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人抓住的把柄
餘魚一時間不知道丁管家是打算坦白了還是怎麽,居然能這麽大大方方給袁姨娘院子裏的丫鬟提及他殺人的事情。
那這麽一來,豈不是說,她不用再頂着丁姑娘的身份了?
能做回她本身,好事一件。
餘魚基于這點心動了。本讓張嬷嬷準備的禮物,讓小蓮拿上了,換了一身衣裳還是去袁姨娘的院子裏赴宴。
比起見到四姑娘和袁姨娘,餘魚覺着,以後沒有人喊她丁姑娘,而是喊她餘姑娘,這件事更讓她在意些。
袁姨娘是國公這些年最寵愛的一個妾了。院子開的大,內裏陳設也極其精致,院子裏的丫鬟仆婦,在國公府裏都是橫着走的。
這袁姨娘做壽,院子裏直接擺開了席面,不敢大肆張燈結彩,也弄來了不少玉器擺件兒裝點門面。
餘魚去時,二姑娘和三姑娘都到了,孫姨娘和趙姨娘也在座,三位姨娘像是親姐妹,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四姑娘瞧着倒是挺開心,還在和三姑娘說笑,底下人一說丁姑娘到了,她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直接朝着院門口瞪了過來。
餘魚才懶得搭理。
直接讓小蓮把禮物給袁姨娘送了去,又給袁姨娘說了祝福話。
到底是袁姨娘的生辰,她還是知道點禮數的。
“來都來了,帶什麽禮物。你小孩子家家的,來玩帶張嘴就是了。”
袁姨娘好不親熱地起身來牽着餘魚,笑得很是溫柔,完全看不出之前和餘魚起過龃龉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初見時,客氣又熱情的模樣。
“袁姨娘生辰,喜事,應該的。”
“好孩子,你既然來了,就好好玩,我這邊比不上世子那邊,但是有些好玩的,你四妹妹平日裏也是愛的。就是這些日子汪司儀一直管着,倒是玩不得。”
說着說着,又提起了汪司儀,然後袁姨娘捏着帕子指了指後邊一個角廳。
“本來我做生辰,汪司儀也該坐一坐,可汪司儀說什麽不合規矩,避開了去。”
餘魚順着袁姨娘指的方向看了看,是這個院子裏有些偏遠的小角廳,但是也離不得很遠,這邊說話聽不得,但是說笑的熱鬧該是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汪司儀這般駁了面子,我有些難受。好姑娘,不妨你幫我去請一請?”
她與汪司儀又不曾見過。而且她又有什麽面子,能去請人家來。
餘魚本來是這麽想着,可瞥了眼袁姨娘,總覺着哪裏不對。
哦對了,丫鬟來請人時,說到了丁管家。
難不成這角廳裏的,不是汪司儀,而是丁管家?
丁管家要在這裏跟她談事兒?
餘魚吩咐小蓮跟着她,兩個一道往角廳去。
袁姨娘瞧着,倒是安了安心。
這位姑娘要是還願意賣她好,有些事說不定不用做得太絕。
她給丫鬟使了個眼神,丫鬟了然,悄悄跟了上去。
角廳裏,的确有人。
只餘魚敲了敲門,裏面應聲來開門的,卻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嚴肅女子。
這确真的是汪司儀了?
餘魚一愣,只見到了人,還是不好直接離去,只好躬了躬身。
“這位就是汪司儀了吧,袁姨娘請司儀入席。”
嚴肅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
年歲小,生得惹眼的漂亮,一身衣着精細無比,府上四位姑娘,而這位,只能是那世子的未婚妻了。
“丁姑娘。”汪司儀準确無誤喊出餘魚的身份,見了見禮,“恕我冒昧,姨娘做宴,不合規矩。”
餘魚聽了,倒也沒有什麽。
姨娘做生日,在原本的餘家,是自己關上院門準備一桌好酒好菜,餘老爺也會跟着去。
這邊的姨娘做生日,是準備的席面,不過也都是府中的女眷,在餘魚看來,或許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在司儀眼中,就是大大的不合規矩了。
“順便提醒姑娘一句。”
汪司儀繃着臉:“身為世子的未婚妻,您該是楚國公府的下一任主母,除了國公夫人,沒有人可以在這個後宅差遣您。”
這是一種提醒,也是一種強調。
餘魚本來是沒有這方面的概念的,聽了汪司儀這麽一說,隐約發現的确有些和之前不同。
府中的姨娘們是從來不在她面前擺長輩架子的。每次見面都是和氣又客氣,說的不好聽一點,還多少帶有兩分殷勤。
這也是袁姨娘頭一回在她面前,讓她跑腿。
“多謝。”
餘魚謝過這位汪司儀。
她以往只聽着說,這位司儀會打罰姑娘,格外狠厲,只今日一見,發現她是一個極守規矩的人,也極有原則的人。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來教導四姑娘,指不定要和愛女如命的袁姨娘鬧出什麽矛盾呢。
這樣的汪司儀,是不會去袁姨娘的席面的。餘魚心中有了數,也不多說,準備離去。
剛轉身呢,那外頭探頭探腦的一個丫鬟,笑嘻嘻湊了過來屈了屈膝:“丁姑娘,我家姨娘說,姑娘來都來了,煩請姑娘順便讓汪司儀,去一塵院。”
餘魚聽着一腦門疑問。
什麽東西?
順便把這位司儀請到一塵院去?難不成四姑娘也要跟着去一塵院學?
餘魚沒有一點回旋餘地地拒絕。
“不。”
這就太離譜了。
且不說別的,只這位汪司儀是國公夫人給四姑娘準備的,她帶走,像什麽樣子。
等她回來時,三位姨娘和三位姑娘都落了座。
今日袁姨娘做壽,她坐了主位,孫姨娘和趙姨娘坐在左右位,下頭四個位置,是給四個姑娘準備的。
都知道餘魚和四姑娘關系不睦,倒也沒有太過強求,一個是在左側,一個在右側,一個還專門分開,坐了個斜對面。
坐在主位的袁姨娘聽了丫鬟的低語,目光掃過餘魚,倒是沒有說什麽,而是開了席。
餘魚也就随意動動筷子。
這裏的吃食準備的倒是不錯,也別有一番味道。
餘魚是個心思簡單的人,做一件事時,很難去想第二件事,這麽多年也就是裴深的事情才會打破她的常規,至于旁的,一應都是按序排隊來給她找煩惱。
席間幾位姨娘說話,她只聽不搭話,身側的二姑娘和她說話時,她才會低聲回應那麽幾句。
“我聽何家二姑娘說,五姑娘在準備下帖子請你出去玩。”
何家五姑娘嗎?
餘魚倒是有幾分期待。
“好呀!”
二姑娘一看就知道,餘魚蠻想出去玩的。
她也跟着笑道:“你出門少,的确不太好。下個月初一,你同我一道出門,去我們詩會玩耍可好?”
餘魚心中一動。
跟着二姑娘,她大抵是放心的。而且詩會的那些姑娘,她也見過幾個,很是和善,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和二姑娘差不多。
“好呀。”
說第二個好呀的時候,她眼睛明亮,笑容軟軟,落在二姑娘眼中,倒是一團可愛。
全然是個孩子呢。
二姑娘又忍不住多給餘魚說了些關于詩會的熱鬧。
正說着,又是個丫鬟悄聲走過來,說是袁姨娘請她過去說句話。
餘魚擡眸。
坐在主位的袁姨娘笑吟吟朝她招了招手。
而藏在階梯後面房檐廊下陰影處的,還有一個身影。
餘魚忽地想起來,她來這裏的目的。
估計這會兒才要說話吧。
也不知道袁姨娘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了,就不該是這麽一個态度。
丁管家好歹是殺人未遂,這般窮兇極惡之徒,她怎麽敢留着用。
餘魚離了席,從後面繞過去,在主位時,袁姨娘主動牽着她手,旁邊還有一個蒲團,直接讓她坐下了。
“我聽丁管家說起,丁姑娘是愛吃辣口的,這裏特意準備了一份南方口味的辣口,姑娘嘗嘗?”
餘魚哪裏吃得了辣。她也不曾吃辣,說是丁管家說的,那大概是原本的丁姑娘。
餘魚倒是坦蕩。
“我不吃辣的。”
入府幾個月,她的口味幾乎都被摸清了。
喜歡甜口,稍微食酸,口味清淡,從不吃辣。
“這可是照顧你十幾年管家說的,難不成他騙我玩?”袁姨娘還笑吟吟地,“還是你逗我玩?”
“我是真的不吃辣,袁姨娘。”
餘魚說的很認真。
袁姨娘見她眉眼的确不見得有什麽騙人的痕跡,也就作罷。
只微微皺眉。
提起丁管家,她一點心虛都沒有。
這也奇怪。
“丁姑娘,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袁姨娘親親熱熱拉着餘魚的手,壓低了聲音,“我家四姑娘前些時候,沒有能去成徐府的宴會,難受得厲害。她都十三歲了,再不出去走動走動,怕是旁人都忘了,楚國公府還有一位四姑娘。”
這怎麽會。餘魚那天在徐府時,很多姑娘都提及了四姑娘,多少都透露出來一點,她們知道四姑娘是府中最受寵愛的姑娘。
“姨娘多心了,很多人都惦着她。”
聽到這話,袁姨娘似乎笑了笑,只這笑容轉瞬即逝。
“丁姑娘,我請丁姑娘幫個忙。”
“姑娘在府中需要個伴兒,四姑娘就挺好。姑娘以後出門去,都把四姑娘帶上,讓四姑娘跟着見見人。還有汪司儀,姑娘想法子把人打發了。實在不行,送去二姑娘三姑娘那兒也好。”
“袁姨娘在說什麽?”
餘魚聽得腦袋瓜都疼了。
要四姑娘一直跟着她?是打算先逼得她翻臉,還是把四姑娘逼瘋?
這位袁姨娘,怎麽想一出是一出呢?
兩看相厭的兩個人,還強行綁在一起,袁姨娘就不怕她們最後結出仇來?
“丁姑娘,這樣很合算。”袁姨娘臉上還盈盈笑着,“你做你的世子夫人,以後做你的國公夫人,我家四姑娘就得是府上最特別的姑娘。旁人有的她都要有。旁人沒有的,四姑娘也要有。你必須對她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四姑娘是最好的。”
“日後給四姑娘相看人家,我也要參與。”
餘魚聽着,沒說話。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眉眼中都是一種茫然。
袁姨娘說的這些,她甚至沒有弄明白,是袁姨娘的構想嗎?
而且為何要和她有關?
說話的語氣,太理所當然。就該她應該這麽做,凡是以四姑娘為重心。
正是因為聽着太不着痕跡,餘魚也沒有什麽生氣或者旁的情緒,只歪了歪頭,靜靜聽袁姨娘說完。
袁姨娘說完,對上餘魚的視線。然後臉色微微變了。
“你不答應?”
餘魚這才慢條斯理說:“袁姨娘說這些給我,毫無意義。”
可不是麽。她和四姑娘全無關聯,在袁姨娘口中,卻成了要讓她捧着四姑娘,讓四姑娘做府上最矜貴的人。
她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本事。
更何況,就算有,為什麽要聽袁姨娘這般頤指氣使的吩咐?
餘魚甚至覺着有幾分好笑。
也不知道是袁姨娘太高估她了,還是太低估她了。
一面把她當這個府上除了夫人外,說話最有分量的人,一面又把她當做,府上最可以拿捏的人。
這般兩種态度全然展現在袁姨娘身上,倒是有幾分讓人摸不清她在想什麽。
袁姨娘咬緊牙,還不能讓那兩位姨娘發現她的低語。只好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算不得多少和善的笑。
“丁姑娘,容我提醒你一件事。”
她聲音冷冷地。
“貴府的丁管家,如今在我院子裏做事。”
這是要拿丁管家威脅她嗎?
餘魚別說有幾分緊張,更多的,可能是好笑。
從入府起,丁管家在一塵院外站了一天才能見到她起,難道所有人不都知道,這位丁管家,和她關系并不如何嗎?
“府上的丁管家,可是告訴了我很多很多,關于姑娘的過往呢。”
餘魚和丁管家認識,也不過是那半路的事情。統共說來相處不足一個月。
她整日在馬車上,偶然搭個話,也都丁管家問姑娘好。
能有什麽過往。
“姑娘,我手上捏着姑娘的把柄,還請姑娘多少配合一些,我要的不多,不過是四姑娘的将來罷了。”
餘魚真心實意說了句:“四姑娘的将來是四姑娘的,我摻和不了。”
也不想摻和。
“丁姑娘。”袁姨娘眼神越來越可怕,“就不怕我把姑娘的把柄說出去,抖給夫人嗎?”
“到時候,丁姑娘別說是世子未婚妻,以後肯定嫁不了世子,做不了世子夫人,國公夫人,說不定,丁姑娘的這條命,也就此香消玉殒了呢。”
餘魚疑惑地歪了歪頭。
“哦?”
她這幅無所謂地态度,讓袁姨娘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然後露出一個談不上好意的笑容。
“丁姑娘,未出閣少女暗結珠胎,怕不是什麽見得了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