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霍海洋一回家, 就感覺氣氛不對。

他沖霍春花招招手：“媽怎麽恹恹的，你惹她生氣了？”

霍春花一聽急眼了：“哥你可別冤枉人，我今天可勤快了。”

霍海洋想想, 不是霍春花難道是蘇婷婷？

前兩天本家一叫團結的兄弟, 娶進門沒兩天的媳婦跟婆婆直接幹了起來，又是擀面杖又是菜刀，可吓人了。

團結吓得躲出去，見到他直嘆氣，說婆媳關系真愁人, 羨慕霍海洋屋裏肅靜。

這才幾天啊, 他屋裏也鬧起來了？

如果小劉氏跟蘇婷婷幹架, 霍海洋肯定向着蘇婷婷，但是也得照顧長輩的面子。

他腦子裏正上演婆媳大幹仗, 自己出來兩面哄，最後蘇婷婷和小劉氏解開疙瘩抱頭痛哭的大戲, 就聽見霍春花說：“咱媽從聽見杏花姐懷孕就開始哎呦哎呦心口不舒服了。”

“……”得嘞，知道原因了。

催生，這是很多新婚小夫妻都會遇見的問題, 尤其現在這個年代，還沒有避孕那一說。

蘇婷婷嫁過來一年肚子還沒動靜，也就小劉氏能憋得住, 直到今天才開始說心口不舒服。

“我去看看咱媽。”霍海洋決定先哄好小劉氏, 別讓她為難蘇婷婷，說着話擡腳就進了小劉氏的屋。

進屋他不提催生，先說搬家的事兒：“房子過了一個秋天早晾透了，一水的新家具，昨天又找老師傅試了試新炕漏不漏煙, 您啥時候想搬，說一聲咱就能住進去。”

一入冬，霍海洋就着手收拾新房子，如今萬事俱備，提包就能入住。

小劉氏聽到搬新房子，眉頭舒展了一分，問出的話卻是：“那你和婷婷是一個炕嗎？”

霍海洋眼皮子跳了跳，笑起來：“媽，我不跟媳婦一個炕，難道自己睡草垛？”

“那你……”小劉氏想問，那你們為啥分床睡，我都憋一個秋天了你們一個主動找我解釋的都沒有。

但是她從守寡後就小心翼翼過日子，對唯一的兒子既心疼又仰仗，不敢伸手太長。

話在嗓子裏轉了轉，最後小劉氏嘆口氣：“不懂你們小年輕的想法，先忙搬家吧。”

霍杏花一懷孕，擡頭就看見大張氏喜滋滋的模樣。

等過兩天完全閑下來的時候，隊裏老娘們就愛四處串門，少不得借着賀喜來老霍家蹭茶蹭瓜子吃。

到時候來個不長眼的問起蘇婷婷的肚子，小劉氏咋回答？

還不如趕緊搬走心靜。

霍海洋知道小劉氏想什麽，笑了笑，沒有走，反而挨着小劉氏坐下。

他母親去世早，父親又很傳統，雖然愛他，但是卻缺少點柔性，後來遇到蘇婷婷才知道被人時刻照顧着是多麽好的體驗。

現在又遇到小劉氏，噓寒問暖的，霍海洋真心将她當親媽待，就不想對方心裏因為他有疙瘩。

霍海洋幫小劉氏捏着肩膀，低聲說：“剛結婚不是老打架嗎，後來想好好過日子，但是突然就變親密，怪不好意思的。”

“我就給她商量，要不咱來個先婚後愛，讓她好好考察考察我，如果好，就繼續過，如果不好，就……”

“就啥？”小劉氏不愛聽了：“你哪不好，長得又俊，又能幹，你結婚的時候知不知道十裏八村的小姑娘都傷心死了。”

霍海洋都不知道自己是十裏八鄉小姑娘的夢呢，當家哈哈笑起來。

他一笑，小劉氏也跟着笑了：“我不懂你們小年輕那一套，反正只要好好過日子就行。”

霍海洋又趁機勸了半天，最後說：“我倆才多大，孩子想要随時會有，倒是媽你得想想咱家以後的前途。”

小劉氏臉色一凝：“啥意思？”

霍海洋神秘的眨眨眼：“媽你問了也不懂，反正就等着享福吧。”

說完他又慎重的再三讓小劉氏保證千萬別把他說的話透漏出去，要不會壞事，一臉的神秘。

然後又裝作無意：“我大哥也結婚半年多了吧，照樣沒傳來好消息，人家可是真夫妻，要愁也是二大娘比你更愁，對不對？”

小劉氏一聽，心裏就暢快一半：“可不咋滴，也不知道她啥心理，就想讓兩個兒子超過你，前天還想給海波說個得力的岳家，結果挑來挑去沒合心意的。”

誰家小子能再找個當縣委書記的老丈人，也就是霍海洋命好。

不過小張氏這個行為特別招小劉氏煩，她就想着，萬一大家視線聚到蘇婷婷肚子上，她非得把那個喬娜也拉進來不行。

這就是老娘們的鬥争。

小劉氏心情果然大好，且充滿了鬥志，霍海洋笑了笑，自去陪媳婦。

等第二天出門，小劉氏就跟小張氏在家門口狹路相逢。

“啧啧，也不知道天天高興的啥，娶個不下蛋的雞還當個寶貝。”小張氏也知道霍杏花懷孕的事兒了，見面就諷刺對方。

小劉氏冷笑一聲：“大哥別笑二哥，也不知道你天天嘚瑟的啥勁兒！”

這是諷刺霍海濤那邊也沒動靜呢。

小張氏紅了臉：“人家部隊多忙，十天半個月見不到媳婦，不像你家，天天膩歪在一塊還不是一樣不下蛋！”

話音剛落，蘇婷婷一盆洗碗水就潑了出來，濺了小張氏一褲腿。

小張氏當時就要跳，蘇婷婷似笑非笑：“有人不當人非要當母雞我不攔着，爺爺可還沒出門呢，到時候看誰倒黴！”

小張氏立馬不敢吭聲了。

她能拄着拐杖走路的時候，就去隔壁找霍老爺子說過話，被對方直接無視了。

然後她不服氣，又給部隊打電話，轉了半天才找到霍海濤訴苦，沒說兩句對方就很煩，只說家裏就得聽爺爺的，然後直接挂了電話。

為這事霍建軍又跟她鬧了一場，結果就是兩個人從此各吃各的各睡各的不搭腔，同一個屋檐下跟陌生人一樣，搞得身邊倆孩子都不自在。

霍老爺子知道後，牛脾氣直接上來，堵在二房大門口罵了一通，惹得全隊的人來瞧熱鬧。

小張氏簡直是裏子面子全丢個光。

所以蘇婷婷一提霍老爺子，小張氏就蔫了。

小劉氏一瞧小張氏不敢再罵了，冷笑一聲，高昂着腦袋出去找小夥伴玩了。

昨天霍海洋說什麽享福，她想了半宿。

小劉氏這麽大年紀，走的最遠的路就是去公社趕集，還真被霍海洋給唬住了。

霍海洋說到“享福”，她當即想到小時候看戲的時候，戲臺上一堆兒孫給老太君拜壽的事情。

當時她就想，這個老太君太幸福了，兒子當大官，白面馍馍想吃多少吃多少。

小劉氏心裏一慌，突然想起來蘇婷婷爸爸的地位，哎呀呀，難道老丈人想提攜女婿去當官？

她又想起蘇婷婷拉着霍春花讀書學習的事兒，這是連她閨女逗想着了。

小劉氏的心裏，突然詭異的平和了。

霍海洋說得沒錯，兩孩子還年輕，想要娃随時可以，但是前途耽誤不得。

想到自己一個寡婦，因為娶了蘇婷婷這個兒媳婦，全家跟着升天，小劉氏走路都感覺踩在棉花上一樣，一副全隊我最牛的表情。

這讓小張氏瞅見，心裏很讨厭，回家就喊霍海波：“海波，海波！”

“媽，三哥一早就出門說以後不回來住了。”霍秋蘭回答。

小張氏一直想給霍海波說個得力的岳家，左挑右撿，都快成隊裏的笑話了。

霍海波嫌丢人，直接躲到了小夥伴家，家都不回。

小張氏聽見，沒忍住，又罵了兩聲。

就隔着一個牆頭，她這邊罵孩子，蘇婷婷和霍海洋聽得清清楚楚。

霍海洋就去找霍老爺子，拿着這個借口要搬家：“我們跟二大娘住這麽近，真怕她瘋起來，連累大家年都過不好。”

其實從三房開始建屋子，霍老爺子就有心理準備，但是霍海洋真提出來，他心裏依舊不是滋味：“過完年不行嗎？”

“爺爺，又不遠，走一分鐘就到了。”霍海洋笑嘻嘻說：“三十晚上咱還一起吃飯，又不是見不到面。”

霍老爺子也知道這事已經板上釘釘，霍海洋來不是給他商量，是通知。

然後霍海洋選了一個黃道吉日，趕在年前開始搬家。

他在這邊經營了大半年，已經很有幾個得力的忠誠夥伴了，況且建成面粉廠，霍海洋人緣好的不是一般二般。

搬家是大事，幾乎大隊要好的人家全來了，擠得老霍家院子滿滿的。

小劉氏笑着給大家撒糖，蘇婷婷燒水待客，霍海洋指揮着大家将收拾好的東西扛到新房子裏去。

東西不多，來回兩趟就搬完了，霍海洋招呼男人，小劉氏招呼女客，全挪去新房子熱鬧。

蘇婷婷和霍春花落後一步，将舊居打掃幹淨，然後她找霍老爺子交鑰匙：“爺爺，這是房屋鑰匙，那邊三間屋您看着安排吧。”

霍老爺子卻沒接：“給你大娘去，這是她的院！”

蘇婷婷聽着音不對，心裏一動，給大張氏鑰匙的時候就問了一句：“大娘，是不是有人打我們舊屋的主意？”

霍老爺子語氣明顯帶着氣呢，而且非常抗拒接鑰匙。

大張氏目光閃了閃，朝牆頭那邊一努嘴：“你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咋回事。”

二房有自己宅基地，反而在老大家的院子裏壘牆頭，明擺着占便宜。

這是瞧着霍海洋一家搬走，又開始動歪心思了。

小張氏都混成人見人煩了還不消停，說實話，蘇婷婷挺佩服她這種打不死的小強的不屈精神。

蘇婷婷笑說：“桃花和桂花大了，不能再跟你和大爺擠一間屋，您放心安排她們。”

“至于二大娘那邊您別犯愁，說不準過了年啊，人家就有更好的地方去呢！”

霍海洋忍半年，可不是讓小張氏腿好了繼續跟前找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