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夕

第42章 七夕

第二天一早,許寉是被符鐘舟叫醒來的。

“黑眼圈怎麽這麽重?昨天沒睡好嗎?”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許寉。

“嗯。”許寉心想還不是被你害的。

兩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在醫院走廊裏見到了陸老師的妹妹。她在病房外對兩人匆忙道謝,然後沖進了病房。

許寉走在後面,隐約聽見了她的哭聲。

陸老師住院,色彩課暫由升哥代上。升哥好像對于教色彩有極大的熱情,上午一來就給大家做了張示範。

許寉困得不行,聽了不到五分鐘就打起了瞌睡。

“喂,許寉。”婁琢拍了拍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不用。我喝口水就好。”

他勉強掀開眼皮,摸索着從書包裏拿出早晨符鐘舟給他買的水,擰開蓋子往嘴裏灌。

“唔!”

冰涼的水傾瀉而出,全部順着他的嘴唇往下流。許寉一驚,連忙躬着身子往後退,才不至于被自己弄成個落湯雞。

婁琢快笑瘋了,憋得滿臉通紅。“你…你怎麽哈哈哈……喝水不張嘴啊……”

許寉也有些窘迫,擡手擦了擦下巴。一衆看向範畫的視線中,他遠遠看到符鐘舟扭頭看他,正巧看到他的狼狽樣子。

“靠……”

一旦想起昨晚是因為誰才睡不好,許寉就覺得有些生氣。然而在一細想,符鐘舟說不定是對他也有意思?

這個想法只是萌芽便被許寉掐死了。他很清楚,符鐘舟喜歡女的,要是真對他有什麽意思,那也只是一時的想法。

畢竟一個長得好看的人睡在旁邊,是誰都會有所觸動吧。

許寉在心裏自戀了一把,擰開水瓶灌了一口。

中午下課,許寉照常加班。符鐘舟不知什麽時候又鑽了過來,坐到他旁邊。他先是和旁邊幾個同學聊了會兒天,一群人談笑風生地說個不停。許寉有點嫌吵,沉默地戴上了耳機。

他正在精心塑造主體物,沒瞧見有人往符鐘舟手裏塞了一盒巧克力。

耳機裏正放着某搖滾樂隊的歌,許寉的大腦完全被那段驚為天人的旋律占領,只隐約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起哄聲。

那群人終于哄笑着離開了,許寉剛調好一筆顏色往上畫,一只耳機就被符鐘舟摘了下來。

他和現實世界的連接窗口被打開半邊,畫室已經只剩下他們兩人。

“I sometimes wish I'd never been born at all——”

符鐘舟戴上耳機,便跟着主唱激昂高亢的聲音唱了出來,末了搖頭晃腦的抱着不存在的電吉他,憑借嘴裏的音效模拟來了一段獨奏。

許寉持筆停頓在畫上,扭頭看了他一眼。符鐘舟今天心情大好,手邊還放着一盒精美包裝的巧克力。

許寉看到巧克力才想起來,明天不僅是周末,而且是七夕節。

“…被人送巧克力這麽高興?”許寉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符鐘舟一臉無所謂地把盒子拆了,挑出一塊愛心形狀的酒心巧克力,“去年收到的巧克力都快放不下,後來實在不想浪費,就轉手送給謝妍了。”

“……你活該單身。”

符鐘舟也不生氣,小心翼翼地剝開糖紙,把一顆刻着花紋的巧克力遞到他嘴邊。“嘗一顆。”

“別人送給你的,你給我吃?”許寉看着他把手伸過來,下意識就要躲,“我不吃這種膩得慌的東西。”

“吃一顆嘛,”符鐘舟不依不饒,“你手髒,我喂你吃,可好吃了。”

他的手拿着巧克力,就懸在許寉的嘴邊。酒心巧克力甜絲絲的味道首先入侵大腦,許寉快要被甜的無法呼吸。

“那,就一顆。”

他張嘴含住那顆巧克力,甜膩的味道在唇齒間快速化開。

耳機裏的歌曲還在放,符鐘舟見他吃了,便心滿意足地哼着曲子,自己也剝了一顆放進嘴裏。

“easye easy go……”

許寉總覺得今天這人有些過于興奮了,要是剛剛那群人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說不定很想把巧克力收回去。

“你今天怎麽回事。”

“沒什麽,就是很開心。”他嚼了兩口,把巧克力咽下去。可能是覺得有些膩,抓過許寉放在地上的水瓶喝了一大口。

“喂!那是我的水…”

“唔,喝一口怎麽了。”符鐘舟伸了個懶腰,“明天你有安排嗎?”

許寉一愣,不确定是不是收到了一起過七夕節的邀請。

“幹什麽?”

“去江邊看煙花晚會啊!”說起這個,許寉感覺他的眼睛都是亮的,“C市特色,你不會沒看過吧?”

“沒有。”

“好歹也是X省人,怎麽長這麽大還沒看過C市的煙花晚會啊?”

“……對,我是十八線小城市的鄉下人好了吧。”許寉哼了一聲,給畫上的蘋果點了個高光。

“我沒有這個意思,”符鐘舟立馬求饒,“大哥,帶小弟去看看吧,明天街上肯定全是情侶,你怎麽忍心丢下我一人……”

許寉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雖然知道符鐘舟平時的樣子都是裝的,但還沒見過他這麽沒下線。

“你怎麽跟葉志澤越來越像了!兩個人待太久了嗎!”許寉忍不住提高音量,“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為了趕上周日晚九點的煙花晚會,兩人上午便早早到畫室畫作業。十多個小時的作業量,居然在晚飯時間前奇跡般的完成了。

“走吧!”符鐘舟放下鉛筆,疲憊的揉了揉眼睛,“江邊有很多小吃攤位,趁着沒到晚高峰,我們現在就出發。”

許寉看他一副興致滿滿的樣子,期待感也瞬間提升了很多。他不喜歡太熱鬧的節日,除了過年也沒見過盛大的煙花晚會。C市的煙花制造全國聞名,每到傳統節日來臨,政府便組織相關部門在江邊放煙花,幾十年來已經成為了一種傳統。

“現在的煙花晚會看一次少一次,”出租車上,符鐘舟喃喃地說,“以後禁止煙花爆竹縮緊,估計就只有過年才能見到了。”

司機大哥也接話道:“是啊!以前每周一次,現在一年也只能看到三四次了。”

許寉看着窗外商業街前的一對對情侶,聽着兩人閑聊,突然也對這個城市有了一種親切感。他甚至覺得C市比他的家鄉更讓人安心,那些繁雜的家族瑣事和文化高中的條條框框,在此刻全都與他無關。

去江邊看煙花的人太多,車輛限行,司機大哥便在橋邊把兩人放下了。

“往前走到公園就是了。”符鐘舟付過錢,拉着許寉的胳膊往前走。“上午下過陣雨,小心摔着。”

晚會入口是在C市最大的濕地公園,兩人走到公園廣場上,就差點被人流沖散。平時這裏的夜景就很漂亮,今天的人流量更是格外的多。

公園廣場四周是一些烤羊肉串、做棉花糖的小三輪車,還有一些擺地攤的小商販。廣場中間的金屬雕塑上挂了彩燈,小孩們拿着熒光的竹蜻蜓到處跑,五彩斑斓的小亮點在空中上下起舞。

“去吃東西嗎,肚子有些餓了。”符鐘舟問。

許寉指了指一旁正在爆炒的鐵板燒小攤,“我請客。”

路邊攤的魅力永遠不會過時。即使知道不衛生、沾了灰塵,許寉還是很樂意為它花錢。

“鴨胗,鱿魚串,田螺……”

兩人找了塊草地坐下,符鐘舟認認真真地點了一遍碗裏堆得高高的食物。“點這麽多,能吃完嗎?”

本着節約不浪費的原則,兩人只用了一個碗,兩根竹簽。許寉挑起鱿魚串塞進嘴裏。“小時候家裏不讓吃,現在總覺得吃不夠。”

符鐘舟噗地笑出來,笑眼裏倒映着擁擠熱鬧的人群。“以後天天請你吃,怎麽樣?”

兩人捧着堆得滿滿的小紙碗,一人一口吃得挺香,不一會兒就見了底。

“好辣,”符鐘舟伸了伸舌頭,站起身來,“你在這兒等一下。”

許寉張口吸了兩口涼飕飕的空氣解辣,看着他擠進人流,不一會兒又拿着兩個棉花糖回來。

“……”

“拿着。”

符鐘舟遞了一個粉色小兔子形狀的給他,自己拿了個白色的。

“符鐘舟同學,”許寉有些無語,“你今年幾歲了。”

“三歲。”符鐘舟咬了一口甜軟的棉花糖,朝他眨眨眼。“走吧,邊走邊逛,離煙花晚會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兩人并肩往公園裏走,邊吃棉花糖邊逛路邊攤。攤位上大多是些發光的小東西,或者是七夕節限定玫瑰花,上前消費的大多是小孩和情侶。

路過一個買頭飾的小攤時,符鐘舟一把拉住許寉,在喧鬧的人群裏大笑着對他說:“你看那個頭飾,可不可愛?”

許寉勉強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于是将腦袋擠進前排顧客之中。只見鋪墊着紫色桌布的小桌上整整齊齊擺着一些發光的發箍,有狐貍耳朵的,有惡魔的,還有小貓小狗的。許寉對着這一堆粉粉嫩嫩發着光的東西,開始忍不住懷疑符鐘舟的審美能力。

“我給你買一個吧!”符鐘舟也不等他同意,竄上去就向帶着兔耳朵的攤主說:

“老板,給我拿一個狗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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