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根鐵柱 她是探子?

後面賀沉绛與李福壽談的話,顏茵一句都沒聽清楚。

她坐在男人結實的大腿上,被攬進懷裏,對方的體溫透過衣裳傳過來。

距離不合适,坐姿也不合适,但此刻顏茵卻沒了惱的心思。

她滿心滿眼都想着,一定要盡快記起父親那位身在揚州的好友。

她要離開這兒,才不要待在繼續大色鬼身邊!

顏茵心思飄遠,而她身後的賀沉绛,亦沒有比她好上多少。

懷中的少女軟乎乎的,她整個坐在他的腿上,腳尖離地,除此之外再也無其他支撐,但賀沉绛半點也不覺得沉。

輕飄飄的,她平日都不吃飯麽?

賀沉绛暗中皺眉。

異香撩過鼻尖,如同無數細小羽毛般在心頭掃過,男人眸色微深,喉結不由上下滾動了翻。

燥熱難耐,伸手拿過桌上的酒杯,賀沉绛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李福壽不知曉賀沉绛心中所想,瞧他如此爽快,只覺得他給自己面子,頓時也痛快跟上。

酒壺空了好幾輪,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賀沉绛給了身旁侍從一個眼神,後者了然,快步出去。

很快,有身着芽黃輕绡長裙的美貌女子緩步入內,對方手裏捧着一個錦盒,從錦盒邊紋的絲線做工來看,裏面的東西想來也相當昂貴。

這來的,正是紅葉。

紅葉一進來就看見顏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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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肌緞發的少女生得貌美,哪怕身上樸素的很,但也異常抓人眼球,膳廳裏人不少,卻能讓人一眼看到她。

她坐在男人懷裏,被攬着細腰,眼角帶着些薄紅,人面桃花。

兩人親密無間。

紅葉眼瞳微不可見的一縮,心裏那股郁氣哽得她胸口難受至極。

一個花樓女子,一個花樓女子罷了!

何需介意......

可如今不是明擺着,她連一個花樓女子都不如麽!

李福壽一看來人,頓時笑了,“還是老弟厲害,宅中嬌花多姿啊!”

賀沉绛示意紅葉将錦盒遞過去,“我初到揚州,往後煩請李賢兄多多關照。”

李福壽眼裏透出真切的笑。

對方是錢有財介紹來的,而且經過他方才的勘察,對方确實財力雄厚。

相信不久以後,這位外地來的巨賈,會成為他們真正的合夥人。雖說大家以後平起平坐,但這種被奉為前輩的感覺,真真讓他相當舒心。

兩人又聊了半晌,然後李福壽起身辭行。

賀沉绛送他出門。

“賢兄,祝我們萬事順利,財源滾滾來!”賀沉绛拍了拍李福壽的肩膀。

李福壽笑得眼睛眯成縫隙,幾乎要瞧不見,“順利順利!只要順利,以後便不愁錢財!”

當遠處的馬車拐過街道拐角,徹底消失不見後,賀沉绛側頭對旁邊的岳山說:“通知下去,半個月後收網。”

半個月足夠了。

岳山眼中有喜色。

為了那一刻,他們已準備太久......

賀沉绛去送客後,顏茵沒立馬回院裏。

因為她餓了。

膳廳是招待來客進餐的地方,像顏茵如今的身份,她剛剛是不能上主桌用餐,也不能在那兒用膳的。

不過哪怕能,她也不願意。

琥珀與珍珠也不曉得到哪兒去了,顏茵只能自己去找吃的。

她打算去膳房看看。

這座宅子大得驚人,顏茵走着走着,發現她似乎走錯了,這看着不像是去膳房的路子。

就當顏茵想原路折回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妹妹,你為何在此處?”

顏茵側頭看去,發現是紅葉。

看到紅葉那一瞬間,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顏茵覺得對方面色冷冰冰的,眼裏也有厲色。

但眨眼後再看,一切又消失了,在顏茵遲疑間,紅葉已走到了她跟前。

紅葉目光淡淡,“這一片都是青松院,爺不喜旁人随意過來。”

顏茵詢問:“請問夫人,膳房在何處?”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顏茵愣住。

這裏是大色鬼住的地方?那這附近定是沒有油煙大的膳房了。

紅葉聽顏茵這般說,緩和了語氣,“膳房在西邊,霜華,你帶妹妹過去。”

有人帶當然好,顏茵欣然同意,然而才跟着丫鬟轉身,顏茵便看到一道偉岸的身影自遠處向這邊走來。

顏茵微微僵住,緊張得捏緊了手帕,指尖的粉色都退了不少。

還在老遠時,賀沉绛便看到顏茵了。

她一身淡青色長裙,素得很,然而那黑發白膚、面如沉璧的少女本身就是一道極為靓麗的風景。

哪怕她身旁的紅葉身着芽黃輕绡長裙,身上華麗首飾不少,卻依舊奪不去少女的半點豔色。

明明還隔着一段距離,賀沉绛卻仿佛聞到了那股撩人的異香。

賀沉绛走近。

紅葉忽然開口,“霜華,還不帶妹妹去膳房,莫要餓着人了。真是的,也不曉得珍珠琥珀那兩丫頭怎麽伺候的,居然要主子自行出來找午膳。”

丫鬟連忙應聲。

但還沒邁開腿,一道低沉響起,“紅葉。”

剛個開口,顏茵心頭微松,沒她的事情,那她還是快快走罷。

紅葉眼中有喜色掠過,“爺,您有何吩咐?要不咱們去房中說。”

在紅葉看來,後一句合情合理,顏茵是個外人,重要的事兒哪能讓她知曉。

賀沉绛沉聲道:“讓人多給她送幾套金玉閣的服飾過去,走府中的公賬,莫要給她再穿這破衣服,省得失禮。”

她們站在一起,撇去容貌身段不談,這服飾間的差距之大,讓賀沉绛莫名不悅。

紅葉錯愕。

顏茵後知後覺這個“她”是在說她,而“破衣服”是說她身上的裙子。

少女低頭看,白生生的小臉上很是疑惑。

雖然素是素了些,但這裙子的料子還是不錯的,半點也不粗糙,怎麽都算不是“破”吧。

賀沉绛窺見那截瓷玉似的白頸脖,目光凝滞了一瞬,然後不動聲色的挪開眼。

得了賀沉绛親口允的頭面與華服,顏茵并沒有多欣喜。

她本身就是京中貴女,顏家鐘鳴鼎食,加之家中父兄疼她,二姐也緊着小妹妹,有什麽好的都是先送到顏茵面前。

比起服飾,顏茵更想去用膳。

她小聲提出要去膳房,賀沉绛面色無異的允了,并沒再多說其他。

等顏茵離開後,紅葉柔聲開口,“爺,她會不會是那邊派來的探子?”

“她不會。”賀沉绛想也不想便說。

紅葉一頓。

男人眸光幽深如古井,刀鋒似的銳利,看得紅葉心頭微緊,“不該管的別管,不該做的你也別做。”

因為某些原因,賀沉绛雖養在太傅家,但卻是實打實的皇子。

他的身份是機密,知道的人除了心腹以外,就只有少數幾個。但哪怕不靠着皇子的身份,賀沉绛憑自身的才幹與謀略,亦在朝堂中頗有建樹。

能有如今的勢力,賀沉绛自然不會是傻子。

顏茵與紅葉服飾間的差距,以及方才紅葉的話,都讓賀沉绛知曉紅葉怕是不喜歡顏茵。

紅葉臉色微白,連聲告罪。

另一邊,顏茵跟着霜華來到了膳廳,此時已經過了飯點。

在旁人看來,顏茵是妾室,那麽也算這府中的一個小主子了,主子要用膳,膳房自然是開動起來。

姜汁白菜,酒醉鴨肝,再加臘味飯。

樣式不多,但顏茵一個人用,也綽綽有餘了。

顏茵不似男子般喜歡吃葷,所以這第一記筷子,她往姜汁白菜裏伸。

白菜浸透了醬汁,染上了辣,顏茵一頓,腦中下意識蹦出一副細碎的畫面。

“你姜叔叔從揚州給我來信了。”文雅的男人樂呵呵道。

坐在男人懷中的粉團子探着小腦袋與父親一同看信件,“爹爹,這個字好像不是江水的‘江’。”

男人見愛女的小揪揪歪了少許,“傻諾諾,這個也是‘姜’,只不過是姜茶的姜。”

粉團子眨了眨大眼睛,“姜茶的姜呀!難道姜叔叔家裏是賣姜茶的?”

“不是,姜叔叔是縣令。不過比起當官,他更喜歡開镖局,倘若不是家中祖母寄予厚望,他早就跑去開镖局了。唉,諾諾還小,現在還不懂。”男人繼續展開信件。

“不哦~爹爹,諾諾懂的,就是懂的時間有點晚,可能得等諾諾長大一點點。”粉團子哼哼地說。

說着還伸出兩根胖嘟嘟的手指捏出一條小縫隙。

“......”

細白的手指一顫,顏茵險些拿不穩手裏的玉筷。

塵封的記憶被開啓。

她父親是顏家的大房嫡子,本可以靠着家族的庇護輕松混個官職,但父親傲骨铮铮,選了自行考科舉這條路。

這位姜叔叔便是父親在考場之外意外結識的,兩人雖不同鄉,卻奇異的投緣。

據說當初考試完後,還暢飲過一番,談天南地北,也談考場的考題。

志趣與才識相當的兩名年輕人,就此秉燭夜談。

父親本以為兩人都會金榜題名,然而忽然被好友告之,他來參加科舉不過是為了圓年邁祖母的一場夢,他本身志不在朝,所以沒盡全力答題。

顏父考科舉之時,顏茵還未出生,這後來的一切,都是她聽說的。

當時年紀小,記事不太清,以致于記憶模模糊糊的。

但幸好,現在總算想起來了。

匆匆用了膳,顏茵回院子裏,房門關上,獨自想了片刻後,女孩兒才安安穩穩的睡個午覺。

傍晚的時候,紅葉送衣服過來了。

衣服好幾套,每一套無論是做工、亦或者用料都是上上乘。首飾更不用說了,款式精致,一看就造價不菲。

然而看着這些東西,顏茵半點欣喜也沒有,反而是憂心忡忡。

大色鬼把這些東西給她,該不會想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後再拉她出去陪他那些同樣色色的朋友吧!

一想到這種情況,顏茵都快委屈哭了。

不行,她得趕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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