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哭包膽小鬼

第43章 哭包膽小鬼

半分鐘後,符鐘舟手裏拿着粉色發箍,追着許寉在人群裏到處亂跑。

“都說了不戴!”許寉沖出人群朝他大喊,“要戴你自己戴!”

符鐘舟把他逼到樹底下,趁他無處可躲的時候把發箍戴到頭上,抓着他的手不讓取。

“哈哈哈哈好可愛啊……”符鐘舟看着許寉腦袋上兩只閃閃發光的小狗耳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垂下來的耳尖,“毛茸茸的,手感也太好了吧。”

許寉掙脫他的束縛,立刻反手鉗住他,黑着臉往剛才那個地攤的方向走。

“幹……幹什麽?”符鐘舟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心裏咯噔一下,以為許寉真的生氣了。

哪知許寉直接走回去又買了個兔子的發箍,直接粗暴地套在符鐘舟的腦袋上。

“……”符鐘舟腦袋上的長耳朵耷拉着,他伸手想要取下來。

“別動,”許寉警告他,“有本事咱們戴一晚上,誰都別取下來。”

于是過往的小情侶經過這條街時,都能看到兩個帶着可愛發光動物耳朵的奇怪男生。

“大哥,你覺不覺得我們回頭率有點高啊。”符鐘舟和他并肩穿過人群,有些尴尬地對上了路人們奇異的眼光。

“自作自受。”許寉哼了一聲,“走吧,去那邊看看。”

他指的方向是公園的小型游樂場,裏面有很多同樣戴着奇怪頭飾的小孩和年輕人,他們此刻好像很适合去這樣的地方。

“啊,飛椅和旋轉木馬,你想玩哪一個?”符鐘舟看了一眼正在飛速旋轉的兩個游樂設施,回頭征求大哥的意見。“這個飛椅是新建的,我們去坐飛椅吧。”

許寉看了眼速度緩緩下降的飛椅,心裏一陣發毛。

符鐘舟看出他的退縮,伸手揪了一把狗耳朵,“不會吧?你恐高?”

簡直一語中的。

許寉抖了一下,但還是非常死要面子地搖搖頭。“沒有。”他擡手揪着符鐘舟的兔耳朵,“走吧小兔子。”

這裏排隊的人并不多,兩人趕過去的時候,正好能開始下一場。

買票、檢票、入場。三分鐘後,兩人并排坐進座艙裏。

許寉緊緊抓着一旁的扶手,手心都滲出了汗。

“這個構造好奇特啊,”符鐘舟完全不緊張,甚至東張西望地探出頭。“以前的飛椅都是用很長的繩索吊着座位,這個設計成了半封閉的座艙,和設備的最頂端連在一起,還配備了安全帶……”

他感嘆着設計的巧妙,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許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所有人都已經坐好,巨大的飛碟狀設施發出啓動的轟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顫音,小聲問:“我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對。”

“什麽不對?”符鐘舟也被他弄得緊張起來,兩人腦袋上的耳朵散發出粉色的光,映在對方臉上。

設施啓動了。

兩人還想說什麽,座艙已經随着設施的轉動在地上旋轉,飛碟形狀的設施在旋轉中漸漸變成杠鈴的形狀,座艙邊旋轉邊緩緩上升。

許寉感覺自己的肉體坐在座艙裏,靈魂卻從高空被甩了下去。他猛地拉住符鐘舟的手腕,後背緊緊貼着座位靠背。座艙只有底座和頂棚是完整的,四周的景色全都一覽無餘。

他看着人群一點點縮小,視野越來越大,所有東西都變成了弧形的動态線。

符鐘舟的手腕被他抓着,仿佛被他的緊張給傳染了,整個人也緊緊貼在靠坐上。

“沒事沒事,很安全的……”

他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許寉的身子整個不受控制地貼了上來,而他的重心也往一邊倒去,兩人都擠到了角落裏。

那一刻,就好像是平穩運行的飛機失去平衡,座艙和地面從平行漸漸變成了垂直。

——原本在橫着運轉的設備,緩緩立了起來。

所有座艙像摩天輪一樣被甩到天上又迅速落回來,許寉感覺自己一會兒腳朝天一回兒頭朝地,在這種天地失衡的感覺中,終于控制不住地喊出聲來。

“啊啊啊啊——你他媽的不是飛椅嗎!!”

其他座艙裏也同樣傳出驚悚的叫喊。

符鐘舟也顯然是不知情的,當飛椅最終變成恐怖摩天輪時,他也忍不住大叫:“我怎麽知道啊!!這個東西長得那麽像飛椅!我怎麽知道是流星錘啊!”

許寉已經變成了一個人體樂器,無法自控的叫喊随着座艙的上天入地此起彼伏。兩人沒有心裏準備,就好像旋轉木馬坐着坐着飛上了天,此刻的心理狀态,說是對世界認知的崩塌都不為過。

兩人緊緊閉着眼睛抱在一起,叫喊從獨唱變成了雙重唱,在衆多游客的背景音襯托下,變成旋轉跳躍的凄慘大合唱。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大擺錘終于放緩速度,将座艙降下來,又恢複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許寉大喘着氣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和符鐘舟緊密無間地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摟得無法呼吸。

符鐘舟還沒反應過來,許寉只好板着他的肩膀把人拉開。

他眼睛裏的驚恐還未散去,甚至還吸了吸鼻子。

“……”許寉最忍不了他猛男流淚,無語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哭包,膽小鬼。”

兩人軟着腿從座艙裏走出來,頭發全都被風吹亂了,一雙毛絨耳朵可憐巴巴的耷拉着。

“讓我歇會兒。”符鐘舟癱坐在長椅上,手掌捂着眼睛,擦着擦着眼淚又哈哈大笑起來。

許寉的腿還在發顫,看着他又哭又笑的樣子,想起剛才兩個人鬼哭狼嚎的樣子,忍不住也跟着笑起來。

“你,你也太有意思了,就當時那個表情…以後我做夢想起都笑醒……”

“你還說我?剛才是誰吓得直飙眼淚啊?嗓子都啞了……”

兩個人在椅子上笑作一團,喉嚨都笑疼了才勉強停下來。

“走吧,”符鐘舟清了清嗓子,“快要開始了,我們早點過去占個好位置。”

許寉不太喜歡去擁擠的地方,問:“觀景臺人很多嗎?”

符鐘舟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指了指不遠處小山上發着光的摩天輪。“去那裏也可以。”

兩人剛從大擺錘上下來,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算了算了,”符鐘舟快要把喉嚨笑啞,“還是老老實實去觀景臺吧。”

許寉的腳步還有些虛浮,兩人不急不慢地穿過湖上的小橋,看到橋上有一些在賣玫瑰花的小孩。

“哥哥買花嗎?”

身旁沖過來一個小女孩,慌慌張張地捧着花撞到他身上。

許寉有些尴尬,“我……不用,謝謝。”

“可是今天是七夕哦,”小女孩的眼睛亮亮的,她的身高剛過許寉的腰,兩只小手挎着籃子,裏面全是紅色的玫瑰,“有單支的,也有整束的,哥哥你給你的女朋友……啊……”

她看向許寉身邊同樣高大的“女朋友”,發現自己弄錯了之後滿臉通紅。

“對…對不起,因為是兔子耳朵所以認錯了……”

符鐘舟噗地一聲笑出來,“小朋友,以後記得看清楚哦。”

小女孩連連道歉,拎着籃子跑開了。

看着她匆忙離開的背影,許寉心裏有些沒來由的失落。

煙花晚會開始前,兩人搶到了絕佳的觀景位置,買了兩串糖葫蘆,坐在草地上看。身前身後全是人,有情侶,有一家三口,也有小孩。身邊喧嚣吵鬧不絕于耳,許寉卻難得的不感到煩躁。

“還想吃什麽嗎?”許寉看了一眼身旁坐立不安的符鐘舟,“趁着還沒開始趕緊去買,我在這兒守着位置。”

符鐘舟不由自主地看向許寉身後不遠處的攤位,不知在猶豫什麽,搖了搖頭。“沒事,我不餓。”

“來吧,一起合個影。”

符鐘舟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一把攬過許寉。

“你松開點兒!”許寉腦袋上的耳朵和他的碰在一起,“耳朵要掉了。”

“還想着耳朵呢,”符鐘舟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臉,“你太可愛了。”

許寉和他緊緊挨着,臉已經紅透了。好在這裏光線昏暗,符鐘舟又是個粗線條,根本沒有察覺。

他也只有在黑暗裏,才敢靠近身邊的人一點點。

“我來拍。”

他把手搭在符鐘舟拿着手機的手上,兩人轉了一百八十度,露出即将綻放煙花的夜空和江面,以及前排熱鬧無比的人。

“三,二,一……”

許寉按下拍攝,卻發現畫面開始計時——符鐘舟把手機調成了錄像。

“啊,弄錯了。”符鐘舟也愣了一下,擺好的表情一秒鐘便繃不住了。

他剛想關掉重來,人潮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開始了,開始了!”

五串金色的小火苗嗖嗖竄上漆黑的夜空,“砰”的一聲,在黑夜裏綻放出絢爛的金色火花,又紛紛閃爍着落到江面上,如同無數繁星墜落進河水,最終在八月的浪花裏被撞碎。

兩人再也顧不上合影,放下手機,轉過頭去專心看煙花。

江水兩岸同時響起一陣巨響,無數五彩斑斓的煙花騰空而起,形成連綿起伏的山脈,又在同一瞬間怦然展開。這一波還沒完全落下,又有點點火光緩緩亮起,映照出層次萬千的層次圖景。

許寉快看呆了。所有煙花從左到右依次綻開,如同漂浮在空中的一副巨型點彩畫。畫上的橋身一一展開,最後竟然呈現出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場景。當這個神話故事再次以這種方式呈現在二十一世紀的人們眼中時,江邊的人們發出陣陣贊嘆,而牛郎和織女又在贊嘆聲裏漸漸淡出,變成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煙花表演進行到一半,許寉才從無比震撼中回過神來。這個時候,符鐘舟或許會在他耳邊說:你看,我說過C市的煙花很了不起的。但他轉頭一看,身邊的位置卻空了。

他四周看了一圈,所有人的臉都因為煙花被染上一陣紅一陣黃的顏色。許寉找了一圈也沒見人,剛想起身出去看看,就見符鐘舟手裏拿着東西,從很遠的地方擠進來。

“符鐘舟!”

許寉大喊一聲,卻被煙花綻放的聲音蓋住了。

符鐘舟的身影随着煙花忽明忽暗,他費力地躬着身子穿過人群,小心翼翼地護着手裏的東西。他因為玩大擺錘而取了眼鏡,此刻正眯着眼睛尋找許寉的身影。

等他走進了,許寉才看清楚,那是一束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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