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兩世冤家
作者:殺豬刀的溫柔
文案
活了兩輩子,賴雲煙最倒黴的事,不是她穿越了;
也不是穿越了嫁了人,丈夫搞大了庶女妹妹的肚子,後來還把她休了;
更不是她休了之後,親哥跟前夫成了政敵,成為棄婦的她還不得安寧;
當然,也不是好不容易熬到親哥政敵的前夫死了,她高興沒多久,她自己又死了;
也還不是她突然發現自己重生了,還重生在了跟前夫成親的那天;
而是,她發現,她重生了,她那明面坦蕩君子,內裏陰沉狡詐無比的前夫,他,也重生了。
為此,重生的很多年後,賴雲煙很想寫一本書,題目就叫:我倒黴的兩輩子。
本文雷點:穿越加重生的題材有些狗血,男女主角都是挺自私的人;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都不是善男信女,都不是什麽專情人;文裏有朝鬥,宅鬥,還有很多都說不上完美的人在其中出沒,沖突較大;還有男女主角就這兩位,不會換人;再有本文也不是爽文,全文按劇情走;還有些作者不知道的大家可能會中的雷點,如果看後有不喜者,先跟您道聲歉,望您包容一下,點X出文就好,多謝。
內容标簽:穿越時空 重生 宅鬥
搜索關鍵字:主角:魏瑾泓,賴雲煙 ┃ 配角:很多,很多。 ┃ 其它:
編輯評價:
宣朝相爺死後不久,他那與他相鬥近半生的下堂妻也重生了。這一世,魏相爺想重新開始,盡掌全局。這一世,賴氏下堂妻只想離魏相爺遠遠的,快快過自己的好日子去。只是世事從不如人意,破鏡無法重圓,但也無法率性抛之腦後。 故事情節沖突較大,使故事顯得不枯燥,但用詞有些繁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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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鞭炮聲連連,賴雲煙覺得她的額頭很疼,她伸出手來摸了摸,發現光滑一片,正暗籲了一口氣,突然怔往了。
她頭上戴的是什麽?怎地這般重?
她伸手去摸,摸到了金冠。
這時,門外有了聲音,有婆子的聲音在歡叫道,“新郎官來了,新郎官進洞房了……”
這聲音,賴雲煙無端地覺得甚是熟悉。
“哎呀,新郎官新娘子百年好合,多子多孫,吉祥如意。”喜婆還在那叫,那詞賴雲煙覺得她上輩子好像聽過一次。
就她跟魏瑾泓成親的那次。
賴雲煙突然心生不祥之感。
“出去罷。”
這時,魏瑾泓一出聲,賴雲煙覺得她那一摔,可能摔昏了頭,尚在惡夢裏,夢到了他們過去成親的那一天。
真是晦氣,魏瑾泓還沒死幾天,就到她夢裏來折磨她來了。
就算如此,賴雲煙也沒打算讓他好過,就等魏瑾泓一見到她一開口,她就嬌滴滴地叫聲“夫君”,撕下他那張欺騙世人的君子臉。
他跟她的仇,只是大略算一下,都有那十裏地長,比她的嫁妝還要長上那麽一半。
他背叛她,她背後也沒少幫着她哥陷害他,賴雲煙曾想過,如若他們見面,沒有外人在場,絕對是相互恨不得啃了對方的骨,喝了對方的血。
當然那不是因愛而起,後來也不是因恨了,而是因為仇實在結得太多太深了。
他們之間仇深似海,賴雲煙聽到他死訊,知道自己終于不用面對一個可怕的對手了,真真是仰天大笑了三聲,管他魏瑾泓最後的死是因病死的,而不是他們兄妹或其它人害死的,總歸是死了,她以後都不用躲着這老魔星連京城都不敢去,真是樂不可支的大事。
只是樂極生悲,在她正要去吩咐下人找人吹竹弄笙慶賀一番時,因她只顧着仰天大笑,踏錯了階梯,身子往前一倒,就陷入了這可怕的夢裏。
說來,他們成親的頭幾年,還真是過了幾年蜜裏調油的好日子,賴雲煙在心裏假模假樣地感嘆着,這時,眼前一亮,有人掀開了她眼前的喜帕。
賴雲煙立馬揚起了她練過無數次,才練成的完美笑容,擡起眼,去看那冤家,順便她還磨了下牙。
只是,對上魏瑾泓那雙冷靜至極的眼,賴雲煙的笑有些挂不住了,那聲想好氣人的夫君更是叫不出口。
太熟了,這雙眼,就跟前一月,魏瑾泓突然跑到她的山莊裏看她時的那雙眼一模一樣。
一雙五十歲的眼睛,挂在了只有十八歲的魏瑾泓的臉上,太可怕了,她沒法對有這雙眼睛的人叫夫君,哪怕是帶着戲谑諷刺。
賴雲煙心中再生不祥之感,她死死地盯住魏瑾泓,臉上的笑越來越冷,越來越小……
直到門響,有丫環在外面說大公子大少夫人有何吩咐,就跟那夜一模一樣。
“無事,退下。”魏瑾泓說了那夜一樣的話,眼睛卻是沒有離開賴雲煙的臉,臉上也沒有當年看着賴雲煙的笑。
他在審視着她。
賴雲煙眯了眯眼,雙手放在袖中,不動聲色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
她不死心,又掐了自己一把。
還是疼。
“賴雲煙。”魏瑾泓淡淡地開了口,那口氣,那腔調,就跟之前一個月前他叫她的一樣。
賴雲煙記憶猶新,是因為那是近二十年後,她與魏瑾泓的第一次見面,聽魏瑾泓時隔多年後再次叫她。
她本來還想他們一生都老死不相往來,只是沒料到魏瑾泓突然拖着病體來看她。
說來,當時若不是其邊上還有她的兄長,她也是肯定不出去見人的,她是有些怕這個人的。
現在想來都後悔,如果不見,就不會有這活生生的惡夢發生了吧?
“魏大人。”賴雲煙看着他,謹慎地叫了他一聲。
“有禮。”魏瑾泓朝她拱了拱手,坐在了喜床對面的凳子上,正對着坐在喜床上的賴雲煙。
賴雲煙看他一眼,眼睛掃過屋內的擺飾,見真跟當年一模一樣後,她輕皺了下眉,忍不住又掐了自己一把。
還是疼。
難不成,在上世的穿越之後,這世她又重生了?
還附帶一個重生的魏瑾泓?
賴雲煙真希望這是惡夢。
她轉過臉,看着魏瑾泓那張少年臉,跟他對視兩眼,見他眼帶評估地看着她,賴雲煙站了起來,走到了妝臺前,看着裏面自己那張熟悉的少女臉。
這年他十八,她十六。
青梅竹馬,姻緣天定的兩人。
只是後來變成了仇人。
賴雲煙把頭上的鳳冠取下,把簪子取下,解下頭發,走到洗臉架前,拿起放置在一邊的鐵壺倒了熱水,拿帕淨了滿臉的胭脂,這才轉過身,對魏瑾泓客氣地道,“魏大人,是您去抓雞還是我去抓雞?”
賴雲煙在賭,這惡夢一半真一半假。
無論如何,她從來不是不打沒準備的仗的人,管它真假,先做好準備再說。
如若劇情繼續上演,明天還要見公婆,見魏家的那一大票親戚,那貞帕這關就得過。
而這洞房,想來他們是過不下去的,賴雲煙覺得以他們過去的仇怨來說,別說脫光了坦陳相見,現下沒有拔刀相見,都因托他們兩人同是冷靜,做作又陰險之人的福。
魏瑾泓一路看着賴雲煙的舉動,聽到她的話,他笑了笑。
賴雲煙看着他溫文爾雅的笑,對他久不見的君子樣還真是有些懷念。
她不由也笑了,跟魏瑾泓笑着道,“大人還是跟當年那般玉樹臨風,真乃謙謙君子。”
“你還是當年那般會說話。”魏瑾泓站了起來,拱手溫和笑道,“那這雞還是瑾泓去取罷。”
“有勞。”賴雲煙朝他福禮,溫婉笑道。
魏瑾泓也微笑颔首,出門而去。
他一起,賴雲煙站在原地半會,直到聽不到什麽聲音了,她才轉過身,走到了鏡子邊,看着鏡中那張年輕的臉。
又要來一次嗎?這次,要如何去活?
門邊這時響起了魏瑾泓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聽着這熟悉,卻又恍如隔世的腳步聲,賴雲煙笑了笑,回過了身。
罷了,看着辦罷,她現還在魏家的屋檐下,她的對手是時時刻刻都好像成竹在胸的魏瑾泓,盡管她知道他的弱點,但她也得伺機而動。
她從不輕視他,這也是她能幫兄長真能陷害到魏瑾泓的重要原因。
她最恨他的時候,她都能對着他笑,何況是多年後,愛全無,恨也随着時光散去後,他們之間就光剩仇的現在,只要魏瑾泓不事先攻擊,他們之間禮貌以待是不成問題的。
他們更擅長背地裏捅對方的刀子。
**
“歇息罷。”魏瑾泓把血帕擱到桌上,溫和地說了一句。
“我歇榻上。”賴雲煙朝他一福禮,回身去櫃中翻出了一床被子出來。
那喜床,還是留給魏大人睡的好。
魏瑾泓不動聲色地看着她,等她在床上鋪好被子,随口問了一句,“要枕頭嗎?”
“櫃中有。”賴雲煙朝他一笑,又去翻了自家帶來的櫃子。
她是賴家唯一的嫡女,陪嫁的都是好東西,不比魏家的差。
軟榻軟枕軟被準備就緒,賴雲煙脫了身上的嫁衣,鑽進了被中,閉着眼對魏瑾泓道,“勞煩魏大人滅下燭火了。”
說着就轉過了背,面對着榻背。
魏瑾泓坐着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轉過身脫了袍子挂到屏風上,沒有叫貼身小厮進來,自行去了洗臉架前洗漱。
喜燭還在燒着紅光,桌上的吃食未動,魏瑾泓用冷下的水洗漱好,看着桌上鋪着紅紙的喜慶瓜果點心,回頭問了一句,“可要吃點食?”
“多謝您,不用了。”不遠處,傳來了她客氣的聲音。
魏瑾泓笑了笑,回身走到了床邊,躺在了滿是花生紅棗的床上。
他們曾做了十幾年的夫妻,沒休她之前,他們過的也曾是這種日子,不同床,也不異夢,他們太清楚對方是什麽人了。
他曾經還以為賴雲煙多少還戀着點他,只是時隔二十年再見到她,她謹慎看着他的眼光,讓他明白,她真的只把他當敵人了,不是曾經的青梅竹馬,也不是曾經的生死夫妻,她僅單純地把他當她賴家的對手。
她還有點怕他。
就像剛才她看着他的眼神一樣,她怕他。
她怕他,他又何嘗不是?在她拆了他那麽多臺後,他雖未敗,但也确實讓賴家讨了不少好處去。
回想那麽多年的回頭路,魏瑾泓不禁嘲諷地笑了起來。
最後,是他心軟了,可惜的是,只不過最後看她一眼,卻被當賊一樣的防,他走後,她都要派探子到他身邊探明白他的意圖。
他死的那天,她怕是樂得找了人吹竹弄笙了三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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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卯時,淺眠的賴雲煙就醒了。
任誰跟對頭同處一室,怕是睡不好了。
她醒來還想要是這真是夢一場才好,但一起來,摸摸身下的榻,再聞了聞這屋子裏還未消彌而去的喜燭味道,她不由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
真是惡夢啊,人要是命衰,真是喝口涼水都滲牙,大白天走路都會遇到鬼。
賴雲煙搖搖頭,摸黑下了地,穿上鞋,想了想,還是去了燭火邊取火折子,點燃燭燈後,她轉身,對身後床上看着她的英俊少年歉意地一笑,“睡不着了,您多擔待點。”
說來,她這也是廢話,她就不信跟她共處一室,魏瑾泓就能睡得着。
點燃燭火,賴雲煙拿着燭臺到了鏡邊,伸出手板算時辰,算來還要半時辰,她的丫環們才會端水敲門。
沒事做,那就先清點下見面禮了,上世她給魏二嬸的禮太薄了,真是對不住那個對她還算溫和的夫人了。
想罷,賴雲煙拿着燭臺去翻禮箱,全拿了出來後,她拿不猶豫地把給魏姑媽的那對镯子放到了魏二嬸的禮那邊。
這時見魏瑾泓下床自行穿衣,賴雲煙瞥了一眼,忍了忍,又磨了磨牙,還是忍不住笑着說道,“魏大人真是了不得,現下都自個兒會穿衣了。”
以前他可是缺不了丫環侍妾伺候的。
當年她傻的時候,也是幫着這位公子哥穿過幾年的。
沒想到,多年未見,命苦又再次狹路相逢,魏大人都會自己穿衣了,賴雲煙有種看着三歲的寶寶突然長大成人了的感慨。
賴雲煙含諷帶刺的話并未讓魏瑾泓臉色生變,他穿好衣靴,走到她的對面坐下,看着她桌上的一堆東西,伸手拿過一雙鞋墊淡淡地道,“這是給娘的?”
“嗯。”給魏母的東西未變。
“你恨她嗎?”
“何恨之有?”賴雲煙淡笑,“您知我的,我這人心腸算不上太好,但她對我也曾好過,我不會恨她,說來,她還是個好母親,也算得上是個好婆婆了。”
雖然,她這婆婆後來還挺嫌棄她的。
“嗯。”魏瑾泓點了點頭,想來也是,有些事她自來想得開。
“你怎知是我?”魏瑾泓開口淡淡問道。
“您又怎知是我?”賴雲煙反問。
“呵。”魏瑾泓輕笑了起來。
賴雲煙也笑。
這時他們誰都不用多說,也都明白,這世上最了解他們的人,此時正坐在他們的對面。
十來年的青梅竹馬,十來年的夫妻,他們誰能不明白誰。
哪怕先前不明白的,後來為敵的時間裏,也是明白了。
只一個眼神,他們都會大概明白對方的意圖。
“您說,您是怎地打算的?”賴雲煙還是先開了口,老實說,現在這場面,她是輸了半截的,這是魏家的地方,如果魏瑾泓出招,她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幹脆捅破紙,就算不能問個明白,也好探探魏瑾泓的口風。
“您想着我是怎地打算的?”魏瑾泓拿過一支白玉镯端看。
“我要是您,等會敬完茶,自行先去書院,再抱抱你的美侍嬌丫頭,就夠我吃一壺的了。”賴雲煙笑道。
到時,這魏府裏的丫環就可以又個個都發夢了,而魏母只要他把她娶到了手,才不會管兒子的風流韻事。
而她這大少夫人的面子,到時就全被掃到地上去了喽。
“嗯。”魏瑾泓聞言沉吟了一下,擡眼看她道,“如此,回門那天你就可找震嚴兄哭訴,震嚴兄再訓我一回,你假裝傷心,歇在娘家,一歇就是歇到我休你為止?”
賴雲煙聞言咯咯亂笑,甩帕道,“瞧您說的,妾哪會這等自掘墳墓。”
聽她對他說了半輩子虛虛假假的話,魏瑾泓後來也弄不清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就幹脆把聽着懷疑的話都當成了假話,所以聽罷這明顯假得讓他心中紮刺的假話,他轉過眼,對上手中的白玉镯,道,“這一對你要給二嬸?”
“嗯,”賴雲煙拿帕拭了拭嘴,笑語晏晏,“不瞞您說,走過那麽一遭,我現下可歡喜二嬸了。”
“太貴重了。”魏瑾泓淡道。
“這是哪的話,”賴雲煙拿帕掩嘴,掩下了嘴邊的哈欠,懶懶地道,“送給姑媽都不嫌貴重的東西,送給二嬸哪貴重了?”
說罷,她冷下嘴邊的笑,朝魏瑾泓道,“不瞞您說,如若不是要那面子情,我都不想把我親手繡的帕子給她呢。”
魏姑媽那個人,賴雲煙現在想想都覺得糟心,她就沒見過麽愛好往侄子床上塞女人的姑媽,跟個鸨母一樣。
當年她受傷卧病上床,也沒少受她的刺激,盡管魏瑾泓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但他那削尖了腦袋給他送女人的姑媽也确實太愛打她的臉,打了一次又一次。
“不說她了,”賴雲煙搖搖頭道,“一說起她,再看看您,我怕我早膳都得省下。”
這姑侄倆一聯手,她就惡心得吃不下東西。
賴雲煙太直言不諱,魏瑾泓半晌都無言。
他不說話,賴雲煙也不再開口了,反正她想試探的,剛也試探出來了。
魏瑾泓可能暫時還沒想跟她掰。
想來,他是要等着她出錯,狠狠抽賴家一耳光,才會把她踢出魏府去罷。
**
賴雲煙剛把桌上的禮物收拾好,門邊就有了她貼身丫環百合和杜鵑的聲音。
“大公子,大少夫人……”
“大公子,大少夫人,奴婢送水過來了。”
賴雲煙笑,拿帕掩嘴對魏瑾泓笑道,“還是您喚她們進門罷。”
見他未來的兩個姨娘,他孩子們的娘親的事,還是交給孩子他爹做的好。
賴雲煙想,如果這真不是一場惡夢的話,她回門那天,得把對她忠心的那兩個丫頭帶回來才行。
那兩個盡管性子偏激了點,長得也實在貌不出衆了一點,但勝在對她忠心,這輩子她再為她們着想點,給她們挑個好夫婿,也算對得起上輩子她們對她的好了。
“進來。”魏瑾泓看了賴雲煙一眼,平靜揚聲開了口。
見他不動如山的樣子,賴雲煙笑着搖了搖頭,走到了鏡邊。
魏瑾泓跟在她身後,等她坐下,他站在她身後問她,“現下不怕我了?”
在門被小心推開的聲音裏,賴雲煙拿起梳子梳着頭發,嘴角含笑,“還是怕的,但怕也不能讓魏大人對我客氣點,只好暫時不怕了。”
“嗯。”魏瑾泓垂首,輕聞了聞她的頭發,在她耳邊輕道,“沐浴罷。”
賴雲煙聞言神如自如點頭笑道,“多謝。”
她自來有清晨沐浴的習慣,看來,魏大公子沒打算在她的生活習性上打壓她。
真是君子。
要是換她,要是在她的地盤,別說讓他舒舒服服地沐浴了,就是喝口水,她都十分樂意下點砒霜進去,哪怕毒不死他,但看着他難受,她心情也能好幾天。
**
賴雲煙化了妝,輕施胭脂,臉上紅韻尤為掃得仔細,站起來一看,俨然一個倍受疼愛的嬌羞小娘子。
賴雲煙看着鏡中的自己滿意不已,這時,杜鵑在她身後嬌笑道,“大小姐,不,大少夫人真是漂亮得緊。”
許是以前的記憶作祟,賴雲煙聽着丫環的嬌笑就像在賣騷,她好笑地回頭看着杜鵑道,“好了,去把我給公爹婆母的什物拿上罷。”
“已拿上了。”百合這時過來一福。
賴雲煙看着貼心的百合一笑,道,“還是你伶俐。”
“少夫人!”杜鵑這時不依地跺腳道。
“你也伶俐。”賴雲煙笑道。
不伶俐,怎麽可能給魏瑾泓生了兩個庶子。
這時她見魏瑾泓帶着他的小厮已站在門口,似在等她的樣子,賴雲煙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她走到他面前一福,輕笑道,“大公子。”
魏瑾泓的貼身小厮蒼松,翠柏一聽她的稱呼不由奇怪地相視了一眼。
怎地過了一夜,大少夫人就不叫大公子泓哥哥了?難不成是在嬌羞?
再看看她紅通通的臉,這兩人不由恍然大悟了起來。
“大少夫人。”蒼松,翠柏這時朝賴雲煙再次施禮,拱手笑道。
先前進外屋時,他們隔着門朝裏屋向她請過一次安了。
前生,賴雲煙先前對是魏瑾泓心腹的他們也是很是客氣尊重的,只有後來當了敵人,她對他們就不怎麽禮貌了,現在看着這兩人,腦海裏還在感慨世事無常,臉上卻揚起了甜美的嬌笑,“蒼松,翠柏多禮了,等會見過長輩回來,我再給你們打賞。”
“這哪可使得。”蒼松,翠柏忙彎腰道。
“要得的。”賴雲煙拿帕掩嘴笑。
“走罷。”魏瑾泓拿眼掃了眼嬌美的她,說完提腳就走。
他走得不算太快,賴雲煙還跟得上他的腳步,不過他走得太閑庭信步了,賴雲煙還是不信他,在腦海裏算了算路程和時辰,知道能趕得上給廳堂裏的請安的時辰,這才安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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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魏景仲夫婦的主院,賴雲煙佯裝害羞地低頭,進門時,雙手拿帕攔住了鼻尖以下的臉,眼睛垂着看到了地下。
她矯揉造作的表現,換來了魏瑾泓的一眼。
“爹,娘,二叔,二嬸,姑媽……”魏瑾泓出了聲,開口拱手道。
“泓兒來了,快帶雲煙來爹娘這。”魏母崔氏聲音裏透着笑,滿是欣喜。
“給爹娘請安。”魏瑾泓已掀袍跪在了仆人拿過來的蒲墊上。
“雲煙給公爹,婆婆請安。”賴雲煙聲音細如蚊音,很是嬌羞無比。
這一世,誰也休想她為這家的誰出頭了,她就好好當個害羞嬌憨的小媳婦就是。
“又害羞了,夫君,您看。”崔氏掩帕輕笑,扯了下魏父魏景仲的衣袖道。
“讓泓兒和雲煙敬茶罷。”魏景仲撫須笑道,對于和賴家這戶門當戶對的婚事,他一直都是很是滿意的。
“爹,娘,請喝茶。”
“公公,婆婆,請喝茶。”
賴雲煙的聲音後出,這時有聲音笑道,“可不能叫公公,婆婆了,都喝了你敬的茶了,還不快快叫爹娘。”
魏姑媽魏秀瑩的聲音一出,賴雲煙心中笑道了一聲死老婆子,臉上神色卻未變,只是臉又往底下微偏着低了低,正好可以讓公婆看到她抹了紅脂的側臉。
見她滿臉通紅,崔氏大笑了起來,連帶的,屋內的人在看明了她的臉,也跟着笑了起來。
在歡笑中,賴雲煙低下頭,又輕如細蚊地叫道了一聲,“爹,娘。”
她這聽着羞澀得很的聲音被人一聽,大廳屋裏的笑音更大了,連站着伺候的奴才也嘴角帶笑,一時之間,氣氛歡快無比。
自己是逗樂了一大夥人了,為着更逼真,賴雲煙咬着嘴唇擡起紅通通的臉,對崔氏嬌憨地道,“娘您別笑我。”
說罷,又拿帕遮臉,像是無地自容般。
餘下一翻見禮,賴雲煙的表現比前世就要嬌羞甚多了,上輩子她太落落大方了,恨不得讓所有人都明白她與魏瑾泓是無比般配的,表現得太像一個魏家長媳,最後就是她做了所有的事,最後還是因無子被羞辱,在這府裏度過了她人生中最屈辱的那幾年。
這一世,在離開這魏府之前,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為任何事出頭了,這世魏瑾泓要是還有什麽危險,她肯定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她可不想為着再救他一次,再落個終生不育。
她還想着如果這個惡夢醒不來,她果然是再次重生了的話,她得趕緊想辦法出了這魏府,離開這人心險惡的京城,遠遠地找個男人生個孩子,好好過完這一生的好。
“二嬸。”到了魏景仲的親弟魏景轼夫婦前,賴雲煙見過魏景轼之後,擡頭就朝魏二嬸露了個比之前面明顯閃亮一些的笑。
上一世自從離開魏府後,她就沒見過這個嬸子了。
她當年在魏府被魏母打壓的時候,是這個二嬸給幫了她幾次小忙,才讓她離開了魏府這個地獄,爬出去獲得了新生。
對她,賴雲煙是真心感激的,後來賴府與魏府因政見不合成為政敵,她還是暗地幫過二嬸的那兩個孩子的,順手給他們搭了一條暗路,去了淮南當官。
“好孩子。”魏夏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從丫環手中拿過給她的見面禮,“與瑾泓和和樂樂地過罷。”
賴雲煙笑,沒有像之前那樣昧良心地答好,而是朝魏夏氏福了福身。
她會和和樂樂地過,但不會與魏瑾泓一起過。
魏二叔之後就是魏姑媽魏蘭婷了,他們一走過去,魏蘭婷就笑得合不攏嘴地道,“總算是把賴家貌美如花的大小姐娶回來了,快來讓姑媽看看。”
“姑媽。”賴雲煙羞澀叫道。
魏蘭婷要過來拉她,這時魏瑾泓看她一眼,賴雲煙腳往前一步,這時坐着的魏蘭婷按着彎腰朝她低下的賴雲煙的肩膀,笑着打量她個不休,賴雲煙即低頭輕咬着嘴羞笑不已。
魏蘭婷盡管讓她惡心,但惡心歸惡心,做戲誰不會?她如果這個人都忍不過,她也白活那麽多年歲了。
她上輩子真是傻,魏蘭婷這般按扶着她,這哪是歡喜見她,不過是讓她彎腰向她低頭罷,真歡喜見她,像魏二嬸那般站起來扶她就是。
上世的她,就是有着兩世的智慧,在這些人面前還是太嫩了。
“真真是個秀氣嬌貴的小人兒。”魏姑媽作狀打量過幾眼笑着道。
“姑媽!”賴雲煙只好頭往底下低,嘴角羞笑不止。
“姑媽,請喝茶。”魏瑾泓端過下人手中的茶,伸手往前淡道。
“好,好。”魏姑媽松開了扶着賴雲煙肩膀的手,接過他手中的茶,笑着與他道,“你真是娶了個好媳婦。”
“多謝姑媽。”魏瑾泓看了眼她的臉,淡淡地道。
随即他轉頭朝賴雲煙看去,見她低頭看着腳尖的樣子,一時也猜不出她在想什麽。
不過不管她此時在想什麽,都不是什麽好事就是。
這府中,除了剛剛她對着笑得稍微真心的二嬸,這府可以說個個都跟她多少有點仇。
“大哥。”見魏瑾泓與賴雲煙敬過茶後,下首的魏瑾瑜開口拱手道。
“大弟。”魏瑾泓朝他颔了下首。
“瑾瑜見過大嫂。”
“見過小叔。”賴雲煙低頭朝他一福。
這魏瑾瑜與其兄長感情好得很,但對她這嫂子可就不怎麽好了。
她後來有段時間一見魏瑾泓,隔夜飯都吐得出來,魏瑾瑜在其間功不可沒。
“好了,都見過了,開膳罷。”這時,坐在首位的魏景仲開了口。
賴雲煙稍擡了擡頭,看到魏瑾瑜身邊的庶妹魏丁香這時臉一暗,似要抽泣。
見她就要朝她看來,賴雲煙就不動聲色地偏過了臉,嬌羞地朝魏瑾瑜看去,沒有對上這庶女的眼。
她可不想跟這個得了她的好,嫁了個好夫君,後頭卻幫着賴畫月上位的小姑子有什麽交集,這輩子,魏丁香原本是什麽樣就便是什麽樣的罷。
她對魏家的這些人,可真沒有上世那樣泛濫成災的好心了。
膳間,賴雲煙站在公婆後面伺候了一會,在魏父開口讓她坐下後,她稍推拒了一下,等魏母也開了口,她就坐到了魏瑾泓的身邊。
魏家用膳向來食無語,各人只會看着手中的碗,賴雲煙擡擡眼皮目測了一下,覺得自己坐的位置還算好,面前有兩盤肉,她便慢慢地一塊,接一塊地夾了吃了。
她可得吃得飽點,等會回了魏瑾泓的院子,他那的東西她可不敢随便吃,魏瑾泓是個心狠手辣的,誰知會不會給她下毒。
這一家子人一起吃的,反倒是最安全的。
賴雲煙心中想着沒離開魏府的這陣子,飲食要如何解決之法,筷子往嘴裏送米飯的速度不快,卻也是不慢的。
她用罷一碗,丫環拿過碗又添來了一碗,賴雲煙這次也吃了個幹幹淨淨,見丫環再來伸手時,她才搖了搖頭。
這時她頭一擡,見魏母含笑看她,她不好意思地朝她一笑,輕聲地道,“孩兒,孩兒……”
說着羞澀地別過眼,連連眨着眼睛。
見她羞澀得話都不好意思說的樣子,魏母搖頭失笑,招來丫環,朝她吩咐了幾聲,讓她稍會再送幾道小菜去大公子的院子。
賴雲煙沒聽到她什麽,但大概也知她說了何話,于是又把頭低了下來,裝得很害臊。
想起上世的自己,現在賴雲煙都想對那世的自己搖頭,那世為了表明她是守規矩的,她記得那天她拖着酸澀的身子站在後面伺候了一頓,回院子就着熱水啃了幾塊糕點,還喜不自勝,覺得自己一定能勝任魏大少夫人這個位置,蠢得完全不像一個穿越人士。
還好,她現下可長心了,不受那個苦了,吃得飽飽的,穿得暖暖的,坐得舒舒服服的,這才不枉她穿越成富貴嫡女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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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院子,廚房開小竈炒出來的小菜很快送到了,兩雙碗筷,還有一小壺酒,賴雲煙揮退了屋中的人後,就招呼一直沒離開,靜默無聲看着她的魏瑾泓,“您快快過來,有酒喝。”
魏瑾泓起身從主位離開,坐到了她的對面,自行倒了酒,擡起喝過,又拿筷把各道菜都吃了一點,這才放下筷。
見他如此上道,賴雲煙看了他一眼,更狐疑了起來。
先前她只是有點不放心,讓他先試幾口,她再跟着來,但見他如此幹脆,她反倒猶豫了。
她心間猶豫,但還是舉了筷,夾過一道菜吃了兩口。
魏瑾泓見她下筷謹慎,未語,只是拿筷朝她愛吃的那道小炒牛肉伸去,多吃了兩口。
賴雲煙這才安心起來,朝魏瑾泓嫣然一笑,拿過酒壺對着細口子就喝了起來。
酒是用來給魏瑾泓喝的,就拿來了一個杯子,她就只好就将着點,把酒壺占為已有了。
一小壺用來暖胃的溫酒,兩道肉菜,還有一道滑嫩的蛋羹,賴雲煙把愛吃的都吃完,酒也全喝掉之後,打了一個飽嗝,朝魏瑾泓不好意思一笑,“如果您沒什麽事,不介意的話,我能去補個眠麽?”
酒足飯飽,就想睡覺。
這真是別人的地盤啊,不自由也不自在,吃睡都是大問題,賴雲煙想,她還是得盡快從魏家離開才好。
“嗯。”魏瑾泓閉了閉眼,擡眼往門邊看去,“去罷。”
“我去找丫環吩咐兩聲。”賴雲煙想了想道,這大白天的,補眠還是找個借口的好,就說頭疼罷。
“我會說,你去罷,等會我會讓丫環端熱水進來。”
還端熱水進內屋讓她洗漱?賴雲煙一下子就愣了,端坐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朝魏瑾泓道,“您是不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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