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軟劍啊呀 小孩子才做選擇,而他全都要……
即墨遲廢了老大的勁,才向行一善解釋明白水雲宮的覆滅究竟是怎麽回事。
前車之鑒就在那擺着,再加上經此一事後,即墨遲發現行一善并不是那麽不懂變通,做事很有自己的主意,所以覺得與其隐瞞,倒不如把能說的在一開始就說開了,彼此坦誠些相待,或許對雙方都好。
事實證明即墨遲想的是對的,行一善在知道水雲宮宮主慫恿門內弟子修煉邪功,甚至為了一己私利,戕害其他門派修士的性命時,便不再執着于替水雲宮讨回公道了。
三十年已過,如今凡間恰逢冬季,屋外頭落了雪,十分寒冷。即墨遲剛從昏迷中醒來不久,坐在桌旁等了大約半刻鐘,方才重新适應這具身軀,手腳都不麻了。
這一适應可不得了,方才只顧着和行一善說話,好奇心全放在過去三十多年間發生的事情上,現下得了空擺弄胳膊大腿,即墨遲才後知後覺發現了一件天大的大事。
被天火燒過一回後,他的體溫居然恢複正常,不再冷的像個死人了!
這變化簡直令即墨遲欣喜若狂,要知道多年來,因為修煉惡鬼道,即墨遲一直忍受着被鬼氣侵蝕,每到夜半子時,四肢百骸便冷得鑽心的痛苦,如今這心頭大患一除,即墨遲只覺得身心無比暢快,暗道行一善果然是個吉祥物,原來只是跟着,就能得到這麽大的好處。
即墨遲攤開掌心,有點好奇地看着自己微微泛起血色的手指尖。
真好,他的血變熱了,變得重新開始在他身體裏流動,他的皮膚不再是古怪詭異的蒼白色……換句話說,現在他看起來終于像個人了。
行一善見即墨遲一言不發,只顧低頭盯着自己的手看,略略沉默片刻,手腕一翻,從儲物靈器中拿出足足有一人多高的眠天石,對即墨遲道:“師尊,這是我從天火中得到的眠天石,給你吧。”
即墨遲聞言擡頭。
眼前的眠天石與他先前在系統中看到的一樣,通體散發着淡淡的瑩白光芒,觸之溫滑如玉,雖然比沉冰玄鐵差了一點,卻也的确是塊煉兵器的好材料。
即墨遲沒想到,在那樣混亂的情況下,行一善居然還能記得在修煉至于,分心幫他找眠天石。
行一善這個人,倒是重諾。
痛快收下眠天石後,即墨遲想起原本該被自己煉成鬼煞,如今卻被行一善收服的沉冰玄鐵,覺得多少有些可惜,但在可惜之餘,心裏又很期待。
即墨遲很想知道,那塊沉冰玄鐵最後到底被行一善煉成了個什麽東西。
Advertisement
須知修者煉兵,最終煉出來的兵器不止與煉兵的材料有關,還與修者本身的性格、天賦有關。就像在原劇情中,他即墨遲在煉兵時,心中從始至終只想着“戰”字,不曾有過半點別的想法,再加上焚天鬼火的屬性加持,最終煉出來的,就是一柄殺氣極重,戰意盎然的血紋重劍,每每出鞘,都需要他以自身之血為飼,所過之處,方圓三千裏內寸草不生。
想看就要問,即墨遲充滿求知欲地看向身前人,眼裏發光:“行一善,把你的新兵器拿出來給我看看。”
幾百年養成的性子,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就算恢複記憶,如今的即墨遲骨子裏還是對戰鬥保持着極大的熱忱,對兵器、功法之類的小玩意,更是愛不釋手,看見好的就想要伸手摸一摸,拿過來研究一下。
有即墨遲吩咐,行一善聽話地點頭,只見他默念口訣,手中轉瞬便多了把軟劍。
眼見着那軟劍從行一善掌心中緩緩生出,似是早就變成了行一善血肉的一部分,即墨遲忍不住,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
竟然是古籍中提到的、最高境界的人兵合一!
即墨遲記得,大約是在一百年前,他曾在一本書上讀到過用天材地寶煉制本命兵器的三個境界。
上等的煉兵材料都是有靈氣的,拿它們煉出來的兵器認人也挑人。最壞的結果,便是兵器主人最終無法完全收服兵器,每次使用,都要主動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像他在預言中無法徹底控制住鬼煞一樣。
再好一點的,是兵器主人能做到與自己的兵器心意相通,無須付出代價,便能完全發揮出兵器的原有威力。
再再好一點,便是像行一善如今這般,做到真正擔得起“兵器主人”這四個字,讓兵器成為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手臂或雙腿,是真的生在自己身上,方便命令和驅使。
那書上還說,其實這世間的大多數修者都停留在第一個境界,為了追求力量,放棄真正适合自己的煉兵材料,轉而去選擇自己無法控制的、更好的材料,從而淪為兵器的奴隸,稍不留神便會遭到反噬,只有極少數的聰明人,才懂得适可而止,量力而行的道理。
但話是這樣說沒錯,當所有修者都在冒着被反噬的危險,追求更好的煉兵材料時,有誰會甘心放棄,回頭去看真适合自己的那一塊呢?
也是因此,以身飼兵才成了上修界的常态,能讓兵器和自己心意相通都是少數,更別提傳說中的人兵合一了。
所以即墨遲在看到行一善是以這樣的方式喚出本命劍時,才震驚得連眼睛的睜圓了。
看來預言說的不錯,這沉冰玄鐵,果然是理應屬于行一善的機緣,而不是他即墨遲的。
未曾猶豫,行一善便将本命劍雙手奉上,恭敬舉到即墨遲面前,道:“師尊,請看。”
即墨遲手指微蜷,猶豫了一下,一把接過。
這是一柄樣子非常漂亮的軟劍,劍身很薄很窄,大概只有一指半寬,從劍柄到劍尖,是由淺至深的剔透淡金色,劍身上面布滿了不規則的白色紋路,每一道紋路中,都蘊藏着雄厚的天火之力。
只有一把劍,沒有劍鞘,煉至人兵合一後,行一善便成為了那把劍鞘。
老實說,即墨遲活了這麽些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上等的本命兵器,看着完全就不是一名修為不高的修士能煉出來的。
驟然開了眼,即墨遲感到熱血沸騰,并指劃過劍身,聽手中軟劍發出铮铮之聲,開口贊嘆道:“好劍,它叫什麽名字?”
沒有人回答,行一善陷入了奇異的沉默之中。
即墨遲等了半天,等不到行一善回答,心裏不免有些奇怪,遂擡頭再問:“你難道沒給它取名?”
話畢,又自問自答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可能啊,本命兵器一旦煉成,在你把它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就得給它起名字了,若沒有名字,它是絕不會真的臣服于你的。”
“所以、你這把劍到底叫什麽名字?趕快說給我聽聽,讓我看看威風不威風。”
行一善輕咳一聲,目光閃爍,猝不及防地紅了臉。
“它、它叫……”許是受不了即墨遲地灼灼注視,行一善仰頭望天,用一種放棄掙紮,四大皆空的語氣小聲道:“它叫【啊呀】。”
即墨遲:“……”
即墨遲:“再說一遍它叫什麽?”
行一善不忍地瞥了一眼即墨遲手中這把淡金色軟劍,抿唇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那點長大後的沉穩盡數都消失不見,低着頭臊眉耷眼地重複道:“啊呀……”
話音剛落,即墨遲手中的軟劍竟是輕輕顫抖起來,仿佛被糟蹋了的少女,在為自己的悲慘命運掩面啜泣。
即墨遲:“……”
即墨遲啪的一拍大腿,咬牙切齒道:“……行一善,你能和我說說你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嗎?這麽好的劍、這麽上好的劍!你居然叫它【啊呀】?!你能不能別這麽暴殄天物?知不知道本命兵器一旦命名,便再無更改的機會?!你自己琢磨琢磨,往後你和別人對戰,別人張口都是紫電、冰霜,你張口一句啊呀,你這是……”
随着即墨遲的質問,那軟劍也通人性地跟着使勁震顫了一下,似是在附和。
行一善都快委屈哭了,皺巴着臉,整個人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似的,局促的撚着袖口:“那也、那也不是我故意的啊……”
“什麽意思?”
“當年我剛煉出這把劍,想要給它取個好聽點的名字時,眠天石就出現了,緊接着那天火就變得比從前滾燙了十倍,差點燒破咱們的防禦法陣。師尊,你知道的,我當然是不怕被天火稍微燒那麽一下,頂多有些疼,但你可是魔修,你要是被天火燒的久了,那還能活嗎?所以我一着急就、就順口喊了一聲,又恰好趕在手指抓到劍柄的時候……”
即墨遲有些尴尬的咳了一聲,當即改口道:“叫【啊呀】也挺好,不落俗套,呃……雅俗共賞。”
行一善眨巴眨巴眼,十分無辜。
正在即墨遲不知該說點什麽往回找補的時候,“嘟”的一聲,熟悉的少女心重新在他耳旁響起。
系統:哎呀呀~總算是吃飽了能重新開機了呢,遲寶呀!你說你怎麽這麽能睡,你這眼睛一閉睡了三十多年,可把我給害苦了,沒有你身體裏時刻運轉着的那些靈氣,我都被餓成待機狀态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即墨遲本能僵硬了一下,随手把軟劍還給行一善,在心中默道:什麽開機待機?
系統:說了你也聽不懂,不重要啦!三十多年沒見,遲寶有沒有想念人家嘛~
即墨遲:你猜我有沒有想你?
系統:……哎呀呀!不管你有沒有想我,我可想死你了呢!遲寶喲,根據我的分析,你現在可是危機四伏呀!怎麽樣?你現在是不是有點想不到下一步該怎麽辦了?要不要我開啓算法,幫你調出【任務指引】功能呀!
即墨遲:我本來是很想你的,但聽見你還是這麽唠叨,我就不太想你了。
系統:……
系統:【任務指引】功能開啓,根據小天優選算法,宿主可根據自身喜好,在以下兩條最優路線中做出選擇;
1.暫時告別行一善,回到萬鬼宗整頓宗門,約束一衆魔修少做壞事,考慮到宿主目前符合開啓【破釜沉舟】的時限性條件,該條路線危險性為零。
任務獎勵:萬鬼山下百姓的感恩之心,行善值x300。
負面影響分析:貿然與男主分別太久,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讓男主重新被師門教育洗腦,誤會宿主返回萬鬼宗的動機,并與之反目。
2.徹底舍棄萬鬼宗,跟随男主行一善前往蒼穹派,取得蒼穹派掌門隐忍,并助其覆滅萬鬼宗。
任務獎勵:【男主的絕對信任】buff加持,行善值x500。
負面影響分析:考慮到蒼穹派掌門為人古板,想要取得信任并不容易,宿主在任務進行期間不可開啓【破釜沉舟】,不可使用任何魔修功法,獎勵多,風險高。
即墨遲:眼下的情況,是不是不和行一善分開行動比較好?
系統:理論上是這樣的喲,能被善善重新信任,可是很不容易的呢!
即墨遲:本座懂了。
“師尊,你怎麽又不說話了?你怎麽總是莫名其妙的忽然不說話?”
聽見行一善狐疑的詢問,即墨遲當機立斷叉掉系統對話框,擲地有聲對行一善道:“你去簡單收拾一下,立刻陪我回萬鬼宗。”
在低風險和不跟行一善分開之間,小孩子才做選擇,而他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