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守禮,不可随性逾越,尤其對着嚴家四姑娘的時候,更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意思露出來,你聽了嗎?”

“兒子,兒子并沒,并沒露出什麽意思來……”常顧有些心虛,臉頰發熱,思及那天在後花園,自己雖有些不知所雲,多少有些逾越,可應該是沒露出什麽來吧?

常太太看他這樣,心下驚疑,拉着他追問:“你這話是……,你到底跟嚴姑娘說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快一百章了呢,第一次呀,要怎麽慶祝好呢?

不許說加更!╭(╯^╰)╮

注:1漢·班固《漢書·晁錯傳》

93煎熬

常顧本來不肯說,被常太太吓唬了一番,說你再不說我就不管了雲雲,常顧才終于低着頭吞吞吐吐的說了自己對明姜說的話。常太太聽完看了常顧半晌,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拍了一下常顧的後頸:“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傻兒子!”

然後就趕常顧走:“我知道了,會和你爹商量,只是此事極難,你身上既無功名也無一官半職,人家嚴姑娘卻父祖都是做官的,兩個哥哥又都考取了廪生,我們家又是勳貴武将之家,雖然你正式拜了她爹爹做老師,可是這選弟子和選女婿可不一樣,你心裏別抱太大指望。”

把常顧聽得眼眶都紅了,走到門邊又忍不住轉身說:“娘,若是兒子去先生和師母面前誠心跪求,是不是能多一點指望?”

“你給我住嘴!胡說什麽?婚姻大事有你自己去求的嗎?你當我和你爹是死的?再說了,他們家就算不許,你也犯不着自輕自賤,你爹爹是從三品指揮同知,你哥哥在錦衣衛做內廷侍衛,等明年你入衛所,也必是有品級的,嚴家的姑娘不行,還有李家的趙家的,想找個合心意的媳婦有什麽難的?快給我收起那副沮喪的樣子來,讓你爹看見又要捶你!”

常太太話音剛落,門外就有常懷安的聲音傳來:“說得好!大丈夫何患無妻?”一邊說一邊大步走了進來,常顧往旁邊讓了讓,行了個禮,低聲說道:“父親回來了。”

常懷安應了一聲:“嗯,你母親說得很是,強扭的瓜不甜,若是嚴家執意不許,你再去求只會讓人瞧不起。行了,時辰不早了,回去睡吧,明日回嚴家,不許帶出樣子來,不然你就幹脆跟我回家,別在這給我丢人。”

常顧只得應道:“兒子知道了。”然後轉身出去回了自己睡覺的房間,一時卻沒有睡意,在屋子裏來來回回不知繞了多少個圈子,最後累了才往炕上一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走後常懷安和常太太不免要說起這事,“岳父可有回信?這事到底有沒有指望?”雖然是那樣跟常顧說了,可他們夫妻心裏其實還是很想和嚴家結成這門親事的,一則常顧肯聽嚴仁寬父子的話,嚴家人都是謹慎穩妥的個性,這對常顧很有好處;二來,嚴家正是處在節節高升的時候,對自家是極大的助力,若能結成姻親那自然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哪有那麽快就能回信了,只怕這信剛到京沒兩天,父親總要思量一二才能回信呢!何況嚴老先生剛入閣,若是父親這時就上門去談這事,不免讓人看輕了我們,覺得我們是趨炎附勢之輩,反倒不成了。且等等吧,嚴閣老是春闱主考官,這時只怕要閉門謝客了,等過了殿試,總會有消息的。”常太太慢悠悠的給丈夫分析完,就催着他收拾收拾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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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兩人又在嚴家耽擱了半天,午時之前才告辭回青州府了。走之前常太太又拉着常顧囑咐了半天,讓他萬不可輕舉妄動,若是出了什麽岔子,不只他自己難償心願,只怕還要連累兩家翻臉,最後連師生之情都難保。

常顧心中沮喪,可也知道事情輕重,再不敢輕舉妄動,只每日分別去上孔先生和嚴仁寬的課,卻是一直再沒機會見到明姜。

明姜那日給常顧一句話說的羞惱跑了,過後心中一直不好意思,也就故意躲着常顧,知道他要往二哥那裏去就不出門。自己躲在屋子裏思量,怎麽想怎麽都覺得常顧說的有理,誰也不願意好好的日子過着,就因為忽然嫁了人,一切就全都變了,然後再照着婆家的日子過。

尤其是還不知道婆家人是善是惡,若是像姑母一樣,遇上個那樣的婆婆,那日子可就難過了。明姜越想越愁,常顧說得容易,去哪找一個願意像爹爹和兄長那樣疼愛着自己的人,慣着自己繼續過這樣未嫁女孩兒的舒服日子呢?

想着想着不期然就想到了常顧在她身後情急之下說的那一句:“我只是和你兩個哥哥一樣,舍不得你罷了!”不知怎麽的,明姜一下子和前面的想法連到了一起,然後忽然轟的一下臉就熱了。幸好此時她是自己坐在北面的書房裏,沒讓丫鬟在身邊伺候,所以她也只是拿袖子捂了臉,呼出了兩口氣,然後拿起筆來想寫幾個字靜靜心。

剛寫了兩個大字,就聽見窗下有秋葉的聲音傳來:“蟬兒妹妹,四姑娘在麽?大奶奶找她呢。”然後是蟬兒回答的聲音:“在呢,秋葉姐姐裏面請。”

明姜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去了明間,正迎上秋葉她們兩個:“母親尋我何事?”

秋葉行禮答道:“濟南府那邊送了賀禮來。”

“蟬兒替我把筆洗淨了放好,那兩張字兒還要晾一會兒,你看着別叫人動。”明姜先吩咐蟬兒,然後叫蛛兒服侍自己穿了大衣裳,和秋葉一起出門,沿着游廊去了正房。

明姜進去的時候,王令婉也在,正坐在範氏下首和她說話。範氏看見明姜來了,招手叫她到身邊坐,然後塞給她一個小匣子:“你外祖母給你的小玩意,自己拿回去玩吧。”明姜打開看了看,見果然是些只有她才用得到的小玩意,就沒說什麽遞給了蛛兒。

“你這兩日怎麽悶悶的,也不出來玩,有客來了,不叫你你就躲着,可是哪裏不舒坦了?”範氏說着話,還伸手試了試明姜的額頭。

明姜搖頭:“并沒有。不是母親說,我如今也大了,該有個大姑娘的樣子了,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瘋玩了麽?”

範氏聽了伸指頭戳了戳她額頭:“學會拿我的話來堵我了是不是?”

王令婉笑着幫明姜說話:“妹妹平日最聽母親的話,母親說了,妹妹自然就照做了。”

“就是,就是,還是嫂子知道我!”明姜笑嘻嘻的接道。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順便安排了今日的晚飯,王令婉就起身告辭:“最近總是說着話眼睛就要睜不開了似的,母親和妹妹說話,媳婦先回去,晚上來伺候您吃飯。”

範氏趕忙讓人好好的送她回去:“有身子的人就是這樣,貪睡,回去好好歇着,晚上也不用你來,叫謙哥兒陪着你在房裏吃吧。”

明姜跟着送王令婉到門口才回轉,範氏叫人收了禮單和東西,拉着明姜兩個人到西次間炕上歪着說話。“這些日子因為你祖父入內閣,家裏人來人往的忙活,我都沒空兒問你,那日我問你的話,你可想好了?知道自己想過什麽樣的日子了?”

明姜臉一紅,低着頭遲疑了一會兒,才低聲答:“娘,我就不能一直過現在的日子麽?我不想嫁到別人家裏去,我害怕,我就想在您身邊。”

範氏聽了心裏一軟,嘆道:“我的兒啊,這世上哪有好好的女孩兒不嫁人的?娘也舍不得你,可是你長大了,早晚還是要嫁到別人家裏去,為女子者,相夫教子乃是本份。你別怕,娘和你爹爹一定給你找一個跟咱們家差不多的人家,不讓你受委屈。”攬着明姜好好哄了一番。

到晚間把明姜的話跟嚴仁寬學了,嚴仁寬也嘆氣:“這樣一說,嫁到誰家我都覺得不放心了。”

“你怎麽也杞人憂天了,誰家女孩不嫁人?大姐和二妹不都過得好好的?二弟妹三弟妹哪一個吃虧受苦了?便是門第不太相當的常大人和常太太,不也一樣過得很好?再說這世上的人,就沒有個當真事事順遂的,我看如今的當務之急,倒是我要教教明姜身處逆境,該當如何才能把日子過好了。”

嚴仁寬聽了點頭:“也好。近日有許多人家托了人來問我們明姜,就連劉家都遞了話,問我們想給明姜找個什麽樣的人家。”把都有誰家一一和範氏說了,兩個人半夜裏研究了許久,最後挑出幾家比較滿意的,第二日由嚴仁寬寫了信送進了京。

且不說常顧如何着急,只說京裏頭嚴景安出了考場放了榜,才有心思拿出這些日子積的信件來看。劉氏在旁邊嘀咕:“都是因為你,害的我們老三今年都沒來應考,又要多等三年。”

嚴景安正在看嚴仁達的信,随口答:“他再積澱三年是正好,急的什麽。你若是想孫子了就直說,讓人送了誼哥兒來陪你,正好親家也說想孩子呢。”

“你倒說的輕松,好好的把孩子接了來,老三媳婦哪裏受得了?”劉氏哼了一聲回道。

嚴景安轉頭看了老妻一眼:“老三媳婦現在要顧着小的,哪有功夫管誼哥兒。老三信裏讓我給孩子取名,你說取個什麽名兒好?”

劉氏失笑:“怎麽取名也要來問我?你自己慢慢想吧。取名的事兒不急,你先看看阿寬的信,他們選了幾家門第相當想求我們明姜的,讓你給參詳呢!”

嚴景安就打開嚴仁寬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跟劉氏說了一句:“看着還行,只是還得找人好好問問。”就起身出去了。劉氏看他就這麽走了,免不了和丫鬟嘀咕:“這人真是,說着話就走了,也不說去哪?敢是現在就去打聽未來孫女婿了?”

作者有話要說:( ⊙o⊙ )哇雙更耶!這還不留評,一定是把良心丢掉了!

誰說想老頭和老太太了?嘿嘿,本來沒打算讓他們出場

不過既然有人想他們老兩口,本作(帶者不夠霸氣)就把他們放出來溜溜吧~(≧▽≦)/~

94轉折

劉氏猜的還真沒錯,嚴景安就是找人打聽去了,他去的也不是別家,正是嚴仁達的岳家李家。李崇年已經升了都察院右佥都禦史,和嚴家舊居住的并不遠,所以嚴景安很快就到了。

他們熟不拘禮,嚴景安也沒事先通知,悄悄的上了門,李崇年見了他倒有些驚訝:“怎麽有空到我這來?也不在家裏好好歇歇?過些日子又要搬家,且有的忙活呢!”讓人給嚴景安上了好茶。

嚴景安加封少傅和大學士,元景帝特意賜了他一座大宅子,因為忙于春闱,那邊宅子也需要收拾,還沒搬進去。但此時春闱已經放榜,那邊宅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确實很快就要搬家。嚴景安聽親家如此說,自嘲的一笑:“我倒覺着還是住在這裏好。那邊四圍都是老大人,行動說話就要萬分小心了。”

李崇年自然明白,微笑道:“你自己也是老大人了,何必怕這個?今日來是閑坐還是有事?”

“倒沒什麽大事,有幾家人,想問問你知道不知道。”嚴景安将兒子信裏提到的人家一一說了,“我記得你和這個吳家似乎有些交情,你早前又多往地方上去,想來知道的也多,就來問問你。”

李崇年聽他着重問子弟,就知道是為了婚事了:“怎麽?孫輩的婚事你還要親自插手?”

嚴景安點頭:“男孩子的婚事也罷了,差不多的人家,只要教養好就沒什麽。這次是要給阿寬的幼女定婚事,那丫頭是在我們兩個老的膝下長起來的,不免多了幾分牽挂。”

女兒家的婚事确實要慎重,李崇年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下:“吳家倒還好,只是你說的這一房我知道的不多,他們大房我知道的多些,只聽說這三房的老爺頗為懼內,家事一貫都是內人做主。餘家和劉家是姻親,都是山東那邊的大族,依我說,既然你們已經跟劉家結了親,這餘家不結也罷,他們家比之劉家,行事做派相差甚遠。顧家我只聽說過,似乎和顧竑是同族,這個可以問他。”

嚴景安聽到顧竑的名字有些意外:“怎地你和顧宏廣也相熟?”顧竑字宏廣,他和嚴景安是同年,有些往來不稀奇,和李崇年竟也有往來,就讓嚴景安奇怪了。

李崇年笑了笑:“勉強能算是同鄉,說起他來我還沒告訴你,前幾日我在兵部碰見他,他拉着我私下裏問你什麽時候忙完,說想請你吃酒呢。”

“好端端的為何要請我吃酒?”嚴景安笑的有些意味深長,“莫不是有什麽事?”

李崇年答道:“有事是一定有的,只是必不是你想的公事。這個顧竑很知道輕重,開船廠募水軍本就是他們兵部的事,他再不會為了這個找你。我聽他的意思,似乎也想與你做個親家呢!”

嚴景安聽了疑惑:“我和他如何能做得了親家?他們家好像并沒适齡的孩子啊?”

李崇年搖頭:“我也不知,左右咱們要問顧家的事,不如明日我做東,請了他來再談。”

“那若是他提了什麽我不好答的事……”

李崇年笑道:“你放心,有我在,必不叫你尴尬。”兩人說好,當下就寫了帖子,請顧竑第二日來吃酒。等第二日晚間,三個人坐下來飲酒閑談,嚴景安聽了顧竑的話以後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要提的竟是那個孩子!

明姜對于這種每日折騰着換衣服再去見人的生活實在是厭煩透了!那些個太太奶奶的個個見了她都是一副衡量的眼神,似乎在看的同時心裏已經估量出了自己所值幾何,雖然勉強維持着笑容,可心裏卻實實在在快活不起來了。

她越來越怕,怕父親母親當真把她許給一戶完全不熟悉的人家,要她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每次只要想想她就難受得緊。金桔看她臉上笑容越來越少,心裏擔憂,就勸着她出去走走:“如今天也暖了花也開了,姑娘何不去園子裏走走,聞聞花香心裏也舒坦些。”

明姜本不想去,但看着金桔擔憂的眼神,又不想讓她告訴母親,只得聽她的話,穿着家常舊衣,一起去了後花園。她坐在亭子裏賞了一會兒花,又喂了喂池塘裏的魚兒,終于覺得心裏松快些了,看着時候不早,就帶着金桔往回走。

剛走到月洞門邊上要進去,卻忽然從門後轉出一個人來,吓了明姜一跳。金桔趕忙走上前施了一禮:“常少爺。”原來是常顧,明姜稍稍放心,也在金桔身後行禮問好:“常師兄好。”

常顧許久沒這麽近的看見明姜,早已經忘了攔在中間的金桔,只癡癡的看着後面明顯有些消瘦的明姜,回了一句:“好久不見師妹了,這一向可好?”

明姜心裏并不覺得好,可嘴上還是答:“還好。常師兄這是要去逛園子麽?”

“嗯,師妹去賞花了?”她的笑有些勉強,完全不是當初賞雪時那歡快的樣子,常顧心裏有些難過,卻終究不敢說什麽,只揀了無關緊要的問。

明姜點頭:“裏面花兒開的正好,師兄去吧,我們該回去了。”說着讓到一邊,要讓常顧先過。

常顧就順勢走了過去,當走到明姜跟前的時候忽然說:“師妹,我過幾天可能要回京,也許能見着師公,你可有什麽信或話要捎過去嗎?”

明姜有些驚訝:“好好的怎麽忽然要回京?還回來嗎?”

常顧聽她這話似乎有些舍不得自己,不由得露出真心的笑容:“是我外祖父外祖母想我了,叫我回去住幾天,很快就回來的。”

明姜看他笑得真誠,就也跟着笑了:“我新給祖父和祖母做了點東西,還沒捎過去,等我回去收拾好了,叫人送到師兄那裏,勞煩你帶給祖父祖母。”

“好,不急,我總要過幾天才走呢!”常顧有些不舍的看着明姜,“那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師母找你了。”

明姜微笑應了,帶着金桔轉身出去,常顧卻呆呆立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許久,然後在心裏暗暗發誓,這次回京一定要求得師公點頭答應把師妹許給自己!

金桔很快就把兩人這一番對答告訴了範氏,她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跟範氏說:“奶奶,奴婢瞧着常少爺似乎對姑娘頗有情意……”

範氏一驚:“你都看出常顧對明姜有情意,那明姜……”

“奶奶放心,姑娘還沒開竅呢,奴婢看着她還懵懂的很,常少爺也很守禮,姑娘是不知道的。”金桔趕忙安撫範氏。

範氏略略放心,說道:“這事倒也奇了,早先我冷眼瞧着,他們倆也只如小時候一般相處,怎麽忽然的常顧就對明姜有了情意?幸虧得這幾個月來我都隔着沒讓明姜和他見面,不然若是給人看出來,可就說不清楚了。這常家也是奇怪,早先半點沒露這個意思,冷不丁的倒又提了這話,還去求了老爺,真叫人摸不着頭腦。”

金桔奇了:“難不成常家真的要求四姑娘?”

範氏點頭:“還是常大人自己跟大爺說的,我曾跟常太太說過,明姜的婚事要老爺太太點頭,他們倒機靈,請了常顧的外祖父跟老爺說項,老爺剛來了信,說要叫常顧進京一見。這事你聽了也就罷了,千萬別告訴明姜知道。”

“奶奶放心,奴婢知道輕重,不敢多嘴。”金桔答應完了,又看了看範氏的面色,問:“那奶奶心裏覺着,常少爺可合适?”

範氏嘆了口氣:“我已經沒了主意了。這兩天我翻來覆去的想過,若是常顧不入衛所就好了。”

金桔不太明白衛所有什麽不好的,她心裏只心疼四姑娘,于是就把明姜這些天來的悶悶不樂都說給了範氏聽,“……奴婢沒什麽見識,只是看着常少爺人品出衆,大爺也喜歡的收了弟子,他對姑娘又有情意,兩下裏都知根知底,常家人口也簡單……”

範氏聽了沉思半晌,最後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開解姑娘,等常顧走了,引着她多去園子裏玩玩。要捎給京裏的東西直接送我這來吧!”既然提了婚事,就不能再有這私相授受的嫌疑。金桔答應了,回去明姜屋裏,幫着收拾好了東西送到範氏那。

然後明姜就發現家裏漸漸清靜了,竟然連做客的都沒有了!過了兩天常顧出發上京,母親也放松了對她的管束,金桔更是哄着她常去後花園裏玩,明姜漸漸寬了心思,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

這樣悠閑快活的過了十來天,京裏忽然有信來,可母親竟然不叫她讀信,只自己拿着看,明姜心裏癢癢,在旁追問:“娘,祖父信裏說了什麽?可用了我做的扇套了?祖母有寫信嗎?喜不喜歡這次做的荷包?”

範氏看一眼信,又瞥一眼明姜:“信裏沒說,想是還沒用。”

明姜很失望,扁了嘴:“那信裏說了什麽?”

範氏不答,把信合起來放到了信封裏讓人收了,又叫下人們都退了出去,拉着明姜單獨說話:“娘有句話想問你,你怕嫁到別人家去不慣,那若是讓你嫁到熟識的人家呢?”

明姜沒想到母親又說起婚事,心裏有些抵觸,撅起了嘴:“我不要,我誰也不嫁!就留在家裏!”

範氏看她這樣反而笑了,伸手将她攬到懷裏:“又耍小孩子脾氣!娘問你,若是,娘是說若是,只是打個比方,若是像常顧這樣熟的人家裏呢?”

明姜眼珠子瞪的溜圓,張着嘴答不上話,臉上卻漸漸紅了,最後低了頭:“娘說什麽呢?哪有這樣打比方的!”

範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中有些酸酸的,跟女兒說了實話:“你祖父信中說,他見了常顧很是喜歡,若是你也樂意,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說,今天要不要也雙更呢?(*^__^*)

95決定

明姜猛地擡頭,眼睛比剛才更加圓了,滿臉都是驚異的看着範氏,範氏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麽?明姜不樂意?那也好,娘也覺得不太圓滿,咱們再慢慢找,一定給你找個萬分滿意的!”

“我、我,不是,是,我,”明姜被這個消息驚得話都說不利索,開始結巴起來,“怎,怎麽忽然就,就說到常,常師兄了?”常師兄三個字說的異常小聲。

範氏輕輕捋了捋女兒的頭發:“這就叫一家有女百家求,常太太很喜歡你,你祖父聽說就讓常顧上京,要再見他一次,看他夠不夠格做咱們家的女婿。你也不必急着答我,回去好好想想,無論是祖父祖母還是你爹爹和我,都不想委屈了你。”

于是明姜就暈暈乎乎的回了房,然後暈暈乎乎的倒在床上,怎麽也搞不明白,事情是怎麽發展到現在的。怎麽會是常顧?他走之前在花園裏見面,也并沒提起啊?啊,是自己傻了,就算他知道又怎麽能當面跟自己說?明姜埋在床上的臉有些熱起來。

可是娘說覺得不太圓滿,剛才也忘了問到底是哪裏覺得不圓滿。讓自己想的話,怎麽都覺得有點怪,可是若是比起那些從沒見過的人來說,常顧自然好些。回想起來,每每和他在一處,都是十分快活的,某些方面來說,也算是興趣相投。

若是和他,能像祖父祖母、爹爹娘親那麽和美麽?哎呀,想起這個越發覺得奇怪了,明明只是很好的玩伴,他,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呢?娘說常太太很喜歡自己,常太太确實溫柔和氣,應該不會難為人吧?

蟬兒看四姑娘回來就鑽進內室趴到了床鋪上不起來,還以為她哪裏不舒服,正要跟進去問問,卻被金桔拉住了:“去忙你的,姑娘是累了,要歇一歇。”蟬兒雖然不放心,但想着有金桔在這,應當沒什麽事,也就出去忙了。

其實範氏心裏确實還有些猶疑,雖說如今并沒戰事,可朝廷要操練水軍為的就是打海匪,早晚有一天是要打的。常懷安能升遷這麽快,不就是因為有軍功麽?可軍功雖然誘人,風險也大,她心裏自然是不希望女兒将來生活的擔驚受怕的。

婆婆的信裏說這事最後還是讓他們夫妻做主,但是二老顯然對常顧已經很滿意。常家又很會做人,連婚後讓明姜跟常顧一同去登州住都許諾了。不在婆婆眼皮底下過日子固然是好,可登州卻實在離新城太遠,再者若是三年後丈夫升遷換了治所,不在山東了可怎麽好?

晚間跟嚴仁寬把自己的擔憂都說了,嚴仁寬也長嘆一口氣:“那也沒法子,女兒嫁到誰家都是要跟着夫家,沒有跟着我們一輩子的。若女婿要入仕途,必然也是身不由己四處宦游的。你跟明姜說了?她怎麽答的?”

“她呀,完全沒想到這事,驚得不行,只瞪着眼睛說不出話。”範氏想起女兒的樣子來就想笑,“但我看她那樣倒并無反感的,早前他們小時候常在一處玩耍,自然比旁人要好一些。”說到這想起黃悫來,“現在想想若不是時機不湊巧,悫哥兒那孩子是最合适給我們做女婿了。”

嚴仁寬搖頭:“那也未必。悫哥兒是個好孩子,只是他家裏要指望他撐起門戶,他的妻子必然也十分辛苦。”黃世叔已故,就算皇上念着舊情,黃悫的爹爹卻無甚才能,多是提拔了他二叔。等黃悫入仕的時候,情形還不知什麽樣。

範氏默然半晌,末了嘆道:“還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

嚴仁寬拉着妻子的手安慰:“入衛所也沒什麽不好,武官不必像文官那般小心翼翼,常大人十分會做人,又有個那樣八面玲珑的岳父在兵部,只要不出大錯,常顧前程上是不愁的。至于說将來要剿匪的事,難道常家會不緊張自己的兒子嗎?必不會讓他身陷險地的,只是想沾個軍功罷了。”

範氏一想也是,常家肯定比自己還在乎常顧的安危呢!這樣一想心中大定,“你說的是,餘下就看我們明姜的心意了。對了,若是明姜也肯,這婚期可要定的晚一些。”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我也舍不得孩子那麽早就出嫁。”嚴仁寬和妻子計議已定,心下都覺輕松不少,于是早早的安穩睡了。

明姜卻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只眼睛紅紅的,蟬兒和蛛兒吓了一跳,趕忙幫她冰敷,金桔進來看見兩個丫鬟有些忙亂,就把她們兩個趕了出去,自己來伺候明姜。

“姑娘可是有什麽煩惱?沒睡好?”金桔柔聲問道。

明姜猶豫了好半天才低聲問金桔:“姐姐,你覺得,常師兄這個人如何?”

金桔了然一笑:“常少爺啊,挺好的啊,和大少爺二少爺都處的好,又是大爺的入室弟子,為人有禮斯文,就是對着我們這些奴婢也十分親切,又爽朗風趣,實在難得。奴婢看常少爺對姑娘也好得很呢,每次出去都不忘給姑娘帶東西,就是咱們剛來新城的時候,常少爺也常從平江送了東西過來,姑娘還記得吧?”

明姜點了點頭,是啊,他對自己似乎還真的不錯。只是一直以來自己都被家人疼愛着,已經習慣了每個人都對自己好,并不覺得有什麽稀奇。現在再想想,常顧不過是個幼時同窗,卻比曲家兩位表哥更知道自己的喜好,還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送來。雖然小時候常有吵鬧,自己卻也從沒吃過虧。那麽,這樣就行了嗎?

金桔并不敢說得太多,只輕輕點了幾句,就服侍着明姜換了衣服梳了頭,讓蟬兒陪着去正房了。範氏并沒追問她想的如何了,一家人吃了早飯,帶着明姜處置了家事,就放她自己出去玩。

明姜出了門猶豫了一下,順着游廊去了東跨院。王令婉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常常能感受到胎動,明姜坐下沒一會兒已經親眼看見了兩次,她好奇的把手放上去,說道:“這樣淘氣,必然是個小侄子!”

王令婉一臉幸福的笑意:“那也不好說,我聽你哥哥說,你小時候比二叔還淘氣呢!”

“大哥怎麽能這樣!”明姜皺起了臉,“誰淘氣了?是他淘氣還差不多!”

屋子裏站着的下人們都跟着笑了起來,王令婉捧着肚子笑的直顫:“你們兄妹倒是一對淘氣包,誰也別說誰了。”

明姜就把臉貼近王令婉的肚子說話:“好乖乖,別聽你娘說的話,姑姑一點也不淘氣,姑姑最懂事了!乖乖将來要像姑姑一樣才好呀!”

王令婉伸手捏了明姜的臉頰一下:“你真是不害臊,說謊臉都不紅一下的!”姑嫂兩個說了半天笑話,屋子裏一片笑聲,王令婉看着明姜雖然一直在說笑,卻似乎有些心事,笑夠了就打發了下人出去,拉着明姜的手問:“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要跟我說?”

明姜扭捏了一會兒,才低着頭絞着手指問:“嫂子,當初你和哥哥定親的時候,你心裏怕不怕?”

王令婉聽了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笑着答道:“怎麽不怕?怕我高攀不上你們家被人笑話,又怕嫁過來和你哥哥相處不好,怕的事可多了。”

“那你後來是怎麽不怕的?”明姜擡起頭追問道。

王令婉手輕輕撫着肚子,答:“後來我就想,反正總是得嫁,光怕也沒用,就一心一意的繡嫁妝,不去想了就不怕了。”又笑看明姜問道:“怎麽,妹妹現在還是怕麽?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還怕什麽?”

明姜臉一紅,原來嫂子也知道了,又低下了頭繼續絞手指:“那怎麽相同!”

王令婉并不敢在這事上給她意見,只是說了一句:“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好妹妹,怕沒有用,怕也得過日子,若是實在不能決定,不如把利弊擺出來,兩相比較,看是利大還是弊大。”

于是明姜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數利弊,左手數完右手數,數了一路唯一數出來的弊就是得離開家,再有一個也不知該不該算是弊:想起那個人是常顧,心裏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最後範氏拉着她問的時候,她就是遲遲不點頭也不搖頭,範氏心中着急,最後一甩手:“罷罷罷,既然你不喜歡,明日我就要你爹爹去回絕了罷,咱們慢慢再尋!”

明姜心中一急,終于擡了頭:“娘,我,我不是……”

範氏冷眼看她:“不是什麽?”

明姜深吸一口氣點了頭:“我,我全聽爹娘的。”

範氏不忍再逼她,摸了摸她近來消瘦的臉頰:“既如此我和你爹爹就應了這門婚事了。你呀,也不許再像前一陣似的心事重重的,瞧瞧瘦的下巴都出來了。常顧已經啓程回來,想來不日就能到青州,只是這樣一來他就不能再住在咱們家了。”

明姜雖然害羞,還是問了一句:“那,常師兄,他,是要回家去麽?”

“這個再商量吧。娘這裏還得囑咐你一句,以後不許再私下裏和他見面了,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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