引向自己。

“她的确是我名義上的女人,但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被你威脅,至于她……”他深深看了一眼蘇金枝,緊緊握着挑杆,漠然道,“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本世子根本不在乎。”說完,他匆匆轉眸,不再去看蘇金枝的眼睛。

本來還在思索着怎麽救李成未的蘇金枝忽地一怔。

片刻後,她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你以為我會信?”殷廷燦雖然這樣說,但眼神明顯半信半疑起來。

李成未咬開毒藥的瓶蓋,一邊當着殷廷燦的面将毒藥慢悠悠地潑灑在地上,一邊神色自若道:“不信的話,你可以殺了她試試看,看看本世子有沒有半點在乎。不過容本世子提醒你一下,我李成未可是個睚眦必報的主兒,她畢竟挂着我的姓,你盡管動她,但我保證,我将會傾盡畢生之力……動你全家。”

這句話果然激怒了殷廷燦,他指着李成未的臉道:“你以為我怕你不成,你那個護衛早就被我的人引開了,現在沒人能救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宰了你!”

聞言,李成未心下一沉,難怪方才他喊常留時常留沒出現,原來是被殷廷燦設計引開了,看來他們跟蹤了自己很久。

既然不是常留,那灌木叢裏躲着的人到底是誰的人?

李成未不動聲色地瞥了灌木叢一眼,灌木叢裏的刀刃卻緩緩地收了回去。

見狀,李成未心一沉,全身緊繃成弦,但眼下他沒有退路,也沒有選擇,藏着的那人是敵還是友只能賭一把了。他故意 “哦?”了一聲,然後胸有成竹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出門只會帶一個護衛吧?”

殷廷燦一聽,果然有些心虛地東張西望了一眼,“你少吓唬我!這裏早就被我清山了,”他嘴上雖這樣說着,身體卻開始往後急退,生怕夜長夢多一般,急忙對那兩個黑衣人下着令道,“去,先宰了李成未!”

舉着火把的黑衣人立即扔了火把,拔出身上的長刀,轉瞬間便站在了李成未跟前。

東瀛忍術!

李成未定在原地不退,也不動,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在這樣的高手下,想逃跑幾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寧願站着死。

在黑衣人屠刀舉起的一剎那,他忽然最想看着的是蘇金枝的臉。他的目光越過黑衣人緊緊地鎖住蘇金枝,想着這一刻有她陪着……竟然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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