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既然不是血脈,那到底是什……
“就憑哀家是太後。”太後睨了殷貴妃一眼, 淡然道。
殷貴妃一噎,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放緩了語氣道:“太後要罰一個狗奴才妾身也無話可說, 但這個奴才确實是看見了有人, 在這宮闱之中行不妥之事, 才來回禀妾身的, 太後既然要打死這個狗奴才,那也請太後對世子爺的事情秉公處理。”
太後挑眉, 似笑非笑:“你想秉公?”
“……是。”殷貴妃莫名心虛。
太後道:“既然如此,來人, 去請陛下過來, 先讓陛下好好查查, 好端端的世子爺是怎麽中的迷幻香?又是怎麽中的媚藥?”
殷貴妃一聽,有點慌了。
她原本是想等抓到李成未和五公主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時, 再去驚動陛下的。證據确鑿之下, 如此亂倫的皇室醜聞,就連陛下都不能偏袒李成未。誰成想竟然出了意外,不僅沒有抓到李成未和五公主亂倫, 反而撞見蘇金枝同李成未在一起, 還驚動了太後壞了計劃。
她很不服氣,想着無論如何也要治李成未一個罪名, 這樣一來,就算陛下想要李成未認祖歸宗,她也可以發動言官們拿此事大肆彈劾。
可沒想到被太後反将了一軍。
雖然那些迷幻香的證據皆已毀,但若太後真逼陛下查下去總能查出點蛛絲馬跡,屆時引火燒身就不好了。
看來眼下只能先棄車保帥了,便賠笑道:“這些都是小事, 何必驚擾了陛下,這個奴才太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
太後冷笑不語。
那小太監頓時吓地磕頭如搗蒜,直喊:“太後饒命,太後饒命,是奴才眼花了,看錯了人。”
太後揮手:“拖下去。”
立有宮人上來拖人,小太監見狀,連忙擡頭看向殷貴妃:“娘娘,救救奴才。”
殷貴妃沖他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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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很快反應過來殷貴妃的意思,趁着宮人押他之前沖太後大喊道:“奴才看見的不是世子妃,而是五公主在裏面!”
空氣陡然一靜,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半晌後,太後和殷貴妃的聲音同時響起。
太後看了殷貴妃一眼。
殷貴妃的嘴角已經開始上揚。
小太監磕頭道:“千真萬确!”
殷貴妃看向太後,蹙起眉心為難道:“太後,此事茲事體大,您看……”
太後抿唇。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脆亮的聲音:“那就搜搜看。”
蘇金枝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的發髻簡單地打理了一遍,未飾金玉,衣衫整潔,不僅看不出任何被摧殘過的跡象,反而自有一種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潔之态。
她走到太後面前向太後緩緩行了一禮,又沖殷貴妃行了一禮。
殷貴妃擡手撫鬓,翻了個白眼,她是世家貴族的嫡女,最是瞧不起蘇金枝這樣的出身。
“這個狗奴才說在裏面和潛兒一起的人不是你,你怎麽說?”太後問她。
蘇金枝笑了,看向地上的小太監反問:“不是我?那我是憑空冒出來的不成?”
小太監低着頭道:“世子妃是後面才來的,頭先,頭先只有世子和五公主在裏面。”
“所以,你覺得五公主就在裏面?”
“……是。”
蘇金枝:“那就搜吧。”
殷貴妃皺眉,蘇金枝如此爽快,難道五公主不在裏面?
蘇金枝轉身看向殷貴妃:“不過在搜之前我先将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在裏面搜不到五公主,那就是這個奴才在信口雌黃,污蔑世子和公主的清白,如此殺頭的大罪,敢問貴妃娘娘是否要替他擔下?”
殷貴妃斂色皺眉:“本宮為何要替他擔下?”
蘇金枝:“因為他是娘娘的人啊。”
殷貴妃忽然明白了蘇金枝的意圖,蘇金枝這是在故意引誘她承認吳貴所做的一切就是她指使的。
好厲害的丫頭,差點就被她拉下水,殷貴妃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蘇金枝一眼,“……誰說他是本宮的人?”
蘇金枝從身上摸出一個褐色的小藥瓶沖她晃了晃,一邊含笑道:“我這裏有一瓶吐真水,只要喝下去再深的秘密也能吐出來,娘娘若是不信的話,我可以幫娘娘試探一番。”
殷貴妃心一虛,盯着蘇金枝手裏的藥瓶看了看。
萬一這東西是真的,吳貴吐出了不該吐出的東西那就遭了。
可是讓她放棄眼前好不容易謀的局她又有些不甘心,尤其一想到阿燦的那雙斷手,她就對李成未恨地咬牙切齒,不想放過任何置李成未于死地的機會。
殷貴妃飛快地瞥了一眼安靜的屋內,只要在裏面找到五公主,無論李成未碰沒碰五公主,她也有法子讓世人以為李成未玷污了五公主。
就在殷貴妃決定搏一搏時,忽然又覺得哪裏不對勁,電光石火間腦海裏突然閃過兩道人影。
太醫!
……只怕是五公主早已離開了。
反應過來後的殷貴妃立即看了一眼太後,太後正好看着她,眼裏盡是冷蔑得意的神色。
看來五公主果然被那個太醫帶走了,如果她還堅持繼續搜人,那就會陷入蘇金枝的陷阱裏,到頭來反而會被太後捏住了把柄。
她當機立斷,幾步走過去,一腳在吳貴的身上喝道:“好你個狗奴才,為了邀功竟然敢耍弄本宮,來人,将人拖下去,勒死!”
吳貴一聽,雙腿軟倒在地上,他爬起來不停磕頭:“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
殷貴妃轉身背對着吳貴,宮人們上前,強行将吳貴拖了下去。
片刻後,吳貴的求饒聲消失了。
殷貴妃臉色差極了,她草草地沖太後行了一禮:“太後,時候不早了,那頭的賓客還等着呢,妾身就先行告退。”
太後不吭聲。
殷貴妃轉身就走,才一轉身,就見常留駕着馬車急色匆匆地趕了過來,殷貴妃狠狠瞪了一眼常留,拂袖去了。
常留立即上前沖太後與蘇金枝行禮。
太後道:“先送世子回府。”
常留點頭進去了,很快,他背着昏迷不醒的李成未疾步走了出來,迅速上了馬車。
馬車內,常留剛放下李成未,一擡頭,只見李成未睜着一雙沉冷的眼睛正看着外面,常留吓了一跳:“主……”
李成未擡手沖常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側耳向外,聽着什麽。
常留閉嘴,側耳細聽,外面,太後正在囑咐蘇金枝回去好好照顧世子。
李成未越聽越皺眉,似乎很不解。
常留更不解,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
蘇金枝上車時,李成未正閉目歪身靠在了車廂角上,蘇金枝走過去将李成未的身子撥正,又将一旁的大氅抖開披在他的身前,順便撈起他的手腕把了一下脈。
雖然傷了點元氣,但還好,回去補補就是了。
馬車啓動,聽着外面車轱辘碾在石磚上的“軋軋”聲,蘇金枝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折騰了半宿,她也乏了,便歪在一旁的車壁上閉目小憩。
李成未緩緩睜開眼睛,靜靜地盯着不遠處的人兒,思緒一時紛雜至極。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蘇金枝是皇祖母的人,嫁給他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留下他的血脈。而且據他暗中觀察,蘇金枝似乎并不太像祖母的人。
尤其方才,明明機會已經擺在了眼前,然而蘇金枝卻選擇了用另外一種方式救了他……
但他敢斷定,蘇金枝就是想要他身上的某個東西,既然不是血脈,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李成未實在想不通,他身上到底還有什麽東西,是蘇金枝想要的?
回府後,李成未突然對蘇金枝避而不見,蘇金枝想着許是上次在停星閣的事情讓李成未覺得難堪,她也就沒趕着上去招惹李成未。
轉眼立了冬,朔風至,雨雪起,冷霜能醒骨。
好不容易迎來了一日豔陽天,蘇金枝決定把收集來的草藥拿出來曬曬,正在玉棠小院裏同翠香忙碌着,眼皮子忽然跳個不停。
沒多大會兒,常留就面色慘白地沖了進來,顫着嗓音哭喊:“世子妃,不好了,主子快不行了,您趕快進宮去救救他吧。”
蘇金枝猛地站起來,頭一陣眩暈,她穩了穩心神,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原來李成未養好傷後,今上挂念他的身體,就派大內總管王德貴前來代為問候,李成未就讓王德貴帶話,表示自己次日會親自入宮觐見。
此事傳入宮中後,六皇子便将李成未堵在了金水橋上,出言警告李成未不要癡心妄想,卻不曾想李成未突然出手狠狠揍了他一拳。
六皇子被李成未打懵了,反應過來剛要還手,誰知李成未突然沖他笑了,張開雙臂就往身後的金水河裏倒了進去。
這一幕恰好被趕來迎接的王德貴撞上。
雖然李成未被救了起來,但如今時節,河水冰冷刺骨,加上李成未身子一向孱弱,落水後又嗆了幾口水,救上來之後就昏迷不醒了,整個人一會兒猶如置身烤爐,一會兒猶如置身冰窖,時冷時熱,抽搐不止,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
整個太醫院傾巢出動,卻無一人能救得了李成未,紛紛跪地請罪。
今上勃然大怒,六皇子當即被罰杖責二十,并禁足半年思過,連殷貴妃都被罰抄寫經書三個月,後宮大權則暫由太後主持,賢妃協理。
聽完之後,蘇金枝很快明白了個種緣由。
李成未這個人,一向睚眦必報,殷貴妃上次設計險些害了他,他當然不可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只是讓蘇金枝沒想到的是,李成未竟然會選擇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來報複殷貴妃他們。
而眼下,李成未還在宮中,生死未蔔……
李成未啊李成未,見過不惜命的,就是沒見過你這般不拿自己的命當命的。
蘇金枝閉上眼,眉宇擰着疲憊。
少頃,她長嘆了一口氣,立即動身随常留入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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