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混,說起來他家裏那位才是真正的母老虎。”

可龐老二哪裏是個安份的,常常借着和同袍交際的由頭出來厮混,鎮日青樓酒肆的晃蕩,又愛賭個小錢,自然也結識了不少狐朋狗友。前兩年有個酒肉朋友急病死了,留下了少妻幼子,龐老二不知怎麽瞧上了那小寡婦,就打着周濟的名義常去探望,一來二去的和那小寡婦就有了首尾。

小寡婦只貪圖他的銀錢,此事也沒什麽人知道,倒真讓龐老二瞞住了家裏的婆娘。龐老二在岳父和妻子面前很會花言巧語,那劉氏顧慮他在軍中要打點上官,在銀錢上對他也大方,他養個小寡婦倒也輕松。

“前日的事已經傳回了劉家,聽說龐老二的岳父還打了他幾棍子,将他關在了家裏,因此最近他都告假沒來營裏。那小寡婦見他許多日子不去,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正找相熟的人問起,這事想來不久就能傳到劉氏耳裏。”說到這裏,常顧臉上露出了一絲愉悅的笑容。

安鵬聽了直拍手:“想不到龐老二還有這本事!只是你這樣靜觀其變沒什麽趣味,不如這樣,我們叫人去說情,放那龐老二回營,再想法引得小寡婦和他婆娘到營裏碰面,這樣打起來的時候才好看呢!”

常顧略有些猶豫:“這樣對那小寡婦不大好吧?”畢竟那女子并沒惹到自己。

安鵬一臉不屑:“一個失貞女子還有什麽臉面?能跟着龐老二這樣的人,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貨,這事我來辦,你等着看吧!”

常顧卻還是有些不安:“千萬別鬧出人命來。”

安鵬擺擺手:“這個我省得,為着那麽個人物鬧出人命來也不值當,你放心好了。來來來,到你了,快落子!”

常顧把手裏棋子一灑:“我還落什麽子,退路都叫你封了,不下了!”

安鵬得意大笑,讓人進來收了棋盤,又留常顧夫妻吃了飯。晚間回去的時候常顧跟明姜發牢騷:“你說安鵬圖什麽呢?明明我根本贏不了他,回回還必拉着我陪他下棋,輸得我怪堵得慌的!”

“下回別和他下了,他要逼着你下,你就說嫂子正琢磨着要砸你的棋秤呢,快收起來吧!看他還敢不敢下!”明姜嘻嘻笑着給常顧出主意。

常顧聽得瞪大眼睛:“當真?安四奶奶如今脾氣真這麽壞?”

明姜搖頭:“她不過說笑罷了!安四爺的棋秤棋子都是上好的,她舍不得砸呢!”

常顧摟着明姜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你這主意不賴!我這樣一說他肯定相信,今日他還和我抱怨說安四奶奶自有孕後脾氣變壞了呢!”把安鵬的話簡單跟明姜說了說。

明姜回想了一下:“我沒覺着安四奶奶脾氣壞呀!就是忍耐力更不如前了,跟下人說話,若是要她再重複一遍,她就要不耐煩,旁的倒也沒什麽!”

Advertisement

常顧聽了終于放心了:“那就好!本來聽完安鵬的說法,我都有些怕你有孕了,不過你性子這麽好,想來就算有了身孕也不會像旁人一般,脾氣變得那麽壞的!”

明姜臉有些熱:“說人家的事,總往自己身上扯什麽!”

“嘿嘿,我這是未雨綢缪,其實我也不想這麽早就養孩子,咱們兩個人的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們年紀也小,這事過兩年再想也使得。對了,今日你們說什麽說得那麽高興,連二門處都聽見了。”常顧怕明姜見別人有孕了有壓力,極力的開解她。

明姜哪肯告訴他實話,只說:“就随便說了些閑話,大夥兒湊着趣兒就笑起來了,并沒什麽特別。”想起安四奶奶說的話,又問常顧:“若是我非得要得了星星月亮才高興,你去不去給我摘?”

常顧一愣,盯着明姜看了一會兒,還以為她是撒嬌,就攬着她笑着說道:“這天也太高,我怕我爬不上去,你要真是喜歡,回頭我畫一個給你!”

明姜失笑:“呸,你畫的能看麽?那麽醜!”

常顧就低頭在她唇畔輕咬了一下:“嫌棄我畫的醜,那不如你自己來畫,在月牙上畫兩個小人并肩坐着,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好不?”一邊低語一邊扯開了明姜腰間的汗巾子。

明姜腰間有些癢,輕笑着閃躲:“我不會畫,再說我畫了還是你給的星星月亮麽?”

常顧的手已經把明姜的衣襟拉開,他在她小巧光滑的肩頭流連:“那麽畫在這裏如何?只有我們兩個看見,也不怕醜了。”

明姜倚在常顧頸間,擡眼正能看見他泛着青色的下巴和下面的喉結,想起今天安四奶奶主仆的話,也深覺自己的幸運,又感懷常顧對她的心意,心裏身上都軟成了一團,忍不住輕輕擡起下巴在常顧喉結上親吻,剛親下去就覺常顧渾身一顫,她趕忙縮回去,常顧卻已經低了頭,一雙眼眸深深的望着她,接着慢慢泛開了喜悅的笑容,低頭吻住了她的雙唇。

作者有話要說:月初上班比較忙,雙更是沒空了,貼兩個當初寫的被cut掉的文案給大家看吧(最初寫的,和後續劇情其實已經有出入,所以請勿相信其中疑似劇透部分)

-------------------------

文案一:

一壺清茶兩卷書,三架葡萄數叢竹,人生得此悠閑日,何用再求黃金屋。

生在書香門第的嚴家四小姐嚴明姜自小跟着祖父讀書種菜,

于是最終樹立起了上述宏偉的人生目标!

她始終覺得,要實現她的這個人生目标其實一點也不難。

當然,要是再有一個知情識趣、溫文爾雅的夫君,那就更完美了!

可是為什麽最後她的生活竟然變成了:一箱破書幾幅畫,三艘大船十尊炮呢?

-------------------------

文案二:

無知小子常顧大鬧嚴家私塾:“為何要讀書?不讀書還不是一樣做官!”

嚴家大哥答:“書中自有千鐘粟。”

嚴家二哥答:“讀書能明理義、辯是非、通古今、知善惡。”

寄讀生黃炔答:“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走讀生李俊繁答:“不讀書何以知萬千世界、究萬事萬物?”

嚴家小妹答曰:“因為讀書很有趣兒呀!”

老嚴拍手贊嘆:“誠哉斯言!正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可惜呀可惜,你怎麽就是個小丫頭呢!”

128潑婦

這一日難得天氣晴朗,一點霧氣也沒有,大太陽挂在天上高照,讓路上行走的人們頗有幾分汗意。中左千戶所營地門口幾個守衛一邊曬着太陽一邊閑聊,都說這夏天怕是真的要來了,若是天再不熱,只怕田裏的秧苗長不起來,到秋收成又不好。

登州城裏,北面沿海的居民多以漁民為主,而南邊蓬萊縣治那邊還是有不少土地的,除了種些糧食,也有種果樹的,今年果樹開花普遍較晚,若是到了初夏,天還熱不起來,無論是糧食還是果木,只怕都難長得好。

這幾個人都是本地人,家裏都有些田地,所以很關心天時。正說得起勁,內中最年長的一個就發現年紀最小的那個不住往對面瞄,他循着那小兵的視線望過去,就見對面街角正站着一個素服的少婦。他不由心頭火起,擡手照着那小兵的後腦勺就來了一下子:“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才把你媳婦接回來,心又癢癢了?”

那小兵揉着後腦勺叫屈:“沒有沒有,呂三哥誤會了,我是瞧那個婦人一直往咱們這裏看,在那裏已經轉了好幾圈了,似乎有什麽事。”

呂三聽說就又往那邊看了看,果然那婦人确實在看着營地這邊,看見他望過去還趕忙轉了頭,他就轉頭問另幾個人:“你們誰認識那大嫂?是不是來找人的、卻面嫩不好意思過來?”

那幾個人就都往那邊看,看了一會有一個就擊了一下掌:“啊,是她!”又跟呂三說:“三哥,這大嫂是我家鄰居,我過去問問。”看呂三點頭,他就跑了過去。

呂三見有人認識也就沒再管,轉頭又和幾個兄弟說話,不一時過去的那人跑了回來:“三哥,她來找人,我去叫一下!”呂三點頭,那人就飛跑着進了營地。

剩下幾個人說完天時,又說起自家營裏的事,“三哥,我聽常百戶所裏的兄弟說,等第一批船造出來,咱們營裏這些人就都要上船操練了,常百戶正讓他們閑暇的時候多去練習水性呢!”

“嗯,咱們既是水師,早晚都是要上船的,你們幾個也該當多去凫水,練一練,別到時候上了船要吐,可丢大人了!”呂三應道。

先前那小兵就接話:“瞧三哥說的,咱們都是海邊長大的,自小就會凫水,我還跟着親戚出過海呢!倒是他們那些從旁的地方調來的旱鴨子才需要練練。”

另一個人也說:“就是,別看常百戶騎術了得,到了水裏可就比不上咱們了!”

正說得熱鬧,先前進去找人的那個帶了一個人匆匆走出來,那人也沒理會他們幾個,徑自快步走向了那婦人。小兵看清來人,非常驚訝:“那大嫂是來找龐老二的?我記得龐老二的婆娘又高又壯,可不是這麽個模樣啊?”

幾人一聽都來了興趣,紛紛注目那正在說話的兩人,只見龐老二似乎頗為不悅,要推着那婦人走,那婦人有些委屈,已經在拭淚了。衆人更好奇了,不由開始議論紛紛,就有人問傳話找人的那個:“這大嫂是龐老二家裏的?”

那人有些尴尬,搖搖頭,說了一句:“這大嫂男人死了幾年了。”

“哦……”衆人一齊了然的點頭,那個“哦”字拉的聲調極長。

龐老二一直背着衆人,所以衆人也看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過了一會兒見他似乎哄好了那婦人,那婦人也不再擦眼淚似乎要走,衆人有些失望,正在這時,從左邊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龐老二!你在幹什麽?”

衆人和龐老二一齊抖了一抖,循聲望過去,只見左邊街口正站着一個高高胖胖的女人,那小兵就說了一句:“我就說嘛,龐老二的婆娘又高又壯、虎背熊腰,你們看是不是?”

那邊龐老二迅速的推着那婦人走,又轉身面對自家河東獅:“娘子,你怎麽來了?”他妻子劉氏根本不理會他,一個箭步沖上去就拉住了那小寡婦:“這個小賤人是誰?你們在幹什麽?”

營門口看熱鬧的人立時興奮起來,還有人回身往營裏跑去叫人,那邊龐老二極力在辯解:“這是我以前的兄弟關富的娘子,關兄弟早幾年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麽?關大嫂家裏孩子生了病,來跟我借點銀子給孩子瞧病,你別誤會。x.”

劉氏早已聽到了風聲,哪會信他的話,眼裏見得這關娘子吓得花容失色,眼裏淚光點點,一副心虛異常的模樣,哪是借錢那麽簡單的!“哼,我原說你怎麽這麽熱心,兄弟死了還去照拂人家家人,原來是因着人家的娘子年輕貌美呀!關大嫂?你也真叫的出口,這關大嫂瞧着沒比我們姐兒大幾歲呢!”

“你瞧你說的這什麽話!娘子,有話咱們回家再說,你瞧這是營地門口,人來人往的,讓人瞧見了不好!”龐老二一心想把這兩個女人先送走。

劉氏回身一把推開龐老二拉着她的胳膊:“呸!現在你怕不好了?剛才你和這小寡婦拉拉扯扯的時候,怎麽不怕給人看見?”說着話眼尖的看見那小寡婦手裏緊緊攥着一個荷包,她伸手一把搶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面赫然是今天早上自己給龐老二的二兩銀子。

小寡婦吓得夠嗆,往後退了一步,劉氏已經盯着她逼問:“你孩子是得了痨病了?要這麽多銀子!”又罵龐老二,“吃裏扒外的混賬東西,你當老娘是死的不成?”說着話一大巴掌就呼在了龐老二臉上,轉頭又去揪住了小寡婦的頭發,“哭什麽哭?你個小賤人、狐貍精,自己男人死了就勾搭別人家男人!”

龐老二一看這景況,又見營地裏湧出來許多看熱鬧的人,趕忙過去抱住妻子的腰,想拖着她回家,可劉氏向來力大,他竟拖不動,反而被她手肘撞在臉上撞的有些頭暈。劉氏掙脫了龐老二的束縛,對着小寡婦的臉連扇了好幾個耳光,又轉頭去打龐老二。

“你這個王八蛋,入贅到我們家來,吃我的喝我的,居然還有膽子拿我的銀子去養姘頭!”她打得起勁,卻沒想到在家一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龐老二居然伸手擋住她的巴掌,還往後推了她一把,她怒火中燒,轉身就朝着大營門口沖了過去。

門口一群看熱鬧的人本來看的正高興,忽然見這潑婦沖進來都吓了一跳,不自覺的往兩邊一讓,竟讓這女人沖了進去。龐老二吓的魂飛魄散,他雖然不知道妻子要做什麽,但依她平時的秉性,此番不鬧個翻天覆地絕不可能,于是也顧不上被打的哀哀痛哭的小寡婦,飛跑着跟了進去。

看得正高興的衆人都跟着湧進了大營,門口幾個守衛心癢的不行,可又不敢擅自離崗,最後只遣了最小的那小兵跟着進去瞧,至于還在對面痛哭的小寡婦,卻無人再肯上去管了,就連那個鄰居也怕惹上一身腥,只扭頭不看不管。

小兵跑進去的時候,龐老二的娘子不知從哪抽了一把大刀,正握着刀追着龐老二跑,衆人不敢靠的太近,卻也不舍得離開,只遠遠的看熱鬧。這邊鬧得不像話,早有人進去報信,不一時就見營裏幾個百戶匆匆奔了出來,柳百戶一看又是龐老二,不免皺眉,卻也不得不管,就站住了遠遠喊話。

“龐二嫂,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不能好好說,要在這裏動刀動槍的?”

劉氏已經跑得有些力竭,聽見有人開口勸阻,轉頭一看也認識,就扔了刀坐在地上嚎哭:“柳百戶,您可要給奴家做主啊!龐老二入贅我家這麽多年,上至我爹爹娘親,下至孩兒們,哪個對他不是一心一意的好,我,奴家因怕他面上不好過,都沒叫他改姓,可他呢?竟然背着家人偷偷摸摸的出去偷了小寡婦,還不是一天兩天了,柳百戶,您可要給奴家做主!”

龐老二眼見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來的人裏還有常百戶和那安百戶,他一張臉脹成了紫色,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竟然走上前去踢了劉氏一腳:“你這個臭婆娘!老子忍了你許久了,在家如何且不說,今日竟然膽大妄為到營裏來鬧,還滿嘴胡言的敗壞我,快起來,看我回家不休了你!”

說着話又伸手去拉劉氏,劉氏勃然大怒,伸手在他臉上抓了一把,然後又用頭去撞他胸口,接着嚎啕大哭,只差在地上打滾了。柳百戶萬般無奈,只得讓人上前去拉開那兩夫妻,把兩人送到自己帳裏去,再讓人去尋龐老二的家人來接。

安鵬在旁看得興致勃勃,啧啧贊嘆:“想不到龐老二家裏這位這麽勇猛!若是個漢子真該招到營裏來!”

常顧拉着他回了自己所裏,“我倒沒想到龐老二後面還敢說要休妻。”

“他也就是虛張聲勢,回家以後只怕立刻就下跪認罰了!”安鵬越想越高興,哈哈笑了好半天。

常顧卻并沒什麽感覺,反不如上次在靶場那樣暢快,有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他等安鵬笑夠了就轉移話題:“你凫水學的如何了?”

安鵬臉上的笑立刻沒了,苦着一張臉:“現在海水還涼,也實在難喝了一些,不如過一兩個月再去學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看了《爸爸去哪兒》沒有?被五個小孩萌翻了!~

129如果

常顧口裏的茶一下子噴了出來:“你還喝海水了?哈哈,沒事,等學會了就好了,多喝幾次就學會了!”

安鵬對幸災樂禍的常顧很不滿:“笑什麽笑!你是在江南住過才會凫水,不就比我幸運點是在河裏學的,水不鹹麽?別說我沒告訴你,這海裏和河裏湖裏可不一樣,風浪又大,你也趁早多去練幾回吧!”

常顧點頭:“要不過幾日水暖了,我和你同去,如果能找到船,咱們也該坐船出海去試試。”

兩人商量了半天,過後等天暖了真的一起去海邊練凫水,後來又找了漁船跟着出了一回海,常顧和安鵬還幫着撒網捕魚,雖然幫了倒忙,兩人還是很高興,回家的時候各帶了些海鮮回去。這樣過了一夏天,常顧比以前又更黑了些。

常顧營裏事務日漸繁忙,陪着明姜的時候少了許多,明姜知道他的抱負,也不願拖他的後腿,自己在家的時候也找了許多事做。除了照顧院子裏的花花草草、瓜菜葡萄,還有兩只小兔子之外,她又開始畫自己的畫兒。每次往平江去信的時候,都會讓嚴謙給楊先生捎一封信。

她在信裏常常和楊先生讨論各種畫法,這幾年楊先生的名氣越來越大,畫技日趨圓滿自如之境,也确實給了明姜很多指導。除此之外,楊先生詩文也是一絕,常把得意之作寄給明姜看,明姜看了就回信問他可有結集付印的想法,楊先生回信只自嘲說是為了自娛自樂,難登大雅之堂,還是不印出來贻笑大方了。

明姜又問了嚴謙,原來楊先生的兒子讀書平平,完全沒有楊先生的天分,楊家依然過得比較困窘,常靠親友周濟。楊先生這兩年身體也不好,連到書院教書也不能,而他平常做的畫,若是得意的就送了好友,若是自己不滿意的,直接就燒掉,從來沒賣過一幅,所以恐怕是有心無力比較多。

明姜深覺可惜,暗自嘆息了一回,下次去信就沒再提這事,只是捎了許多東西過去,說是自己孝敬先生和師母的。

除了和南邊偶爾通信之外,京裏也常有信來,每次信到都說家中一切都好,到秋天的時候,嚴誼和嚴谕都定了親,讓明姜頗為感嘆:“當年我們離開平江的時候,三弟才多大呀,居然這麽快就定了親了。”

常顧失笑:“你也沒比誼哥兒大幾歲,倒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

“沒辦法呀,我總記得他小時候的樣子,實在想不出他現在是什麽模樣呢!”明姜笑眯眯的。

不過家裏好像真的是喜事不斷,年底的時候京裏送東西過來,捎來最新的一封信,說劉湘有孕,家裏上上下下都很歡喜。明姜看完了信也是滿面笑容:“二哥他們成親都三年多了,終于有好消息傳來,我又要多一個侄子了!”

常顧也為嚴誠高興,可想到自己家裏,又有些擔心父母:“不知大哥能不能出得了京,今年我們沒假回不得家,若是大哥大嫂也不能去青州住幾天,真不知娘那裏要怎麽過年!”

他們水師營已經編制完全,有張立看着,操練的非常頻繁,即便已經到了隆冬還是跟從前一樣的強度,常顧和安鵬他們根本沒有假,都要留在登州過年了。

明姜握住常顧的手安慰他:“不是說京裏沒什麽大事麽?大伯他們總有假的,去青州過年應是不難。”

常顧回握住她的手,嘆了口氣:“希望吧。”

對比起常顧和明姜的擔憂,安鵬夫婦倆可真是喜氣洋洋,安四奶奶十一月裏生下了一個男孩,本來今年就是不能回青州的了,所以只安安心心的準備孩子的滿月酒和過年事宜。

明姜去探了兩回,回來和常顧讨論:“原來剛生出來的孩子那麽醜的,小臉皺成一團,頭發稀稀拉拉的,臉上還有絨毛,跟個小貓兒似的!”

“欣姐兒出生的時候你沒見過麽?小孩子不都是一樣?”常顧見她像第一次見似的,有些不解。

明姜回想了一下:“沒有吧,我怎麽記得我們欣姐兒一直都是那麽白白嫩嫩的!”

常顧失笑:“果然人家說的沒錯,孩子都是自家的好!”

兩人去安家吃了滿月酒,也開始準備過年,他們就兩個人,倒也沒什麽麻煩的,除了給各級長官和同袍送年禮,別的都好說。給常嚴兩家長輩的禮都早已送出去了,剩下的就是采買些吃食,再把小院妝點一下就完了。

到臘月十九這天,常顧終于收到兄長寄來的信,說跟長官請到了假,将于臘月初十從燕京啓程,帶着孩子們一同去青州過年。常顧這才安心,又屈指算日子,“這樣說來,大哥他們到得青州只怕也得二十幾了,他說過了上元節再回,也不知京裏有無妨礙。”

明姜看着常顧搖頭:“你呀,沒回來的時候怕回不來,回來了又怕回去晚了大伯那裏交代不了,可真沒有安心的時候!大伯既然說過了上元節再回,那肯定就是已經要了假的,你就別擔心了。”

常顧想想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這就好了,今年有大哥大嫂和侄兒們在,娘那裏過的熱鬧,就不須咱們擔心了。今年就我們兩個過年,你想怎麽過?”

“還能怎麽過?不外就是守歲放鞭炮罷了。”明姜答道。

常顧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的:“把你養得兔子殺一只吃吧!我看都挺肥的。”

明姜瞪大眼睛:“你去摸了?居然敢打它們兩個的主意!我看你今年過年是不想有肉吃了吧?”

常顧想逗她,就故意做驚奇狀:“我當初拿回來給你,就是想養大了吃肉的啊!怎麽養大了不許吃了?那你養着它們是想做什麽?”

明姜當真了,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是想讓我養肥了它們給你吃的?你怎麽不早說?早說我才不養呢!”說着有點生氣了,“我告訴你,從今日起,不許你再靠近那籠子一步!”

看着她氣的兩頰鼓起眼睛圓瞪,常顧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你也沒問我啊!”還是不肯告訴她,看着明姜氣鼓鼓的模樣笑的越發開心。

明姜怒瞪了他好一會兒,發現自己越瞪他他越高興似的,終于狐疑:“你在哄我玩是不是?”後來看常顧已經笑得伏在案幾上了,終于确定這家夥就是在逗自己了,明姜上前伸手揪了他的耳朵,“還笑!信不信年三十晚上我真的只給你喝粥?”

常顧趕忙求饒:“信信信!我再不敢了,娘子饒過小的吧!”把臉湊到她跟前,還伸手抱住她的腰,“喝粥哪能喝的飽呢?娘子總得施舍點魚肉給小的吃吧!”

明姜這才松了手,哼了一聲:“算你識相!安四奶奶給了些鹿肉,你想怎麽吃?是今兒就吃還是等過年?”

“當然是今兒就吃了,過年再吃旁的!”常顧聽說有鹿肉,口裏已經覺得饞了,哪還肯等到三十那天。

明姜又問:“那是紅燒還是用炭火烤,或者煮湯?”

常顧不太喜歡喝湯,就說:“紅燒或碳烤都成,湯還做你愛喝的山藥湯好了。”明姜就叫了人進來吩咐,然後拉着常顧去書房看她新畫的畫兒。

前兩日剛下了一場大雪,明姜想起新城縣衙後園的蠟梅,就提筆畫了一幅雪梅圖,常顧看了也頗為懷念,伸手摟着明姜的腰,說起當初在後園相遇那一幕:“你知道麽,當時我看見你俏生生的立在那裏,手扶着花枝,只覺得心裏像被什麽射中了,又像是被柔軟至極的羽毛輕輕拂過,似乎在那一瞬才忽然發現,原來我們的嚴小師妹,已經不再是那個調皮搗蛋的胖丫頭了。”

明姜聽了先是甜甜一笑,接着又想到什麽,扭頭皺眉問常顧:“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若我還像小時候一樣胖胖的,你一定就不肯再來我們家求娶了,對不對?”

常顧張口結舌,深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嘿嘿笑了兩聲,辯解:“瞧你說的,你現在也不瘦啊!”

明姜徹底憤怒了,拉開常顧抱着自己的手,轉身去拿披風就要穿了回正房,常顧趕忙追上去拉住她哄:“生氣了?我逗你玩呢!好明姜,你一點也不胖,你現在這樣正好,小時候胖些惹人疼,大了就是勻稱有致,可比那些瘦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強百倍!”

明姜聽他語無倫次的胡說八道,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完又趕忙收住,板着臉問:“呸!又胡說,你從哪看見‘瘦的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姑娘了?快說!”

常顧:“……”又砸了自己的腳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效率不錯,所以加一更~

130忙碌

吵吵鬧鬧了半晌,到晚飯時分常顧終于哄好了明姜,兩人手拉手回房去吃鹿肉了。

過年常顧他們一共只放假十天,據常顧說這還是張立大發慈悲了呢,說朝廷一共才只七日假,他還多給了三天呢!于是從臘月二十八這天開始,常顧就放了假不用去營裏,可以整天在家呆着了。

三十這天一早,常顧帶着人在大門和二門處貼了春聯和門神,明姜則帶着丫鬟們在每個窗子上都貼了窗花。王婆子領着兒媳婦做了年糕,金桔和阿芷也去廚下幫手,準備吃食。常顧和明姜在正房廳裏向着京城的方向遙遙拜過,又在供桌上供了香燭吃食等,算是祭了祖先。

今日人人都在家中過年,所以也無訪客,忙活完了這些事,明姜和常顧兩個就坐在東次間裏下象棋,兩個人都覺得這種嘁哩咔嚓的方式比下圍棋有趣多了。明姜是那種玉石俱焚型的,寧可被你吃掉我的馬,我也要先吃掉你的炮,這樣她覺得不吃虧,而且很暢快,所以他們每一局棋都下了不多一會兒,棋盤上就沒幾個棋子了。

偏偏常顧是個惜子的,每每被明姜大刀闊斧的吃掉他的棋子,都肉疼得很,忍不住發牢騷:“你這麽個下法兒,這一下午咱們能下個百八十局了。”

明姜不以為意:“怎麽你還喜歡圍棋那種下法,一局就要下幾個時辰的?”

常顧無言以對,又下了幾局,終于忍不了了,把棋子一扔:“不下了,沒你這樣玩的,不管不顧的只想吃人家的子!”

“吃子怎麽了?下棋不就是為了吃子,然後逼死你的帥麽?”明姜有點得意,“下不過就說下不過,你認輸我也不會笑你,何必這樣酸溜溜的?”

常顧往身後引枕上一靠:“就算是下不過吧,你高興就好,這茶不好喝,叫人換了大哥捎來的普洱喝喝。”

明姜聽他敷衍的語氣撇嘴:“你自己不會叫?不下就不下,有什麽了不起!”說着自己慢悠悠收拾棋子,就是不叫人進來吩咐。

常顧等了好一會兒,眼見明姜就是不打算理他了,才無奈的叫了蛛兒進來,吩咐她換茶。等蛛兒出去,他趁明姜不備将她壓倒在炕上:“怎麽?不陪你下棋,你就生氣了?”

明姜推他:“別胡鬧,萬一丫鬟進來瞧見,像什麽樣子?誰生氣了?明明是你輸不起!”

見她不承認,還拿話刺自己,常顧就按住了明姜兩只手,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搔她的癢,明姜十分怕癢,常顧又專往她怕癢的地方去搔,不一會兒明姜就笑得求饒了:“哎,哎,等,等一下,呵呵……”

“是誰輸不起?給我再說一遍!”常顧暫時停了手,盯着明姜問。

明姜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說:“你沒有輸不起,我錯了,饒了我吧。”

常顧不肯松手讓她起來,又問:“我是誰?”

明姜笑得渾身無力,軟軟答道:“你是常顧啊。”見他似乎不太滿意,只得又說,“是我夫君。”

常顧哼了一聲,又說:“叫一聲好哥哥我就饒了你。”

明姜臉通紅:“什麽亂七八糟的,不要鬧了,快讓我起來!”

常顧不肯,又去她腋下偷襲,明姜又開始笑,身子扭來扭去也躲不開,只得低聲說:“我叫,我叫,快停下!”等常顧停了手,她又只顧喘氣不肯叫,常顧伸手又要去搔癢,她趕忙叫道:“等等,你讓我喘勻了氣麽。”她頭發微亂,頰上紅成一片,斜眼看常顧,低低叫了一聲:“好哥哥。”

這一聲入耳,讓常顧整個人都舒爽起來,似乎在大熱天吃了一碗冰,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服,他再忍不住,低頭含住了明姜那紅豔豔微微顫抖的嘴唇。

門外的蛛兒等了好半晌,裏面的說笑聲才停了下來,她又等了一會兒,估摸着兩個主子已經玩鬧夠了,才開口回禀:“二爺,茶好了。”她側耳聽了一會,裏面沒什麽聲音,她正疑惑是不是兩人吵嘴了,所以不說話,裏面又忽然傳來二爺的聲音:“進來吧。”

蛛兒不敢擡頭,只端着茶盤進去,放到炕邊的小幾上,然後就飛快的退了下去,只隐約看到奶奶坐在二爺裏面,兩人似乎并沒有生氣。

等她出去了,明姜才伸手掐了常顧胳膊一下:“讓你胡鬧!幸虧她們知道先問一聲兒再進來,不然糗也糗死了!”

常顧揉了揉胳膊,又伸手把明姜的肩膀環住,在她耳邊咕哝:“還不是你生得太好,總是惹人動心,怎地還怪起我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