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人看見不免說你不尊重。不論去哪身邊都須得帶着人,聽見了嗎?”範氏端正了臉色說道。

明姜點頭答應:“女兒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呼~看大家都這麽乖,勤奮留言

于是我也勤奮的雙更啦

96軟硬

幾天後常顧回到了青州府,常懷安夫婦請青州衛指揮使夫婦做了大媒,上門求娶嚴家四姑娘。嚴仁寬允了婚事,将明姜的庚帖與了常家合婚。常家回去問了吉兇,自然是只有大吉的,接着在四月裏下了小定,正式訂了親。

因常顧還要跟着嚴仁寬學習,所以也并沒有回青州府,常家在新城租了一個小院給他住,安排了幾個人服侍他起居。所以常顧每日還是早起吃了飯就去嚴家和嚴誠一同上課,午間回去休息一會兒,下午再去聽嚴仁寬的教誨。

只是這樣一來他再沒有借口随意出入嚴家後院了。嚴誠兄弟倆見了他也跟以往不同,每次他上完課若是不走,兩人都只在前面招待他,也不再如以往那樣親厚,反而有些客氣和疏遠。常顧渾身不自在,沖着嚴謙和嚴誠深深作了一個揖:“兩位兄長不知有何見教,還請賜下,千萬別如此,小弟心裏實在是忐忑。”

嚴謙笑眯眯的和嚴誠對視一眼,答道:“你這是哪裏的話,莫不是我們兄弟有什麽失禮的地方,讓賢弟不快了?”

常顧連稱不敢:“小弟只是覺着,兩位兄長近來看着我都和先前不同,心中難免忐忑。”

“唔,那也沒錯,如今确實和先前不同了麽。”嚴謙還是笑眯眯的,“就快是一家人了,自然和從前不一樣。”

嚴誠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然後接着問:“你跟祖父說了什麽,怎麽祖父這麽輕易就許了?”

常顧臉有些紅,額頭都出了汗,聽嚴誠這麽說,心內不由腹诽,這還算“輕易就許了”?自己可真是幾乎使勁了渾身解數呢!想是這麽想,話卻不能這麽答,常顧面帶窘迫,說道:“想是師公看我心誠,覺得我可以托付吧!”

嚴謙長長的“哦”了一聲:“是這樣嗎?怎麽我們日日和你在一處,倒沒看出你心誠,你這小子藏的夠深的呀!”

這兩位未來舅兄今日這是要故意難為自己麽?常顧故意憨憨的嘿嘿了兩聲,說:“其實先前小弟也不知的,還是家裏長輩們問起才……”說到一半又嘿嘿兩聲。

嚴誠“哼”了一聲:“少來這套!怪不得先頭你總是跟妹妹那裏獻殷勤,原來卻是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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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顧到這時也只得破釜沉舟認了,對嚴謙和嚴誠分別深深施了一禮:“兩位兄長若有什麽教誨只管說來,但小弟确實是一片真心,若兩位兄長有什麽不放心的,我也可在此立下誓言,請兩位兄長做個見證。”

嚴謙這才走過來扶住他:“哎呀常顧,你何必這樣呢,我們都是從小就認識的,對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只不過跟你說個笑話罷了!”

“誰稀罕你立什麽誓言!但若你将來真的對妹妹不起,我和大哥沒有二話,直接接了她回來,到那時什麽情義也都別提,瞧我放不放得過你!”嚴誠站在邊上,黑着臉說道。

嚴謙看着常顧滿頭是汗,滿意的對嚴誠說:“二弟不用吓唬他,常顧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的為人,別的不好說,若是有人敢欺負妹妹,那是必不能答應的,常顧,你說是吧?”

常顧點頭不疊:“是是是,兩位兄長放心,我必不叫師妹受一點委屈!”

嚴誠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這樣最好。你是知道的,妹妹是我們全家人從小寵着長大的,她的脾性你也了解,以後多讓着她些,尤其是你們要離了家去登州,親人無一在身邊,你更不能欺負了她!”

盡管明知道這兄弟倆是故意一唱一和、軟硬兼施的吓唬他,常顧卻也只有老實答應的份,因此他什麽話都不說,嚴家兄弟說什麽就是什麽,才算是把這茬應付交待了過去。

不過自此之後,嚴謙兩人待他倒又和從前一般了,讓他心裏略為安定了些。只可惜還是沒機會見到明姜,每次去給師母請安,只能隐約看到西次間屏風後有人影晃動,卻從來沒見着人,心裏就像被貓抓了似的癢的不行。

五月裏王令婉生了個女孩,正是嚴家小一輩的嫡長女,嚴家上下都很高興。王太太本來心裏忐忑,擔心親家不喜,後來見範氏和女婿嚴謙都是真心喜歡,才放下心來。嚴謙給長女取了乳名叫欣姐兒,并親自寫了信進京給祖父祖母報喜。

嚴景安和劉氏也都很欣慰,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重孫女都已經出生,也該把家裏的稱呼改一改,就自己升格成了老太爺老太太。劉氏讓二兒媳蘇氏跟家裏的下人傳達了,又給兩個兒子那裏寫了信說了此事,還給欣姐兒準備了一副長命鎖送了去。

到六月給欣姐兒做了滿月,嚴家就勢跟劉家定了婚期,過了大禮,議定了八月二十六迎親。範氏那裏忙得不可開交,首先是要收拾房子,西跨院裏重新粉了牆壁,又把孔先生遷到二堂後罩房那邊去住。好在這時王令婉可以下地了,正可以幫她分擔一些。

還有一個就是明姜的嫁妝,這些年雖然範氏一直也在準備,看見什麽合适的好東西都給她留着了,可家具卻要現打。她始終覺得還是江南那邊家具打得好,去年她就請李氏幫着尋了手藝好的木匠,先就着她存在祖宅的一些好木材,打了些箱櫃之類的物事,只是婚床卻還沒着落。

末了還是唐氏托人在安徽尋到了一副上好的金絲楠木,讓人就地打了婚床。嚴仁寬過意不去,讓範氏一定把銀子給岳母,範氏苦笑:“娘怎麽肯要?她說了是給外孫女添妝的。”

“哪有用這麽貴重的東西添妝的?何況是婚床?”嚴仁寬不肯,執意要還。

最後唐氏那邊回話說也不必還錢了,若是哪時女婿和女兒遇見什麽好木材,再給他們就是了。嚴仁寬無奈,也只得先這樣,背地裏卻跟家裏人說了,留意着有什麽好木材買下來,到時還給岳父岳母。

家裏人忙得不可開交,偏只有明姜閑着無事,無論是準備嚴誠的婚事還是她的嫁妝,都沒有要她插手的道理,于是她每日裏除了要繡嫁衣,就是去東跨院和小侄女玩。

這日晚間一家人聚在正房說話,明姜和王令婉在西次間裏哄着要哭的欣姐兒,卻忽然聽得明間裏提起常顧來,她不由有些留心,又見嫂子抱着欣姐兒哄的專心,就往屏風邊上湊了湊,正聽見母親說:“……常顧的生日要到了,你怎不早說?”

接着是大哥的聲音:“兒子是看着母親在忙……”

“正是因我忙,你更該提醒着我,這孩子,若是我想不起來,你也不說,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将來常家知道,豈不說我們怠慢!”是母親責怪的聲音。

然後就聽見嚴謙連聲認錯,就在這時王令婉抱着欣姐兒轉過來,問明姜:“聽什麽呢?”

明姜臉一紅,不答,只去逗欣姐兒,王令婉一笑:“既是常顧生日要到了,你也該準備個禮物才是。”明姜垂了眼不語,臉卻更加紅了。

第二日王令婉看着沒人在跟前,悄悄跟範氏說:“常顧過生日,要不要妹妹做點東西給他?”

範氏想了想:“來得及麽?你妹妹手拙的很!”

王令婉幫明姜說話:“妹妹現在手巧的多了,我看她近日繡的花兒格外精細別致。再說了,就算是妹妹做的粗糙,常顧還會嫌棄不成?”

範氏聞言笑了笑:“那就讓她做做試試,若是她自己覺得滿意能送人,那就拿來,到時候我把東西一并給常顧。”準女婿過生日,範氏自然也要備一些禮物的。

明姜聽說以後不免有些慌,除了家裏人,她可沒做過東西給別人,她自己的手藝自己知道,家裏人雖然不嫌棄,可難保別人也不嫌。糾結了半晌,最後也只能揀自己擅長的荷包做,畫樣子的時候猶豫了半晌,最後畫了一幅蟋蟀圖。

就着柳黃色的底,繡了一叢碧草,上面兩只栩栩如生的蟋蟀,似乎正歡快的叫着。明姜緊趕慢趕的做好了,卻怎麽看怎麽不滿意,問金桔:“姐姐你瞧瞧,是不是一只大一只小,這只似乎太大了。”

金桔失笑:“這蟋蟀也沒有一般大小的,有大有小才是正理。姑娘快別糾結了,奴婢看着這荷包極好,是姑娘做的最好的一個。”

明姜嘆了口氣,就算是不好也沒轍了,後日就是常顧的生日,她可再做不出來另一個了,就讓蟬兒拿着送去了範氏那裏。

範氏給常顧準備的生日禮也只是一套衣服一雙鞋子,然後留他在家裏吃了頓飯,讓人煮了長壽面給他吃。常顧本來因為還是沒見到明姜心裏有些悶悶不樂,回去打開了包袱,看見中間的荷包,眼睛頓時一亮。

這樣的花色,除了明姜再沒人能做的這樣俏皮可愛,常顧捧着荷包看了半晌,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心裏覺得大的那只就是隐喻自己,小的那只自然是明姜,兩個挨在一塊,真是怎麽看怎麽相配,整個心裏暖融融的,直高興的想跑出去高喊幾聲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8613793童鞋,我決定給你取個外號叫沉默的小羊羔,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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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再見

常顧心裏一高興,跑出去搜羅了許多新鮮好玩的東西回來,統統交給嚴誠,托他捎給明姜。嚴謙看他那樣子有些可憐心生憐憫,回去跟王令婉嘀咕:“能不能想個法子,讓他們兩個見一面。這都定親兩個多月了,兩人連面也沒見着,瞧着怪可憐的,就是我們那會兒,也沒說完全不讓見呢。”

王令婉臉一紅:“誰說他們就是完全不見面了?每次常顧來,妹妹也是看見的。”

那倒是,說來這就是女孩兒的特權了,男孩兒來見長輩的時候,女孩兒還可以躲在屏風後面瞄幾眼,男孩兒卻是連個影子都沒瞧見。“要不改日我把常顧請到我書房去,讓明姜和他見一見?”嚴謙跟妻子商量。

王令婉微微皺眉:“就怕母親不許。”

“母親也不是那等古板之人,你悄悄的跟她說一說,她心疼妹妹,沒準就許了呢!”嚴謙鼓動王令婉去跟母親商量。

王令婉斜了嚴謙一眼:“怎麽你自己不去說?倒來磨我?”

嚴謙瞧着丫鬟們不在跟前,伸手攬住妻子的肩:“娘哪裏能信得着我?我若去說一準不成,還得娘子你出馬才成!”

王令婉臉又紅了些,推了推他:“我去探探口風吧,只是你卻不許把這事說給常顧聽,就算見了,也要他只當是意外之喜才好!”

“好,都聽你的!”嚴謙不肯松手,依舊攬着王令婉說,“還是你想的周到,能娶到你這麽賢惠的妻子,真是為夫的福氣!”說着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起身就跑了。

王令婉又羞又氣,對這個私下裏總是充滿童心的丈夫十分無奈,可是從窗子裏眼見他進了書房,又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臉頰,心中微有甜意流淌。

第二日在範氏跟前說完了西跨院收拾房子的事,王令婉看着跟前沒什麽人,就說起常顧:“……又讓大爺給妹妹帶進來許多玩物,媳婦聽大爺說,常顧拿着那荷包喜歡的不行,卻守着規矩,也不敢親自去給妹妹道謝,就又買了許多小玩意來。”

範氏聽了也忍不住笑:“那日他生日,進了門給我磕了頭,眼睛溜了一圈沒見着你妹妹,那個失望的勁兒喲,臉上的笑都僵了。”

王令婉就順着話茬說:“也是呢,自從他進京去見祖父祖母,好像再沒跟妹妹打過照面,若是不失望才不對勁了呢!”

“可不是嗎,還真是有幾個月了。早知道他生日那日,不叫明姜避開好了。”範氏心裏琢磨他們夫妻不打算讓明姜太早嫁,怎麽也要到明年年底,也不能真的這麽長時間就一面不叫他們見了。少年人的情意來得快,散的也快,一直見不着,難保不會節外生枝。

而且自從定親之後,範氏看着常顧越來越喜歡,這孩子會說話,言語又風趣,丈夫也常常誇他有見地,是個可造之材,心裏對常顧的印象越來越好,也就開始心疼他了。再說既然定了親了,他對女兒有情意想着女兒,那是好事,将來婚後也能更和美。

王令婉看婆婆神色松動,就試探着說:“妹妹這些日子常幫媳婦看着欣姐兒,大爺又說這兩日想請常顧到他書房裏坐坐說說話,那到時候……”

範氏聽了就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唔,若是趕上了,倒也不必特意回避,反顯得小家子氣。”

王令婉笑着應了,又聽範氏吩咐了一些其他家事,然後告退回房。晚上吃完了飯要歇息的時候,就一邊卸釵環一邊從鏡子裏看嚴謙:“你求我的事我辦好了,你可要怎麽謝我?”

嚴謙正在寫他的劄記,聽見王令婉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事?”

王令婉嘆了口氣:“怎麽又在燈下寫?說了多少次了,對眼睛不好。”

“白天不是事忙麽!”嚴謙憨憨笑了兩聲,将劄記收了起來,“你還沒說什麽事呢?”

王令婉瞪了他半天,最後還是在他的笑容裏心軟:“我不是要攔着你不讓你寫,公公都不攔着你種麥子,我又怎會攔着你寫劄記?只是你也要顧着自己的身體。白日裏讀書就夠辛苦了,還常要親自去田裏看,晚間又在燈下寫字,天長日久下去,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嚴謙心中感動,走到妻子身旁扶着她的肩頭:“你放心,就算是為了你和欣姐兒,我也會保重自個的。我不累,閑時我常和二弟、常顧一塊練練拳腳,身體好着呢!”說着低頭湊近妻子耳邊低聲說,“一會兒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王令婉立刻從臉紅到了脖子,伸手把他推到了一邊:“人家跟你說正經事呢!又這樣……”

“我也是說正經事啊,啊喲,婉兒,你怎麽臉紅了?”嚴謙故意彎下腰看着妻子的臉打趣。

王令婉啐了他一口:“我要說妹妹和常顧的事,你到底聽不聽?”

嚴謙這才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故意板正了臉問:“聽。你跟娘說了?她怎麽說?”

王令婉反而不答了,将頭發放了下來,又寬了衣裳,穿着裏衣上了床榻,竟是打算要睡。嚴謙趕忙跟過去,放了帳子,也鑽進了妻子的被窩:“哎,你還沒說呢!”

“剛才我要說,你偏不好好聽着,這下我偏不說了!”

“當真不說?再不說我可要動大刑了!”

“就不說!啊喲,嘻嘻,快松手,癢死了,哈哈……”

外間守夜的丫鬟聽着裏間嘻嘻哈哈鬧了半晚才停歇,等了半晌,見并沒什麽吩咐,才紅着臉縮在被子裏睡了。

過了兩天,下課後嚴謙邀着嚴誠和常顧去他院子裏書房坐,将王秉忠新近寄給他的幾本書給他們看,“是咱們書院蔣先生的新作,裏面有些觀點很是新穎,你們瞧瞧。”又讓人上茶。

王令婉得了消息,叫丫鬟們切了一盤西瓜送去,又讓人去請明姜。等明姜來了就裝作很苦惱的樣子:“欣姐兒一直哭鬧,我這裏還要去母親那裏回事,勞煩妹妹幫我哄她一會兒,帶她去院子裏轉轉,或是抱去讓你哥哥哄。”說完就讓乳母把欣姐兒抱給明姜,自己起身去正房了。

明姜最近經常哄着欣姐兒玩,也不覺有異,她看着欣姐兒不太精神,就抱着她去廊下,指着廊下的花兒給她看,跟她說話:“欣姐兒不高興麽?瞧瞧這月季花好不好看呀?”

但是欣姐兒是本來睡得正香,被王令婉硬給叫醒了,好有借口讓明姜來,因此不一會兒就打了個哈欠,又開始哼唧着要哭。

明姜只得抱着她在廊下走,一邊走一邊晃着她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廂房窗戶底下,正聽見裏面常顧的聲音:“……我心裏常覺可惜,離了平江,也沒了去書院就讀的機會。”

他怎麽在這?明姜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留,偏偏懷裏的小家夥不樂意了,哼哼幾聲哭了起來,房裏嚴謙恰在此時出聲:“是妹妹麽?”

“是我。”明姜只得應了一聲,“欣姐兒哭鬧,我哄哄她。”

她剛答完話,廂房門口的簾子撩起,嚴謙三個人魚貫走了出來。明姜一時有些無措,只低頭抱着欣姐兒哄,嚴謙走到跟前來也哄了欣姐兒幾聲,見毫無作用,只得叫乳母:“抱欣姐兒回去睡吧,想是困得。”乳母就走上前來接過了欣姐兒,抱着她回房去了。

明姜此時沒了遮擋,只得福身行了一禮:“常師兄好。”

常顧自從出了屋子,一雙眼睛就盯在明姜身上,她今日穿了一件家常桃紅薄衫,下面搭配了一條白紗挑線裙,立在那裏顯得亭亭玉立。微微側着的臉,正能看清臉頰和下巴上的嫩肉,讓他無端多了些欣慰,她又胖回來了,真好。

嚴誠看他只呆呆看着明姜不說話,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下:“發什麽呆!”

常顧這才回神,有些窘迫的回禮:“師妹好。許久不見,那些小玩意,可有能入得師妹眼的?”

嚴謙不待明姜回答,先說:“進去說吧,站在門口像什麽話!”說着扶了明姜的胳膊率先進去,常顧和嚴誠也跟在後面進了屋子。

明姜根本沒回過神來,就被哥哥給帶進了屋子,她自定親後就沒這樣和常顧面對面過,一時不知該怎麽應對,就只低頭坐着不說話。對面的常顧這時也失了往日的機靈勁,只是看着明姜傻笑,讓嚴謙哭笑不得。

“說起書院,我還有個消息沒告訴你呢!”萬般無奈之下,居然是嚴誠打破了沉默,“黃世兄年後回了平江,進書院讀書了。”

常顧這才轉頭看他:“當真!年後就去了?你怎麽才告訴我?你們都知道了?”說着又看嚴謙和明姜,見明姜也跟着點頭,心裏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嚴謙笑了笑:“年後家裏事多,見着你的時候都沒想起這事來。”

聽見他說年後事多,常顧想起那時嚴家确實很忙亂,而且那時候正忙着明姜的婚事,沒有跟自己說起這事倒也情有可原。于是就說道:“真好,想不到咱們幾個人,竟然只有黃師兄入了書院。”

嚴謙不樂意了:“誰說的?我不是也去書院讀了一年多的書麽?現在默然和熙然也都去了,只是你們兩個沒去過而已!”

“若是覺得遺憾,不如二哥和常師兄回去平江,在書院裏讀幾天書就是了。”明姜終于漸漸放松下來,說了一句笑話。

常顧看見明姜的笑容,自己也笑的更開心了些:“若是有機會當然要去了。”

明姜又在裏面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就有丫鬟來報說太太那裏找她,她趕忙起身告辭出去了。常顧依依不舍的看着明姜的背影消失,心裏反而更加悵然若失,比先前更難受了。

作者有話要說:沉默的小羊羔又扔雷調戲本作,本作暈頭轉向之餘,決定讓一對可憐的未婚夫妻見一面

98知足

從此之後範氏略微放松了一些對他們倆的管束,有時候常顧進來請安,若是明姜自己不回避,她也不說,兩個人就能互相悄悄的瞄幾眼,當然話還是說不上的。

明姜每次被常顧那樣的目光盯着的時候,都不自覺的低了頭不敢回視,這個樣子的常顧讓她覺得很陌生很無措,兩個人新的關系也讓她還有些別扭,所以大多數時候反而是她自己主動避出去。幾次之後範氏不免心下奇怪,拉着女兒悄悄問她。

“怎麽這兩次常顧來見我,你都自己躲了起來?”

明姜有些羞澀,低頭扯着衣角:“娘不是說須得避着嫌疑,免得讓人說不尊重麽?”

範氏被這句話噎的,頓了半天才說:“你這孩子,娘說的是不許你們兩個私下見面,這是在娘跟前,遠遠的見一面也沒什麽!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心裏對他不喜?”

明姜有些驚訝,擡頭看了母親一眼搖頭:“并沒有。”她這是自然反應,說完又醒悟過來,自己說沒有不喜,那就是喜歡了,而且又答得這樣快,也太不矜持了,臉上立刻一熱,又低了頭。

範氏看她這樣卻放了心,只是:“那你為何躲着常顧不見?”

明姜把手上的衣角揉的皺成了一團,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心中的感覺,把範氏急的夠嗆。最後只得把這事交給了王令婉:“你們年輕人談得來,你好好問問她,當真不是不喜常顧麽?可別定了親才發現不喜歡,那可就煩惱了。”

王令婉自然要寬慰婆婆:“母親不必憂心,媳婦猜着妹妹許是羞臊,還有些怯怯罷了,她一向和常顧談得來,怎會不喜?”

“可她那個性子,也不是個羞怯的性子啊?怎麽就聽說常顧來了就躲了呢?”範氏嘆道。

若說煩惱,常顧比範氏還煩惱,範氏還能去問問明姜是什麽緣故,常顧卻沒人可問,也不敢問人,只能自己在心裏琢磨,怎麽在師母那裏見了兩次明姜後,就再也沒看見她了呢?看師母的意思,并不像是想攔着他們的呀,難道是明姜不想見自己?

可是沒有理由啊!他仔細回想了這些日子自己的作為,并沒什麽不妥的地方啊!又着重回想了見到明姜那有限的幾次,更是連話都沒說幾句,并沒什麽機會讓明姜不悅啊!常顧百思不得其解,幹什麽都沒了心思,連聽嚴仁寬教導都走了神,被嚴仁寬略說了幾句。

另一面王令婉終于問出了明姜的心裏話,聽完之後伏在案幾上笑了好半晌,把明姜笑的幾乎要拂袖而去,才忍住笑安撫明姜:“我的好妹妹呀,你可真是個傻姑娘!常顧看着你那是因為許久不見,好容易見一面想看的清楚些罷了。你們剛定親,你不習慣這變化也是有的,可躲着也不是辦法,早晚你要嫁過去,還不如現在就多見見,習慣了才好呢!”

明姜苦惱的托住臉,說道:“可是從前我們說話,常常是笑話打趣他的時候多些,像現在這般正正經經一板一眼的,我都不知說什麽了。”

“誰說非要你一板一眼了?你只管先前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就是了,只是若跟前人多的話,收斂一些、別說得太過就是了。你年紀小,說起笑話來也沒人當真,不是正好?”

明姜有些猶豫:“這樣行嗎?萬一他生氣了……”

王令婉又撲哧一笑:“怎麽,從前不怕常顧生氣,現在怕了?”

明姜惱怒,兩頰鼓起,反擊道:“嫂子現在知道笑話我了,當初你和哥哥沒成婚的時候,每次還不是拉着我一同見面,要我說話引着,你們才肯說話呢!”

王令婉一聽她提起舊話,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說:“你瞧,誰不是這樣過來的?你呀,就別別扭了,我聽你哥哥說這幾天常顧很是失落,上課的時候都沒精神,還受了公公的教訓。”

明姜聽完半晌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然後就起身要告辭,等走到門口卻又忽然回身拉着王令婉,兩個人湊到一起低聲問:“嫂子,你過得快活嗎?”

王令婉一愣,看着明姜緊張的小臉半天,才忽然綻出一縷笑意:“我很快活,你跟我日日在一處,我快不快活你不知道嗎?”

明姜也跟着笑了:“是我問了傻話,謝謝嫂子!”她感覺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心裏輕松了不少,然後跟王令婉告辭,步履輕快的回了自己房裏。一回去就叫蟬兒給她找出顏料來,鋪好了紙,她自己換了衣裳,去書房畫畫兒去了。

她已經許久沒有真正動筆畫畫兒了,自從過完年以後,她就覺得心裏懸着一顆石頭,雖然後來最終定了常顧,那顆石頭也并沒放下去,她心裏還是有些對不能預知的将來的恐懼。可是就在剛才,她聽完了王令婉的話,心裏卻豁然開朗,以後的日子如何誰也不能預料,可她不能因為害怕就失了憧憬而不敢面對,這世上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她唯一能守住的,就是自己這一顆心。

一個人過得快活不快活,最關鍵的因素也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內心。只要自己覺得滿足幸福,那日子自然就快活。就像祖父教導的那樣,知足者常樂。

明姜心中輕松,下筆如有神助,很快就畫了幾杆翠竹在紙上,她畫完退後幾步端詳半晌,又走回近前去,換了一支筆,蘸了顏料在竹根底下畫出幾個胖胖的破土而出的春筍,然後又仔細端詳了半天,這才滿意的放下畫筆。

讓蟬兒看着畫兒晾幹,自己看着到了時辰,換了衣服,帶着蛛兒去了正房吃飯。範氏那裏已經聽了王令婉的回報,心裏放了心,看着女兒神情輕松,嘴角還挂着笑容,她心情也好了許多,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吃了晚飯。

過後常顧再來跟範氏請安的時候,明姜就再沒有回避,偶爾還躲在範氏身後沖着常顧做鬼臉,把常顧逗得想笑又不敢笑,一張臉忍得都憋紅了。範氏覺得不對勁,回頭看的時候,明姜卻已經恢複老老實實站着淑女的形象,一點異狀也沒有,讓範氏摸不着頭腦。

終于有一次常顧進來的時候正碰見明姜從正房出來,兩人在廊下說上了話,常顧語氣略帶恨恨:“你倒是跟我說說,讓我在師母面前失态笑出來,與你有什麽好處,這樣作怪法?”

明姜憨憨笑了兩聲:“我聽說你跟爹爹學兵法,這不是想試試你的定力麽?看來你現在定力還是不夠吶,我不過就逗逗你,你就要笑出來了,這樣哪行?”

這丫頭專會講歪理,常顧哭笑不得,心裏卻美滋滋的,就說:“那也得分人,若是換了一個人逗我,我必不會這樣,可是你在前面這樣逗我,我哪裏能忍得住?”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去,還故意帶了點委屈看明姜。

明姜臉一紅,丢下一句:“明明是自己的錯,倒偏會來賴我!”就扭身走了。

常顧站在廊下看着她進了西廂房,才請正房門口的丫鬟通報,進去給範氏請安。

他們在門口的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範氏,她聽了丫鬟的回報,心裏頗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這兩個孩子終于有了一點小兒女情狀,晚上自然要學給嚴仁寬聽。

哪知嚴仁寬聽了之後酸酸的說了一句:“便宜常顧那小子了!”把範氏笑了半晌。

長輩們默許,又有兄嫂行方便,這對未婚小夫妻漸漸多了許多見面的機會。常顧磨去了明姜新畫的一幅荷花圖,又送給明姜幾塊漂亮卻不名貴的石頭,讓她留着或賞玩或篆刻。明姜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挑了一塊質地合适的青石給常顧刻了一方小印,把常顧喜歡的不行。

嚴謙和嚴誠看見這方小印的時候,瞪着常顧的目光立刻不善了起來。明姜的篆刻是在平江和楊先生學的,手藝相當不錯,可是他們都心疼妹妹,并沒要求明姜給刻印,明姜之前也只給祖父和父親、她自己各刻了一方小印,哪知道如今常顧這小子也得了,兩個兄長心裏哪能舒坦?

常顧一開始沒明白過來,對于這兩位未來舅兄忽然變了臉色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他只得低聲下氣賠笑,過了好幾日才弄明白是印章惹的禍。他也不舍得讓明姜辛苦,就自己想法子在青州府找到了篆刻名家,給兩位舅兄一人刻了一枚青田石印章才罷。

明姜知道之後不免去嘲笑了一番兩個哥哥的小氣,尤其對嚴誠不滿:“明明自己個兒就會刻印,還追着要旁人的,也不害臊!”

嚴誠年紀漸長,越發不愛逞口舌之利,可是對着明姜還是忍不住回嘴:“你沒聽說搶來的東西才最好麽?”

“就你道理最多!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即将進門的二嫂一定要是個厲害人物才好,這樣才能管得住二哥!”明姜沖着嚴誠做鬼臉,“叫你再也不能欺負我!”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放假,所以,你們懂得~~~賞月的時候再來看也來得及,咳咳~~~

99新婦

關于這位未來的嚴家二奶奶,嚴家現在的三個女人各自有不同的期待。範氏覺得兒子太過少年老成不茍言笑,心裏就希望小兒媳婦是個活潑、愛說愛笑的,這樣夫妻兩個才能說起話來,把小日子過得親親熱熱。

王令婉自然希望妯娌是個好相處的,最好性格溫婉別太強勢驕縱,想那劉家本是本省大族,家裏的小姐想必嬌養得很,雖說有明理的婆婆在,自己作為長嫂,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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