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1根鐵柱 翻窗入她房中

紅葉與柴陽其實并未走遠,他們心裏清楚,這事沒完。果不其然不久後,暗衛來了。

紅葉忐忑極了,聽到傳召時,她臉色更白,試圖跟暗衛打探,但暗衛搖搖頭,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柴陽比紅葉先到書房一步,他剛進來,便瞧見坐在書桌後的賀沉绛。

玄袍男人面無表情,沒有怒意,也沒有其他,然而他那雙狹長的眸子卻漫着暗色,宛若是暗夜下潮水湧動的黑海,也好似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古井內有鬼怪,嗜血如狂。

柴陽身子微微繃緊,與賀沉绛對視數秒後,僵硬的垂下頭去。

不久後,紅葉也進來了,暗衛将書房門阖上。

書房內只剩下三人,屋中異常安靜,針落可聞。逐漸的,連那微不可查的呼吸聲也一再降低。

在這強大的威壓下,紅葉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賀沉绛随手拿過書桌上的玉白鎮紙,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掌中把玩,“你把我前些天說的話當耳旁風了?”

這語氣不重,甚至有點輕飄飄的,且這話并沒有點名道姓,然而紅葉卻聽出了一身冷汗。

兩人同時跪下。

紅葉的腦袋垂得低低的,試圖解釋,“我看她朝官府去,揚州的縣令是那邊的人,故而我才以為她......”

“當中沒有私怨?”賀沉绛打斷她的話。

紅葉的話戛然而止,她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掐住頸脖,臉色由白轉紅又轉白。

賀沉擡眸,目光冷沉沉的,如同一把沉入寒潭的刀刃,能刺破所有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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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再次垂下頭,脊梁也彎曲了,“有私怨......”

“啪”白玉鎮紙被重重放到桌上。

拳頭松開後又握緊,紅葉到底是不甘心。她有一種直覺,倘若這個坎兒過不去,從今往後大人身邊都不會再有她的位置。

思及此,紅葉咬牙說:“可是爺,她身份不明,且在找上揚州官衙前,她還特地将身邊的丫鬟調走,孤身一人前往官衙,我也是擔心她壞了您的計劃!”

賀沉绛依舊面無表情,“看見她去官衙,哪怕具體情況未知,你也迫不及待的出手?”

紅葉腦袋垂得更低。

賀沉绛:“若是換一個人,那人确實是探子,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該這般做。一個只入府短短幾天的人,能收集到什麽重要線索?打草驚蛇,反而會失去敵明我暗的優勢。”

紅葉啞然。

賀沉绛冷冷一勾唇,“而且我記得此次來揚州之前,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絕對服從命令。既然做不到,那就不用待這裏了。待會兒自行去暗室,每人領二十軍杖。”

紅葉目光一縮,着急的說,“爺,您如何處罰我我都認,但如今是非常時期,我現在若是離開,怕是會壞了局面。”

她的身份是戎輝的妾室,一個柔弱的妾室怎麽可能會離開主子爺遠赴其他地方?

賀沉绛似笑非笑,“沒人讓你豎着出去。”

紅葉臉色大變。

爺這意思,是要給她安排一場假死?

“可是......”紅葉還想再開口。

但這時,賀沉绛卻将目光投向柴陽,“這件事交給你去安排,倘若是辦不好,你也跟着回去吧。”

在賀沉绛看來,柴陽只是個聽命令的,且他本身與顏茵并沒有私怨。

柴陽當即點頭稱是。

賀沉绛:“紅葉回去,柴陽留下。”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有人不甘的轉身,也有人身子更為僵硬了些。

在紅葉離開後,賀沉绛才問,氣勢不如方才淩厲了,“她去官衙所為何事?”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顏茵。

柴陽不敢有任何隐瞞,“她詢問官府縣令,發現縣令不姓姜之後,便離開了。”

賀沉绛眉心微動,“姜?”

在來揚州以前,賀沉绛将揚州這帶的官員關系網看了一遍,他記憶力極好,故而清楚的記得,姓“姜”的不是揚州現任縣令,而且前一任。

說起這揚州的前任縣令,此人倒是個有趣的,為官期間做出不淺的政績,能瞧出他是胸有才學。

但姜敬卻志不在官途,只當了幾年縣令,便辭官去開镖局了。

賀沉绛很确定顏茵不是揚州人氏,京城與揚州相隔甚遠,對方怎的會認識前官員?

這其中确實存在可疑之處。

賀沉绛:“查姜敬。”

柴陽:“是!”

顏茵拿着玉花膏,慢慢吞吞地回到了院裏。她回來的時候,珍珠還沒回來呢,只有琥珀一人在。

看見顏茵回來,且鬓發微亂,走路姿勢還有異,當下琥珀心頭咯噔,“夫人,你怎麽了?”

再往後看一眼,琥珀沒看見珍珠,“珍珠呢?”

顏茵累的不想說話了。是身體累,也是心累。

姜叔叔竟然不在官府了,那她該上哪兒去尋人?

镖局麽?

可揚州絕不止一家镖局,大大小小的加起來,最少也有個十數家,她出府時間有限,如何能找得過來?

一想到這裏,顏茵就相當絕望。

琥珀換了個問題,“夫人,你是受傷了嗎?”

顏茵才想起手上還拿着藥瓶子,她在家時是被伺候慣了,如今有琥珀在這裏,幹脆将藥瓶子遞給她。

“這裏疼......”女孩兒将裙擺撩起來。

只見那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上有一塊青紫,美人在皮亦在骨,那片青紫如同滲入白玉的翡翠紫水晶,怕是傷痕,也有種觸目驚心的美麗。

“夫人你是摔了一跤?”琥珀皺眉,“但看着又不像。”

摔倒一般傷在膝蓋,又或者手掌,是不會在小腿處的。

顏茵嘟囔,“被一個壞女人踹了一下。”

對,如今的顏茵覺得紅葉是一個壞女人,對方都踹她了,不是壞女人是什麽?

琥珀錯愕,“夫人你與旁人打架了?”

顏茵不說話了。

琥珀問不出個所以然,她給顏茵上好藥後,想了想,到底是往後院小廚去。

去那裏找香芋。

琥珀想的很簡單,她既已選了站位,是不能中途更改的。兩邊都想要,最後反而會兩邊都失去。

她決定依舊選根基更深的紅葉夫人。

琥珀将顏茵與旁人打架的消息告訴了香芋,後者點點頭,表示明白。

夜幕降臨,潑墨般的夜色将整片蒼穹肆意塗染,偶爾空出的小間隙,則成了璀璨的繁星。

賀沉绛說今晚過來,還真過來了。

只是他來時,卻發現屋中的主燈已經滅了,只剩下外間一點如豆燈芒。

賀沉绛腳步一頓,哪能看不出對方是不歡迎他,走過去推門,門鎖了。

身形挺拔的男人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當即不再執着于門,沿着牆角走,繞到最近一處的窗戶。

窗戶沒關。

如今是初秋,天氣還有些悶熱,倘若門窗都關着,屋內會十分悶。

賀沉绛低低的笑了聲,“真是傻的可愛。”

別說她沒關窗,哪怕把門窗都關上鎖上,難不成他就進不去了嗎?

手掌撐在窗臺上,結實的手臂發力,撐起瞬間手臂肌理分明,爆發力恐怖,瞬間便讓賀沉绛從屋外翻進了房中。

賀沉绛習過武,翻窗臺進來時落地悄無聲息。

此時卷着被子窩在榻上的顏茵覺得,賀沉绛肯定不會再過來,畢竟今夜她特地早早休息,把燈滅了,門也鎖了。

只要沒眼盲,都能看出她睡着了。

然而才這般想,顏茵聽到了些許動靜,她本就是靠着榻內側的牆壁歇着的,如今不用轉身,只需要一擡眸,便在黑暗中隐約的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女孩兒漂亮的眼睛驟然睜大。

門都鎖了,他是怎麽進來的?

在倒吸一口涼氣前,顏茵連忙用手捂住嘴巴,她自覺沒露餡,卻不知榻邊的賀沉绛聽到聲音了。

賀沉绛彎了彎嘴角,也不直接戳破,而是撩起榻邊垂下的紗簾帳,将之挂在旁邊吊起的銀鈎上。

裹着被子的少女雙眼緊閉,濃密的眼睫不時輕顫一下,呼吸也不均勻。

這般的明顯,哪怕沒方才的動靜,賀沉绛都知道她沒睡着。

賀沉绛在榻邊坐下。

他能察覺到,他一坐下,對方就更緊張了。

賀沉绛唇邊弧度加深,他并不多言,而是直接伸手,将女孩兒蓋在腿上的被子掀起來。

他還記得她房間進蛇那一夜,她是穿着短裹褲睡的,今夜的氣溫并不比那晚涼快多少,然而今兒她卻換上了長褲。

絲綢制的長褲布料光滑,輕而易舉便拉了上去。

賀沉绛盯着顏茵的小腿看了半晌,然後起身。

顏茵以為他要走了,心頭一喜,睜眼去看,卻見這人居然點燈去了。

房中內間亮起燭光。

顏茵震驚。

将燭火點燃,賀沉绛又回來了,顏茵見狀連忙閉上眼睛。

眼睛閉着,看不清楚,或許因為如此,觸覺更清晰,顏茵能更清晰的感受到自小腿傳來的觸感。

男人帶着厚繭的指腹劃過她的皮膚,留下一陣讓人忍不住微顫的粗粝。

那一截小腿被翻來覆去的查看,就當顏茵要忍不住時,那人松手了。

顏茵長長呼出一口氣,呼到一半又驚覺太大聲了,連忙屏息。

賀沉绛從懷裏拿出一瓶小藥膏,一邊饒有興趣的看着她裝睡,一邊塗藥。

顏茵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好似過去了很久很久,才終于塗完藥。

榻上重量一輕,片刻後房間的燈火被熄滅,緊接着,顏茵聽見逐漸朝外走去的輕微腳步聲。

他要走了!

這個認知讓顏茵興奮。

就當她要調整姿勢、美美的睡一覺時,有帶着笑意的男音飄來,“小呆子,連裝睡都不會。”

顏茵錯愕。

日落日升,星辰遷移後又熄滅,山河在光與暗中沉寂。

一轉眼,兩日時間過去。

岳氏兄弟效率很高,僅僅是兩天,一份關于前任揚州縣令的詳細資料被放在了賀沉绛書桌上。

“爺,姜敬此人為官确實清正,兩袖清風,在民間風評極好。他廣交朋友,而這其中确實有京城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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