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宮

該不會出現這般巧合的事吧!

“容卓”不正是她小說裏的人物嗎?難道她穿進了自己的書裏?

饅頭滾到地上,莘凝已經徹底沒了胃口,腦袋裏全是一團亂麻,萬一只是巧合呢?

她必須徹底弄清楚。

“展……”突然該稱呼,這讓莘凝不大習慣,索性不稱呼了,直接問道:“那燕王其實是你的弟弟?”

容卓悶悶地“嗯”了一聲。

這點對不上,莘凝皺眉,又問:“那周大哥呢?他是?”

容卓回道:“他同樣用了化名,他是大齊的将軍,本名封燃。”

莘凝眉頭又緊了緊,奇怪的是這個名字對上了,她的小說裏确實有封燃這個人物,身份也同樣是将軍,只是戲份非常少。

那是本宮鬥言情小說,唯有拎出個女性人物才能肯定。

那些女主、女二、女配的名字在莘凝腦海裏轉了一圈,她卻不敢問,一個民間女子如何知曉妃嫔的閨名位分,這壓根就不是能不能解釋的問題,而是太怪異了。

陡然,一個女子的形象在她腦中閃過。

莘凝側過身,看着此刻沉默不語,就像是做錯事正在接受審問的容卓,登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重新拿了一個饅頭,她漫不經心地問:“那文夫人呢?她的身份難道也是假的?”

本就沉默的容卓聽到這裏,身體一僵,心裏一番天人交戰後,決定坦白,争取個寬大處理。

“她是……”容卓擱在腿上的雙手緊了緊,“她是後宮妃嫔,莊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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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直接說她是我的嫔妃,卻偏偏要玩文字游戲,好像這麽說,就能與他少幾分關系似的。

莘凝可沒被他糊弄過去,捏緊了手裏的饅頭,垂下眼睛,壓着氣,冷聲道:“所以你騙了我?”

容卓欲要解釋,莘凝卻一掌拍在桌上,猛地起身,将捏成小團的饅頭扔他身上,眼裏是容卓最怕看到的厭惡。

“她分明是你的女人,”莘凝恨不得咬他一口,“你卻當着她的面和別的女子……”

這個別的女子可不就是自己,莘凝險些氣暈過去。對于他有妻妾的事實,原本她可以欺騙自己只要不與他回家,便可置身事外,與他談一場簡單的露水戀愛。

“我們斷了吧。”莘凝說氣話,反正早晚都是要分手,早一些也沒什麽關系。

容卓這邊早就慌了神,而法則卻不停叮囑:“千萬不能告訴她你有了自我意識,一旦說出來後果不堪設想,千萬不行啊!大哥,算我求你了。”

不能說,容卓知道,但是卻不能不解釋。

無數種說辭在他腦中飛速閃過,忽然他雙手緊握,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在莘凝正要決然而去之時,容卓一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懷裏,緊緊安置在腿上。

莘凝震驚之後,很快掙紮起來。

容卓對法則說:“不必阻擋那條規則。”同時,二話不說握着莘凝的手往下放去。

空氣凝固了。

“好大……”

這是莘凝失去意識前,唯一的感嘆。

……

片刻後,兩人緩緩睜開眼,還是這個姿勢。

莘凝啞然地睜大眼睛,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容卓神色則淡淡的,問她:“你什麽感覺?”

莘凝眨眨眼,喃喃道:“……大。”

容卓一愣,登時臉上泛了點微紅,輕咳一聲做掩飾,“我的意思是腦中有什麽感覺?是否是一些……奇怪的記憶?”

“這倒沒有。”莘凝回完話,猛然察覺到剛才鬧了怎樣的笑話,臉也有點紅了。

難得見她這副害羞軟萌的模樣,容卓忽地起了逗她的想法,頗為正經地說:“要不,再試一次。”

“……啊?”

莘凝迷惑之際,只見容卓再一次牽着她的手,慢慢地往某個地方伸過去。

莘凝睜大眼睛,忘了眨眼,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然後,她見自己的手落到了剛才那處的上方。

雖是隔着衣裳,手上的觸感卻很不錯,結實有力,不含一絲贅肉,只是摸不出有幾塊。

那是容卓的腹肌。

容卓勾了勾嘴角,假裝不知地說:“原來這裏不行。”

這裏不行?那哪裏行?

莘凝滿頭霧水,腦袋裏出現各種層出不窮的猜測。

思考便思考罷,可她手還擱在人家腹肌上,容卓見此也不提醒,一邊任由她摸,一邊解釋:“如同方才那般,但凡觸碰或者看到身體的某些部位,就會突然失去意識。”

“我也是意外得知,絕不是要對別人行不軌之事才知曉。”他觀察着莘凝的表情,竭力表述自己的清白,“平日裏我也不大去妃嫔的寝宮,對別的女子更是半點遐想都不曾有過……”

說到這裏,他捏了下莘凝的臉頰,讓她看着自己。

四目相對,他正色道:“我不喜歡別的人,更沒有碰過任何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讓一個皇帝證明自己的身心純潔,恐怕是天下最難的事情之一。關鍵是不管他怎麽說,別人都很難去相信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竟然是處男,屬實太過荒誕了。

莘凝的腦袋已經徹底糊了。

她想,眼前的男子好像真是自己筆下的人物,他有佳麗三千,卻一個都沒碰過,離譜!

而這一切似是源于一個極不人道的規則。

哦,這規則她已經猜到了。

不過,聽他話裏的意思,除了規則這樣的客觀原因外,還有他自己的主觀原因。

他不喜歡別的女人。

思及此處,莘凝的心,頓時開闊明朗起來。

她選擇相信他。

“那個……”她擡眸,眼睫輕顫,“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情瞞着你。”

容卓微動了眉。

那只摸夠了的手終于收回來,與另一手攪在一起,莘凝糾結半晌,才說:“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

她自是不可能說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創作者,一定會被當成瘋子的。

于是,她半真半假地說:“我并不是真正的葉傾傾,我的名字是莘凝,來自另一個世界。”

容卓在心裏,用堪稱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喊了這個名字。

“那裏和這裏不大一樣,有高樓、汽車……穿着也和這裏不同,而且,我們那裏都是一夫一妻制。”莘凝說着,微擡的眼裏有兩分哀怨。

容卓不禁漾開一抹笑意,她在乎的小表情叫人心軟和愉悅,執着她的手,道:“是我不對,皇帝的身份屬實非我所願,不過你放心,很快就會結束了。”

兩人執手相望,眼眸溫熱。

畫面算得上溫馨,然而莘凝內心滿是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無語”二字。

穿書就穿書吧,穿的居然是自己寫的書。

戀愛就戀愛吧,還是和自己寫的人物戀愛,還給自己弄了一大堆情敵。

更不對勁的是,她筆下雖有封燃和莊嫔這兩個人,卻沒有燕王這個人啊,沒有皇帝下江南的劇情,更沒有葉傾傾這個人。

太奇怪了。

深陷一團亂麻之中,不知不覺間,她就忘了坦白自己的另一個身份,略微想來,一個區區寫話本子的身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聽說你受了重傷,我特意來看看……”容昭搖着折扇,一身風流意氣,卻在推開門的剎那眼瞳微縮,渾身僵硬。

原本他是來看他哥遭了怎樣的報應,都想好風涼話要怎麽說了,沒成想,他自個兒才是笑話。

“你們!”他咬着牙,用合上的折扇指着二人,“光天化日,簡直有傷風化,成何體統!” 說罷,踢了一腳本就敞開的木門。

“嘭”的一聲,終于驚醒了抱在一起的二人。

莘凝蹭地一下起身,解釋道:“我們只是……是我不小心跌倒了,他扶了我一把。”

容昭撇嘴,誰信?

剛才兩人那姿勢,分明就是抱着溫存很久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麽,約莫是嫉妒,見不得他哥好。

“咳咳咳……”倏地,一道急速的咳嗽聲響起。

容昭“啧啧”兩聲,心說十有八九又是他哥使的苦肉計,這個人真是太能裝了!他背過身,都懶得去看。

然而幾秒鐘後,莘凝驚急不已地喊容昭:“殿下,麻煩你去請大夫來,他吐血了!”

容昭立即回身,只他容卓閉着眼睛,似是暈死過去了,而胸前衣襟和桌上一片噴濺的血色。

“這,應該不是裝的!”容昭丢下這麽句感慨,沖出了屋子。

片刻後,容卓還是躺在床上,大夫還是那個大夫。

李大夫神情凝重,把完脈後,面色不虞地瞅着莘凝,“你是他的妻子,那你該知道他目前受不得刺激,鄙人不知你們小兩口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任何事情,還是等他傷好了再說。”

“再是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如此反複折騰啊……才兩個時辰不到,又得重新包紮傷口,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好不容易睡了個回籠覺……”

莘凝完全接受李大夫的唠叨,她內心也心疼自責極了。

李大夫數落一番,重新給容卓上了傷藥包紮傷口,再對莘凝叮囑:“這三日,讓他卧床休息,等傷口長實了再下床活動。”

他頓了頓話,打量莘凝兩眼,“還有,你得同他分床。”

莘凝:“……”

她在李大夫意味深長的目光裏,乖巧地點點頭,眨着眼睛,就差說“我真不是狐貍精”了。

容卓的傷養了大半個月,到了不得不回京的時候。

車馬在前,莘凝有幾分踟蹰。而身旁的男子并不催促,只用那無法忽視的期待目光盯着她,還不時咳上兩聲表示他的虛弱。

宮鬥怎麽了?她不能慫!

誰讓她當初不寫個單純的1V1小甜餅,偏要寫一大堆女人的後宮文呢。

莘凝帶着難以言表的懊悔心情,慢吞吞,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馬車。

時節已入冬,氣溫逐漸寒冷,但回程沿途有精兵護航,倒也順利。

路途中,蘇文枝還特意找莘凝閑聊過幾次,她态度親切而大方,俨然一個關照妹妹的大姐姐。

莘凝原本對蘇文枝的心情很是微妙,畢竟她也是自己筆下的人物,可幾番相處下來,她發現蘇文枝比書中描寫的更加通透。

她不喜後宮争鬥,所以從不争寵,偏居冷宮,一心想要逃離牢籠般的深宮。

而在莘凝原定的結局中,蘇文枝最終也沒有離開後宮,不過她憑借與世無争、難得糊塗的智慧,還是活到了宮鬥最後。

莘凝也說了,這是原定的結局,她那小說還在連載,離結局還遠着呢。甚至越寫越脫綱,好幾個人物都有人設崩塌的跡象。

難道這就是她穿書的原因?被讀者的怨念送來的?

她很難不這樣猜測。

蘇文枝這邊借着與莘凝交談的機會,也表明了自己與皇上的關系,簡單來說就是只有名義上的帝妃關系,讓莘凝不要多想。

還言那日她說自己是燕王的夫人,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讓莘凝不要誤解皇上。

這未免太善解人意了!

莘凝看蘇文枝提起容卓時,一臉坦然,反倒是提起燕王時神情不大一樣,但她也沒拆穿,指不定人家心裏清楚得很。

隊伍一路北上,再過兩日便可入京。今日,他們包了一家客棧休整。

吃過晚飯,容卓叩響了莘凝的房門。

莘凝見到他并不意外,這些日子,他倆時常在沒人的地方約會勾手指。

關上房門,莘凝正要說點什麽,容卓卻遞給她一個包袱。

看不出是什麽,莘凝好奇地打開,一看清裏面的東西,霎時愣了愣。竟然是一套男式青布衣裳,做工還挺精致。

“這是……?”莘凝疑惑道。

容卓摸了摸鼻尖,有點不大好意思,說道:“這是太監服,我斟酌良久,還是覺得你時刻同我在一起比較好,比較安全。”

這确實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他強烈的占有欲,導致無法忍受見不到她的日子。

讓她在華乾宮當太監,可不就能随時見着了。

“阿凝,我知道這麽做,對你不公平,不能光明正大……”

莘凝抱緊衣裳,打斷道:“不不,我覺得這樣很好,非常好!當妃嫔才沒有意思呢。”眉眼彎彎,看起來很高興。

這事兒真是太贊了,完美解決了她害怕宮鬥的顧慮,何況書裏可沒有葉傾傾這個人,她是真怕自己被其他宮鬥選手咔嚓掉。

容卓見她不在意,松了口氣,對她的歉意和心疼一點不少。不知如何彌補,于是決定用身體彌補。

很純潔的那種。

容卓發現,他的女朋友格外喜歡對他動手動腳,有時候還會色咪咪地瞅着他。

他自诩寵妻狂魔,自是要滿足她的。

故而,這夜容卓自薦枕席,宿在了莘凝的屋裏,然後被她摸得心如雷鼓,又不能做那樣禽獸的事情,只好适可而止的親親抱抱,真真是甜蜜又難耐。

至于他為何不禽獸一回,他想法很純粹,只是想将最美好的留到大婚那日罷了。

兩日後,隊伍駛入皇城。

好巧不巧,這日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皚皚白雪下的皇宮有種撥動心弦的靜美,似乎所有的紛擾都在潔白的雪花下安然靜默。

扮成太監的莘凝随小冬子下了馬車,規規矩矩候在容卓身後,這樣的角度看不到他的面龐,莘凝卻從那繃緊的肩膀,推測他的面色定然不大好。

目及前方白雪鋪就的長庭宮道,不遠處走來一行浩蕩的華服女子。

莘凝的臉色頓時也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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