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氣

季承風乃是威遠大将軍季崇川的庶子。

早年季蕭兩家多有往來,因而季承風與蕭如錦打小就認識,一來二去兩人關系愈發親密,甚至背着兩家長輩,偷偷私定了終生。

兩家私交甚好,但蕭淵對季家這個庶子卻是一直瞧不上的。

在他眼裏,此人不過空有一副風流皮囊,繡花枕頭一只,文武不通,絕非良配。

得知女兒心悅季承風後,蕭淵更是大為震怒,怒氣上頭還不小心摔了皇上賞賜的白玉杯。

若被某些擅長谏言的文臣所見,又不知該如何參他一本了。

後來蕭如錦整日沉浸于小情小愛裏,沒點大家閨秀的品德,蕭淵對她愈發不喜,又在正妻阮氏的建議下,将蕭如錦參選秀女的折子遞進了宮。

原先蕭氏一脈本是想将容姿品性更為端莊的嫡女蕭如蘭送進宮的,出了這檔子事,不知怎地,最後竟讓性子執拗的庶女蕭如錦替了嫡女入宮。

要說還是枕頭風厲害,吹得人暈乎乎失去理智。

蕭淵後面也有些後悔,但名字遞上去便不能改了。

只盼着這不聽話的女兒,不會為家族惹來禍事罷。

“蕭美人入殿。”

這時一道太監的尖細通傳聲自殿外傳入。

聞言容卓眉頭皺了皺,來就來,為何還要喊叫,實在聒噪刺耳!

他冒了通無名火,堪堪壓在心頭,渾身逐漸散發出拒人千裏的寒氣。

于是當裹得跟粽子似的蕭美人由兩名太監擡入殿時,她用餘光看到年輕帝王的第一眼,便是長身玉立,不怒自威的冷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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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年紀小,目光撞到皇上投過來的冷光,蕭如錦心裏立即有些發慌,先前熨帖于心的決然和冷靜,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待她多想,轉瞬人已被安置在龍榻上,殿內暖融舒适香薰袅袅,沒一會兒,又覺腦脹發昏。

加之錦被裹身,熱氣不得發散,臉頰便被溢出的香和熱熏得紅豔豔的,仿如一顆初熟的蜜桃。

先前沐浴時,宮人還給她搭了現摘的花瓣,錦被下的一片冰肌玉骨搭着花朵的幽香,此時盡數封存于淺粉繡花錦被裏,只待皇上采撷。

妃嫔初次侍寝,都是這般扒光了擱龍床上的,這是宮裏一直以來的規矩。

好一個香豔又惡俗的規矩!

然而對絕大多數妃嫔而言,一生也就豔俗這一次了。

以後想俗,還得看皇上願不願意。

另一邊,蕭如錦見皇上久久不過來,便開始胡思亂想......

忽地想到從前聽人說起過,有那運氣好的妃嫔一夜懷胎的情況,顧不得羞,竟也盼着自己能一夜懷上皇子。

若有了皇子,便等同于獲得一道保命符,也就不用為了皇上那點稀微的寵愛,整日同後宮的女人們争來鬥去了。

心頭計較着這些,蕭如錦眼中瞬間掠過一道亮光,随後朝立于窗前的皇上望去。

皇上負手立于窗前,她只能瞧得見背影,但亦可觀一身凜凜氣度,至于相貌,先前瞥見過幾眼,同樣生得劍眉星目肅正軒舉,比她想象的還要俊逸非凡。

但漸漸地,她眼眸中的亮色褪去,似又思及那負心薄情的季承風,那些不情願不甘心再次襲上心頭,便不知不覺扁起了嘴巴,好一副委屈神傷的可憐樣。

容卓略微側身,恰好見她神色從羞怯變成凄戚,再結合劇情,臉色立馬沉了沉。

敢情你還不願意了?朕才不願意好嗎!

兩個對彼此無意的人,等會居然要同床共眠,還要做那種颠鸾倒鳳妖精打架的事,簡直離譜至極!

容卓的心情着實糟糕到了極點,但一時間實在想不出應對的法子,只好望着殿外高懸的明月,準備采取拖延戰術。

緩緩的,薄雲絮繞的明月從一側慢悠悠晃到了天的另一側,不知不覺,滿心郁結的皇帝就這麽在自己的寝殿裏,沉默地站了大半個時辰。

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他才轉回身。

淡淡目光朝霸占了自己龍床的“蟬蛹”美人瞥去,好巧不巧,美人的視線正好也往他這處落。

剎那間,兩道眸光在空中一彙,美人一愣,立馬又害羞地別開了眼眸。

她怎麽還沒睡?!

容卓很郁悶!

倘若蕭如錦真自個兒睡去,才真真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再說她已經上了龍榻,翌日,若以處子之身回宮,豈不成了後宮裏人人恥笑的笑話。

皇上不搭理她的時間裏,她思忖了許多,那點兒不情不願逐漸被想要成為人上人的崇高志向取代。

她想:今夜不僅要得到皇上的寵幸,還要讓皇上從此離她不得,把她裝進心裏,捧在手上。

想通了的蕭如錦緊了緊錦被下的手,深吸一口泠冽的空氣,提了些許精神氣。爾後放柔了身子,嬌柔害羞地喊了聲:“皇上~”

同時在容卓聞聲望過來的驚詫目光中,抛去一個秋水潋滟般的眼波。

容卓:“……”

庸脂俗粉!

這就是那女人筆下的女主?美則美矣,卻尋不出半分觸動心魂之處,也只有從前沒腦子的自己會喜歡了。

“你先……”

容卓不想搭理她,想讓她先歇着,然而剛起了個話頭,一陣鑽心蝕骨的痛苦猛地襲來,震顫得腳下踉跄幾下,眼前一黑,險些向後栽去。

該死!

還不許他潔身自好了!

蕭如錦那邊望着半跪在地、臉色青白的皇上,莫名地眨了眨眼睛,有點兒搞不清狀況。

先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麽她一開口皇上就成這樣了?

轉而想到自己身為皇上的妃嫔,皇上出了事,她理當關切兩句。于是便試圖起身,可惜裹在錦被裏的身子壓根掙脫不得,蠕動兩下,又給躺直了。

便不怎麽上心地側過臉,用寫着“臣妾好擔心”的眼神望着走火入魔般的容卓。

越看越心驚,該不會,皇上有什麽隐疾吧?

若是突然暴斃,會不會怪罪到她的頭上?

畢竟關系生死,蕭如錦壯了壯膽子,怯怯地問:“皇上……你怎麽了?”

聞言,跪在地上正在與世界意識抗争的容卓猛地擡起頭,鬓發散亂,一雙眼眸猩紅如獸,已然失去了做人的理智。

男人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會吃了她!

蕭如錦已被吓得瑟瑟發抖,這下全然忘了寵幸這回事,寵不寵幸哪有命重要,她覺得男人真的會殺了她!

随後求生的本能竟是讓她掙脫了被繭,衣裳也不穿了,赤身露體便要向殿外奔逃去。

女子白花花的身子刺目晃眼,被世界意識操控了身體,此刻禁锢于意識空間的容卓見此一幕,終于放棄了作為皇帝的肅正儀态,暗罵了一句髒話。

無言以對地閉了閉眼睛,他再睜眼時,那“容卓”已經将蕭如錦扣住手腳,按到龍榻上去了。

美人“嘤嘤嘤”哭個不停,嘴裏喊着“不要”、“不要過來”之類的話。

意識裏的容卓被雷得腦仁疼,面龐雖沒先前心絞痛時扭曲猙獰,但依舊難看得緊。

尤其想到自己的身體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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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容卓:讓自家夫君去睡別的女人,你是個狠人!

莘凝: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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