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弱不禁風

盧時晏介紹完了破多羅,阮棠看看溫霁雲的臉色不善,顯然沒有要理會破多羅的意思。

雖然他自己也不想理會破多羅,但要是溫霁雲和自己兩個人都冷着臉不打招呼,好像說不過去。

阮棠轉過頭,對破多羅敷衍而不失禮貌地笑道:“原來是一位外國朋友,不要拘束就當在自己家,吃好喝好玩好。”

那位破多羅少主看着阮棠,阮棠說話時他也直勾勾盯着全不移開目光。待阮棠的話說完,他微微勾起唇,上前一步站到了阮棠面前,向盧時晏問道:“太尉大人怎麽也不給鄙人介紹一下這位小兄弟?”

“這位是——”盧時晏看了看阮棠,笑道,“老朽一位忘年之交。應該是今日法會熱鬧,小友也過來走一走,恰好遇見。”

“你們中原有個詞叫做萍水相逢,既然遇見了就是緣分。”破多羅看着阮棠,問道,“小兄弟可願意賞臉,一起在這裏逛一逛?”

如果破多羅單純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外國友人,阮棠就算是為了盡地主之誼也不會拒絕對方這樣小小的要求。

但是阮棠早就知道這破多羅是個什麽人,想起原文裏他對溫霁雲做出過的禽獸行為,就覺得令人發指,無法和這個喪心病狂的禽獸接近。

而且溫霁雲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好像一看到這個破多羅就天然有排斥之心。

其實當初燕梁兩國實力相當,都是中原強國。燕國破梁能勢如破竹,除了梁國本身內憂外患,自身也需要有強大的後援力量。而鮮卑的支持,就是燕國強大的後援力量之一。

所以現在溫霁雲看到鮮卑人臉色不善,确實也是正常的。

阮棠自己不想陪這個破多羅,溫霁雲看起來也不待見這個破多羅。阮棠擡起頭對破多羅說道:“我和我朋友剛才已經逛了一圈,現在有些累了,所以在這裏休息。您可以和盧太尉逛一逛,一會兒再過來一起坐坐。”

阮棠雖然客氣地說着“一會兒再過來一起坐坐”,其實心裏已經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只要這個破多羅和盧太尉一轉身離開,他就拉着溫霁雲離開上真觀。等這個破多羅和盧太尉逛完法會回來找,根本沒可能再看到自己和溫霁雲。

誰知破多羅聽了阮棠的回絕,竟然自己在阮棠身旁拉開一張椅子,看着阮棠說道:“鄙人剛才也走了幾處,想在這裏坐一會兒,不如我們一起聊會兒?”

言罷,破多羅也不管阮棠同不同意,自己就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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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多羅坐下後,明明周圍到處人多熱鬧,阮棠卻感覺到了冷風陣陣,涼飕飕地吹在自己周圍。

“咔擦——”

一聲清脆的響聲從身旁傳來。

阮棠尋聲看去,只見溫霁雲手中捏着兩個核桃,核桃已經在他手裏被捏成了細細的碎塊。

盧時晏是個有眼色的人,他看看小皇帝,又看看溫霁雲,也看得出這個破多羅在此時十分多餘。

小皇帝本來就對溫霁雲很有意思,之前發生了那麽多事,小皇帝都對他袒護不已。如今又帶着他兩個人一起出行,連個随從都不多帶,足以看出對溫霁雲有多喜歡。

這兩個人顯然是不願意被別人打擾的,這個破多羅純屬橫叉一腳。

但是破多羅沒有離開的意思,人家好歹是個外國使臣。他又不能出言讓人快走,更不可能硬拖着人家走。

盧時晏覺得氣氛不對,只怕自己被扯進去,對破多羅說道:“既然貴使者要留在這裏休息,老朽還想去那邊拜拜神靈,那就先行一步了,一會兒再派人來接貴使者,送您會驿館歇息。”

盧時晏說完,拍拍屁股就溜了。

之後不論這裏發生了什麽,都不關他的事。

破多羅坐在阮棠身邊的椅子上,這回借着廊下雕花燈籠的微光,把人看得更仔細了。

這少年生得豐潤白皙,不是那種有棱有角的臉型。大概因為養尊處優吃得很好,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出骨骼感,從臉型到五官是一種珠圓玉潤的美。睫毛長長的,一雙大眼睛裏盛着星星。

一看就是又軟又甜,捏在手裏很舒服的小少年。

他早在鮮卑就聽聞梁國的皇太子溫霁雲乃是天下第一美色,他此來就想見一見那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到底美得如何。可是當他眼裏映着這少年的模樣,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如果連這少年都稱不上人間絕色,那麽那個被世人稱贊成天下第一美人的梁國皇太子,會是個什麽模樣。

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人會比眼前這個少年更令人心動。

見到這少年之後,他就将剛剛出使燕國時決心得到天下第一美人春|宵一夜的夢想忘到了腦後。得到這個美少年,不是比別人口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更好嗎?

不過少年身邊還坐着一個人,看起來十分不善。

雖然少年一身下人打扮不願惹人注意,但憑破多羅的閱歷和直覺,他光看眼前少年的舉止和談吐就知道,一定是豪門貴族富家子弟。

坐在少年身邊那個人,大半張臉隐沒在花枝的陰影裏,雖燈光照不清他,但光憑感覺就知道,十分生冷,對自己十分防備。

他此時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用傷痕遍布的手指一顆一顆挑出掌心完整的核桃肉,将核桃肉分在一邊,空殼放在另一邊。

看他這仔細認真剝核桃的樣子,估計沒吃過什麽好東西,趁着出門想吃點好的,應該是這少年帶出門保護安全的貼身仆從。

一個仆從而已,根本無權幹涉主人的行動,不需太過在意。

破多羅沒将那個“仆從”放在眼裏,轉回頭對阮棠問道:“小兄弟可去過我們鮮卑的草原沒有?”

阮棠搖搖頭,說道:“沒機會出門。”

他從穿越以來不是被匕|首插心口就是被長刀砍了肩膀,連京城都沒離開過,到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這個西山行宮。什麽鮮卑的大草原,他連聽都沒聽過。

破多羅心道,這果然是個高居京城深宅大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少年貴公子。

這樣的少年,以他破多羅的豐富經驗,要得到手,可比拱一顆小白菜容易太多了。

“我們那兒有很多好東西,與中原都不同。小兄弟沒有去過真是太可惜了。”破多羅胸有成竹地笑道,“不過鄙人下榻的驿館,正好帶了我們盛産的羊奶酒,風味與中原的酒全不相同。鄙人與小兄弟一見如故,不如請小兄弟與我回去一起飲酒尋歡作樂如何?豈不美哉?”

昨晚陪溫霁雲喝酒誤事,阮棠已經喝出了陰影。更別說是這個禽獸破多羅的邀請,阮棠笑道:“今日也很想去,只是我這朋友最近身體不好,多日卧床不起,今日好不容易陪他出來走走,我還得陪他回去休息……多謝邀請,下次一定。”

溫霁雲淡淡地看了阮棠一眼。

這小貓自己身體不好需要他陪,倒是被這只死要面子的小貓說反了過來,成了他弱不禁風需要人陪。

雖然如此,這畢竟是小貓拒絕人的借口。他聽到小貓為自己拒絕了那個鮮卑人,心中暖融融的,像是有一只小貓盤卧在心裏。

忽然,一只手在阮棠面前攤開,傷痕交錯的掌心裏,躺着一大把去了殼的核桃肉。

阮棠看了溫霁雲一眼,在他手心裏抓了一半,将剩下一半推回給他自己。

人家溫霁雲辛苦了這麽半天,總得給人家自己留一半。

“你身體不好,自己多吃點。”阮棠對溫霁雲挑了挑眉。

溫霁雲低頭吃了阮棠推回來的一半核桃,配合地輕輕咳了幾聲。

“咳咳……”

阮棠聽到溫霁雲咳嗽,連忙親自給他水杯裏倒滿水,遞到他手中,還關心地拍了拍他的背。

溫霁雲真給力,給個暗示他就懂,終于有借口可以離開了。

“看看,說不要出來你非要求着我陪你出來湊熱鬧,自己得病心裏沒數嗎?”阮棠一邊看着溫霁雲喝水,一邊假意數落他,回頭對破多羅笑道,“我這朋友身體不好不能吹風,我還是把他送回家吧。”

說着,阮棠拉起溫霁雲的手,頭也不回地邁開步子:“先行一步,告辭了。”

“小兄弟——”阮棠剛邁開步子,一只手竟從身後抓住了他的手臂。

除了溫霁雲和李奉君,這是阮棠被第三個人捏過手臂。

不同于李奉君的小心翼翼,溫霁雲的溫柔克制,抓住阮棠手臂的那只手大而有力,毫無克制,只為把他抓住,幾乎捏斷他的手腕。

阮棠微微皺起眉頭。

“小兄弟的這位朋友——”破多羅站起身,一手還死死握着阮棠的手臂。他輕蔑地看了溫霁雲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敵意,“要是身體不好,還是少出來走動,尤其是大晚上的,萬一出什麽意外,可如何是好?”

“不如我陪小兄弟一起先送他回去,再請小兄弟去我那裏。”

阮棠心道,這個破多羅可真能堅持,還沒完了是嗎?

阮棠今夜也是納了悶了,這個破多羅怎麽會這麽糾纏自己不放。

明明他應該第一眼就看上溫霁雲,很喜歡溫霁雲的,怎麽和自己知道的劇情完全不一樣。

好像自從穿越以來,有很多事情看起來都怪怪的,似乎都沒有在走自己知道的劇情。

比如溫霁雲和袁翊州半點感情戲都沒有,比如溫霁雲總是時而對自己流露出并不是因為敷衍的溫柔和關心,再比如現在這個事情……

忽然,阮棠的手心一緊。

方才被他拉着走的溫霁雲,一手反握住他,将阮棠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掌心。

在阮棠驚愕的眼神裏,溫霁雲一回頭,上前一步,站在了破多羅面前。

他盯着破多羅,眼神冷冽如劍鋒上淬了雪的寒芒,冷聲道:“松手。”

作者有話要說:  軟糖:你弱不禁風還要撒嬌賣萌求我陪你出來玩!現在好了我被壞人纏住了。

溫溫:糖糖說的都對QAQ是我弱不禁風,是我非要求你出來玩,都是我的錯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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