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什麽?”時若聽着耳邊的呢喃聲疑惑不已,什麽叫從未入過夢?

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于是他又低了身,啞着聲道:“師兄,你說什麽?”

“呵呵呵!”低沉的笑聲随之而來,片刻後還傳來了清水落地的聲音:“從未入過夢......呵呵呵......”

淺淺地笑聲在那一句話之後卻是變得嘹亮了起來,在這漆黑的寝殿內顯得格外驚悚。

時若聽着耳邊的笑聲低下了眸,就見莊容的面上染滿了血水,而方才那一聲清水聲正是從他的身上落下去的。

瞧着底下的血水,他只覺得刺眼,下一刻也不顧莊容會不會發瘋伸手撫上了他的頸項,将他低垂的腦袋擡了起來。

也正是這一幕,時若看到那雙本該染滿柔情的鳳眸裏頭赤紅一片,随着他的動作,眼角有血水落了下去染在了下颌處。

指尖下的面容本應該是俊美非常才是,可此時卻被血水染得驚悚不已,但依稀能夠看出他的面色蒼白的厲害,就連唇瓣也一樣。

可因着連吐幾回血水,他的唇瓣染上了血漬,觸目驚心。

看着眼前的人,時若只覺得心尖都在輕顫,眼裏染滿了震驚。

他伸手撫上了莊容染血的面龐,拂去了眼角滑落的血淚,好半天後才出了聲:“這是怎麽了,玄天師叔不是說受傷的是外門弟子嗎?為何師兄你也會受傷?”話音裏頭還帶着一抹輕顫。

方才玄天長老與碧淺仙子的話還歷歷在耳,分明說的是那外門弟子,怎得連莊容也被傷成了這樣。

“呵呵呵!”淺淺地笑聲再次傳來了,莊容擡眸看向了時若,鳳眸中的血水再次落下染紅了時若的指尖,啞着聲道:“他從來不曾入過我的夢,他連見都不願意見我,他嫌我惡心,你覺得我惡心嗎?”

時若聽着莊容的話愣了一會兒,顯然不知這人為何會問這種問題,半天不曾回話。

可他的沉默落在莊容眼中便以為是認同了自己的話,猛得就有了動作,直接掐住了時若的脖子将人帶着摔在了床榻上。

嘩啦啦——

鐵索被拖動的聲音更是随之傳來,莊容死死地掐着時若的頸項,厲喝着道:“我哪裏不如她,她穿的我也能穿,她可以的我也可以,我到底哪裏不如她!你寧願入她的夢也不肯入我的,為什麽不肯來見我!我到底哪裏不如她!!”

他像瘋了一般不斷地質問着時若,每一聲都是在控訴,控訴着自己到底哪裏不如她。

而随着莊容指尖下的力道加重,時若有些喘不過氣的掙紮了起來。

其實他是可以從莊容的指尖下掙脫出來,這鐵鏈不僅僅鎖住了莊容的修為就連他的術法也都鎖住了,可是莊容釋放出來的境界壓制卻讓他根本無法逃離。

這時他才發現,莊容一直隐藏起來的修為境界,竟然已經入了化神期,而且是化神中期。

如此強勁的境界壓制,逼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半天後才喊出了兩個字:“師兄!”

也正是這一聲驚呼,已然瘋魔的莊容卻是被喚回了一絲神智,低聲呢喃着:“阿若......”接着才收回了手,快速後退躲到了角落中。

至于死裏逃生的時若卻是直接翻身滾落在了地上,他捂着喉嚨低咳出聲,痛苦不已。

“咳咳——”

低咳聲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地散去,他穩下了心神這才看向了躲在角落中的人,看着這人蜷縮着身子害怕的模樣,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瘋魔。

師兄這到底是怎麽了?

迷症犯了嗎?

可是瞧着又不像迷症。

他從地上緩緩起了身,走到了床榻邊上,看着因為害怕而顫抖不已的人,低聲道:“師兄?”

許是因為方才被鎖了喉,他這會兒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極難聽。

可是他沒有在意,而是低眸瞧着莊容。

随着他的低身,又聽到了莊容的呢喃聲,一聲聲就好似不知停歇一般。

時若一開始并沒有聽清,他又靠近了一些,這才聽清楚了。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就不會被搶走了,就不會入她的夢了,不會了!”

聽着耳邊的話,時若不由得愣了神,那一句句染滿殺意的話猶如寒冰一般,冰冷刺骨。

而且,他又聽到了搶走,就如同之前那次迷症一樣,又是搶走。

這時,他想起來莊容心裏藏了一個人,那個人還騙了他的情,難道此次就是因為那個人嗎?

意識到這兒,他出了聲便要詢問,可莊容卻是快了他一步。

只見莊容快速起了身,伸着手便再次朝着時若襲來,那雙染血的鳳眸裏頭有血水再次落了下去,裏頭的神色染滿了令人窒息的殺意。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他是我的人,他是我的人!!”凄厲的喊叫聲不斷地傳來,響徹整個寝殿。

時若因着方才被鉗制的狀況對莊容早有防備,所以在這人起身之際便快步後退,落在了幾步之外。

而莊容卻因脖子上的鐵鏈限制了他的活動,被卡着喉嚨站在床榻上掙紮着,血水染紅的鳳眸也随着他的動作不斷地落下血淚,當真是令人駭然。

嘩嘩嘩——

鐵鏈被拽動傳來了沉悶的聲音,而那個谪仙般的人此時卻猶如牲、畜一般被鎖在上頭,半分都不能掙脫。

站在不遠處的時若看着這一幕,震驚不已,心尖更是疼得越發厲害了。

以前的莊容雖然黏人了一些,可他愛笑而且還特別爛好心,但此時的莊容卻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哪裏有之前那副模樣,竟是連半分辨別能力都沒有。

走火入魔?

腦海中突得便跳出了這個詞,同時也想到陸蘇說莊容染了心魔。

但,之前不是說是因為師尊死了才染上的心魔嗎?

莊容現在的模樣可一點也不像是因為師尊,倒像是因為他護着的那個人。

該不會真是因為那個人吧。

想到這兒,他低下了眸,心裏頭更是空落落的。

“我要殺了你!!”

就在時若胡思亂想之際,莊容卻又傳來了聲音,将他的神魂都給喚了回來。

時若聽聞快速擡起了頭,見這人掙紮的太厲害,頸項上已經出現了紅痕,俨然就是鐵鏈摩擦留下的。

看着上頭滲出血水的傷痕,他不再多想而是從雲鶴布包中取了一枚清靈丹,快步走到莊容的跟前将清靈丹喂入了口中。

随着清靈丹的入口,瘋魔的莊容突然安靜了下來,虛脫地坐在了床榻上又變回了之前那副安靜的模樣。

時若見狀心疼不已,緩步走到了他的身側坐了下來,伸手将這人血跡斑斑的身子抱入了懷中,低聲道:“乖,沒事了。”

其實清靈丹并沒有什麽效用,不過是能将人的神智喚回來一些,但時效并不長。

他伸手探上了莊容的手腕,仔細的探着這人的心脈。

方才也只是懷疑這人是因為心魔入體才導致的瘋魔,此時一探發現确實是心魔入體,不過已經被掌門給壓下了。

可饒是已經被壓下,莊容的模樣卻仍然是沒有恢複,可見執念有多深。

他想到這人是因為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才心魔入體,越發的心疼了,無奈地道:“有這麽喜歡他嗎?”

莊容閉着眼并未答話,可眼角落下的血淚卻是告訴了時若,真的很喜歡。

兩人相互依偎着,寂靜的殿堂內不斷地傳來時若的輕哄聲,偶爾還會聽到窗邊那盞清鈴的叮當聲,清脆而又動人。

外頭的夜色越發的深邃了,清靈丹的效用也早已經失效,莊容沒有再發瘋而是乖乖地靠在時若的肩頭淺眠着。

時若見狀知曉心魔定是被徹底壓下了,将人抱着放回了被褥中,準備起身回雲竹峰去。

可才剛起身,衣擺卻被拉住了。

疑惑之下,他回過了身,就見莊容睜着漂亮的鳳眸看着自己,低聲道:“師兄,我該回去了。”

他不敢在這兒多停留,莊容如今心魔入體還未痊愈,那些長老絕對會回來。

若是讓他們發現自己在這兒,怕是會不好處理。

可看着莊容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他又有些心軟,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血水,又道:“聽話,好嗎?”

“她的聲音沒有我的好聽,我學了,你想聽嗎?”莊容輕聲說着,片刻後才從床榻上起了身,竟是當着時若的面開始脫衣裳。

清冷的月色之下,青衫緩緩落在了床面,露出了他白皙俊美的身形來。

由于之前受了傷,他的身上還染着許多的血水,猶如雪地裏的血梅一般,瞧着便是驚豔,美的不可方物。

“師兄?”時若一開始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上回在倉庫偷聽的事。

那時候莊容就說着自己學不會之類的,而此時又說,不正是同一件事嘛。

他有些無奈的伸手取過了衣裳,準備替莊容穿上。

可還未動作,莊容卻是先一步揮開了衣裳,啞着聲道:“很快的,你聽,我也會的,我也能同女子一樣,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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