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成未,你個瘋子!……
然而,他卻清楚的看見蘇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起手,猛地對着挾持她的黑衣人脖子拍了一掌。
那黑衣人驀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着手下的女人,緩緩向後倒去。
與此同時,灌木叢裏黑影縱身一躍,終于現身了。
是常留!
常留從天而降,短刀帶着淩厲的殺氣,直直地釘向正舉刀砍向李成未的黑衣蒙面人的頭顱。
那黑衣蒙面人察覺到頭頂上的殺意,只好抽身後退,卻不料後脖根微微一痛,似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很快他的身體沉重的如同灌了鉛一般,不聽使喚。
他竭盡全力地反過手去摸後脖根,摸到一根又細又硬的東西,拔下來一看,竟然是一根小小的銀針。
黑衣人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轟然倒地,而蘇金枝則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目光涼涼地看着他閉上了眼睛。
那是李成未從未見過的蘇金枝,清冷的像個睥睨人間的殺神,不過只有一瞬間。下一瞬,她的臉又恢複了往日的無害,輕松地拍了拍手掌,沖他揚起了嘴角:“不客氣。”
李成未:“……”
原來這就是她所說的‘獨家秘器’,所以她不慌不忙也不反抗,其實是為了故意麻痹殷廷燦他們,從而等待一擊必中的時機?
這時,已經退到遠處的殷廷燦見狀,拔腿就往幽林深處跑,常留正要去追,一提氣,身體忽然向前俯沖出去,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哇”地吐了一口血。
李成未這才留意到常留身上到處都是傷。
“你怎麽樣?”李成未丢下風燈,忙俯身去攙扶常留。
常留捂住腹部上血流不止的傷口,以刀撐地,氣息不濟地說道:“主子,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金枝皺眉,快步走過去瞧了一眼常留身上的傷,他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刀口,看來傷地不輕。她迅速解下腰帶上的荷包,荷包裏裝的有金瘡藥,止血藥,解毒藥,還有驅蟲等藥,這是他們進山采藥人必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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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一堆藥瓶子裏面翻出止血藥打開,熟練地灑在常留的傷口上。
常留看着蘇金枝利落地撕下衣裾替他包紮傷口,目光轉而落在蘇金枝脖子血紅色的細口子上,頓時愧疚地低下頭說:“世子妃,對不起,我只能救得了主子一人。”
李成未很快明白了常留為何要躲在灌木叢裏了,他受了重傷,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能救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他。
想到這裏,李成未突然一陣後怕,他錯估了常留的能力,如果方才不是蘇金枝自救,那麽方才死的那個人或許就是……蘇金枝。
蘇金枝卻常留笑笑,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做的很對啊,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人而放棄自己的主子。”
常留低頭不語。
李成未則靜靜地凝視着蘇金枝,她臉上的坦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得那樣覺得。
正說着,從殷廷燦逃離的方向忽然傳來樹枝碎裂的咔嚓聲,三人面色一凝,常留立即擋在二人身前,拔刀相向地戒備着。
過了會兒,樹林深處出現幾個黑色的人影,他們行進速度很快,跟幽靈似的,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們附近的灌木叢中,然後就止步不動了。
他們的身影籠罩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臉,也不說話,就靜靜地‘注視’着三人。
“來者何人!”常留喝道。
“唔!”有個人忽然從黑影裏跌了出來,一頭撲在了地上。
三人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別人,而是被五花大綁的殷廷燦,他嘴裏被人塞着臭襪子,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三人看着殷廷燦誰也沒動,常留盯着黑暗中的幾人又問:“你們究竟是何人?”
這時,有個人從黑影裏走了出來,微弱的風燈照在那人的身上,照亮他身上繡着飛魚的襕袍,還有他腰間挂着的繡春刀。
那人沖李成未拱手行禮道:“屬下錦衣衛天煞指揮使路成風,前來救駕。”
原來是錦衣衛的人,常留立即讓開了身子。
李成未眯眼看了一眼地上的殷廷燦,隐約明白了什麽。此前王德貴給他送這支天煞暗衛時他并沒有收下,此刻他們卻出現在這裏,看來是永明帝一直讓他們暗中監視着自己。
他擡頭定定地瞅着路成風問:“你們何時來的?”
路成風十分坦誠道:“我們一直都在。”
竟然一直都在……
“那你們為何不早點出手?”李成未咬牙道,若是他們早點出手,常留不會受重傷,他就不會險些走火入魔,也不會說那樣的話。
路成風飛快地瞥了蘇金枝一眼,然後拱手對李成未道:“我們是暗衛,受命只保護世子的安危,非到關鍵時刻,絕不能打草驚蛇。”
好一個打草驚蛇!
李成未握拳不語。
說白了,那位在乎的只有他的命。不,那位在乎的只有他的國運才對,才不會管他身邊人的死活。
昏暗的牢房中,殷廷燦慢悠悠地醒來,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被鎖在一件刑椅上,頓時吓地面如土色,下意識掙紮了起來。
“這是哪裏?你們想幹什麽?放開我!快放開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如果我是你的話,最好保持體力別掙紮,否則,一會兒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說話時,李成未從陰暗的階梯上走了下來,他身後跟着一個穿着飛魚服的男子,殷廷燦很快認識出他就是在林子裏抓住自己的那個人。
殷廷燦色厲內荏道:“李成未,是你!”
“你似乎很意外?”李成未挑了一下眉頭,他開始在擺滿刑具的長案上挑選刑具,一邊随口道,“我說過,我身邊不只一個護衛。”
殷廷燦不相信道:“可我的人明明已經清過山了,山上根本沒人。”
“哦?那你的人回來了嗎?”
殷廷燦這才反應過來,他派出去的人一個也沒回來。
“你好歹也是神京裏出了名的纨绔,難道就沒有人告訴你,瘋子是不能随便招惹的嗎。”
殷廷燦看見李成未的手,落在了一把形如柳葉的短刀上,他拿起短刀摩挲了一下,然後将自己的指腹在刀刃上輕輕一抹,瞬間割開了一個血口子。
殷廷燦咽了咽口水,緊着嗓子道:“你想幹什麽?”
“你覺得呢?”李成未轉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慢慢地靠近。
殷廷燦掙紮着往後縮,“我警告你,我姐姐可是殷貴妃,我外甥可是六皇子。”
“那又如何?”
“你要是敢動我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哦?那你覺得我是誰?”李成未忽然湊到他跟前問,“在你們幾次三番地計劃刺殺我時,你們想過……我背後站着的是誰?”
李成未背後站着的是誰,以前殷廷燦不敢确定,如今卻敢确定了。這裏一看就是錦衣衛的昭獄,他身後站着的男子穿着的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衣服,然而他卻聽從的是李成未的命令,這說明什麽,說明陛下已經将自己的一支心腹交給了李成未。
阿姐果然猜對了,李成未就是陛下的私生子,她若不趁早斬草除根,遲早有一天會被李成未搶走屬于潤乾的一切,那麽殷家也就跟着完了。
自從上次被李成未教訓了一頓後,他一直懷恨在心,便派人暗中監視着雍王府的一切,好不容易讓他逮住李成未落了單,他這才擅做主張,領了十幾名死士悄悄地跟着李成未上了山。
只是上到一半,那個讓他頗為忌憚的護衛就發現了他們,他派出大半死士去專門圍剿那個護衛,又派了一部分人去清山。但李成未一向詭計多端,他怕李成未暗處還有護衛,便想着先抓住李成未的女人,再用他的女人威脅他。
不成想那個女人才是個厲害的角色,竟然不動聲色地放倒了他留下的兩大高手,這才害的他被抓。早知道他就應該先殺了那個女人,再立馬宰了李成未這個混蛋才對。
李成未把他抓來,擺明了是想從他嘴裏套口供,只要他咬死不認,等家裏人發現他失蹤後定然會尋到這裏将他救出去。
“你你,你胡說,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刺殺你了?”
“你要證據?”李成未好笑地看着他。
殷廷燦心裏忽然一慌,總覺得李成未不會按照套路出牌。
果然,李成未随手一招,他身後的錦衣衛便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他。李成未接過,對着他抖開,“誰說我沒有。”
殷廷燦定睛一看,那是一張由他的名義照顧刺殺李成未的供狀,上面清楚地寫着他們殷家不僅豢養上百名東瀛死士,還利用這些死士不止一次地刺殺他李成未。殷廷燦頓時目眦欲裂地大喊:“你這是栽贓嫁禍!我是絕不會認的。”
“是不是嫁禍你們殷家心知肚明。”
李成未将供狀随手扔給身後的錦衣衛,目光在殷廷燦被捆在扶手間的左手上打轉,蹙眉回憶道:“我記得,你是這只手摸的她吧。”
殷廷燦幾乎一瞬間反應過來,李成未口中的‘她’是誰?
他心裏發毛,背脊一陣陣發冷,感覺有大禍要臨頭,“你想幹什麽?”話音剛落,只見眼前白光一閃,李成未手起刀落,刺骨鑽心般的疼痛瞬間傳來,他的手掌已經被李成未齊根斬下。
“啊啊啊……李成未,你個瘋子!啊……我姐是不會放過你的。”殷廷燦整個人抖地宛如雷劈了一般,不停地倒吸着冷氣。
“誰不放過誰還不一定呢。”李成未嫌棄地在抖了抖刀刃上的血跡。
忽然間似想起什麽來似的,對着滿頭大汗地殷廷燦又道:“對了,你們殷家的死士曾經斷了我家世子妃的一根手指頭,你說,我斷你十根手指,不算過分吧?”
殷廷燦一口冷氣噎在喉嚨中,整個人瘋了似的往後縮,一邊顫抖着嗓音喊:“瘋瘋……你你敢!”
李成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殷廷燦,然後在他暴突的眼睛裏,再度揮刀斬下。
“啊……!!!”
一陣激動的鬼哭狼嚎後,殷廷燦徹底暈死了過去。
李成未從地上撿起殷廷燦的右掌,蘸了蘸地上的血,扯過路成風手裏的供狀摁了下去,然後又丢給了他,漫不經心地說道:“別讓他死了,好好地把人送回殷家,記得把供狀謄抄一份,一起送過去。”
路成風沉默地看着手上的供狀,再看看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殷廷燦,總算明白了李成未這個‘瘋世子’這個名號是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