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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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做了個夢。

那大概是高中時期的冬天，在某次贏了比賽後，夢裏的他和看不清臉的隊友們一起吃着火鍋。咋咋呼呼，吵吵鬧鬧，有誰講了個不太好笑的冷笑話，他配合地扯了扯嘴角，可惜沒人看見。在滴水成冰的冬日裏，從嘴裏呼出一陣陣白霧，然後在火鍋上方融成了一片。他提筷夾了個章魚腳放入嘴裏，嚼吧嚼吧，那熱氣直往裏鑽。冬天果然就是要吃火鍋啊，這樣想着的他發動了Misdirection躲過層層混戰舀了口那早就煮過頭，沒剩下什麽營養的昆布湯，于是瞬間那熱流便順着食道一路熱乎了下去，留下滿嘴的鮮味。

他舒爽地嘆了口氣，果然湯頭只要好喝又熱乎就夠了啦，就像奶昔只要香甜又涼爽就夠了。

身旁的應該是身為自己未來‘光’的搭檔大口地咬着豬排肉，含糊地叫了聲‘黑子’，搭檔的臉整個都氤氲在火鍋的熱氣中，就連那膚色都好似淺了很多。在他左側，隊友們早已陷入了火鍋混戰，吃地無比艱辛，可看上去開心極了。

火鍋的話，只要開心就夠了。

只要快樂就夠了啊。

沒錯，只要『?????』高興就好。

黑子哲也是被熱醒的，汗濕的發粘在額頭，全身黏黏糊糊就像是從湯底裏撈出來一樣。在火鍋裏滾過一遍的食材，在不怎麽友好的室溫下，呼哧哧地散發出熱氣來。他就那麽呆愣愣地睜着眼，看那霧氣彌漫，身體裏猶自淌着那鮮美的高湯。

真是個好夢啊，他想，夢到了高中的大家，感覺會發生什麽好事呢。雖然在夢裏看不清衆人的臉，不過能作為黑子哲也隊友的人還能是誰呢？在黑子哲也心裏，對于‘隊友’這個詞，可是沒有除了‘奇跡’之外的選項啊。

本來糟糕到徘徊在退部邊緣的黑子哲也能夠留下來甚至加入一軍，成為有着‘天才’之名的大家，确确實實能夠派上用場的一起奮鬥的隊友，就是堪稱‘奇跡’的事件了吧。黑子哲也可是做夢也想着能夠和大家一直在一起啊，那麽他夢中的未來隊友，理所當然是‘奇跡的世代’吧。

而且青峰君還是一點都能沒變呢。黑子回憶着夢中的搭檔，試圖把那霧氣捏出青峰的臉。能夠在夢裏還和大家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呢，不過……

——青峰君不是一直叫我『哲』的麽？

夏天的空調被再單薄全纏在身上那分量也不可小觑，更何況風扇不知何時停了。早知道就不定時了，黑子一邊反省着一邊去扯纏在身上的被子，奈何它實在是纏地太富有技術性，越扯越緊結果又出了一身的汗，這下子真真是睡意全消了。

完全清醒過來的黑子哲也終于順利地扒拉下了被子，順道按掉了還沒響的鬧鐘。雖然損失了幾分鐘的睡眠，不過平時總是很難叫醒的黑子在今天能夠意外地早起，被熱醒似乎也不是什麽太糟糕的事了。畢竟今天可不能遲到啊。

在每年8月舉辦的全國中學生體育大會，簡稱全中，在今天要迎來今年份的開幕了。要是遲到的話一定會被赤司君懲罰的啊，一想到那副光景，黑子趕忙加快了速度。黑子哲也曾有幸見識到過生氣中的隊長大人，當時活膩了的灰崎祥吾習慣性地挑戰着赤司隊長的權威，然後他如願領教了何為暴力。真是一點都看不出是那個溫和可親的赤司君啊，全程旁觀了灰崎君是如何成了一坨不明物的黑子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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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意外的早起，黑子今早有了充足的時間，于是他在看到M記的新品奶昔廣告時不自禁駐足了。到底要不要去買一份呢？他仗着低存在感光明正大地在門口糾結着，在三分鐘後，他有了決斷，果然還是算了吧，今天好歹是比賽日啊。還是在比賽結束後，不出意外地獲得今天份的全套勝利後，和大家一起過來吧，到時候為了慶祝可以多喝點。黑子腦補着新品奶昔的美好味道，舔了舔唇，然後在他準備離開時，門開了。

“青峰君？”

“青峰君為什麽會在這裏啊？”黑子望着從M記走出來的青峰大輝，視線瞬間被他——手上的最新款香草奶昔吸引了。紙杯上凝着水珠，連成一串滑到青峰君的手上，明明還隔着幾步距離，他卻感覺整個空氣都清涼了。

“路過啦，”青峰大輝不自在地頂着黑子面無表情假象下的專注視線，掩飾般地把奶昔向前遞了遞，“給，哲，你想要吧。”他才不會說是在店裏就發現了黑子，特意回頭買的呢，太丢臉了。

“雖然要比賽了，現在稍微喝一點沒事的啦。”

“謝謝青峰君。”黑子動作無比自然地接過，插入吸管，然後滿足地吸了口，瞬時幸福地開出了花兒。

“走了，哲。赤司可是很可怕的。”青峰提醒了下陶醉中的黑子，提腳大步走去，然後在黑子跟上來時又不經意地放慢了速度。

“不會的，赤司君是個好人。”這麽說着的黑子卻乖乖跟了上去。

“說什麽呢，你也看到灰崎那家夥現在有多乖了吧。”被狠狠修理過一頓的灰崎祥吾，雖然每次看到赤司都沒好臉色，可确實是乖地像貓兒一樣。不遲到不早退不偷懶不生事的灰崎君，再怎麽試圖擺出一張嚣張臉都透着股虛張聲勢。

“灰崎君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麽。”

“喂喂，哲你是被帶壞了吧。”

“青峰君，你這樣說要是被赤司君聽見的話，他會生氣的。”

“哲你不說就好啦。”青峰不自覺地抖了抖求饒道。現在的黑子可是越來越腹黑了啊，自從他在河邊揍了他一拳之後，就像是打開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不過比起因為青峰大輝而苦惱消沉不已的孤零零的可憐的‘影子’，這樣子的黑子哲也可是要可愛多了。

“青峰君。”

猝不及防被叫到名字的青峰大輝下意識地跟着停下了腳步。“哲？”可即使是球場上默契的搭檔也對那副面癱臉也解讀無能。

“青峰君果然是叫我‘哲’啊。”

“說什麽啊，”青峰低頭看向自家搭檔，他微微仰頭望着自己，看上去有點困惑。雖然他無法理解為什麽搭檔會突然疑惑于這種問題，但這并不妨礙他做出回應。

“哲當然是哲啊。”

他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仿佛那就像青峰大輝喜歡籃球一樣簡單。

“哲你怎麽突然問這種問題，緊張了麽？”

“今天早上我做了個夢，我們大家一起上了高中，一起打球，贏了比賽一起吃火鍋，”黑子突然和青峰說起了早上的夢境，“上了高中的青峰君更會吃了呢。”

“喂喂。”而聽到這句調侃的青峰大輝，只象征性地抱怨了下便消了聲。

因為啊——

“真好呢，大家都很高興的樣子。”

——那是多棒的表情啊。能看到哲露出這種表情，別說是調侃了，就算是去學黃濑那小子去賣蠢也值了。

青峰那裝滿了籃球的大腦一角，悄悄地冒泡了以上感嘆。

“青峰君高中想去哪裏啊？”在又回味了遍夢中的情緒後，黑子終于問出了那個不知為何明明沒有意義卻莫名在意的問題。

“那個還有一年吧。反正，”他看着乖巧地注視着自己等待答案的搭檔，笑容爽朗恣意，帶着青峰大輝一貫的任性妄為，自信到嚣張，“不管我去哪裏，你都會在吧。”

“哲可是我專屬的‘影’啊。”

“嗯，青峰君永遠都是我最棒的‘光’。”

他們就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默契碰拳，宛若契約儀式般交換着喜悅，就連黑子臉上都帶了明顯的笑意。

雖然看不清臉，但夢裏的青峰君一定也是這樣笑的吧，黑子看着笑得滿口白牙的青峰想道。

黑子哲也毫無疑問會一直和青峰大輝在一起，他這樣理所當然地堅信着，比綠間君信晨間占蔔還要盲目迷信。

當奶昔見底時黑子和青峰也到達了集合地點。也許是托了那早起的幾分鐘的福，人還未到齊，赤司去接迷路的紫原了。黃濑君一早就看到了他們，不停地揮手叫着‘小黑子’。黑子哲也腳下頓了頓拐到了綠間的旁邊。

拿着今天的幸運物——少女手辦的綠間真太郎随意地低頭瞟了他一眼，然後就移不開眼了。自從黑子被赤司調教成面癱後有多久沒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呢？他再不經意地瞟過青峰大輝，到底發生了什麽啊，現在這副樣子真該讓赤司看看——這樣唯恐不亂的想法剛冒了個泡便被他打壓了下去。他擡起沒有拿着手辦的左手推了推眼鏡，待放下時便又是那個嚴謹自律冷眼旁觀的綠間真太郎了。

然後，他随口問道，“怎麽了黑子？待會就要比賽了這樣情緒外露可不行。還是說你要赤司來教育你？”

“是綠間君，我會注意的。”黑子迅速地把表情收了回去——這讓他意外地有點遺憾——恢複了常态的黑子哲也一本正經地向他道謝，“謝謝綠間君，只是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那措辭禮貌極了，可他聽着那禮貌的言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那就好，我可不想因為你影響隊伍整體發揮。”于是他只是這樣冷淡回應道。

然後他們間就沒了下文。

“只是覺得現在這樣實在是太順利太不可思議了，”在進場時，沉默的，如影子般安靜的黑子哲也在綠間與他擦身而過時突然開口解釋道，“簡直就像是場美夢一樣啊。”

“沒有實感。”

『夢做的太美的話，要是醒了該怎麽辦啊？』

“你是笨蛋麽，黑子哲也？我怎麽不知道你那挂科的成績可以支持你做這種自尋煩惱的哲學思考了？我以為你只是思考籃球就要占用全部內存了。”在一頓毒舌後綠間不等黑子的反應就跟着赤司走掉了。

“走了啦哲，這種事情怎樣都好，”青峰大輝笑着把手搭在黑子肩上，自然地帶過了話題，“先比賽了，比賽。”

“嗯，青峰君。”雖然不知道青峰是不是故意的，但是黑子确實如綠間所願被轉移了注意，一心想着接下來的比賽，和青峰勾肩搭背地進了比賽通道。

比賽還沒開始，心情就毀了大半，綠間煩躁地推着眼鏡。

“我果然和你相性最差了。”

不過啊……

綠間回憶着之前黑子那個難得外露的表情，那可不是做了美夢的樣子啊。

『要是醒了可怎麽辦啊？』

“真蠢。”

不知出于何種心态，綠間留意起後方的動靜來，身後的青峰大輝笑着揉亂那頭藍發，然後黑子哲也配合地低了下頭。

“果然還是最讨厭了。”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綠間說其實就是青峰的意思，安慰下岔開話題。奈何他傲嬌啊！快放棄吧傲嬌是沒前途的！

黑子夢見的是城凜是火神，不是奇跡不是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