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洗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霍海洋從胃到喉嚨都燒的難受, 眼神渙散,渾身乏力,直到被重新擡到地板車上, 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給他洗胃的就是剛才那個急症室主任醫生追出來問蘇婷婷:“同志, 真的不住院嗎,洗完胃要留院察看二十四小時呢。”
“不用,”蘇婷婷冷冷說道:“俺們村裏人窮,住不起院。”
主任醫生:“……那行吧,慢走不送, 那個二十四小時內不要讓他進食, 三四天內盡量流質食物, 一定要記住哈。”
蘇婷婷:“可以,那我餓他三天!”
“……大可不必, 再見!”主任醫生溜的非常快。
他被蘇婷婷給吓着了,這娘們可真很啊, 一片安眠藥而已,放別人家就等對方睡醒呗,這家夥竟然要鬧着洗胃, 完了還不給打針,生生讓對象受着,真是親媳婦啊。
主任醫生心想姐夫給介紹的那個對象還是別去見了, 單身保平安!
洗胃的時候, 蘇婷婷已經親自付車票錢,将大隊的那幾個青年給忽悠先走了,所以霍海洋吃安眠片這件事,知道的就她、霍春花和裴浩三個人。
裴浩見蘇婷婷和霍春花臉色不對,再聯想今天早上老霍家鬧出的醜事, 他識相的沒多問,默默前面趕驢。
蘇婷婷和霍春花一左一右坐在地板車把手上,一個緊盯着霍海洋眼神複雜的猜不透;一個埋着頭一副虧心事被揭穿的羞愧模樣。
霍海洋:“……”
他從胃到喉嚨火辣辣的燒,像吞了一口火到胃裏。
難受啊。
鬧到進醫院洗胃,說明蘇婷婷知道他不打招呼就吞安眠片的事兒了。
Advertisement
再瞧霍春花模樣,肯定也是作為同夥被抓包,就是不知道交待了什麽,事件現在發展到什麽樣。
所以霍海洋他也不敢問也不敢動,閉着眼睛大病初愈裝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霍海洋感覺吹在身上的風變得哇涼哇涼的時候,驢車停下了。
到家了?
他想悄咪咪睜開眼看看,剛睜一條縫就發現蘇婷婷還在車上,吓得趕緊又閉上眼。
還好過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大爺霍建國聲音:“咋滴這麽快就從醫院回來了,縣裏醫生也救不了?”
蘇婷婷:“嗯”
霍海洋:“……”
感情小張氏還沒搞定呢?婷婷還在做戲?
他暈太久,急需有個人告訴他事情到底進展到哪一步。
然後他又聽到大爺霍建國放低聲調:“先把人搬到屋裏吧,那個侄媳婦,你們大哥中午到家了,已經知道他媽做的事,現在正在你爺爺床前呢。”
他就說這麽多,但是無論霍海洋還是蘇婷婷都曉得,因為霍海濤回來,小張氏的事情怕是要不了了之。
畢竟在老霍家,霍海濤混的最好,話語權僅次于霍老爺子。
如果他晚兩天回來,小張氏的結局塵埃落定,就算霍海濤有異議,也更改不了既定事實。
但就是那麽巧,他偏趕今天到家了。
你說氣不氣?
反正蘇婷婷很不高興,難道霍海洋的安眠片白吃了?
霍海洋卻一點不慌,反而高興霍海濤來的對時候。
他來了,才能讓蘇婷婷暫時放下自己背着她吃安眠片的憤怒,先一致對外,不會立馬收拾他。
這樣,他就有時間知道自己暈後事情發展進度,好随時調整自己的策略,在婷婷質問之前将危機解除。
霍海洋放輕呼吸,緊緊閉着眼睛,裝作一副還沒蘇醒的樣子,任憑裴浩将自己背進屋。
“兒啊!”小劉氏從屋裏沖出來,很絕望:“春花,婷婷,咋滴我兒還這樣啊,縣裏醫生也救不了嗎?”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殺千刀的,你們的兒子是兒子,我的兒不是兒啊!”
“建華,我對不起你,我沒護好咱的兒,他讓混賬東西給害了呀!”
小劉氏一屁股坐在院子裏,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蘇婷婷不好自己進屋,趕緊和大張氏一起拉着小劉氏勸。
但是誰能勸一個将要喪子的母親呢?
小劉氏非但沒被拉起來,還拽着蘇婷婷的手,拉着兒媳婦跟她一起哭。
蘇婷婷真的被感染了,在醫院因為生氣而停下的眼淚,又開始嘩嘩往外流:“媽……”
大張氏:“……”勸不動,一起哭吧!
她也捂着眼睛哭起來,搞得霍老爺子那一屋子人更加無語。
這邊裴浩進了小屋,在兩張床前猶豫了一下,随便選了一張将霍海洋放下,然後對霍春花說:“你看着你哥,我先回去。”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他一個外人留下看熱鬧不好。
霍春花點點頭,将霍海洋頭放平後,也要跟着出去,胳膊卻被一下拽住。
她回頭一瞧,驚喜:“哥,你……”
“噓。”早就醒的霍海洋趕緊阻止霍春花叫出聲,小聲問:“你先說說,你嫂子是不是發現你知道我吃安眠藥的事兒了?”
霍春花一聽,心裏立馬升起一股羞愧:“哥,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霍海洋擺手:“別扯沒用的犢子,你給你嫂子都說了什麽?”
他因為小張氏符咒事件,做出兩個計劃,就是A和B。
他同蘇婷婷講的是A計劃,也就是單純針對小張氏符咒事件;而霍春花,同時執行了他的A計劃和B計劃,也就是在自己暈倒不醒後,霍春花要去發現符咒告訴衆人,然後就暗中觀察蘇婷婷的是不是很難過。
霍春花很羞愧:“哥,我做了叛徒,嫂子一問,我就把你交待的話全都說了,但是我沒說你讓我聽她哭得啥內容。”
霍海洋:“……”
就知道霍春花太實誠!
幸虧他長個心眼,沒給霍春花直接說你要監督你嫂子,看我暈死她到底啥反應,是不是表現的很愛我離不開我。
霍海洋其實吩咐的是:“這事我是為了逼真,你嫂子知道肯定攔着,畢竟是藥三分毒;”
“她不知道我吃藥,到時候萬一傷心的太厲害,你一定緊盯着她,千萬別讓她幹傻事兒,順便聽聽她都哭得啥。”
如果蘇婷婷沒發現安眠藥的事兒,這件事就輕輕松松過去;如果發現了,自己交代霍春花那些話肯定藏不住。
看來霍春花還不算太傻,不該交待的一點都沒說。
霍海洋松口氣,又問:“所以你嫂子喊不醒我,哭的傷心嗎?”
“傷心啊,嫂子說什麽害怕、圈養的玫瑰花……我也聽不懂,反正最後她着急罵你是個騙子,不許你一個人走;”霍春花一陣後怕:“我感覺要是一個攔不住,嫂子很可能要跟你一起死!哥啊,你以後幹啥事最好還是跟我嫂子通通氣吧,太吓人了。”
霍海洋瞪大了眼睛。
婷婷不許他一個人走?
圈養的玫瑰花?
所以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
霍海洋現在腦子還懵着,一時半會轉不太快,就讓霍春花晚上好好想想,然後詳細将蘇婷婷說得話寫到紙上給他看:“好了,說完你嫂子,說說我暈過去後,家裏都什麽反應?”
于是霍春花将霍建軍要離婚,蘇婷婷要舉報小張氏的事情說了一遍。
霍海洋想了想,舉報怕是不能舉報了,霍海濤不管于公于私,肯定都不願意自己親媽被舉報。
既然如此,那就調整策略,從二房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讓小張氏以後一想鬧幺蛾子就心打顫,不敢行動!
霍海洋吩咐霍春花:“現在,你出去告訴大家,我醒了。”
“為啥啊?”霍春花不理解:“你醒了,二大娘豈不是不用受懲罰了?”
霍海洋捂着胃部,有氣無力:“讓你去就去,咳咳咳!”
霍春花見狀,急忙問:“哥,哥你咋啦哥?”
她這麽一咋呼不要緊,外面正哭罵着的小劉氏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朝屋裏沖:“你哥咋啦?”
蘇婷婷随後進了小屋,發現霍海洋睡在自己床上,正捂着胃部瘋狂的咳嗽,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小劉氏又驚又喜:“兒子,兒子,你醒了兒子!”
她抱着霍海洋直哭。
霍海洋坐不住,朝後仰過去,繼續做戲:“媽,我……這是,咳咳,怎麽了?”
小劉氏急忙将人松開,聽到問話,咬着後牙槽說:“可憐的孩子,你中邪了,遭老罪了!”
她說不下去,一張口就掉淚,于是霍春花看着霍海洋眼色,又将其暈後的事情講了一遍:“哥,事情就是這樣,俺們都快吓死了。”
“所以說,是二大娘要害我?”霍海洋喃喃說道:“真的嗎,我不信。”
小劉氏那個着急啊,那邊霍海濤極力為自己親媽脫罪,這邊傻兒子也不信:“你妹能騙你嗎,你媳婦都快哭死了知道嗎?”
正說着,小屋門被敲響,外面穿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三嬸,洋子,我咋大娘說洋子醒了?”
是一直都活在大家嘴裏,蘇婷婷和霍海洋還沒見過面的霍海濤,他親自來敲門問候了。
屋裏衆人互相看一眼,誰都沒開口回應。
外面霍海濤沉默一會兒,又敲了敲門:“三嬸,洋子既然醒了,咱都來爺爺屋裏說說這事吧。”
小劉氏怒道:“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你媽害我兒子,符咒就堂屋擺着,你難道不承認?”
霍海濤:“三嬸你別激動,這事具體是因為什麽還沒定論,咱們先坐到一塊好好商量商量,行嗎?”
“不行!”小劉氏說:“你媽害得我兒子差點死過去,你現在不顧他剛醒就想把人提溜出去,咋,非要我們三房斷子絕孫你們才高興?”
這是把霍海濤也給怨上了。
門外好一陣沒吭聲,估計對方也意識到,現在将虛弱的霍海洋叫過去說話确實不妥。
他不叫霍海洋也得去啊,不去咋吃|肉?
霍海洋掙紮着站起來,阻攔罵個不停的小劉氏:“媽,咳咳,我……我不能讓爺爺為我擔心,扶我去……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