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別吓我
第33章 你別吓我
看到座位邊空蕩蕩的,許寉感覺天花板都快塌下來。
符鐘舟為什麽不聲不響的走了?他還是決定去Z大了,還是去別的地方集訓了?許寉越想心慌,腦子裏飛快過着昨晚兩人相處的情景。或許是符鐘舟發現了他的心思,心中感到不适,為了不讓他難堪才悄悄轉去其他班。
這個解釋是最有可能的,許寉卻不想接受。
他還站在原地,拎着畫袋傻愣着,後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許寉,考得不錯。”婁琢站在他身後,見他一副思緒不寧的樣子,立刻關切地問:“怎麽了?”
許寉也懶得掩飾:“你看到符鐘舟了嗎?”
“沒有,”婁琢搖搖頭,又忽然想起什麽,“我聽升哥說,因為八月有很多複讀生來,所以五樓盡頭的510畫室成立了複讀班,或許符鐘舟去510班了。”
她話音未落,許寉就已經想往510去了。然而他剛放下手裏的東西,升哥就帶着另一位老師從前門走了進來,把圍着看成績的學生們趕鴨子似的趕回了座位。
“月考結束了,這一周我們上設計課,學一些校考內容。”升哥搓了搓手,向大家介紹身邊的這位老師,“夏慕青老師會來給大家上課。”
“大家好,”他身邊的男老師高高瘦瘦的,大約也就三十來歲,看上去和文化高中的老師沒什麽區別。“我叫夏慕青,這周我會和大家講講設計基礎,還請多指教。”
大家畫了整整一個月的素描速寫,對于全新的課程非常期待。升哥見大家都一副松一口氣的樣子,連忙說道:“但是速寫和素描都會布置作業,大家都要按時交!”
此話一出,臺下又是一片哀嚎。
許寉沒心情聽這些,他只想找個時間溜出去找符鐘舟。
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對符鐘舟的态度有多小心翼翼。換做是別人,如果自己的同桌不見了,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手機聯系,問他去哪兒了。而許寉攥着手機不敢給符鐘舟發消息,萬一對方是為了躲他才離開,那他也顯得太死纏爛打了。
就這樣想了一遍又一遍,許寉也沒想出什麽結論。
夏老師講課不需要用畫架,大家就把畫架收了,搬着椅子坐到前面去聽課。許寉坐在最後面,彎着腰悄悄起身,從基礎班的後門溜了出去。基礎班的老師對隔壁班學生開溜見怪不怪,就連告狀都懶得告了。
許寉成功從畫室出來,一路沿着走廊走。走廊盡頭原本是一張緊閉的門,現在卻敞開着,裏面燈光明亮,走近了就能聽見削筆和聊天的聲音。這大概就是婁琢說的複讀班。
複讀班比許寉想象的要大很多,長方形的畫室有兩個505班那麽大。許寉悄悄跑到窗邊,從裏面烏泱泱的一群人中找符鐘舟的身影。然而他從前門走到後門,把所有人的臉都看了一遍,依舊沒找到符鐘舟。
“喲,同學,你是來上課的?”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他一跳,許寉猛地回頭,一個留着一頭紅色長發的年輕女老師正站在他背後。
“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這位老師好像很愛開玩笑,“找女朋友嗎?我們這已經上課啦。”
許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說了聲抱歉就離開了。
一無所獲,看來符鐘舟很有可能真的轉學了。
許寉有些頹喪地回到自己班上,邊聽夏老師講課邊出神。
整個上午他都無精打采的,白板上那些點線面的圖形也只是在腦子草草過了一遍。他知道第一節 課非常重要,但他就是聽不進去。他坐在角落裏,翻開手裏的筆記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符鐘舟傳染了,光是看到那一頁工整的筆記,他就差點哭出來。
中午,彭鵬找他一起去食堂吃飯。許寉沒食欲,搖頭拒絕了。
或許符鐘舟确實是因為發現他的心思而躲着他,但是沒有轉去複讀班,而是去了其他班。許寉如此想着,還是決定在教學樓裏轉一轉。
上午夏老師要求他們在生活中多積累光影素材,他正好可以去拍一點。
教學樓圍着樓下的小草坪呈一個“口”字型。許寉拿着手機從五樓開始往下走,邊拍照邊去各個教室找人。以符鐘舟的性格,初到一個環境沒有認識的人,他大概率會自己留在畫室裏吃午飯。
夏日陽光奪目,走廊欄杆的影子落在地板上,顯現出整齊排列的一排長方形光斑。許寉在走廊裏游蕩,拍了幾張就弄出一身汗。平時沒有仔細觀察過生活,這次有了任務他才發現,原來随意的一個角落都有它自己的獨特之處。
然而他從五樓逛到一樓,素材增加了不少,人卻沒找到。
他站在樓梯口愣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辦。或許他可以找別人給符鐘舟發消息,問問他在哪裏?
他邊想邊順着樓梯往下走,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地下室門口。
地下室的鐵門緊閉着,上面落了很厚一層灰。
地下室一般是用來存放教學用的石膏的,那些廢棄的畫架畫板也會扔到這個裏面。許寉沒有進去過,也沒見有其他人進去過。
此時,許寉的心情也像這張鐵門一樣蒙了塵。他轉頭打算離開,一個身影卻站在樓梯上,瞬間便擋住了刺眼的陽光。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陰涼之下,擡頭一看,居然是符鐘舟。
符鐘舟手裏拎着一份看上去就很香的盒飯,還有兩杯西瓜汁。他見到許寉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個毫不知情的笑容。
“你怎麽來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他說着還舉起手裏的西瓜汁朝許寉晃了晃,“你看,給你帶的。”
他逆光的身體隐在陰影裏,只有頭發和肩膀上有一層奪目的金色輪廓。許寉兩腿一軟,激動得差點當着他的面倒在地上。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沖上去抱住他,或是狠狠來一拳,讓他知道自己找了一上午看不到人有多難過。
許寉強忍着這些紛亂的思緒,右手抓在布滿灰塵的欄杆扶手上,一步一步走上去。
“……你上午去哪了?”
符鐘舟聽出他語氣裏的不滿,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我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大。”可能是因為許寉的表情實在太難看,符鐘舟的聲音漸漸小了。“本來是想吓唬你一下,抱歉。”
是差點給人吓沒了。許寉長出一口氣,把符鐘舟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确認這人不是因為發現自己暗戀他才跑掉後,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不少。
“那你為什麽不來上課?”
符鐘舟提着盒飯走下來,“因為我不上設計課。”他騰出一只手從口袋裏掏出鑰匙,熟練地單手打開了鐵門上的鎖。
“校考內容無非分三種,造型、設計、理論。”符鐘舟解釋說,“我一直打算堅持學造型,所以你們上設計課的時間我就去別的地方上課。”
一陣金屬鎖鏈的聲音響過,生鏽的鐵門被推開了。
“別的地方?”許寉探頭往地下室裏看了一眼。這裏的構造和樓上是一樣的,延伸到盡頭的走廊兩邊是畫室,靠近樓道的靜物室裏堆滿了石膏和瓶瓶罐罐。這裏常年照不到陽光,溫度要比外面低一點兒。那些斜歪堆放的石膏沾滿灰塵,瞪着白色的眼珠看着許寉,氣氛詭異又陰森。
符鐘舟領着他往裏面走,從衆多石膏的注視中穿過走廊,走進最盡頭的那個畫室裏。
偌大的畫室空無一人,木質地板上蒙着一層鉛筆灰和灰塵的混合物。譯美的教學樓設計得很巧妙,宿舍和教學樓的落差使得地下室的一側依舊在地上,因此有陽光從上方的小窗戶裏照進來,落在靠牆擺着的巨型石膏像上。
“莫裏哀的石膏像,”許寉繞到畫架前,看到用炭條勾勒出的大致輪廓。“你在這裏畫畫?”
“嗯,別說出去哦。”符鐘舟故作神秘,“我求了升哥好久他才勉強答應的。”他的聲音放得很低,好像是怕畫室裏其他石膏像聽見似的。“聽說以前有學生在這裏自殺,所以地下一層的畫室就不再對外開放了。”
許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從他身邊退開一步,“你別吓我。”
符鐘舟看他一副怕得不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不是吧,你膽子這麽小嗎?”
“沒有。”許寉板着臉不理他,毫不客氣地從塑料袋裏拿出西瓜汁,洩憤似的把吸管紮進杯蓋裏。
西瓜汁是冰的,瓜肉打得很碎,入口即化。
“怎麽一杯西瓜汁喝得這麽享受啊,”符鐘舟看着他哭笑不得,拆了盒飯和筷子遞給他一份,“知道你不會好好吃飯,給你帶了一份。”
許寉早就餓了,不過依舊死要面子地夾了一小塊雞蛋吃,等到符鐘舟轉身去拆自己的那份,才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西紅柿炒蛋、青菜燒肉是食堂每天都有的菜,但飯盒裏的雞腿卻是先到先得,搶完即止。因此,有一波人總為了吃到雞腿準時下課,把食堂堵得水洩不通。久而久之,其他人也就不惦記雞腿了,反而願意加完班在晃悠去食堂吃飯。
看來符鐘舟真的是想給他個驚喜。許寉咬了一口從來沒吃到過的食堂雞腿,心裏甜滋滋的。不過他很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一周你都在這裏畫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