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摸摸?”
旁邊已經吓得退後好幾步的莫蘭拉了拉豐姐兒的衣角:“四妹妹。”不想讓她摸。
聽到尖叫聲的黃悫和嚴誠也看了過來,嚴誠遠遠看見又是因為蟲子,就不肯靠近,推黃悫過去看。而豐姐兒回頭看着莫蘭笑了笑,說:“沒事,姐姐你看,這蟲子已經不動了,不會咬人的,我就摸一摸那蠶繭。”
這時黃悫也已經走了過來,聞言吓唬豐姐兒:“那可說不準哦,說不定它睡醒了,忽然咬你一口呢!”
常顧也笑嘻嘻的說:“是啊,說不定它看你肉多,要咬你的!”
豐姐兒根本不理他倆,伸了肉乎乎的手就去摸那蠶繭,摸了一下沒什麽感覺,又摸了好幾下:“這就是蠶絲麽?”
“誰知道,要不你拿回去仔細看看?”常顧見她完全不怕,也沒了興致,把手上的蠶蛹和繭送到了豐姐兒手上。豐姐兒接了過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再擡頭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常顧是和黃悫去玩別的了,常家姐妹卻是不敢靠近她了。
豐姐兒一再說這蟲子不咬人,那姐妹倆還是不敢靠近,她最後無法,只得悄悄把蠶繭放到了嚴誠的書裏。然後回來又好好的擦了手,那姐妹倆才肯跟她一起玩。等到快上課的時候,嚴誠随手翻開書,撲棱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直跳得離自己位子好幾步遠,把豐姐兒笑的前仰後合,還得意洋洋的告訴一邊的常顧:“要想吓人就要這樣才能吓到呢!”
常顧看着嚴家這個胖乎乎的小丫頭很無語,他從小到大,用蟲子吓小丫頭從來沒失手過,偏偏這位嚴家四姑娘什麽都不怕,還懂得用蟲子吓別人,實在有點打擊他搞惡作劇的積極性。
另一邊滿屋子的笑聲讓嚴誠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他幾步跨過了隔開男女學生的屏風,走到豐姐兒跟前惡狠狠的說:“我今天回去非告訴母親不可,你等着挨打吧!”
豐姐兒沖着他做了個鬼臉:“你告訴母親,我就告訴大哥哥你欺負我!”
常顧更無語了:“你們倆多大了,還玩這套告密的!”說完走到嚴誠身邊,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嚴誠才憤憤的又看了豐姐兒幾眼,回了自己那邊。
黃悫已經幫他把蠶繭和蠶蛹拿出去扔掉了,看他繃着臉回來也不敢笑,只勸道:“妹妹就是這樣愛玩,你還真跟她生氣麽?”
“都是你們慣得她!”嚴誠恨恨的說了一句,看着自己桌上的書就覺得嫌惡,硬跟黃悫換了一本,然後就拿書擋着臉,開始大聲朗讀起來。不一會嚴景安就走了回來重新開始上課,衆頑童也都收了心思,老老實實用功起來。
中午回去吃飯的路上,黃悫悄悄拉了豐姐兒落後,低聲勸她:“你呀,別總惹阿誠了,他真的很讨厭蟲子,每次看見蟲子都難受好半天。你想想,阿誠對你多好啊,有好吃的哪一回沒給你留着,哪一次一起玩沒讓着你?你再這樣在衆人面前讓他出醜,他可真的要生氣了。”
豐姐兒扁了扁嘴:“我只是逗逗他玩嘛,又沒想讓他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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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道了,可他在氣頭上呢,你還跟他犟嘴,他不是更生氣了?待會吃完飯,你悄悄的給他認個錯,他自然就氣消了,好不好?”
豐姐兒就點了點頭:“那好,那雀兒哥哥要陪着我。”黃悫滿意的笑了,摸摸她的頭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42歸人
豐姐兒他們回到正房的時候,嚴仁寬還沒回來,劉氏見一直沒消息傳回來,就有點心神不定,和嚴景安念叨起來。黃悫悄悄拉了拉豐姐兒,兩人趁着大人不注意,一左一右的拉了嚴誠出去,嚴謙看見就也跟了出去。
嚴誠不便在祖父祖母面前掙紮,等出了門剛一走到廊下,他就推開了兩邊的黃悫和豐姐兒,低聲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豐姐兒就笑嘻嘻的推着嚴誠在廊下椅上坐了,自己還似模似樣的抱着拳給他行禮:“今日是妹妹錯了,不該當着那麽多人戲弄二哥哥,二哥哥你原諒了我吧!”
嚴誠一愣,看了一眼旁邊笑呵呵看着的黃悫:“是不是你教她的?”黃悫搖頭,這時嚴謙已經走了過來,看見豐姐兒不倫不類的抱拳行禮,忍不住笑話她:“你這跟誰學的?什麽禮節啊這是?怎麽,你又惹你二哥生氣了?”
“嘿嘿,大哥哥你快幫我求求情麽,二哥哥真的生氣了!”豐姐兒收回兩只手,又對嚴誠說:“二哥哥,我真的再不敢了。”
嚴謙就問:“今日又是為了什麽啊?”
嚴誠聽見這個問題臉色就轉陰了,黃悫趕忙拉了拉嚴謙:“你就別管為了什麽了,總之是豐姐兒淘氣,你快幫着求個情!”
“求什麽情啊!過會兒你二哥自己就氣消了,來,豐姐兒,哥哥有好東西給你。”嚴謙滿不在乎,拉着豐姐兒就要走。
豐姐兒又想看嚴謙說的好東西,又惦記着二哥還沒松口原諒她,正有點躊躇,忽然看見有人自二門處急匆匆而來,走到門口讓人通報了進去,說三爺三奶奶一行人船已靠岸,大爺已經接着他們在回來的路上了。
這下幾個孩子也都顧不得別的了,一起進了屋子,就見劉氏已經高興的走到了堂屋來,看見他們幾個就說:“餓了吧?不要急,你三叔三嬸馬上就到,一會兒咱們就開飯。”又叫人去告訴範氏知道。
幾個孩子也就沒再搞怪,都老實坐着陪劉氏等。劉氏嘴裏不住念叨,一會兒說不知誼哥兒長得多高了,一會又說不知小孫女可會叫祖母了,又拉着豐姐兒說馬上就有弟弟妹妹來陪她玩了,自得了信就沒安定下來。
嚴景安搖頭失笑,卻也識趣的什麽都沒說,自己拿了本書到窗下去看,躲了清閑。
想是嚴仁寬也知道母親心急,一路上都有派人來送消息,劉氏聽着越來越近了,漸漸放下了心。範氏此時也來到正房陪劉氏一起等着,等下人來報說大爺、三爺等已到了大門口,範氏就起身要親自到二門處去迎一迎從未謀面的三弟妹。
豐姐兒好奇得緊,立刻起身去拉着母親的手,要跟她一起出去迎,範氏也就牽着她一起去了。嚴景安聽說已經到家,這才放了手裏的書,慢悠悠的回堂屋裏上首坐下,靜等遠道歸來的三兒子一家。
範氏母女倆剛走到二門邊上,已經聽到有說話聲傳過來,遠遠就看見嚴仁寬兄弟倆并肩而來,嚴仁寬手上還抱着個男孩子,另一邊嚴仁達身旁落後半步有個青年婦人,穿着秋香色小襖艾綠裙子。範氏就滿面笑容的迎上去:“可是到了,娘都翹首盼望了半天了。”
嚴仁達也快走幾步上前行禮,又轉頭跟妻子李氏介紹:“這就是大嫂。”李氏自然也猜到了,趕着福身行禮問好,又叫孩子們來見過伯母。嚴仁寬放下懷裏的嚴誼,後面乳母也抱來了嚴仁達夫妻的小女兒嚴明嫤,豐姐兒就探了頭過來看。
嚴仁達看見她就笑了:“豐姐兒怎麽這麽胖了?來,三叔抱抱,啊喲,這麽重啊!”又指着李氏讓她叫三嬸。旁邊的嚴仁寬笑着催道:“好了,先進去拜見父親母親吧!”
于是一行人才又往正屋行去,進了堂屋,嚴仁達攜李氏和一雙兒女先拜見了嚴景安夫婦。劉氏非常高興,先叫了嚴誼兄妹到身邊,又問嚴仁達一路可還順利。嚴仁達一一答了,邊上幾個男孩子這才上前給嚴仁達夫婦行禮。
那邊劉氏已經在跟嚴誼說話:“誼哥兒還認得祖母麽?”嚴誼今年才四歲,已經有兩年沒見過劉氏了,因此一直眨巴着眼睛看劉氏,覺得有些親切,但又覺陌生,于是就只羞澀的笑了笑沒答話。旁邊坐在劉氏腿上的明嫤則張着手要找李氏,李氏一直立在範氏身旁,只笑看着并沒動彈。
範氏就開口說:“娘,時候不早了,媳婦去擺飯吧?”
“好好好,瞧我,歡喜的糊塗了,孩子們想來都餓了。”劉氏連聲答應,讓範氏去擺飯。
李氏就說:“媳婦也去幫忙。”範氏拉住她:“不用,你們遠道回來,正該好好歇歇,你先坐。”長嫂去擺飯了,她這做弟妹的哪有安坐的道理,李氏不肯,執意跟範氏一道去了。
那邊嚴明嫤一看母親走了,立時扁了扁嘴哭了兩聲。豐姐兒早就一直在觀察這個妹妹,這時見她要哭,眼明手快的從盤子裏拿了塊點心,送到妹妹手裏:“妹妹不哭,吃糕糕。”劉氏也抱着嚴明嫤晃了晃:“明嫤乖,不哭啊。”
明嫤本來就有些餓了,這時手裏拿到香甜的點心,自然就往嘴裏送,一時就忘了哭了。豐姐兒一看奏效,十分高興,又拿了一塊遞給嚴誼:“三弟也吃糕糕。”
嚴誼已經有些懂事了,他不敢立時伸手去接,先轉頭看他父親,嚴仁達正和嚴景安說話,一時卻沒注意到他。劉氏就接過豐姐兒手裏的點心說:“要吃飯了,還是先別吃這個。”又誇獎豐姐兒:“真是個好姐姐。”
豐姐兒得到誇獎,心裏美滋滋的,還和劉氏說:“妹妹生的真好看。”跟劉氏一塊哄明嫤說話。
不一時李氏回返,說飯擺好了,請大家移步吃飯。大夥就起身往東次間去吃飯,吃完了飯時候也不早了,就散了各自回去午睡。午睡起來,豐姐兒還沒再見到弟弟妹妹,就跟着祖父和哥哥們又去上課了,惹得她半下午都惦記着回家去和弟弟妹妹玩。
李氏小兩口剛回來,自然有許多東西要收拾,她就先把兩個孩子送到了劉氏那裏:“勞煩娘先幫我看着他們兩個,不然這兩個只會一直搗亂。”劉氏自然高高興興的應了。
嚴仁達午睡起來,自去了外院書房和嚴仁寬說話。李氏就帶着丫鬟們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一一歸攏了,把自己帶的、二伯二嫂捎的以及自己娘家帶給公婆的禮物一一分了出來。先讓人把自己給大伯大嫂及侄子侄女們的東西送到了東小院,然後自己帶着其他東西的清單去見劉氏。
正屋東次間裏,劉氏正和範氏商量晚上要吃什麽,看見李氏進來就問:“收拾好了?”
李氏笑着點頭,先伸手抱起看見她進來就要她抱的明嫤,然後答:“都收拾好了,娘,這是我爹娘給您和爹帶的土産,這些是二嫂孝敬您二老的,剩下這個是我和三爺帶回來的。”将手中單子拿給劉氏看。
劉氏搖頭:“你們回來就好,還帶着這麽多東西幹嘛?一路行來都是累贅。”接過來掃了幾眼就遞給了旁邊的阿佩,然後又問:“親家老太太身子骨還硬朗吧?你爹娘都好?”問起李氏娘家來。
“都好,祖母今年身子比往年還好,一冬都沒生病。”李氏抱着明嫤坐在邊上,說起家常來。
劉氏問完了親家,自然要問嚴仁正一家:“你二嫂他們可好?你侄女們還聽話吧?谕哥兒有誼哥兒高了麽?”
“二嫂也好,侄女們都越發出息了,明姍越長越像娘了,谕哥兒比誼哥兒稍矮一寸,不過可比誼哥兒壯實多了。”
劉氏看了看嚴誼說:“誼哥兒是有些單薄,倒跟誠哥兒似的。”李氏也看着兒子笑:“他就是不愛吃飯。”
範氏一直在旁笑着聽,見終于說到吃上,開口問:“弟妹愛吃什麽?我叫廚房去做,誼哥兒呢,想吃什麽,也告訴伯母。”
嚴誼在旁邊聽得似懂非懂的,這時見伯母問他話,他還有些怕生,只拿眼去看母親。李氏就笑答:“他不挑食,嫂子平日做什麽吃,只管做什麽好了。”最後還是劉氏說了幾樣平日嚴仁達和李氏愛吃的,範氏叫人照着去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夜雨疏風驟,更兼電閃雷鳴
于是乎,作者現在是沒睡醒暈乎乎的狀态中……
聽說全國開啓燒烤模式,似乎只有我們這裏是清蒸模式呢,繼續暈乎中+_+(我到底在說什麽啊o(╯□╰)o
43秉性
豐姐兒很快跟新回來的弟弟妹妹熟悉起來,因為明嫤還小,倒是劉氏看着的時候多,反而是嚴誼直接變成了豐姐兒的尾巴。除了豐姐兒去上課,嚴誼幾乎時時刻刻要跟在豐姐兒後面。他性子腼腆,嚴謙等也不愛帶着他玩,他就整天四姐前四姐後的跟着豐姐兒。
從前一直都是豐姐兒最小,她也愛調皮耍賴的,忽然間回來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她變成了姐姐,似乎就陡然間懂事起來。有了好吃的,也記得分給弟弟妹妹吃,溜去後院玩也帶着嚴誼,當然她樂意帶着嚴誼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嚴誼聽她的話。
家裏那幾個哥哥,和嚴謙一起玩,從來都是嚴謙教她就不用說了;遇上嚴誠,兄妹倆總得鬧點小別扭;至于黃悫倒是總讓着她,可也是絕不肯陪她去玩挖蚯蚓捉蝴蝶這麽幼稚的東西的!還是小三弟好啊,讓他幹什麽都在後面老老實實跟着,豐姐兒心裏非常衷心的覺得這個三弟是真好。
李氏每每看到和豐姐兒玩的一身泥土回來的嚴誼總是很無語,她私下跟嚴仁達抱怨過幾句,誰料嚴仁達說:“這樣才好呢!先前在京裏頭,你學着二嫂一味嬌養着他,都快把他養成個姑娘了。他是男孩子,又是長子,怎麽能總是關在屋子裏養着?你沒看爹爹教導孩子們,從來都不是只關在屋裏讀書的,養成個文弱書生有什麽好?”
李氏啞口無言,靜了半晌才埋怨丈夫:“你既然不贊同,早先在京裏時怎麽不說?”
“那時候我整日閉門讀書,家裏又沒有旁人能帶着他,就想着等我考完這一科再說,左右他還小呢。現在回來倒是正好了,又有謙哥兒幾個在,豐姐兒也肯帶他玩,正是兩全其美。”
說到豐姐兒,李氏還是忍不住說:“豐姐兒整日這樣瘋玩法,大嫂也都不管一管,長大了可怎麽好?”
嚴仁達轉頭看了一眼妻子:“豐姐兒現在有什麽不好麽?”看妻子一臉不好言說的表情又恍然,“你是怕把她性子縱的野了?你這可就是杞人憂天了,大姐小時候比豐姐兒可瘋多了,你現在再看她,可有什麽地方不如旁人麽?”
李氏一聽這話也深覺後悔,豐姐兒是養在婆婆屋子裏的,自己這樣說,可不是成了暗諷婆婆了?她趕忙說道:“三爺說得對,是我在京裏見慣了那些規行矩步的小姐們,冷不丁一見到天真爛漫的豐姐兒,倒有些不慣了,其實誰小時候不是這樣過來的?”
這話可真是違心了,他們李家一向是最講規矩,小姐們從小都教養的極嚴格,從上學起就不許大笑大叫了,也是因此,她見了豐姐兒才百般不适應。
嚴仁達聽了也只一笑,最後說了一句:“咱們如今回了老家,你也不用像在京時那樣,時刻繃緊着,怕讓人看了笑話什麽的,只放寬心過日子吧!時候長了你就知道,在老家過日子可比在京時舒服多了。”
此時的李氏為了不掃丈夫的興,面上自然是高高興興的應了,可心裏卻難免還是覺得不慣,十分想念京城和娘家人。卻料不到若幹年後,當她要和丈夫舉家離開平江時,心裏竟是那樣的不舍,恨不得一輩子就在這平江住下去。
嚴仁達一回來,嚴景安又比先前忙了一些,因為鄉試秋天就要考了,他要多花點精力在嚴仁達身上。再加上李澤也有意讓李俊繁下場去考童生試,嚴景安只能把所有課後活動停了,讓幾個小孩子自由活動。
而嚴仁寬看嚴謙整日一副沒什麽心事的模樣,再看看和他同齡的李俊繁那麽用功,不由得很擔心,幹脆也把他抓了來,讓他一起用功,今年也去考童試。也不是非要他考中,只是讓他先去感受一下,想督促他更用功而已。
嚴景安看着嚴謙坐在椅子上動來動去,似乎有什麽東西咬着他一樣,不由得失笑,私下裏跟嚴仁寬說:“要是能把誠哥兒那份上進分給謙哥兒一點就好了,這兩個孩子,一個似乎還沒開竅,一個卻也勤奮太過了些!”
“他也不是不開竅,就是把心思用到了旁的上面。”嚴仁寬嘆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孩子就把一門心思放在了農事上。他在您那塊菜地旁邊種的稻谷,每日去看不說,還仔細記下每日的變化。覺着長得不好了,還到處翻書去找解決之道,實在找不着就去問府裏的下人,若是下人也不懂,他還要托人去問佃戶。”
嚴景安聞言挑眉:“有這事,你怎麽早沒跟我說?”嚴謙在他菜地旁邊開了一塊地插了水稻,還是他準許的,可他卻當真是不知道這個長孫在這事上這麽上心。
“我本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也沒太在意,還是他母親給他收拾屋子發現了他記的劄記才知道的。”
嚴景安聽完想了一想,然後笑了:“這是好事,你也別責備他。小小年紀就知道務實,總比那些只會空談的孩子好。只是讀書之事也不可放松,我明日再跟毛瞻廣談談,你且把心思放在備考上吧。”
第二日毛行遠聽了嚴景安的話,先是什麽也沒說,直接站起來沖着嚴景安拱了拱手,把嚴景安弄得一愣:“你這是?”
“恭喜恭喜,守一,你們嚴家子弟英才輩出,光耀門楣、興旺繁盛之時已是指日可待。”毛行遠一本正經的對着嚴景安恭賀。
嚴景安十分無奈:“你這是做什麽?他如今是一時興起,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抛諸腦後了,孩子還小,不定性呢,你這恭喜可也太早了。”
毛行遠笑眯眯的坐下:“你說這話,可見是不知道謙哥兒那孩子的秉性了。他最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什麽新鮮有趣的,總是第一個去研究,等他弄明白了也就丢開手不管了。你當他讀書慢,真是腦子不如旁人麽?他只是領悟得快,一明白了自然就丢開了,沒耐心背,又怎麽能背得過原文?
可說到農事,據我所知他對這事的興趣可不是只有一兩年了,到現在居然能堅持不懈的身體力行,還寫了劄記,可見是真的上心的。将來有朝一日他入了仕途,能這樣踏實肯幹、專心農事,何愁不能升遷?還不該恭喜你麽?”
嚴景安倒是沒想到毛行遠對嚴謙評價這麽高,聽聞此言就也起身抱拳回禮:“承您吉言,那我可就等着那一天了!”說完玩笑話,又正色道:“話雖如此,他年紀也不小了,功課實在不能放松,還要勞煩瞻廣兄你多多費心。”
“行了,我心裏有數,你只管放心。”毛行遠也正色答道。
另一面課堂裏休息着的頑童們免不了又開始搗蛋了,常顧隔着屏風叫豐姐兒:“嚴四,我說個謎語你猜吧!”
豐姐兒正在跟莫蘭說起嚴誼,聽他說猜謎不太有興趣,随口敷衍了一句:“什麽謎呀?”然後頭還朝着莫蘭說:“……我三弟特別聰明,看見蝴蝶朝着他飛過去,他把網一兜,就捉到了那只蝴蝶,可好看呢!”
常顧看她根本不在意,感覺很不爽,跳下凳子走到她面前去:“你倒是聽我說啊!”
“聽着呢,說吧!”豐姐兒只得轉頭看他,等他說。
常顧就笑嘻嘻的看着豐姐兒說:“聽好了啊,謎面是:黃屋子,紅帳子,裏面睡個白胖子,打一入口之物。”說完謎題就故意上下打量豐姐兒。
莫蘭姐妹倆本來也跟着一起在想,等看見常顧一直上下打量豐姐兒,她們倆也看了看豐姐兒,見她今天穿着淺黃小襖紅色裙子,莫蘭忽然明白了:“四妹妹別理他,他笑話你呢!”
豐姐兒不明所以,莫蘭就拉了拉她的衣袖,讓她看自己的衣服,她這才明白過來,轉頭看哈哈笑的常顧,很理直氣壯的說了一句:“笑什麽呀?胖怎麽了,我祖母說了,胖姑娘有福氣!”
作者有話要說: 豐姐兒格言:我是胖子我驕傲,我為祖國射大雕(←_←
o(╯□╰)o
44出門
常顧又一次铩羽而歸。似乎那些欺負尋常女孩子的招數,在她身上都不起作用,常顧在愈挫愈勇中思考,到底用什麽法子才能有效呢?在他右後面坐着的嚴誠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說了一句:“你這些小伎倆對她是沒有用的。”
常顧聞言雙眼一亮,立刻回頭:“你有法子?”坐在嚴誠前面的黃悫很淡定的替嚴誠回答:“他要是有法子,會一直被自己妹妹欺負麽?”嚴誠:“……”
日子就在嚴仁達等三個人的緊張備考和學堂裏一幹頑童的嬉笑玩鬧中飛速的滑過,一轉眼就到了七月底。今年鄉試的時間定在了八月初七,本朝鄉試按例是要考三場,一場考一天,每考完一場休息兩天。也就是說八月十三要考最後一場,等嚴仁達考完還能回家過中秋。
鄉試是要去省城江寧應考的,如今已到七月底,嚴景安想讓嚴仁達早點出發,到江寧熟悉一下環境,嚴仁寬就自告奮勇要陪弟弟一起去。
“哪裏還要大哥再陪我去!”嚴仁達推辭,“我也不是第一次應考,自己去就行了,再說還有書院的學子們同路,大哥不必擔心。”
嚴仁寬堅持要陪他:“有我在,你心裏總能安定一些,有什麽事我也能給你跑跑腿。”
“如今天正熱呢,大哥你這些日子讀書也很辛苦,何必還要你跟我奔波一趟?江寧又不甚遠,李家兩位世兄還要回去湖州考呢,也沒要人陪着。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嚴仁寬一聽這話反而點頭:“正是呢,李家也是兩兄弟一起回去,我陪着你不是正好?”
嚴仁達無奈,轉頭看向父親。嚴景安一直不說話,就看着兩個兒子你來我往的說話,這時見小兒子招架不住,轉頭求援,就笑道:“讓你哥哥陪你去吧。他這幾年都沒怎麽出門,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去拜訪一下省城的故交舊友,多往來往來,興許能得些進益。”
于是嚴仁達也只得答應了,和嚴仁寬兩個收拾了簡單的行裝,八月初二那日從平江出發,去省城應考去了。這兩兄弟一走,嚴景安陡然覺得輕松了起來,七月裏已經考過童生試,李俊繁和嚴謙兩個都沒考中,因此此時都是考後的休整階段,功課都并不吃緊,嚴景安終于恢複了課外活動時間。
這日午後的課早早結束,嚴景安閑來無事忽然想去尋曲老道下棋,就叫家裏備車,要帶着孩子們一起去。說來他也有許多日子不曾出城了,為着幾個孩子的功課,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勞心勞力,如今有了空閑,自然想出去散散心。
這一說要出去玩,常跟着他出去的黃悫、嚴誠幾個還好,曲默然、常顧等都立刻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孩子們清亮的眼睛裏盛滿了期待,嚴景安不由失笑。他如何不明白這些孩子的心思呢?于是大手一揮,除了剛開蒙的幾個小不點和女學生之外,其餘的全帶着一同去了。
但去之前是一定要先囑咐的:“不許亂跑亂鬧,更不許自己偷溜,要聽話,不然下次可不帶你們去了,都記住了沒有?”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個男孩子異口同聲:“記住了!”嚴景安還不放心,安排了一對一的看管:“俊繁,你看着常顧,謙哥兒好好照顧着默然……”
正在這時,旁邊的豐姐兒委屈的叫了一聲:“祖父。”
嚴景安一回頭,發現孫女撅着嘴一臉委屈的看着自己,他咳了一聲:“你怎麽還沒回去?”
“祖父說下次帶我去的!”豐姐兒快哭了,祖父每次帶着哥哥們去玄真觀都不帶着她,每每都說下次,每到下次還是說下次,這次眼看着連曲表哥和常家小子都帶上了,居然還是不肯帶自己,她真的委屈的要哭了。
嚴謙一看妹妹要哭,也幫着求情:“祖父,咱們悄悄的帶着妹妹去吧,祖母不會知道的。”黃悫和王秉忠也立刻跟着幫腔,嚴誠就悄悄拉了拉常顧,在他耳邊低聲說:“瞧見了麽,這才是唯一能制住她的機會,可惜……”
嚴誠沒說可惜什麽,可常顧也明白了。那個平常總是笑嘻嘻的胖丫頭,圓圓的眼睛裏含着點淚光,一臉可憐相的看着嚴老先生,讓人覺得這時候落井下石似乎十分不厚道,萬一她真哭了那可如何是好?
而嚴景安一聽嚴謙說“祖母不會知道的”,不由有些羞惱,這些個孩子怎麽都知道自己怕老妻了?可是:“你當你祖母像你一樣不動腦子呢?我一叫人備車,她還有不知道的?你妹妹這時候不回去,等晚上咱們回來,可不知還有沒有飯吃!”常顧聞言忍不住撲哧一笑,看大夥都看他,又趕緊捂住了嘴。
嚴謙卻不怕這個:“祖父不用擔心,回來以後讓妹妹去跟祖母撒個嬌,祖母再不會生氣的!”
嚴景安不由瞟了嚴謙兩眼,這小子鬼心眼倒多!再看看可憐兮兮的豐姐兒,自己也心軟了,走過去抱起了她:“不怕,咱們現在去跟你祖母說,準保能說通她讓你去,好不好?”
豐姐兒立刻抱住嚴景安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祖父最好了!”邊上的男孩子們齊刷刷的抖了抖,女孩子們真是太愛撒嬌、太可恥了!
回到嚴家正房,劉氏理所當然的不同意:“不行!你帶着一幫小子去,單單夾個豐姐兒算怎麽回事?”
“她還小呢,換件男裝誰知道她是個小丫頭?”嚴景安給豐姐兒求情,“再說孩子們也很久不得出門了,在家都憋壞了。”
邊上的豐姐兒撅着嘴、眼淚汪汪的看着劉氏:“祖母,讓我去吧,就去這一次。”
劉氏攬她在懷裏:“豐姐兒聽話,祖母一會做桂花糕給你吃,讓你帶着誼哥兒去後院玩,好不好?”
豐姐兒含着眼淚扭頭看祖父,嚴景安嘆氣:“你瞧瞧,孩子都說了,只去這一次,你就別固執了。曲老道不比尋常人,我叫他給咱們豐姐兒看看,不是挺好麽!”
劉氏一聽這話有點動心,卻沒答話,嚴景安就加了把勁:“你瞧咱們誠哥兒自拜他為師後,可曾吃過虧?現在阿寬和他下棋都是輸贏各半了,他常去見曲老道,見識也漲了不少。左右咱們豐姐兒還小呢,正該趁着這時候讓她多出去見識見識才好!”
豐姐兒倚在劉氏懷裏頻頻點頭,終于把眼眶裏的眼淚點的掉了下來,劉氏看她滿含期待的目光,終究心軟了,伸手給她擦了眼淚,叫阿環:“去取一套誠哥兒的衣服來。”豐姐兒一聽,高興的立刻抱着劉氏親了好幾口:“祖母最疼我了!”
嚴景安搖搖頭,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剛才也不知哪個小沒良心的說‘祖父最好了’!”等在堂屋裏的男孩子們看見嚴老先生笑眯眯的出來,都覺得八成是準了,王秉忠還自告奮勇:“外祖父,我來帶着表妹!”
幾個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劉氏就牽着換了裝束的豐姐兒出來,幾個男孩子立時都湊過去圍成一圈看。只見豐姐兒穿着一件青色長衫,還重新梳了頭,像男孩子們一樣在頭頂兩邊各挽了個髻,冷不丁一看,和尋常小男孩沒什麽兩樣。
豐姐兒自己也覺得很新奇有趣,特意站到嚴誠旁邊去,問大夥:“我們長得像不像?”
衆人打量半晌,最後只有常顧說話:“像,你要是再瘦一些,就更像了。”孩子們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豐姐兒正興奮呢,也不理常顧,只張羅着要走。
嚴景安就帶着孩子們要出門,劉氏牽着嚴誼跟在後面囑咐:“早去早回!”嚴誼也小聲的叫:“四姐快些回來!”豐姐兒此時已經顧不上小三弟了,只顧撒着歡的跟着祖父出門,連頭都沒回過。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我又晚了,~~o(>_<)o ~~
45交鋒
玄真觀裏丹桂飄香,曲老道眼見着嚴景安居然帶了這麽一群小孩子來,一時倒愣住了:“你這是老猴兒帶着猴子猴孫來偷桃麽?”
嚴景安跟他相識多年,一向不理會他言語上的刻薄。幾個孩子裏,嚴誠是曲老道收的弟子,嚴謙和黃悫也都跟老道熟識,知道他愛開玩笑,因此聽了都只一笑罷了。王秉忠已經不小了,察言觀色,看出老道和自家外祖父是熟不拘禮,因此也沒出聲。曲默然一向不愛說話,只默默跟在旁邊。李俊繁更不用說,是個半句話都要在心裏過幾個來回的孩子。
于是反倒是常顧這個外人家的孩子先不樂意了:“你這裏都是桂樹,哪裏有桃子了?再說就算是有,只怕也早被你這老猢狲和你那幾個小猢狲都吃光了!”
曲老道和嚴景安一愣,接着忍不住都大笑出聲,豐姐兒眼尖的看見曲老道身後細竹竿一樣的明虛頂着個大腦袋,忍不住也笑起來:“那裏當真有個猢狲呢!”
衆人一齊看過去,都忍不住笑起來,只有嚴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