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溫水青蛙 第二套方案啓動

即墨遲想明白了,正所謂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個剛有些領悟到情愛是何物的人,追求另一個完全不曾把情愛放在心上的人,勢必不能再用書中那些熱烈到天崩地裂,死去活來的辦法。

即墨遲連夜回去修改了自己的計劃書,隔天一早,悻悻換回了他平常的裝扮。

又過了些天,萬鬼宗已經修繕的差不多了,即墨遲考慮到玲珑小榭內魔氣太重,便帶行一善回萬鬼殿去住,還特意為行一善蓋了間小房子,并在小房子外面布好法陣,将萬鬼宗內的洶湧魔氣盡數都隔絕在法陣之外。

當然了,即墨遲一意孤行,在萬鬼宗內布置驅魔陣的舉動,讓底下人又暗搓搓傳了不少有關行一善的閑話,但大約是因為有白玲珑和虞漣這兩個前車之鑒在,這回大夥傳歸傳,卻都很默契地沒有讓這些閑話傳進行一善耳朵裏。對此,即墨遲表示非常滿意。

前往蒼穹派談判的事情已經被敲定,初步定在三日後啓程。雖然已經派天樞去探過路,可蒼穹派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出門在外,萬事都要小心,因此即墨遲不得不抽出些精力來,認真挑選跟随他去蒼穹派赴會的人,這一忙起來,反而更無暇去解鎖【九重天上】第四集 的內容了。

到底該選誰跟他一起去蒼穹派呢?

萬鬼殿內,即墨遲懶懶歪坐在新打好的石頭椅子上,右手無意識地摩挲着椅子扶手,靜靜地思考。

選天樞肯定是不行,天樞雖然很合适,但三日後好像又要過節了,天樞會變傻。

選搖光和天璇也不行,此二人脾氣暴躁,特別容易和蒼穹派的人起沖突。

選玉衡更不行,玉衡在萬鬼宗中司殺戮,身上殺孽最重,曾經,不知有多少蒼穹弟子意外葬在了玉衡手裏。

讓開陽去也不太妥當,這倒黴的家夥自從被玉衡一劍削去大半頭發,變成個禿瓢後,他腦袋頂那塊頭皮就仿佛徹底失去了長頭發的功能,再也沒能長出一根頭發來,光是看着就讓人很鬧心,實在有礙觀瞻,更別提帶出去丢他們萬鬼宗的臉。

虞漣就更別提了,畢竟水雲宮便是由虞漣帶人屠滅的,此時誤會尚未說清,帶着罪魁禍首去,難免會顯出些挑釁的意味。

如此一一排除下來,最後竟只剩下化神期小圓滿境界的白玲珑了。

想到這,即墨遲不禁嘆了聲氣。

他是真不喜歡帶白玲珑出去辦事。

不是因為白玲珑不好,正相反,白玲珑為人美貌聽話,有眼力見,而且也算是比較能打,是個帶出去非常長面子的好下屬,可就是有些太長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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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即墨遲只要一想到白玲珑好色成性,走到哪就把戀愛看到哪的毛病,就覺得腦瓜仁一抽一抽的疼。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白玲珑的确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能在腳踩多條船的情況下,讓每一個被她騙了心去的俊俏公子,不論正道魔道,都錯覺自己才是她的唯一,彼此之間從不争風吃醋,甚至還相處得很和諧。

換句話說,白玲珑是個不折不扣的情人管理大師。即墨遲已經可以預料到,蒼穹派裏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道修,絕對敵不過白玲珑的惑心道。

“師尊,你這會有空麽?”正當即墨遲暗暗感慨萬鬼宗中無人可用,琢磨着是否該把七大長老改為三十六天罡,多往上提點有本事的人時,萬鬼殿的大門忽然被推開,行一善笑着往裏探頭,揚聲道:“能否幫我講講這本劍招的第二十一頁?”

思路被打斷,即墨遲循聲望去,暫且放棄思考三日後的蒼穹派會面,招手喊行一善進來說話。

罷了,三天後的事等到三天後再想,難得偷了半日閑,還是趁早做點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吧。

比方說、逗逗行一善。

自從上次那場烏龍後,行一善已經在萬鬼殿內住了有些天了,因為被抽掉了記憶,行一善完全不記得即墨遲曾對他說過什麽奇怪的話,對待即墨遲的态度一如從前,半點都不曾改變,依舊很恭敬、很信任。

但行一善的這種态度,卻既讓即墨遲覺得舒服,又讓他覺得不舒服。

舒服的地方在于,行一善如今确是真心将他認作自己的師尊,敬他信他,言行之間都與他十分親近。

不舒服的地方在于,經過上回的訴衷腸事件後,即墨遲已經可以确定,目前行一善對他并沒有絲毫的愛慕之心。

說白了,現在他想和行一善做道侶,行一善卻還拿他當親爹孝敬着,這就很愁人。

不過俗話說得好,有志者事竟成,即墨遲相信只要自己把鈎子放得足夠遠,放棄一蹴而就的成功,改成溫水煮青蛙,隔三差五暗示兩句,慢慢改變行一善對他的認知,就一定能行。

所以即墨遲最近對行一善很上心。

不止不再放養行一善,甚至還特意命人找了很适合行一善修煉,內容卻艱澀難懂的功法送過去,為的就是讓行一善多多來請教他,和他說話。

事實證明即墨遲這次的決定是對的,行一善得了秘籍後,果然經常來找他。

“師尊,就是這一招。”得了允許,行一善很快小跑到即墨遲身旁,指着書冊上的幾行小字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用不好這招,往往還沒有把劍刺出,周身靈氣便散了,做不到收放自如。”

因為在修魔之前也是個劍修,即墨遲平常除了會用刀槍之外,同樣很擅長用劍。聽了行一善的詢問,即墨遲接過書冊,一目十行地看過那劍招,沉吟片刻,轉頭吩咐道:“拿出你的啊……本命劍來,把這招耍給我看看。”

即墨遲本來是想說行一善本命劍的名字的,他們修真人士,說起自己或者別人的兵器時,多半都叫名字,但是臨了張口,即墨遲卻忽然想到行一善的本命劍名字不大好聽,這才将将改口。

拿出你的啊呀——這話聽着成何體統?

但行一善似乎沒想那麽多。聽到即墨遲這會有功夫指導他,行一善連忙聽話地祭出本命劍,面上神色一凜,認真的舞起劍來。

大約是徹底收服了沉冰玄鐵的緣故,行一善将本命劍使得很順手,劍尖一勾一挑,便帶起無數道瑩白光芒,漂亮而淩厲。

即墨遲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會,忽然道:“錯了。”

行一善用劍,有些過分注重招式了。

不等行一善收勢,即墨遲便站了起來,閃身掠到行一善身後,一手攥住行一善的手,另一手輕輕攬腰,帶着懷中人将劍尖的方向調轉,省去挽劍花的步驟,直接改挑為刺,讓他們身周的數十道白芒重新凝聚到一起,化為另一柄高懸在行一善頭頂,半虛半實的劍,如破竹之勢刺向前方。

這回才算是真的成了。

一招過後,即墨遲松開行一善,重新坐回石頭椅子上,很負責任地問道:“還有哪裏不懂麽?”

行一善快樂地搖頭,絲毫不覺得即墨遲剛才是在刻意親近他,并且還想要讓他慢慢适應這種超出師徒關系的親近。

“沒有什麽地方不懂了。”行一善收回本命劍和書冊,猶豫了一下,話鋒一轉,擡頭看向即墨遲,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尊,我聽白護法說,你過兩天要去蒼穹派?”

即墨遲沒有對行一善隐瞞此事的想法,如實點頭道:“嗯,是有這麽個事。”

一見即墨遲點頭,行一善頓時就把眉頭皺起來了,頗擔憂地道:“怎麽這麽快就要去?你現在的修為只恢複到元嬰期,貿然以萬鬼宗宗主的身份赴約,真出了事怎麽辦?”

一邊說着,行一善一邊下意識把眉頭皺得更緊了,因他忽然想到即墨遲先前對他說過的話。

行一善覺得即墨遲之前說得很有道理,他們蒼穹派就算再開明,也無法輕易放下對萬魔之首的惡意。所以就算即墨遲要去,最好也是等到修為恢複後再去,這樣起碼能自保。

明明前陣子還說去蒼穹派會有危險的,怎麽轉頭就急匆匆的要往那裏趕?對此,行一善很不敢放心。

“而且師尊,你要去蒼穹派,為什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啊。你想,我是蒼穹掌門的親傳弟子,在蒼穹派也算是多少能說上點話,你帶着我回去,總不至于太孤軍奮戰。”行一善越想越不明白,有些不滿地對即墨遲道。

然而,行一善想要跟着即墨遲一起去蒼穹派,原本是好心,無奈即墨遲心中卻另有打算。

因為牢牢記着天道系統的提醒,害怕讓行一善在天道大會之前,過多的接觸蒼穹派,會被那邊的人重新洗腦,即墨遲早就決定了把行一善留在萬鬼宗,囑咐其無事不要外出,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祭出軟禁這一招。

只要見到的蒼穹派弟子足夠少,就能最大限度減少行一善與他反目成仇的概率。即墨遲想。

可是想歸想,話卻不能這樣說。

“嗯……一善啊。”

最終,即墨遲思索再三,只是擡手拍了拍行一善的肩膀,溫聲對他解釋道:“你仔細想想,如今蒼穹掌門盛情相邀,未免被外界誤會我是在拖延時間,趁機在私底下做些小動作,當然是越早與他們見面越好。”

話至此頓了頓,再繼續道:“好了放心吧,你有什麽可擔心的呢?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已重掌萬鬼宗,背後有龐大勢力做依靠,又有白玲珑跟着,只要我不先出手,便沒有人能看穿我的僞裝。再說我這次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去和他們坐下商量些事情罷了,你身份特殊,回去見到你的那些師兄弟們,難道不會覺得尴尬?”

“……”

任即墨遲如何勸說,行一善都是抿緊了嘴唇,不點頭也不搖頭。

眼見着似乎哄不好了,即墨遲沒有辦法,只得在心裏粗略計算了一下此次行程大約需要的時間,猶豫半晌,試探着開口建議道:“這樣吧,我來與你做個約定,若我沒能在十日之內回來,你再動身回蒼穹派去找我,也不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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