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在雕塑室,路平遙拿着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翻來翻去。雷耀陽把他哥哥打成那樣,是不是也該讓他嘗點苦頭?

手機相冊裏,路平遙和雷耀陽躺在床上的照片被經過加工後,越發有種淩亂後的逼真。只要把照片發給春風,看你雷耀陽還怎麽負隅頑抗。

可是,春風呢?他會不會痛苦?

不知是太相信路平遠能治愈春風的能力,還是太相信春風的承受能力,路平遙把照片發給了春風。

沉浸在美好早晨的春風,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腦袋真的是一片空白。脹痛的太陽穴突突跳着,不知過了多久,他顫抖着撥出了發照片人的電話。

“喂?”清脆的女聲傳來,“春風?”

“路平遙?”春風訝異自己居然能輕易叫出她的名字。

“我想和你談談。”她這樣直接,春風的心裏反倒發虛。

“好。”

他們去了雷耀陽家樓下不遠的肯德基店。在等待路平遙到來的一段時間裏,春風想象了各種狀況,可完全不是現在這一種。

“春風,我哥生病了。”路平遙端着橙汁走到桌前。“你不去看看他嗎?”

“我想我們還是先談談照片的事。”春風再不冷靜也要假裝很冷靜。

“好吧。”路平遙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橙汁,沒有打算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春風也不說話,就等着她開口。路平遙就那麽直直地看着春風,不說話,春風把頭扭到別處,不看她。為什麽這個女人一直這樣糾纏不休。

“我還有很多照片,那都是雷耀陽的罪證。”春風擡起頭,淩厲地看她,“你別這麽看我,我是受害人,你搞清楚。”

春風有那麽一瞬間,相信那是真的。雷耀陽真的對路平遙做了那種事。

看到路平遙低下的眉眼,那濃密的睫毛彎彎翹起,眼線畫得長過眼睛一小截。他心生厭惡,卻無法惡語相向。

“你到底想怎樣?”

“真是和雷耀陽的口氣一模一樣呢。”路平遙輕笑,“和我哥在一起。否則,我會告雷耀陽強/奸。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會讓他身敗名裂。”路平遙的黑眼珠發亮,白眼仁發紅,她究竟是從哪步開始陷入深淵的,為了眼前的人,從沒考慮過值不值得,只知道自己要得到他。得到他,為他生孩子。他不喜歡自己也沒關系,只要自己喜歡他,他默默接受就好。可是,就連這樣也不行。

春風不說話,他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比自己第一次走在巴黎深夜的街道上更加害怕。頭上的傷口漲漲的疼,緊握的手指嵌入掌心的傷口,血色染紅紗布。

“你自己考慮清楚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路平遙放下大半杯橙汁,湊到春風面前說,“照片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讓雷耀陽知道。你知道,他為了你,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是不是?”

春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晃悠到家的,身上的各種疼痛讓他思考緩慢,他甚至都沒有思考什麽。

躺在床上,像死屍一樣,除了呼吸,還有不自覺滴落的眼淚。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雷耀陽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中午會帶飯回來,不用他自己動手做了。

挂了電話,他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把手上的紗布換掉,重新包了一下。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得像早晨那樣美好而快樂。

門鈴響起,春風盡量使自己的腳步輕盈,臉上還要挂着微笑。

“春風是嗎?您點的餐,請簽收。”雷耀陽右手提着袋子,身體往前移動,一點點逼迫着他後退,“還有,我是您點餐免費送的,也得收下。”

春風笑着說,“好。”

門嗵的一聲關上,雷耀陽左手把他摟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有沒有想我?”

“有。”春風點頭。

“我更想你。”雷耀陽放開春風,把餐盒一一放到桌子上。

他沒發現,什麽都沒發現,春風呼一口氣,轉身,還是沖他笑。

一個快樂着,一個痛并快樂着。

兩人吃完午餐,雷耀陽自覺地去收拾剩菜殘羹。邊收拾邊哼着歌:春風再美也比不過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因緣也好,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夠重回我懷抱,是命運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願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春風的淚馬上湧出,他趕緊擡頭望天花板,眼淚真的流了回去。

他站起來,朝收拾完的人走去。

他顧不得臉紅,抱住雷耀陽,擡頭輕輕吻他的唇。手在他的兩腿之間胡亂揉搓,他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幾乎僵住了一樣,一動不動。他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手止不住的顫抖,又帶着非解不可的決絕。

雷耀陽抓住他的手,“春風?”

“怎麽?你不是點餐免費送的?我…還不能…”聲音有點哽咽,但馬上用行動掩飾,他開始解雷耀陽的襯衫扣子。

“是你自己要玩/火的,春風…”雷耀陽顧不得想今天的春風是怎麽了,他的腦袋嗡嗡作響,裏面全部充斥着被燃起的欲/望。

雷耀陽半躺在床上,看着春風俯身吻着自己的身體,帶着羞怯,毫無章法。但是他知道怎樣得寸進尺,大概是模仿着自己的技巧。可是,他真的毫無技巧可言。即便這樣,雷耀陽看着他平滑的脊背還有那明淨的眼神,還是抑制不住了。

猛地捉住他的兩只手,雷耀陽直起身,靈活的翻身,春風已被壓在身下。

春風帶着迷戀的眼神望着自己,頭上的紗布快被弄掉了,“春風,你的腦袋真被砸壞了?”吻他的額頭,吻他的臉,吻他的脖子,他的手伸到自己的頭發裏,胡亂抓着。

雙手摟住他的肩膀,雙臂撐住他的雙腿,他就那麽流光飛舞地看着自己,進入的時候,他眉頭只輕輕皺了一下。

酣暢淋漓之後,春風虛脫般的躺在床上,連氣息都顯得微弱。

雷耀陽從背後抱住他,春風的腦袋真被砸壞了,如此熱情,像要把一輩子的愛都做完一樣。

下午,春風去了自在雕塑,路平遙在那裏,但是路平遠不在。

春風把從這裏搬走的所有東西,又搬了過來,創作室又重新堆滿了他的東西。

路平遙倚着窗戶道,“其實我哥對你真的很好,春風。”她頓了頓,又說,“你應該去看看他,他真的生病了,就在公寓裏,說什麽都不肯去醫院。”

春風不說話,繼續擺布他畫畫用的東西。他這次來,已經做好了打算,除了畫畫就是畫畫,其他一概不想,一概不管,不反抗也不合作。

“春風,你當真要這樣?不管我哥的死活?”面對路平遙的一再逼問,春風有點堅持不住了,“好,你對我哥狠心,那麽,我就對雷耀陽狠心了。那些照片...”

“我去看你哥。”春風放下東西,不看路平遙,轉身就往門外走。

17樓,雕花木門,春風的手擡起又放下,掙紮了一番,最終按響了門鈴。

好久,沒有人開門,再接着按,還是沒有動靜。

正當他打算放棄的時候,門開了。

路平遠臉色灰白,襯得臉上的傷口越發駭人。

“春風?”他含胸靠着門,像是支撐起所有的重量,還不待說第二句話,整個人就栽倒在地。

“路大哥!”春風沒來得及扶住他,或許,他從見到路平遠開門的那刻就打算扶他,可是忍住沒扶。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把路平遠拖到沙發上,他給路平遙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門鈴響起。

不得不說,路平遙的理智已經超越情感,春風看着她不慌不亂的把已經收拾好的東西從衣櫥裏拿出來,然後沖着司機說,送他去醫院,走吧。好像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并為這一刻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醫院病房內,春風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路平遙仰着身子窩在沙發裏,一點也看不出她的焦急,盡管躺在病房裏一直沒醒的是她的親哥哥。

“春風!你說雷耀陽知道你在這裏,會是什麽反應?我哥現在醒都醒不過來,他不會再動手打人了吧。”路平遙面無表情地說。

“我給他打個電話。”春風輕輕起身出去。

春風再美也比不過你的笑......

春風打來的電話,雷耀陽趕緊接起。

“春風?”

“耀陽,畫廊裏有點事兒,我...需要我去處理。我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798區這邊。”

“哦,需要幫忙嗎?”雷耀陽掩蓋不住內心的失落。

“不用,你記得吃飯。我先挂了。”挂斷電話,一回頭,看到路平遙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着他。

“你這樣說,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

“一世?”需要一世那麽久嗎?

“我的意思是,這不是長久之計。”路平遙定定地看着春風,“我要你告訴他真相。”

“真相?”春風一頭霧水,所有的真相難道不是路平遙的計謀。

“春風,你喜歡我哥,你要和他在一起。”路平遙站起來,走近春風,“這就是真相。”

春風緊握雙手,立馬轉身,他不想再看這個女人一眼。

路平遙同樣雙拳緊握,已經碎裂一次,卻還是想頑強的重生。春風,只是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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