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現學現賣 重要的是氣勢
“……愛他就要對他說,對他好,寵他敬他呵護他,先下手為強,免得他一轉頭被別人拐跑了。”
白玲珑的教導言猶在耳,尤其是最後一句,讓即墨遲莫名有了許多的危機感。
其實仔細想想,像行一善這種又體貼又可愛的小吉祥物,應該會被很多人喜歡吧?
不行,只有真正抓在自己手裏的東西才牢靠,絕不能讓行一善被外人拐跑了。
唉,看來向行一善言明心意之事,迫在眉睫。至于言明後該怎麽辦,還有行一善是否也喜歡他……
那誰知道呢,白玲珑又沒教過。
反正趁早說出來就對了。
但……究竟該怎麽說呢?
思及此,從未談過情的即墨遲感到很煩躁。他在白玲珑的小院中來回轉了好幾圈,自己想不到好辦法,便大手一揮,抓着萬鬼宗底下的魔修和他一起煩躁。
即墨遲從忙着修繕萬鬼宗房屋的魔修弟子中,調出三百人來,命令他們去下修界四處搜羅情愛話本,什麽《病書生夢赴雲雨山》啊,《西門大官人三戰白骨精》啊,通通來者不拒。
萬鬼宗弟子的辦事效率很高,不出兩三天,被他們找來的話本便堆成了小山。接下來的一個月,即墨遲在這堆小山一樣高的話本中,刻苦學習,看書看到上頭,連之前想的盡快解鎖【九重天上】第四集 內容都忘了。
一個月後,即墨遲學成出關,整個人很恍惚。
換句話說,即墨遲在連續經歷了花好月圓眷侶情、感天動地兄弟情、一生一世知己情,同生共死姐妹情等等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真情」洗禮後,腦瓜子有些飄,一時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太難了,真是太難了。一只腳踏出房門時,即墨遲還在心裏由衷感慨着:原來喜歡一個人這麽難,要轟轟烈烈還要天長地久,要默契無雙還要雙向奔赴,要防火防盜防情敵,還要努力歲月靜好,中途如果沒經歷點九九八十一難,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真喜歡過誰。
談情說愛這麽難,不怪天底下修無情道的人那麽多。
可是轉念再一想,難歸難,再難的事也難不倒他即墨遲,反而還會激起他強烈的勝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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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談情麽,有什麽的。即墨遲暗暗想。
結合魅魔白玲珑的教導,再加上自己連日來的苦讀,即墨遲拿出平日修煉絕世秘籍時的決心和耐心,悄摸給自己做了份非常詳細的計劃書。
在計劃書中,即墨遲點明談情如對戰,最忌諱的便是拖拖拉拉,吞吞吐吐。與其猶豫不決,倒不如在最初便拿出摧枯拉朽的氣勢,把對方徹底鎮住,不給對方留下一丁點思考和逃跑的機會。
理論有了,剩下的就是實踐。
即墨遲翻遍話本山,從裏面找出一本看起來最符合自身情況的書,珍而重之的帶在身上,而後找搖光長老拿了上好的桃花酒,焚香沐浴,把自己打扮的像只開屏孔雀一樣,一臉嚴肅地去找行一善。
然而另一頭,和即墨遲回到快樂老家的舒适感不同,行一善在萬鬼宗住得很不習慣,盡管有法袍在身,一個多月下來,還是被這裏的魔氣折騰瘦了一圈,看着單薄不少。
月上中天時,即墨遲敲門敲得急,穿的又隆重,行一善打坐打到一半,硬生生被吵起來給即墨遲開門,臉色有些發白。
房門打開,親眼見到即墨遲穿得像韓無章似的,甚至比韓無章更加騷裏騷氣,但卻依舊面無表情,狠命拉着一張臉,威嚴得仿佛是誰欠了他八百萬靈石沒還一樣,行一善頓時愣在原地,只覺有一股無比強烈的詭異感湧上心頭。
“……師尊,你大晚上穿成這樣是要幹什麽,裏三層外三層的,不覺得沉嗎?”行一善僵硬地張了張唇,因為心裏驚訝,身體還維持着雙手扶在門框上的姿勢,沒有繼續動作,只将大門打開了一道窄窄的縫隙。
其實不止行一善驚訝,即墨遲心裏也很緊張。
只因行一善這時穿得很少,繡着金色暗紋的寬袖法袍下,就只有一件簡單的素白裏衣,和通身錦衣華服的即墨遲形成了鮮明對比。
尤其是那平日裏總高高束着的三千青絲被放了下來,随意披散在身後,在屋裏昏黃燭光的映照下,竟是讓即墨遲險些看錯。
行一善這樣子,實在是太像三百年前的傅宣了。
不知不覺間,即墨遲惶惶然按住心口,在一陣怦怦作響的劇烈心跳中,表面很淡定,實際上很不淡定的忘詞了。
真該死,現在要說什麽?怎麽會突然忘詞了呢?明明在來這裏的路上還一直記着的。
唉,算了,直接臨場發揮吧。
即墨遲你記住,其他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氣勢,一定要有氣勢!
這樣想着,即墨遲便順勢推開房門,一言不發地大踏步來到床前,摘下儲物戒,開始往床上嘩啦啦的倒東西。
其實比起往床上倒,即墨遲更想找個桌子的,無奈玲珑小榭中從沒有桌子。
二百年魔尊不是白做的。即墨遲倒了老半天,才将自己多年來四處搜刮到的好東西全倒完,而後轉身看向行一善,指着那滿床的斧钺鈎叉,靈藥秘籍,寶石玉器,鄭重其事地對行一善道:“一善,經過這些天的認真考慮,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直到這時候,行一善對即墨遲的心意仍渾然不覺,睜大眼磕巴道:“什、什麽話啊?師尊你別吓我啊,大晚上的,弄這麽多兵器出來幹什麽啊?”
成功開了頭,接下來就好辦多了。即墨遲在行一善看不到的角度攤開手掌,眼睛盯着那幾行特意摘抄出來的小字,平平板板念道:“……莫愁半生伶仃苦,高山流水報知音,一生一代一雙人,相思相望、亦可相親。”
行一善:“???”
顧不上行一善是什麽反應,即墨遲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節奏裏,沒有一點過過渡,小抄越念越起勁,最後霸氣側漏地一甩袖子,用“本座今夜就和你決一死戰”的堅定語氣,揚聲道:“一善,本座喜歡你,想和你做道侶,本座現在把自己的家底都擺出來任你挑,你考慮考慮?”
行一善:“……”
幻覺!眼前一切定都是幻覺!
即墨遲話音剛落,行一善便将眼神一點一點的從床上寶物轉移到即墨遲身上,良久,竟張不開嘴說什麽。
“一善,本座難得喜歡什麽人,但卻喜歡你,本座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做本座的道侶,本座日後一定……嗯?”
正在即墨遲照本宣科,抑揚頓挫地念着話本上臺詞時,行一善忽然掄起床上的一根鐵棒,狠狠照自己腦袋上砸了一下。
臨暈過去之前,行一善還在嘀嘀咕咕地低聲說着什麽,即墨遲會讀唇語,隐約見到行一善小聲說的是:怎麽回事,元嬰期劍修居然還做夢,而且還是這麽不可思議的夢,真是太奇怪了,還是趕快醒來比較好。
即墨遲:“……”
即墨遲眼疾手快,一把撈住行一善的腰,将行一善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那堆斧钺鈎叉中,眼神很複雜。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這種時候,按照話本中所說,行一善的反應不應該是臉紅害羞嗎?
首戰不成,即墨遲感到了深深的挫敗。
但中途放棄絕不是他的性格。
低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行一善,即墨遲從袖子裏摸出話本來,指腹輕輕摩挲過藏藍色的書皮,停在書名上:《霸道魔尊追愛記——仙君你別跑》。
不可能出錯的,本座眼光一向很好,瞧瞧這本書的名字,便知定然沒有挑錯。
即墨遲一邊這麽自我安慰着,一邊撚開書頁,翻到他先前用毛筆标了紅的段落,一目十行的用心研讀。
「那魔尊見着心上人面頰緋紅,神情可愛,便順勢将人攬了在懷裏,湊近與之鼻尖挨着鼻尖,深情地道:一生一代一雙人……」
“尊主!尊主您在這裏嗎?您可讓我好找,天樞帶蒼穹派的消息回……”
砰的一聲,房門被白玲珑風風火火地撞開,禀報聲戛然而止。
“……我的天啊,您都幹了什麽!”白玲珑僵在門口,一雙美目瞪着暈在床上的行一善,語氣很有些不可描述,“難不成是想霸王硬上弓,結果遇到寧死不從啦?”
即墨遲百口莫辯。
“不是我說您,尊主,您這人怎麽還有兩副面孔呢?先前是誰對我說,想要和這小道修循序漸進的?哦,結果您就是這麽循序漸進的。啧啧啧,一股腦倒這麽多兵器出來威脅人家,您可真行……”
即墨遲已經不太想說話了。
表達心意時被打斷,剛醞釀起來的情緒沒了,即墨遲不由得長長嘆了聲氣。
相處久了,對于自己這些下屬,即墨遲已經深谙多說多錯的道理,知道不被過度解讀的最好辦法就是閉嘴,然後盡快轉移話題。
行一善方才掄起鐵棒打自己腦袋時,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讓背後披着的法袍落在了地上。即墨遲猶豫片刻,彎腰撿起那法袍,将它重新蓋回了行一善身上,而後轉頭看向白玲珑,輕聲道。
“比起關心本座的私事,左護法似乎還沒有告訴本座,蒼穹派那邊到底是怎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