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看着大家都恭維小劉氏, 誇霍海洋，小張氏扭頭尋找自己兒子，結果發現霍海波正給霍海洋倒酒。
小張氏的腦子“轟”一下炸了, 憑啥自己兒子給小劉氏兒子倒酒？
她的兒子才有出息好嗎？
以前誰不誇她有兩個出息兒, 結果現在全圍小劉氏旁邊。
憑啥、憑啥、憑啥啊！
小張氏在心裏連問了三聲憑什麽，但是找不到答案。
這個時候，有本家媳婦湊到小劉氏跟前問：“弟妹，面粉廠啥時候建？到時候招人從咱大隊招還是從整個公社？”
“對呀，如果是洋子負責, 可得照顧照顧咱自己大隊的人。”
小劉氏也不知道, 就看蘇婷婷眼色。
蘇婷婷一聽, 覺着霍海洋說得對，他如果全權負責面粉廠, 光這些人情都沒辦法弄。
所以交給裴浩來負責，是對的。
蘇婷婷微笑着說：“面粉廠現在性質還沒定下來, 如果屬于大隊集體所有，肯定招咱大隊的人；如果是公社集體所有，那必須全公社招工, 就跟磚窯一個樣。”
她等于什麽也沒說，啥允諾也沒許，但是大家聽了都沒覺着有啥不對。
那個問話的本家媳婦美滋滋的：“那回頭建好, 能不能給洋子說一聲, 讓俺兒過去當個臨時工也行。”
“說不定建不好呢。”有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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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說這麽喪氣的話！
大家都很不高興，尋找發話的人，結果發現是小張氏。
那個本家媳婦滿臉不高興：“大好的日子你咋盡說喪氣話。”
小劉氏也惱火：“你就不能盼我兒子好？”
蘇婷婷奇怪的看着小張氏：“二大娘你腦子進水了嗎，人家縣長都親口答應了的，怎麽會不成。”
其實剛才小張氏腦子一熱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話出去她就後悔了，但是小劉氏等人直接給她三連擊，而且蘇婷婷這個侄媳婦也……
反正小張氏心裏有火，說就說了，能咋滴吧。
她還能說更難聽的呢：“縣長親口答應？說不定人家哄你呢，萬一不答應你們在人辦公室鬧事咋辦？”
越想小張氏覺着越對，當時辦磚窯的時候，公社幹部可沒少往縣裏跑，燒出來第一窯磚的時候公社書記專門開慶祝大會，說起各種難處差點沒掉淚。
蘇婷婷的爹是縣委書記，但他不是本縣的，縣官不如縣管啊！
所以人家縣長是抹不開情面，哄弄霍海洋呢。
小張氏說：“既然答應了，為啥當時不給批文，這都幾天了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二大娘。”蘇婷婷說：“你就是種個莊稼，撒下種子還得等幾天才出苗呢，人家批文也有自己的程序好嗎？”
小張氏冷笑：“反正我沒見批文，你說啥都是放屁！”
真就是無理也要鬧三分。
蘇婷婷扭過頭不願意搭理她。
正在這時候，鄉道上“滴滴滴”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大家擡頭一望，我累個乖乖，是小轎子車，哪位領導下鄉了？
眼看着轎車往西河大隊駛來，最後在路口停下，然後車窗搖下來，公社書記吳衛國探出腦袋：“你們是西河大隊的不？老霍在不在？”
霍老爺子趕緊從桌位上走出來：“吳書記，啥風把你吹來了？”
吳衛國見到他，立馬下車，然後畢恭畢敬打開後車門：“孫幹事，西河生産大隊到了。”
然後大家就看到一位身穿中山裝，帶着金絲框眼睛的青年幹部從車上走下來。
那個被喊做孫幹事的青年幹部，面上帶笑，掃一眼吃席面的隊員：“這是辦喜事呢？”
霍老爺子忙回答：“對，我孫子起新房子，今天升梁，慶祝呢。”
孫幹事點點頭：“蓋新房是大事，說明咱老百姓日子過得紅火。”
“孫幹事，”吳書記趕緊介紹：“霍海洋就是霍支書的孫子，排行老二。”
孫幹事眼睛一亮：“那蓋新房的是？”
“就是霍海洋。”霍老爺子緊張壞了：“吳書記、孫幹事，你們來西河生産大隊到底有啥事？我孫子他咋啦？”
吳書記沒說話，而是看孫幹事的眼色。
大家也都很緊張。
剛才說話的本家媳婦扯扯蘇婷婷衣角：“是不是批文下來了？”
蘇婷婷搖搖頭，不過她心裏也是這麽猜的。
倒是小張氏依舊虛張聲勢，從鼻子裏重重“哼”了一下：“做夢比較快！”
然而，壓着她的話音，人孫幹事開口了：“那霍支書家今天就算雙喜臨門了，新房子蓋起來，面粉廠的批文也下來了。”
啥？
本家媳婦捂着肚子，嚣張的笑出聲：“我的天啊，這是啥夢這麽快！”
小張氏的臉滾燙滾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不過現在沒人搭理她丢不丢人，大家都圍向城裏來的孫幹事。
霍老爺子更是将孫幹事往席面上請：“孫幹事，我們剛開始，菜都還沒動呢，你別嫌棄。”
“不會不會。”孫幹事掃了一圈人，目光留在蘇婷婷和霍海洋身上。
他想起縣長吩咐的，說霍海洋是隔壁縣委書記的女婿，那蘇婷婷應該就是縣委書記的閨女。
別問孫幹事為啥第一次就将兩個人認出來，，因為一群面黃肌瘦的人群裏，只有這兩個模樣俊俏氣質不凡，換誰都不會認錯。
孫幹事朝着蘇婷婷伸出雙手：“你就是蘇書記家的千金吧，幸會幸會。”
孫幹事臉很白淨，架着眼鏡文質彬彬，沒開口就先笑三分，讓人如沐春風。
蘇婷婷對他挺有好感，最最關鍵人家是送批文來的，那更得态度熱情了。
蘇婷婷也朝對方伸出雙手：“孫幹事你好，叫我婷婷就行。”
霍海洋目光一沉，迅速掃了看了孫幹事年輕白淨的臉一眼，搶在蘇婷婷前面緊緊握住孫幹事的手，并非常熱情的搖了搖：“孫幹事你好，我是蘇婷婷愛人，你叫我海洋就行！”
霍海洋也不看孫幹事表情尴尬不尴尬，騰出一只手攬住孫幹事的肩膀就往席面上拉，一年拉還一邊指新房給他看：“走走走，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也得喝杯酒才行。”
“孫幹事你瞧，那就是我和婷婷的新院子，都是按照她的心思蓋的，你看還行不？”
孫幹事肯定不會說不好，笑說：“院子挺大，房子設計不錯，挺好的。”
霍海洋嘿嘿一笑，一臉的幸福：“對吧，我也覺着我媳婦設計的最好。”
“……”孫幹事的胃突然開始冒酸水。
蘇婷婷也很無語，對着霍海洋的背影默默翻了個白眼。
因為蘇婷婷被孫幹事單獨點名，大家請她也坐上席面，霍海洋給她騰搗出來一個空位，正好隔開她和孫幹事。
蘇婷婷沒理會霍海洋小心思，探着頭跟孫幹事說話：“孫幹事，面粉廠是啥性質啊？”
這是大家都關心的問題，紛紛看向孫幹事。
孫幹事從公文包裏掏出批文翻了翻：“屬于公社辦廠。”
“啊？那招工？”有人沒忍住，脫口而出心裏的擔憂。
蘇婷婷也幫忙問：“那招工要從全公社招嗎？”
這明明是霍海洋一個人跑出來的，就屬于公社了？
所以說當初就不該搞什麽面粉廠，想賺錢怎麽也得等到改革開放不是，多辛苦那也是賺錢給自己？
蘇婷婷沒忍住冒出個自私的念頭，她就是替霍海洋報屈。
孫幹事卻望着蘇婷婷笑了：“說是公社集體的，但一個小面粉廠能用幾個人？你讓吳書記告訴大家。”
大家又朝吳書記望過去。
吳書記咳嗽一聲：“廠子是人霍海洋跑出來的，當時他去跑的時候我就答應了，跑下來面粉廠就建在靠近你們大隊的省道路邊，工人也從你們大隊裏出。”
孫幹事拿着面粉廠賣吳書記的好，吳書記拿着面粉廠賣西河生産大隊的好。
蘇婷婷還是不高興，桌子底下勾住了霍海洋的小手指，替他感覺委屈。
霍海洋心都飛起來了，哪裏會想到委屈不委屈，蘇婷婷因為心疼他，都在桌子底下勾手手了，如果委屈能換來對方的心，那委屈也就不算委屈了。
哎呦！
霍海洋手指頭一疼，是蘇婷婷突然掐了他一下。
他滿眼委屈看過去，卻發現蘇婷婷沖他使眼色：“吳書記給你說話呢。”
霍海洋忙挺直腰杆，臉上堆滿笑的問：“吳書記，您喊我？”
“哈哈哈。”吳書記覺着霍海洋到底是年輕，眼睛裏都是自家媳婦，讓他想起當初自己剛結婚的時候。
不過笑歸笑，他笑完就說正事：“海洋啊，招工要廠長負責，不過面粉廠是你和裴知青跑下來的，所以……”
他話沒說完。
在吳書記心裏，他是願意霍海洋做廠子的，因為對方是霍支書的孫子，自己人。
而裴浩是插隊知青，別人不知道，吳書記卻清楚，來這邊的知青早晚要各種理由回城。
但是來這邊的知青還都有背景，所以他不可能親自出面得罪人。
霍海洋也曾經是上位者，當然明白吳書記的心思。
在西河生産大隊的人眼裏，當然是他霍海洋做廠子最能得實惠。
但是建廠最怕扯人情，他早和裴浩商量好了。
裴浩來做廠長不怕得罪人，還可以在将來推薦工農兵大學的時候有個加分項。
但是這話霍海洋不會現在就當衆說，領導不願意得罪有背景的知青，他還不願意得罪西河生産大隊的父老鄉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