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閱讀理解 打不過,就加入
萬鬼殿被砸成這副破爛樣,實在不适合談事情,即墨遲思來想去,決定暫且霸占白玲珑的玲珑小榭。
偌大一個萬鬼宗,所有人都算上,居然是修為境界最低的白玲珑受傷最輕,居住的房子也沒有被打砸。
玲珑小榭的布置很精美,院中假山流水一樣不缺,有靈氣而少匠氣。即墨遲前腳剛踏進去,立刻就忍不住在心裏想到:看來當年挑白玲珑做左護法,果然是對的,白玲珑雖然修為低,但在他這個和尚廟似的萬鬼宗中,簡直就是女菩薩一般的存在。
若非有白玲珑在,他現在還真有點擡不起頭來了,畢竟行一善師從的蒼穹派,可是他們上修界出了名的闊綽門派,據說裏面啥也沒有,就剩永遠住不滿的房子和永遠花不完的錢了。
玲珑小榭中的議事廳是一間香廳,地方不算大。白玲珑雖是修着惑心道的魅魔,但只要她不說話,一舉一動卻更像個名門出身的閨秀,品味也不低俗,将香廳內布置的十分清雅,無論怎麽看,都算得上是萬鬼宗裏為數不多的淨土之一。
但是這片淨土哪裏都好,只有一處不大妥當。
這淨土中唯一能供人坐下休息的地方,不是椅子,而是張大床。
衆所周知,白玲珑的玲珑小榭中,從南到北總共十二間屋子,裏面居然沒有一張椅子一張桌子,只有各種各樣的大床。
即墨遲習慣了冰冷的硬石椅,不太适應軟綿綿的大床,撩袍大馬金刀坐上去,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像塊冷冰冰的石板。
行一善就站在他身旁,十分好奇地四處打量着。
良久,直到這屋裏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再沒半點鬥狠之心,即墨遲方才把行一善拉到自己前面來,斬釘截鐵道:“從今往後,他就是萬鬼宗的新任天權長老,掌管萬鬼宗珍寶閣的鑰匙。”
行一善:“……”
衆魔修:“???”
即墨遲這句話,雖然語氣波瀾不驚,就像凡人詢問晚上吃什麽菜一樣平常,效果卻不亞于忽然炸開的炮仗,把在場那幾位知名魔修炸了個頭昏眼花,腳底不穩,彼此攙扶着才沒有跌倒。
不止萬鬼宗長老和左右護法被炸懵了,猝不及防被塞到長老位子上的行一善也懵了,一臉不敢置信地轉身看向即墨遲,滿臉寫着“師尊你是不是瘋了”。
畢竟即墨遲哄他跟來那時候,可沒說讓他做長老,莫說在這一堆大乘期,化神期的長老堆裏,他這個元嬰期修者有多突兀,就說自古道修魔修不兩立,他也沒辦法安心做這個萬鬼宗的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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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因為天火谷一事,他對即墨遲的印象有所改觀,願意相信即墨遲,但這不代表他願意相信整個萬鬼宗。
換句話說,跟着過來看看是可以的,但做這長老,絕對是另外的價錢。
可是現下有外人在場,若是直言拒絕,難免會在這些魔修面前落師尊的面子。
唉,也罷,就暫且忍一忍,等這些妖魔鬼怪都離開之後,再向師尊提出抗議吧。行一善體貼地想到。
另一頭,即墨遲雖然面上沒什麽表情,餘光卻在暗暗關注着行一善的反應。在看到行一善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乖乖閉口不言後,滿意地笑了笑。
他這個小徒弟啊,最可愛的地方就是說話做事很會看場合,善解人意,特別好忽悠。
行一善沒當場反對,即墨遲又堅持,萬鬼宗長老們心中盡管有許多不滿,但只要一想起方才死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的天權長老,就全不敢吱聲了。甚至都沒開口問問行一善是誰。
倒是白玲珑,探尋的目光在即墨遲和行一善身上幾番巡回,表情逐漸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解決了行一善在萬鬼宗的身份問題,即墨遲開始按計劃行事,主動提起二十年後的天道大會,詢問在場其他人對此事的看法。
一說起正事,各位長老們可就來勁了,個個甩開膀子暢所欲言,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
吵到最後,據代表大家夥做總結性發言的天樞長老說:如今三十年已過,水雲宮陰差陽錯被滅,天道大會改在蒼穹派開,另外有個名叫清音派的門派,似乎已經頂替水雲宮,成為新的正道四大派之一,其掌門也會在此次天道大會上露臉。
除此之外,天樞長老還說:滅掉水雲宮這件事做起來的确很爽,但多年以來,他們萬鬼宗雖然偶爾會找某些小門小派的麻煩,卻從不曾正面對上過四大派。他們與正道那邊的四大派,其實一直都是維持着井水不犯河水,門下弟子不見面平安無事,見了面就激情互毆,但從不會主動跑到對方地盤上撒野的和諧關系。此次萬鬼宗破例與水雲宮交惡,某種程度上來說,等于是向另外那三大門派宣戰,料想蒼穹派掌門一定會借着天道大會的機會,與其他門派的掌門共商大計,一塊對付萬鬼宗。
嗯、雖說他們萬鬼宗此次攻打水雲宮,乃是師出有名,可一群魔修打起架來是什麽樣子?一個個早殺紅了眼了,莫說即墨遲下的命令是“屠滅”,便是沒有屠滅這二字,恐怕也難留下什麽活口做人證,證明他們萬鬼宗是為了不想背黑鍋才去打水雲宮的。
有人證都解釋不清,沒有人證,誰能相信正道修者會冒充魔修,幹出吸人精魄,奪人神魂這種龌龊事?
所以說二十年後那天道大會,對于他們萬鬼宗來說,絕對是道很難過的坎,若是可以的話,一定要阻止它順利召開。反正滅一個門派是滅,滅四個門派也是滅,不如趁早逐個擊破,趕在天道大會之前重創其他三大門派,以戰養戰,為他們萬鬼宗換來休養生息的時間。
對于萬鬼宗日後該如何發展這件事,天樞長老分析得頭頭是道,即墨遲邊聽邊點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想讓這些好鬥的狼崽子們主動偃旗息鼓,幾乎不可能。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啊,因為若是這樣做了,他的行善值就得被系統扣成負數,到時遲遲無法恢複修為,又身在萬鬼宗這個大魔窟中,危險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一直等天樞長老彙報完了,即墨遲想了再想,指着身旁的行一善道:“或許、我們可以與他們先講和。”
天樞長老驚訝得瞪圓了眼睛。
有仗不打,這不是他熟悉的那個霸道尊主!
“呃、尊主您說什麽,屬下沒有聽錯吧?!”天樞長老顫聲問道。
“你沒有聽錯。本座的意思是,要在天道大會上與他們四大派暫且講和。”心知這樣古怪的命令無法服衆,也不符合萬鬼宗一貫的行事作風,即墨遲邊斟酌着邊繼續道:“你們這些蠢貨不要太自信了,水雲宮是四大派中最弱的,你們能滅得了水雲宮,卻不一定能滅得了其他三大派,再說過去這三十幾年間,你們彼此之間争鬥不休,消耗了萬鬼宗多少力量?是區區二十年就能恢複的麽?”
“……啊,這倒是。”
聽見即墨遲這樣說,天樞長老不由得紅了臉,頗慚愧地低下了頭。
“打打打,整天就知道打,就你們現在這樣子,能打得過麽?所以還是乖乖聽本座的話,打不過,就加入。”
即墨遲一邊說,一邊看向被他推到前面去的行一善,凜然正色道:“至于人證,本座也已經給你們找好了,就是他。”
一時間,在場七雙眼睛,十四道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行一善身上。
天璇長老性子最急,見此情景,忍不住開口道:“尊主,方才屬下就想問了,您身邊這位是……”
即墨遲笑得像個正在向外人炫耀自家孩子有多好的慈祥老父親,翹着嘴角道:“他是本座新收的徒弟,也是蒼穹派掌門的親傳弟子,有他作證,蒼穹派那邊一定會相信水雲宮的惡行,答應與我們簽下盟誓,對水雲宮被滅一事,既往不咎。”
天樞長老聽得愣了一下,眼神黏在行一善身上好一會,陷入了沉思。
半晌,天樞長老倏地笑出聲來,繞過行一善,單單向即墨遲傳音道:先在暗中收買各派弟子,設法打入敵人內部,獲取他們的信任,再帶領萬鬼宗弟子韬光養晦,暗度陳倉,回頭打正道狗們一個措手不及,妙,這真是太妙了,尊主,恕屬下鬥膽,當初那個所謂的水雲宮長老,其實是您故意安排給這小道士看的吧?
即墨遲:“……”天樞你确實是挺鬥膽的。
即墨遲正襟危坐,聽天樞長老在詢問過他後,不待他回答,便一個接一個的對在場所有長老及左右護法傳音,向大家解釋起尊主的偉大計劃,再眼看着大家在聽了天樞長老的解釋後,臉上紛紛露出“不愧是你即墨遲,下手确實夠黑”的表情,內心十分絕望。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想做個好人會這麽難?
即墨遲身旁,因為修為低微,全程聽不到傳音的行一善皺起眉來,掃了一眼面前這幾名笑容詭異的魔宗長老,轉頭對即墨遲狐疑道:“師尊,他們這是怎麽了?是因為聽說可以洗刷冤屈,高興傻了麽?”
即墨遲神色複雜地張了張唇,發現這事沒法解釋。
罷了,還解釋個屁。甭管過程如何,反正現在目的是達到了。未來二十年,就算是做樣子,萬鬼宗裏的這些魔修也會積極配合他,不敢再對正道任何一個門派動手。
因為只要動了手,就不好再去參加天道大會了。
“一善啊。”想通這點後,即墨遲拉住行一善的手,由衷感嘆道:“為師現在越發覺得有你真好啊,你這一來,簡直就是我萬鬼宗裏唯一一個正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